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五个
艾伦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他现在很后悔在德拉莫夫人慷慨地撩起裙子为他解惑时,他没有跪下去看个清楚。
如果当时他弄明白了,这会儿就不会如此的毫无头绪。
但他觉得起码不该是眼前看到的这样。
男人们的笑话总离不开女人的两腿之间,他的同学们更是激情多于经验,回到宿舍后几乎不让舌头离开这个。他听过那么多于此相关的话,产生过多各式各样的想象,但没有一种想象是如眼前这般:几乎与男童无异。
他拎高了那两只脚腕,弯下腰更仔细地去看,结果那两只脚突然像受惊的马那样乱蹬起来,一只脚还狠狠踹在他脸上。
艾伦被踹得一阵牙酸,手上一松,格蕾丝立刻就挣脱了,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往门口跑。艾伦又给他拦腰抱回到床上,摁着手脚脱掉他身上的睡裙,扔得远远的。
格蕾丝发狂般的叫喊,吓得艾伦赶紧用身体压住他,捂住他的嘴,急促地低声警告道:“小点声,别人会听到!”
格蕾丝不喊了,瞪着两只碧绿的大眼睛,以一种又恐惧又愤怒的神情看着他。
跟猫一样,艾伦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像被人不小心踩了尾巴的猫。他感到心疼了。
“你别那么喊了,我就松手,好吗?”他尽量温柔地问道。
格蕾丝眨了下眼睛,刮下两滴眼泪。
艾伦更心疼了,谨慎而缓慢地松了手。格蕾丝果然不再叫了,只是翻过身侧对着他,在他身下缩成了一团。
艾伦觉出自己在欺负人了,忙扯过被子把光溜溜的人包得严严实实。他也实在不敢再看,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他得先问清楚。
“那是怎么回事?”他爬在格蕾丝上方,试探地把手垫到这具身体下面,慢慢地把人整个圈起来,再轻轻地晃了晃,“你得告诉我是这么回事。”
格蕾丝把脸埋进床单里,“你不是看见了吗?”
艾伦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又说:“是看见了,可你得说清楚。”
格蕾丝微微扭过脸瞧着他,发现他是真不明白,而不是故意羞辱他;也不是嫌弃,更不是猎奇。
他心里平静了一些,但依然有些难过,哽咽着说:“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艾伦都快急死了。
两人互瞪了半天,反倒是格蕾丝先生气了,“怎么别人一下子就能明白呢!”
“什么别人!”艾伦也生气了,忍着火问:“有谁?国王?阿伦德尔?还有谁?”
格蕾丝把小贩杰瑞略过去,小声说:“……苏菲。”
艾伦的嫉妒稍微得到些缓解,但看起来依旧气咻咻的,“威廉呢?威廉不知道?”
格蕾丝又把脸埋回到床单里了,摇了摇头。
“所以,你生下来的时候是个男孩儿吗?”艾伦伏下身,凑到他耳朵边问道,像是在哄他。
“什么叫‘生下来的时候’?难道中间还会变吗?”格蕾丝想让自己听起来厉害一点儿,而不是这么可怜。
“所以,你一直都是……可你……”
格蕾丝回手推了他一把。
艾伦笑了一声,顺势握住他的手。他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你可真了不起,把所有人都骗了,还骗了这么久。你为什要——”他猛地顿住了,脸色渐渐沉重起来,“是因为我母亲吗?”他把格蕾丝抱得紧紧的,痛苦地“啊”了一声,“对不起……格蕾丝,对不起……”
格蕾丝忽然感到极度的委屈,趴在床单里压抑地哭了起来。
他只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却是真正的悲痛。艾伦不停地亲吻他的头发,不停地对他说“对不起”。
格蕾丝发泄了一会儿,渐渐止了哭声。他的声音变得冷漠了,“你和你母亲一样,都看我不顺眼。”
“……我没有。”
“你们都对我不好,你们都使劲儿欺负我,看不起我,一看见我就给我难堪,教的那些高等仆人也总找我麻烦,整幢房子地面的部分里住的都是坏东西!只有威廉是好人,只有他是好人……”
艾伦垂着头听着,见他不说了,才又吻了吻他的头发,“对不起。”
格蕾丝忽然觉得没意思,“算了,都过去了。”
“为什么不告诉威廉?”
