第17章 小龙虾和奶酪蛋糕
线下赛第一天,帮会有三场比赛,共积五分,结果不算理想。
这五分都是22拿的,闲素草打了三轮守擂赛,一轮22,负责了两把44的ban选,没有为帮会拿到任何成绩。全部赛程结束后,寒玄冬请客吃麻辣小龙虾,闲素草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尹鸣去买奶酪蛋糕,回来时还带了一兜芒果,寒玄冬去跟老板娘要了一打啤酒和开胃小菜,在闲素草身边坐下,替他剥芒果。
明天他们没有比赛,又有人请客,所有人都敞开了吃喝,有说有笑的,丝毫不受今天的比赛结果影响,除了闲素草。小龙虾一上桌,他就埋头剥壳,完整干净的虾仁整齐地躺在餐盘里,塑料手套上沾满了红油,寒玄冬将剥好的芒果塞他嘴里,闲素草就将剥好的虾仁都推给他,安静地吃着芒果听别人聊天。
“熟了没,让我尝一口?”
寒玄冬看着闲素草手里带了半边青色的芒果,打过招呼就要低头咬,却扑了个空。
“龙虾和水果不能一起吃,”闲素草认真地告诉他,“对肠胃不好。”
寒玄冬脸色一变,舔了舔嘴角缩回身去:“那你还吃啊?”
“你都帮我剥好了,看你的姿势就知道是给我剥的了。我本来也不太喜欢吃很辣的东西,会长痘,脸上很难受。”
“哦…”寒玄冬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下次你早点说嘛,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闲素草顺手帮他擦掉了抹到脸上的红油:“我盯着呢,有人准备吃芒果的话会阻止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挺喜欢吃鱼虾的,但没想过你不吃辣,以后点不辣的。”
闲素草“嗯”了一声,吃完芒果用湿巾擦了擦手,继续帮寒玄冬剥龙虾。
寒玄冬觉得自己白长了一双手,一直吃闲素草的实在心里别扭,替他拿了两份奶酪蛋糕。
“我的这份也给你,”寒玄冬甚至帮他拆了蛋糕的包装,“我吃麻小不爱配甜的,你别饿着。”
“你别帮我剥了,我自己来就行,你这双手可得保护好,别累着了。”
闲素草道了声好,低头开始吃蛋糕。虽然他吃东西一直都细嚼慢咽的,寒玄冬还是从他的慢动作里看出了一丝紧张和胆怯。
像只做错事挨骂后又被喊来吃饭的猫。
但他明明没做错事,寒玄冬想,就随口安慰他说:“今天你表现得挺好的,尤其是第一轮守擂赛,31杀,史无前例,帅爆了。”
“但我在第七分半的时候就死了。”闲素草的声音很轻,他的睫毛一直在抖。
“那是别人不行,他们没有在你倒下前完成对对方擂主的击杀,”寒玄冬伸手给他比划数字,“先击杀擂主记3分,看攻擂者,规定时间内双方均未完成击杀,守擂者击杀多的记2分,看的才是守擂者,你已经把自己能做的做到极致了。”
尹鸣只喝了两杯啤酒就醉了,平日里挺斯文一人,酒精上头后便上了桌,指着天花板红着脸讲话,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分贝:“我,老中医,你们别不信我的话…我跟你们说,嗝!小龙虾和奶酪蛋糕真的…绝配!”
他晃了晃食指,眯着眼睛紧盯着角落里的寒玄冬。
寒玄冬被他盯得发毛:“得了吧老庸医,真都听你的明天我们就都进胃肠医院了。你知道小龙虾和水果不能一起吃吗?”
“大家都把芒果收一收哈,不想肚子疼的,留着芒果…”话说到这儿他便卡了壳,寒玄冬又灌了一口啤酒,朝闲素草使眼色。
接收到求助信号,闲素草小声提醒:“一个小时。”
“对,一个小时!”寒玄冬拍了拍桌子,“至少一个小时候再吃哈,别怪我没提醒!”
一群半醉不醉的家伙口齿不清地应着,也不知有没有记在心上。尹鸣被寒玄冬质疑了权威,想踩着桌子过来和他比划两下,被他两边的人拦住,拉扯一阵后又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开始在那哼哼唧唧地背起了菜谱。
寒玄冬趁没人注意把花生米整盘端到了闲素草面前。
“你也不喝酒对吧?”他拿闲素草用过的湿巾擦了下手,“我去帮你拿饮料?可乐还是雪碧。”
他正要起身,却被闲素草一把拉住。“我能喝,”闲素草语气坚定,“调查数据显示,全国最能喝的省份就是S省。”
“行,”寒玄冬痛快地应声,开了啤酒给闲素草满上,“那咱俩今晚就赌上家乡的尊严拼一拼酒量!”
两人碰了下杯,寒玄冬直接一饮而尽,闲素草也拧着眉几口将杯中酒喝见了底。
然后他呆呆地看着寒玄冬吃了只小龙虾,再倒酒再喝,面前的酒杯才被灌了一半,便“嘭”地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正在倒酒的寒玄冬险些把酒撒到桌子上。
他轻轻推了闲素草两把,一点反应都没,有些无奈。
“这就是你说的能喝呀?”寒玄冬趴在桌子上戳了戳他洁白的脖颈。“一杯倒?”
