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恋爱特困生 领竹 4252 汉字|118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6章

  ◎想他不是假的◎

  冬宁继续她早出晚归的生活,最近算是特别的事情,大概只有去查血两次,数据仍不算好,而她对甜食轻微成瘾的症状,也没多少减轻。

  这个毛病是她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以后慢慢形成的。

  几年前,她不止一次认为自己看到了盛誉,这让当时的冬宁惊慌失措,在谷歌上顺着精神分裂的词条一路查下去。

  要不是因为没钱,她没准真会找一家医院进精神科就医。

  那时候,冬宁不太能吃得起新鲜蔬菜和水果,蛋白质大多从鸡肉获取,维生素则来源于大把的香蕉和0.99每盒的小番茄。

  除此之外,糖成了最廉价易得的安慰剂,它能带来最直接也最迅速的幸福感。

  由奢入俭难,冬宁现在却觉得,由俭入奢也难。

  盛誉为她提供了相当高质量的生活,她却还是忍不住回味加了三杯糖的焦糖玛奇朵的滋味。

  但是,这样的行为带来的实质性的幸福已经没那么多,主要是愧疚。

  手里捧着喝剩一半的饮料,冬宁打定主意,这就是今天全部的量,不然,她晚饭吃不掉多少,恶性循环,难免无端生出一桩夫妻矛盾。

  最近,盛誉几乎每天都要看她的体重,卧室靠窗边放着的那个体脂秤,已经成了冬宁的生活里除了安全套以外第二不想见到的东西。

  她在实验室待了整整一天,离开之前,清理自己在办公桌上制造出来的垃圾,扔掉那半杯焦糖玛奇朵的时候,感觉很是心痛。

  这行为真的是奢侈。

  也非常不应该。

  像是蛀了牙还非要背着家长偷偷吃糖的小学生。

  冬宁意识到,自己在盛誉眼皮子底下滋生出来的幼稚和不负责任,在叹息中做了决定,这是最后一次偷偷买自己不该喝的东西。

  进门以后,家里是冷清的。

  盛誉出差去了,之前冬宁听他打电话,是要去法兰克福。

  她为他整理行李,得知除了法兰克福,可能还要飞一趟纽约,归期不定,短则一周,长则一月。

  这是盛誉离开的第三天。

  之前冬宁给他打过两个电话,一天一个,倒是都接通了,但因为盛誉对沟通的非暴力不合作,她单方面绞尽脑汁地想话题,还根本没多少回应,导致内容非常干瘪。

  今天要不要打?

  冬宁趴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要不先发个消息,问他忙不忙?

  但这种没营养的话,他大概率不会回。

  冬宁有些头疼。

  从上次她试图跟盛誉讲个明白开始,可能是认为她提离婚违反了之前两人的约法三章,所以他的冷暴力也固态重萌。

  犹豫的过程中,刚好进来一封邮件,显示发信人是吉尔伯特教授。

  下班时间,这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事实上,这应该是第一次。

  冬宁爬起来,盘坐在沙发上,赶忙点开,读到三分之一,才发现这与工作无关,是一封私人邀请函。

  吉尔伯特教授将举办自己与夫人的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冬宁把邮件拉到最下,宴会时间是下周末,还有九天,地点定在枫丹白露附近的一处城堡。

  冬宁还记得,跟盛誉在枫丹白露遇到的那天的情景。

  盛誉在找一处景点,冬宁查过以后才知道,两年前,它被人买下,成了私产,不再对外开放。

  这处私产,赫然就是她的博导举办结婚纪念日的地点。

  冬宁默然,感觉全世界除了她都是有钱人,又疑惑,她们这个专业,真那么有钱途?

  早上刚接到房东询问她要不要续租,要的话就该交房租了的冬宁,也有一点奔小康的愿望。

  关掉邮件,边愁自己没有合适的参加城堡晚宴的衣服,边设想再过三十年,没准她的财力也能跟吉尔伯特教授一样。

  不得不说,这是个美梦。

  冬宁靠在沙发背上,看文献的劲头都足了很多。

  盛誉不在,她的晚饭吃的量就有折扣。

  不过,冬宁不认为这是自己不自觉的表现,事实上,盛誉对她太严格,设定的标准也不符合实际。

  去把烘干箱里的四件套拿出来,想了想,虽然不知道盛誉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把他房间的床单被套换了一遍。

  浇花、垃圾分类。

  家政会在白天按时上门,能留给冬宁做的事情并不多。

  她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还是没什么睡意,在百无聊赖当中,突然意识到,盛誉好像能看到这套房子里的亮灯时间。

  她跑去关了灯,只留卧室的一盏床头灯,捧着Kindle看文献。

  过了几天,冬宁刚从实验室出来,换好衣服,去休息室喝口水,看到等在那里的卓成云。

  他正在跟冬宁的一位师兄说话,看到冬宁靠近,两人都冲她笑笑,卓成云道:“Mia,好久不见。”

  冬宁笑了一下。

  “吉尔伯特教授的结婚纪念日,你去吗?”

