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雨夜玫瑰》
夜狸族的初始外观版型近似于飞鱼服,底色是适于深夜潜伏的黑色,下摆和右臂是金色的夹竹桃刺绣,腰侧一把装饰用的马头弯刀,后腰拖着一条黑色毛茸茸的豹尾。
闲素草穿上夜狸族的cos服,戴上假发头套,打眼一看就如从游戏中走出来的一般,即便不化妆也没有太大违和感。
寒玄冬本以为他的盛装出席只是西装革履,没想到是要cos自己的角色,一早醒来看到一只大黑豹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时,条件反射想要拉开距离开减伤,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像不像?”
闲素草一转头,看到他嘴唇像被蜜蜂蛰了似的又红又肿,寒玄冬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擦了擦嘴角:“你涂口红了?你是怎么把口红涂出肿了一圈的效果的。”
“有吗?”闲素草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这不是正好吗?”
“你美颜没关,”寒玄冬伸手扣下他的手机,“我帮你擦掉重新涂一遍吧。”
寒玄冬去洗手间拿了块干净的手帕蘸水,坐到闲素草身边,掰着他的脸帮他擦口红。
他们靠得很近,闲素草闻到了寒玄冬身上橡木苔和蜂蜜的混合气味,温和而厚重,同他贴在自己脸上的滚烫肌肤十分契合,感觉自己也被传染得脸颊有些发烫。
他肤色白,体温的细微变化都直接地展现了出来。
“你脸红什么?”寒玄冬瞥了眼他的脸颊,嘴角向上一扬,“是不是被我帅气的脸庞迷住了?”
闲素草定睛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你下巴上有颗痘。”
寒玄冬手上动作一滞,略感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我知道我五官完美无瑕,但你也大可不必为了挑我的毛病观察得那么仔细。”
“该多吃点蔬菜了,”闲素草十分严肃地继续说,“我帮你把它挤掉。”
寒玄冬“哦”了一声,微微抬了下头让他挤,两人的手臂交叠在一起。寒玄冬继续擦口红,擦着擦着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这用的什么口红啊,怎么擦不掉。”
“我唔…”闲素草一开口,寒玄冬的手指滑进口腔,隔着手帕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舌头上。闲素草挣扎着将寒玄冬的手按下去,咳了两声吐掉沾了口红的水,“我不知道,我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
“我也没用过,等会儿我问问我妈。”寒玄冬打开微信,飞速地发了条消息,“就先这样吧,我去买早饭,你们几点集合?”
“十点到文体中心宿舍,”闲素草端正地坐着,看着不像一只黑豹,而像一只乖巧的玄猫。“我想吃肠粉,加腊肠的。”
“好,”寒玄冬看了眼时间,“我们九点走也来得及,还有两个多小时,不急。”
寒玄冬出门一趟半个小时,回来时不仅带了早餐,还带了润唇膏和卸妆水。
他帮闲素草擦掉口红,端详了一会儿说:“你不擦口红就很有感觉了,等下只涂润唇膏吧。”
闲素草随口答应下来,两人吃完饭,又开始检查行李。
接下来他要在文体中心住满八天,但游戏官方为他们准备了全套的生活用品,闲素草要带的东西不多,只有换洗的衣服,课本和他惯用的外设,不过经过深思熟虑,闲素草还是塞上了他的玫瑰味洗发水和沐浴露。
寒玄冬看着他收拾东西,将自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也丢了进去,“你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太香了,偶尔也试试用我的呗,感受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味。”
左看右看,闲素草的行李箱还是很空,他又打开衣柜找了两身自己的衣服,“再欣赏下成熟男人的魅力,穿我的衣服上台,绝对能让你大放异彩。”
然后他又给闲素草戴上了黑色的口罩。
“去了别紧张,给你遮遮脸。”
呼吸间闲素草闻到口罩上沾着和寒玄冬身上一样的气味,他拉下口罩,问他:“你戴过的?”
“对呀,不久前刚戴过,原味的还没洗,”寒玄冬朝他抛了个媚眼,“怎么样,闻着哥身上的气味是不是很有安全感?实在不行你把我也带上呗,我听尹鸣说宿舍是每人一间双人宿舍,有的未成年参赛选手需要家长陪同。你长得也挺像未成年的,我也不是外人,带上我,害怕的时候你可以躲进我怀里。”
闲素草的身体一僵,静止了几秒,将三包湿巾放进了行李箱。
“你怎么还用湿巾啊,这么娇?”寒玄冬斜靠在门框上问挠着肚皮问。
闲素草从已开封的湿巾中抽了一张,小猫洗脸,“一想到要再和你朝夕相处八天,感觉空气中都飘着无数油腻分子,当然要准备点湿巾随时擦脸,免得自己被窒息而死。”
寒玄冬冷笑一声,“觉得我油是吧。”
闲素草正要收起湿巾,寒玄冬忽然扑了上来,把他整个人按在怀里一顿揉搓,“现在认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你已经被我玷污了!”