好在闲素草虽然醉得快,醉后还挺安分。寒玄冬看他蛋糕只吃了半个,就把剩下的重新封好收了起来。
同样是S省大汉的田兵在群魔乱舞的醉鬼中夹缝求生,见寒玄冬手边空了三个瓶子仍面不改色,便邀他拼酒,寒玄冬以距离太远为由拒绝了,田兵便搬着椅子和酒凑了过来,非要拽着他一起喝。
“客客喝了多少呀,醉成这样了都。”田兵拿了两颗花生米填嘴里,看着不省人事的闲素草随口问。
寒玄冬笑了笑没有回,而是提起酒瓶道,“大家都是纯爷们,干脆对瓶吹吧。”
“痛快!”田兵一拍大腿,抓起另一瓶酒对着桌沿“哐”地来了一下,直接将瓶口撞断,“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来来来,干了!!!”
他的声音很糙,像未经打磨的石板。寒玄冬想,田兵的口音太重了,普通话没闲素草讲得好。
一瓶酒下肚,田兵自以为和寒玄冬的关系又近了几分,便挪动椅子又朝他靠近了几分,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寒玄冬后退了些,保持两人间的距离。
“别光喝,多吃点吧。今晚的主角还是小龙虾,管够。”
“也是,”田兵一点都不客气,见寒玄冬的餐盘里还有几只已经剥好的小龙虾,便直接去拿,“咱不能喝太多,还得跟老王一起把六个醉鬼带回去。”
那是之前闲素草替他剥的小龙虾。寒玄冬有点想护食,但念在对方是半生不熟的亲友,不好发火便只能强忍着,绷着身子自己拿了一只整虾剥壳。
他没戴塑料手套,被虾头扎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原本安静趴着的闲素草便腾地一下弹起来了。
他抓住寒玄冬的手,垂着脑袋,嘴唇几乎是贴在了他的手上,“疼不疼?”
“没事,就是被扎了一小下,过会儿就好了。”
寒玄冬想把手缩回来,但闲素草抓着他不肯放。
“玄哥…”闲素草小声嘟囔着,“你的手,长了五个好大的瘤子。”
“我的手很健康,那是手指,你放开我,我还要吃饭。”
“你不行,你的手受伤了,我来帮你剥虾。”
闲素草整个人晃得厉害,声音却听不出一点醉意。他说到做到,又重拾剥虾大业,只是水平没有清醒时好,虾肉被他破坏了个零碎。
寒玄冬怕他被扎着,不好阻止他,只能一直盯着,完全忽略了田兵这号人,等他想起来时,回头就看到田兵喝着酒,看他俩的表情高深莫测。
“阿花儿,你知不知道,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的,”他举起沾满红油的大拇指,“你俩这关系好的可以啊,要不是我知道你俩都是直的,看你俩这样那样,网上那些说你俩搞基的谣言我都信了。”
闲素草一只手臂勾着寒玄冬的脖子往下压,往他嘴里塞虾肉泥,寒玄冬只能配合着张嘴。
“什么这样那样的,别造谣啊,”他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咬着闲素草的手指,“我俩都认识七年了,七年你懂吧?学校里的铁哥们毕业就各奔东西不怎么联系了,七年的友谊少之又少,搁这小破游里我俩也算青梅竹马了,感情好是自然的。”
“唉,真好,”田兵忍不住感慨,“我也想有个这么好的兄弟,这样老婆都不用找了。”
寒玄冬险些被辣油呛着:“老婆还是要找的吧…兄弟怎么可能代替老婆呢?”
田兵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有句话听说过没,搏一搏兄弟变老婆,亲一亲兄弟变甜心。”
寒玄冬震惊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他挪开闲素草正往自己嘴里塞虾仁的手,猛灌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角:“兵,你该不会是潜在的gay吧。”
“不是啊。”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的,田兵咧嘴笑起来,脸还有些发红。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是潜在的,我就是gay,猛一,看着不像吗?”
事实证明田兵确实有些酒精上头了,之后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他都答得有些不着调,但王诚秋安排清醒的人等出租送醉汉们回宿舍时,田兵主动请缨带走了三个人,让寒玄冬只照顾闲素草一个。因为闲素草最安静,王诚秋安排他和寒玄冬最后走。
上出租前,田兵笑嘻嘻地冲寒玄冬挤了挤眼:“好兄弟,我知道你没说实话。其实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喜欢好兄弟,不丢人。”
寒玄冬讪笑着催促他上车,等王诚秋叫得最后一辆车来时,觉得晚风有些冷,被他架着的闲素草好像有些哆嗦,寒玄冬便将自己的围巾拆下来,套在了闲素草的脖子上。
把人搬回宿舍,寒玄冬洗澡的时候,闲素草趴在书桌上,睡得很熟。
寒玄冬洗完澡出来时,好像听到有小猫在叫。
靠近声源后,他才听清是闲素草趴在桌子上哭。
他心里一揪,蹲身捧起闲素草的脸,低头问他:“你没事吧?为什么要哭啊?”
闲素草一抽一抽地,口中念念有词,但寒玄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慌乱地替他擦眼泪。
“别哭了行不行?咱俩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不舒服的事尽管跟哥说。”
闲素草一把拍开他的手,自己揉了揉眼睛,声音也忽然大了起来:“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难道是唱歌把自己唱感动哭了?
这天晚上,寒玄冬没有和闲素草挤一张床。
他隔着三米的距离听闲素草循环播放《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和《十送红军》,在带着哭腔的激昂歌声中彻夜难眠。
寒玄冬将闲素草从酒品好的名单中去掉了。
他喝醉的后劲还挺大的。
不过有一说一,唱的挺好听的。
感情真挚,寒玄冬差点就听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