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女装大佬恋爱计划 PDG 3186 汉字|0 英文 字 3个月前

第7章

  喝多了就容易乱想,更容易做奇怪的梦。

  当天晚上,我先后梦见了十七八个穿着舞鞋的僵尸冲我冲来;看不清脸的女鬼扯着人硬要把头发分我一半;满身肌肉的壮汉扭着腰娇滴滴的说“做女人精彩不停”……

  当我好不容易逃脱了丧尸的追捕,婉拒了女鬼的好意,绕开了壮汉的精神攻击。终于苦尽甘来,迎来了一个,不那么离谱的梦境。

  我梦到了和钟林云的初遇。

  其实也不能算是初遇,准确来说应该是。

  我和钟林云熟悉起来的契机。

  钟林云是四年级的时候转到我们班上的。

  他转来有大半年,我对他都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新来的转学生性格古怪,惹恼了很多人,是班上除了我以外的另一个“怪咖”。

  那时候我人缘很不好。

  孩童的恶意比成人的来的更无厘头且强烈,这些恶意起源丰富,表现手法却如出一辙。

  孤立、辱骂、殴打。

  老三样了。

  我被孤立的原因很简单,娘、不合群、性格还懦弱。

  他被孤立的原因则更加直接。

  有纹身,为异类。

  小学生的道德标准似乎处在人类文明的底端,而连坐和范围扫射是道德评判的原则之首。

  “那个转学生身上有纹身,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爸和我说他爸爸是流氓来着,要离他远一点……”

  “是真的!我上次不过扒了他一下衣服,说想看看他纹身,他就要动手打我……”

  “好吓人啊,咱们离他远点吧…… ”

  我时常能听到诸如此类的,关于钟林云的流言。

  我不关系,也没精力关心。

  因为我也是流言蜚语的主人公之一,受到言语外加肢体的许多困扰。

  我自顾不暇,只想躲避,无能反抗。

  某天放学,我再一次被几个搞事的男生堵在了教室里。

  说来也怪,我上学的时候,怕那几个人,怕的要死,每晚闭眼都会看到他们的狰狞嘴脸,然后瑟瑟发抖,那么小半个小时。

  我曾以为,他们会成为我一辈子的梦魇。

  可现在回忆起来,不说那些人容貌,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至此,便用张三李四王五代替。

  四年级的我攥着书包,害怕的缩在角落里,心里盘算着,或许交出今天刚买的巧克力,能逃过一劫。

  然而那三四位张三非常有骨气。

  他们拒绝巧克力,只想羞辱我的人格。

  ……

  或者,他们打算先羞辱完我的人格,再抢走我的巧克力。

  我站在那,低着头。

  那时我性格是真的软弱,几个人还没动手,稍微吆喝几句,就开始劈里啪啦的掉眼泪。

  “娘炮”“恶心”“呆子”。

  ……

  这些词一个个从他们嘴里蹦出。

  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学校里没什么人。

  不过班里除了我,和那些人,还有另一个人。

  钟林云,他在课室另一端。

  那天他值日,拿着扫把潦草的扫着地面。

  他事不关己,丝毫没有要管闲事的欲望。

  其实一切本来应该正常进行的——张三李四完成他们的羞辱目的,趾高气昂的带着战利品——巧克力离去。

  可在他们骂到跳舞的话题,说“跳舞的十个有八个都是婊子。”时,张三忽然发疯,朝着我骂一便,转头,放大声音,又笑嘻嘻的去惹钟林云。

  “是不是啊,小流氓?”

  钟林云扫地的动作一停,他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向张三。

  张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嬉皮笑脸。

  “瞪我干什么啊,我说的是事实啊,你妈不就晚上跳舞的,后来抛下你,跟大款跑了吗?”

  张三咬字清晰,语调起伏丰富多彩。

  他要珍稀现在的伶牙俐齿,因为在此之后,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说不了话了。

  我至今都没搞明白,钟林云当时究竟是怎么瞬移过来的。

  总之,张三说完话后的半秒,他出现在了张三面前。

  他手一扬,扫帚一挥,狠狠打在张三侧脸上。

  再半秒。

  一颗牙伴随着血迹,飞了出去,落在刚扫完的地上,滑出老远。

  又半秒。

  张三发出被杀的猪一般的惨叫,钟林云并不停手,又是一棍,直直敲在膝盖,扑通一声把人放倒。

  我看傻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也不知道擦,只呆愣愣的看着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小流氓”,把比他大几个吨位的“班霸”,摁在地上猛揍。

  和张三一起来的李四和王五也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上前去帮忙。

  钟林云看着瘦,力气大的惊人,两人费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把扫把从钟林云手里抢出来。

  没了武器,赤手空拳的钟林云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他拳拳到肉,打得张三找不着南北。

  李四和王五连忙又上前去制止。

  他们哪拦得住,他们不仅没有成功减缓钟林云的攻势,甚至还被连带着赏了几拳。

  李四是个孬的,钟林云一肘子怼他身上,把人趴下了,他便瘫坐在地上,嘴一撇,哭哭啼啼。

  王五是个没脑子的,挨了打也不知道避让,他大吼一声,冲上去和钟林云厮打在一起。

  。

  场面一度很混乱。

  王五在吼,李四在叫,张三在咆哮,他还在尖叫。

  独留我一个还缩在角落里看呆了,泪水挂在下眼睑上,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那场闹剧,钟林云以一敌三,赢得惨烈。

  那三个倒霉兄弟被他打得屁滚尿流,哭天喊地的走了。

  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被扯烂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两败俱伤。

  我奇妙的成为了唯一安然无恙的幸存者。

  三人帮跑了,钟林云坐在地上,阴沉着脸,胸口起伏着喘气。

  虽然他主观上可能没帮我那个意思,但他客观上来说,确实救我于水火。

  我抽抽鼻子,站起来,踌躇着蹭过去,伸手想扶他。

  钟林云一个眼神瞪过来,我身体一抖,后退一小步。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担心挨揍,又可能是哭坏了脑子。

  被钟林云这么凶巴巴看一眼,我当机立断,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颤颤巍巍的双手递过去,上贡似的……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吃……吃巧克力吗?”