格蕾丝推开他,坐了起来,被子从他的肩头滑下来。他这才想起自己被扒光了,十分恼怒地将自己重新裹好,瞪起眼:“你现在还欺负我!”
“我不是……”艾伦狼狈地解释,“我只是怕你逃跑。”他往上提了提被子,把格蕾丝的脖子都裹严实了,“我就是,不想让你走,我不想让你再穿着睡裙在走廊里东躲西藏。”
他看出格蕾丝没那么生气了,暗自有些高兴,试探地拉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难怪你喜欢穿裤子。”他现在觉出格蕾丝的手比脸蛋粗糙很多。
格蕾丝冷哼一声,“很多女人都希望能穿裤子,只是不被允许而已。”但他并没有把手从艾伦手里抽出来。
“你还很擅长心算,记忆力也很惊人。”
“哈,又是那一套,女人的智力只相当于儿童的水平。可我见过很多女人可比多数男人都有智慧!”
“那倒也是。可你还喜欢台球,还老偷瞟我的烟斗,你是对这些玩意儿好奇吗?”
格蕾丝不说话了。
“你还喜欢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弄。我还没告诉你,我在皇冠广场后面那套房子里添了一张台球桌,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想去玩儿吗?你想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
格蕾丝斜着眼瞧他,刚哭过的绿眼睛漂亮极了。
艾伦凑得近了些,“我想再亲亲你。”
他非得强调那个“再”。格蕾丝微微往后缩了缩,但是躲得不算厉害,艾伦追上去轻轻地含住他的嘴唇,温柔地吻了他一下,就退到后面。
“你不觉得……”格蕾丝歪着头想合适的词。但他不想把那些难听的词用到自己身上了,就问他:“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一点儿……我就是有点儿想不明白,我刚才明明进到一个地方去了,对吗?”
格蕾丝脸上忽地红透了,又想推开他,却反被压倒在床上了。他把被子拉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你知道你在犯什么罪吗?”不止是乱伦,还有鸡奸罪。只是稍一设想就觉得可怕,绿眼睛又变得泪汪汪的。
“你也信最后的审判那种话?”
“可万一有呢?谁能知道呢?已经死了的人没法告诉我们。”
艾伦想了想,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能进那个窄门,倒也没想过死后会下地狱。可如果你真要信那个,那我们两个已经犯下罪了……你可以认为是我逼迫你的,我力气比你大,又利用你只穿着睡裙,就得逞了。如果真有最后的审判,你就用这个说法为自己申辩。如果真有神,也得是个讲道理的神,它能听进去的。”
格蕾丝的眉毛微微地皱了一下,泪水忽然决堤似的涌出来。
艾伦有些心慌了,“是我说得太可怕了吗?”
格蕾丝摇头,眼泪停不下来,金棕色的长发铺在他脸周围。
艾伦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他哭湿了的脸蛋,觉得他这时候真像个女孩儿。
“难怪我们都没有看出来。”他说,“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可能你更像你母亲。我对你母亲还有些印象,我记得她有一头特别长的头发,其他的我就想不起来了……但我猜她一定十分漂亮。”
格蕾丝哭着就笑了,“是,她很漂亮。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漂亮。”
艾伦也笑了,“那你觉得我呢?我漂亮吗?”
格蕾丝从被子里面伸出胳膊,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头发太短了。”
“头发短就不漂亮吗?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漂亮的。”
格蕾丝咯咯地笑起来。他笑了一会儿,停下来,认真地对艾伦说:“你刚才说反了,其实是我引诱的你,所以——”
艾伦用吻堵住他的嘴,吻得很激烈,让格蕾丝说不出话来,好由他来为这件事下定论:“格蕾丝,如果真有地狱,那我们两个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