他把闲素草折腾得又痛又痒,连连求饶还不过瘾,又捏着他的脸颊扯了扯,自认为带着三分邪魅七分讥笑地勾着嘴角,帮他整理好口罩,“记住了,长得不好看的才叫油腻,像我这种的,说什么都叫撩人。”
揉了揉脸颊,闲素草折叠好的湿巾收进口袋,“你还有要带的东西吗?”
寒玄冬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真想带上我一起啊。”
“我以为你想去,”闲素草垂下眼睑,将寒玄冬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挑出来,“不想去就算了。”
“等等!别挑出来,我去,谁说不去了!”寒玄冬连忙按下他的胳膊,“反正放假在家也是打游戏,等我去换下衣服啊,你再看看还落下什么,有没有需要路上买的,我换完咱们就走了。”
寒玄冬换了西装裤白衬衫,将皮鞋擦得锃亮,甚至还戴了块银色的腕表。
他们出门时天有些阴,寒玄冬觉得喉咙发干还有些痒,但他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在车上多喝了几口水。
路过超市时闲素草下车买了一袋红豆和一袋薏米,说是要拿着辟邪。
九点三十七分,他们到了文体中心的宿舍楼,接待员刷过闲素草的身份证确认了他的参赛者身份,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寒玄冬。
不等她提问,寒玄冬整个人挂在闲素草的肩膀上,主动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我是他的陪同家长,大学生也是重点保护动物,有什么问题吗?”
接待员看了眼他的身份证信息,“您的身份证号前六位和闲素草先生不一致…”
“哦,没事儿,我俩虽然血缘差得有点远,但往上数个几万年我俩也是一个祖先。他是我的内人,你懂我是什么意思吧,就是我家里人,我俩一个户口本的。一个户口本的也算家长吧?”
接待员听他这样一番说道,怔在原地,耳尖有些发红。
闲素草轻轻拧了下寒玄冬的屁股,给了他个眼神:你知道内人是什么意思吗?
寒玄冬冲他眨了眨眼:我知道啊,重点是要人小姑娘肯放我能进去嘛。
“但我还是不能放您进…非参赛人员入住是需要由队长和副队长同时提交申请的。”
“那好办,你早说呀。”寒玄冬掏出瓶薄荷软糖倒了两粒,一粒自己填嘴里一粒塞给闲素草,起身和他拉开了些距离,酝酿了一会儿气沉丹田地大喊:“王成球——!!!”
文体中心的宿舍楼隔音效果并不太好,寒玄冬刚喊完,他们就听到一阵乒铃乓啷,接着就有人从前台左侧的走廊里走了出来。
王诚秋穿着身黑色短袖,灰色七分裤,肩膀上搭着条毛巾,出来时正在擦头发。
他一看到寒玄冬就破口大骂:“去你X的高岭之花儿,你普通话考试没过?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成球了是不是?”
闲素草下意识向寒玄冬身后躲了躲,寒玄冬朝王诚秋抛了个媚眼,指了指他的肚子:“你也差不多了啊,还不控制体重?这肚子得怀胎十月了吧。”
“提前放假了了不起是吧,怎么不想留公司赚三倍工资了?滚滚滚,这里不欢迎你。”
“唉,别呀,打个商量,”寒玄冬将闲素草拽进自己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我被公司强制休假了,一个人在家也是寂寞如雪,让我当闲素草的陪同家长跟你们同吃同住几天呗,要正副队一起申请的。多我一个拉高一下团队的颜值,你们血赚不亏。”
王诚秋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干嘛,嫌自己游戏里知名度不够,非要在公众面前搞基?我警告你啊,我们可是正经帮会,收收你的孔雀尾巴,别破坏帮会形象。”
寒玄冬举手打包票:“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惹事。还有你们干嘛都觉得我和素草有一腿?我俩是纯友谊,绝对的好兄弟,你踏马跟自家兄弟勾肩搭背就是谈恋爱了?”
“哦~绝对的好兄弟。”
王诚秋阴阳怪气地拖着长调,忽然踮脚勾住了寒玄冬的脖子,贴着他的脸使劲地蹭了一把。
他的脸胡子拉碴的,寒玄冬被他蹭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一把推开:“靠干嘛呢,恶不恶心!”