  钟林云没有接,只继续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的,实在太害怕了,身体颤动幅度越来越大,眼一眨,居然又哭了出来。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钟林云拿过巧克力,拍拍屁股起身。他一声不吭的,瘸拐着走开了。

  这件事情到这,差不多算是结局,但还没收尾。

  张三被打掉了一颗牙(虽然他本来就在换牙期),但他的家长还是气冲冲的领着人,嚷嚷着要个说法。

  我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已经人满为患。

  放眼望去,老师边上站着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张三,而他的左边有一位爆炸头女士,女士正在用仇视眼光看着的,是一位一位寸头男子,男子身边,站着表情阴翳的钟林云。

  我毫不费力的确认了爆炸头女士是张三的老妈——从她表现出来的,和张三一脉相承的疯狂和脑残。又没花什么功夫确认了钟林云的老爸,是那位寸头男子。

  现在回忆起来,钟林云老爹是我见过最奇葩的家长。

  他纹身上脖,面对老师和同学家长的一致逼问,满脸无所谓,只随意抽了口烟。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老师面前抽烟。

  而老师敢怒不敢言。

  “你说,我儿子和这小子打架了。”钟林云他老爹呼出一口烟,拿烟头点点张三。

  张三这个欺软怕硬的,被这么一指,身体肉眼可见的抖动起来。

  “打赢了吗?”老爹转头,问老师。

  老师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家长,实在忍不住了,怒声说。

  “这位家长,现在的情况是,您的儿子,把人打哭了。”

  “哦,赢了啊。”老爹我行我素,他低头又抽一口,无所事事的说,“赢了叫我来干嘛?”

  此话一出,如同摔杯玉碎,隐藏在幕后的杀手破屏而出,刀光闪现。

  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不怕死的爆炸头女士为母则刚,指着钟林云他爹就是一通国骂,狐假虎威的张三嘴一张,“哇”的嚎哭起来,老师把控不住场面,汗流浃背的做着无用劝阻,钟林云他爸则在辱骂声中屹立不倒,一幅“老子挨过的骂比你烫过的头发丝还爆炸”的轻蔑神情,淡定的继续抽烟。

  我是这场闹剧的记录者,也是这场闹剧的局外人。

  瞠目结舌的环视一圈众人各异姿态,我的目光最终落在钟林云身上。

  他嘴角紫青,我回忆,昨日他离去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个伤口。

  钟林云低着头,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不耐。

  哪怕是昨天打人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他站在他爹左侧,身体重心也落在左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向远离他爹的方向倾斜。

  钟林云是另一个外人。

  我们两个都和这场闹剧格格不入。

  只是他受其所扰,更加痛苦。

  老师第四次抽纸巾擦汗,无奈极了。

  “够了!”她怒喝一声,“这里是学校!不是菜市场。”

  爆炸头女士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老师稍微宽心一些,抬抬下巴:“墨珩,你来还原一下原本的情况,告诉老师,谁先动的手。”

  她的声音很尖,刺得我耳朵很疼,连同头也痛起来。

  剩下的人也因为她这一句话注意到我,纷纷转头,把视线落到我身上。

  张三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他眼睛还肿着,神色却变回平日那种恶劣的样子。

  “敢乱说就死定了。”他无声的用口型对我说。

  我咽一口口水,头更疼了。

  “是……是钟林云先打的人。”我说。

  “我就知道。”爆炸头女人再次爆发,看着钟林云,阴阳怪气的说,“就是你这小兔崽子看我家孩子老实,故意欺负人。”

  钟林云抬起头,扯下嘴角,冷冷看她一眼。

  那眼神很凶,和狼崽子一样,又暗又狠。

  爆炸头女人被他吓一跳,往后退小半步,很快又觉得自己在半大孩子面前露怯很丢人,便恼羞成怒,指着钟林云又要开骂。

  “但是!”我打断她的施法吟唱,“钟林云之所以动手,是有原因的,因为,张三骂了他的妈妈。”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又聚焦到我身上了,甚至连钟林云他老爹,都一改无所谓的模样,转头看向我。

  爆炸头女人见势不妙,再度开炮。

  “胡说!我儿子……”

  “那小兔崽子说什么了。”钟林云他老爹低沉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尖叫。

  他盯着我,身体微微前倾。

  压迫感很强,如同形的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又害怕了,眼泪十分没出息的从泪腺里滚出来,在眼眶里打转。

  我如鲠在喉,觉得发出一个单音都很艰难。

  但又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泪珠一滚,小声的说。

  “说……说钟林云的妈妈不要他了,还说……说他妈妈,不是好人,是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