  冬宁点点头:“要去。”

  “你打算怎么去?还挺远的。”

  冬宁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参加晚宴,她得穿礼服,乘公共交通是不可能的。

  盛誉的车放在家里,她如果租车,怎么看都显得没必要。

  但盛誉那车,有一辆算一辆,开着往机场送送盛染还可以,冬宁是真没底气把它开到自己的老师和同学眼皮子底下去。

  她又不可能挨个跟人家解释,虽然我本人平时很穷酸,但这车真不是我打肿脸充胖子租来充门面,而是我那闪婚老公的婚前财产。

  冬宁被自己雷到,抿了抿唇。

  卓成云笑道:“问你怎么去,你笑什么?”

  “可能要跟Siena拼个车,昨天她说她打算借她房东的车,可以捎我一程。”

  卓成云点点头。

  冬宁去喝水,卓成云也没再跟她说什么,似乎就是来找她师兄的。

  到了出发的那天,冬宁穿好衣服下楼,发现等在楼下的那辆车的驾驶位上,赫然就是卓成云。

  他低头透过副驾招呼冬宁:“上车,出发了。”

  冬宁拎着裙摆打开后座车门,Siena在里面憋着笑说:“你看,我的裙撑带大,只能让你坐副驾了。”

  卓成云的车没熄火,引擎低声轰鸣,蓄势待发,冬宁只好先上了副驾。

  车子启动,卓成云转脸对她解释:“Siena的房东就是我,我车昨天早上突然机油报警,送过去人家说可能还有其他问题,一周以后才能取车,所以我最近只能开答应借给她这辆。”

  冬宁有些愣愣地“啊”了声。

  她的长相其实是那种有点攻击性的漂亮,平常性格也不算外向,所以很多时候容易给人不好靠近的感觉。

  这种为数不多的有点呆的时刻,很能戳动人心里头那一点痒处,卓成云本来也没多放松,怕冬宁转头就走,此时的心跳即刻又快了不少。

  “那天早上,你跟我说的时候,才知道你也要一起去。不过当时没这回事,我就没说。”

  冬宁等他把话说完。

  “我现在送你和Siena去,然后去办我的事,差不多两个小时,你们也该差不多了吧?再接你们回来。”

  对冬宁来说,这当然没什么不好的。

  但本来借车的是Siena,现在给人感觉,卓成云跑这一趟,是为了她。

  冬宁说:“太麻烦你了,要是早知道的话,其实租车也很方便。”

  卓成云道:“真的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

  过了几分钟,他闲聊似的问:“你先生不在巴黎?不然也不用你跟我们拼车。”

  冬宁说:“他出差去了。”

  “这样。哎,对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听kolia他们说,也是亚洲人?混血?”

  “他叫盛誉,是中国人。”冬宁说,“不是混血。”

  卓成云的生活圈子里,聚会是不可缺少的社交元素,要是有心,天天都有能聚的地方。

  大家凑在一起,说的无非是有限的几件新鲜事,前段时间,被翻来覆去讲的,就是冬宁一声不吭结了婚这件事。

  卓成云不爱听,也没人找晦气专门在他身边说,但偶尔听一耳朵,也足够掌握该有的信息了。

  对于冬宁这位闪婚对象的家世如何,财力怎样,其实这些人毫无头绪,卓成云听的最多的,是从遇到盛誉的女方当事人嘴里传出来的,讲他惊天地泣鬼神的英俊。

  再加上,据卓成云观察,结婚后,冬宁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还是坐地铁来学校,今天,他来接冬宁的地点,竟然还是她之前那个巴掌大的房间。

  跟她结婚的男人,经济情况恐怕令人堪忧。

  卓成云为此持续辗转反侧了几个月,那股难受劲儿在此时达到了顶峰:假如说冬宁最在意的竟然是长相,难道他就差很多吗?

  卓成云的问题暂时中断,后座的Siena赶忙把自己从刚才看到冬宁就想说的话说出来:“Mia,你真漂亮!”