王诚秋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你看咱俩也是兄弟吧,为什么我不行?”
“一边儿去,”寒玄冬笑骂着朝王诚秋摆了摆手,“谁要和你这个发福的中年大叔称兄道弟,我重度颜控,挑兄弟也是要长得好看的,像闲素草这样娇滴滴香喷喷的小玫瑰就很符合我的胃口。”
寒玄冬作势要挑闲素草的下巴,闲素草猛地踩住了他的脚,被“小玫瑰”忽然伸出来的刺扎到,寒玄冬瞬间老实了,在闲素草生气的眼神中缩回手去,不敢再动手动脚。
王诚秋也被他气得直跺脚,“你说谁是中年大叔?我踏马今年二十三!我中年大叔你是不是就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
骂归骂,最后王诚秋还是不情不愿地和闲素草一起给寒玄冬签了申请。
十点整,帮会里所有参赛者都到齐了,大家做过自我介绍,便拿着自己的外设去了文体中心的练习室做模拟训练。
《纵山海》的帮会联赛虽自诩电竞,但所有玩家都知道,就这样一个每人限定一个角色参赛,单对抗玩法职业间极其不平衡的游戏,根本不配做电竞。
但帮会联赛和其他游戏的电竞赛事最大不同就在于,线下赛的对抗玩法是在游戏中体验不到的,很难提前做大量针对性的训练,因此联赛中总是状况频发,趣味性极强,总能提供大量可供进行同人创作的梗,所以每年热度都非常高。
当然,为了避免只看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参赛者们在比赛过程中出现硬件问题,联赛开始前一天官方会开放比赛服让参赛者们提前体验联赛的游戏模式,这也是难得宝贵的训练机会。
寒玄冬“来都来了”,被王诚秋和尹鸣毫不客气地抓了壮丁,开了一个舆木族的小号给人当活靶子做练习,在空旷的练习地图站了整整一天。
闲素草主要在守擂赛中充当擂主,第一次同这么多人在一间屋里打游戏,身边就是负责指挥的王诚秋和尹鸣,他紧张得浑身紧绷,双手汗涔涔的抖个不停,伤口疼得像在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操作失误严重,好几次都是带着大加血被人一套带走。
最后寒玄冬偷偷开了舆木专用的自动加血按键,绕到闲素草的座位后,把他整个人环在怀里观看他的操作,虽然他搭在闲素草桌面上的手多少影响了闲素草的鼠标操作,但夜狸的表现比之前要好了不少,起码不会有不明意义的原地抖动了。
晚上他们去自助餐厅吃了赛事组准备的意大利菜,寒玄冬的烟熏鸡丝沙拉刚吃到一半,窗外便飘起了雨,他有些咳嗽,喝了不少水,回宿舍后闲素草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红豆薏米茶,祛湿的。”闲素草替他揉了揉后颈,“你是不是感觉喉咙不太舒服?可能之前下水还是落下病根了,喝点这个试试会不会舒服些。”
“好。”寒玄冬也没问他是怎么发现的,接过保温杯就喝了起来。
闲素草没有回避他,直接坐在床上脱衣服准备洗澡。
寒玄冬望着窗外,飘风急雨中,楼下花坛里含苞待放的玫瑰随风摇曳。
此时此景,寒玄冬忍不住赋诗一首。
“夜的黑纱捧着娇红的薄唇
风拉长雨丝,清洗着月,清洗着如明镜般的眼睛
你立足于泥泞,竖着尖刺,对风欲拒还迎
青涩且清新的甜气,在我的心头烧起一把烈火
冷雨中,炽热地在我的胸口呼吸
你是梦中菩提,应一尘不染,应远观而不可接近
可我却想将你揉碎在怀里
嗅着你的芬芳充盈在我的唇齿间和袖口
看着你的颜色深入我的衣衫,描摹过我蓬勃的欲望的轮廓
听着你的哭声融化在大地的叹息里
将你所有凌乱湿润的花瓣展平
把甜蜜留在梦中
把你种在我的心底,愿你与我永不凋零。”
一首诵罢,寒玄冬琢磨了一下,觉得还不错,连忙提笔记录下来,还不忘笑嘻嘻地问闲素草:“我即兴创作的这首《雨夜玫瑰》,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还不错?要不要我再给你念一遍?”
正准备进浴室的闲素草闻言一顿,沉默许久后忽然涨红了脸,转身狠狠地踢了一脚寒玄冬的屁股:“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