  冬宁笑着说:“你也很漂亮,裙子的颜色很衬你的肤色。”

  Siena自从有机会开口,就没停过,从皮肤保养说到身材管理,卓成云插不进女孩子的话题,只能一路沉默开车。

  Siena是巴黎土著,属于身材丰满那一挂的女孩,平时穿衣服就走性感风,和冬宁舒适干净为主完全是两个风格。

  今天,冬宁穿了件抹胸的鱼尾裙,缀满黑色圆形亮片的布料轻薄丝滑,裹出她流畅的曲线,Siena不遗余力地夸赞平时根本注意不到冬宁的胸型这么漂亮,极力建议她穿衣服应该更修身些。

  等到下车,冬宁脱下披在外面的大衣,露出肩膀,Siena又是一通夸张的赞美。

  冬宁也礼尚往来。

  卓成云从车里探出头来,笑道:“快进去吧,外面冷,Mia,快结束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冬宁和Siena都对他说谢谢,然后牵着手进了城堡。

  卓成云开车走了,Siena道:“你别太在意,Rayan应该就是担心你……我也很抱歉,没想到借车会变成这样。”

  她一路没再给卓成云开口的机会,冬宁已经很感谢她,连忙摇头说自己没有不开心。

  Siena和她的关系不远不近,对于她的婚姻没有讲过不合时宜的话,但其实内心的感受和卓成云他们差不多,认为冬宁一时冲动,在结婚这件事上,做了错误的选择。

  其实,Siena也很为她感到可惜。

  但紧接着,往里走的一路,Siena的注意力马上被这建筑的豪华给吸引。

  冬宁也有相似的感受。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桑肯尼城堡,是大二那年,在杂志图片上,它被列为婚纱照旅拍的十大取景地之一,当时冬宁把它举得高高的,指给准备进书房加班的盛誉看,说等他们俩出国去了巴黎,一定要去一次。

  后来,只有冬宁出了国,只不过她过着食不饱腹的日子,哪有钱用来进行巴黎周边游。

  再后来,遇到盛誉那天,冬宁才知道,它已经成了私产,不再对外开放。

  冬宁以为,这就是她跟这个城堡之间所有的缘分,曾经认为喜欢过,但因为无足轻重,所以也可以很轻易地忘记。

  世界上的很多东西,跟桑肯尼城堡对冬宁的意义非常相像。

  它们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标价昂贵,不易得到,有些可以触碰,甚至让人一度产生自己能够拥有的错觉,但最后的结果也是失去,有些则只能错过。

  她和Siena在大厅分开,Siena要去洗手间,冬宁是因为刚看到静音的手机上有两个盛誉的未接来电,急着找地方给他回电话。

  这还是盛誉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冬宁觉得,是自己每天一次的问候感动了他,没准他决定不再冷战也说不定。

  吉尔伯特教授的社会关系众广,大厅里人来人往,寒暄加上音乐,没什么安静的角落。

  冬宁拎着裙摆,想往门外走,刚转过身,就被人握住手腕。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非但没能成功,下一秒,还被从她侧面靠近的男人搂住了肩膀。

  冬宁的肩头没有布料,与他干燥温热的掌心直接接触,第一反应是十足的反感。

  可那双手的主人身型瘦削,可力道很足。

  冬宁被他稳稳地转过去,跟他面对面,像摆弄一个娃娃。

  这人在吉尔伯特教授的人际网中,重要程度大概远高于冬宁,出现在这里,不能算奇怪。

  “为什么不接电话?”

  “……静音了,刚看到。”冬宁愣愣的,“你什么时候到的?”

  “搭同学的车,女同学。”

  盛誉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没什么情绪地重复了一遍冬宁前几天跟他说过的话,冬宁后心一紧,赶忙说:“我不知道Siena说的房东是卓成云,今天他们开车过来,我总不能说不坐。”

  “为什么不能?”

  冬宁张了张嘴:“……”

  盛誉道:“我有没有说,你自己开车过来。”

  冬宁不打算狡辩,这么多天没看到他,更不想一见面就吵架,沉默片刻,老实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嗯。”

  盛誉的语气不冷不热,冬宁不知道他的这个“嗯”是好的意思还是坏的意思,急中生智,只想转移话题,上前了小半步,跟他挨得近了点:“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真要一个月才回家呢。”

  她的声音有点低,表情有些小心翼翼,但是想盛誉不是假的,讲话的时候,拎着裙摆的那只手下意识松开,去捏盛誉的西服衣角。

  盛誉很少见到她化妆的样子,不算很大的变化,但她嘴唇上湿润的唇膏随着她讲话的动作一张一合,眼影的细闪有一些沾到颧骨,巴掌大的脸,叫人不知该看哪里。

  盛誉轻咳了声,冬宁顺着他的眼神转脸看旁边,但似乎没什么目标。

  等她转回来,盛誉也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准备了什么礼物?”

  冬宁下意识低头去看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礼物盒。

  那是一套装裱在相框里的剪纸,其中的中国元素会让人感觉到赠送人没有敷衍的心意,同时价格适中,非常适合冬宁。

  盛誉把她带到放礼物的长形沙发旁,从桌上拿了支记号笔,仔细拆开包装纸,拿出冬宁写的贺卡,在“Mia”后面补了他的名字,然后重新包起来。

  冬宁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心里只想,他的手真巧,那包装纸那么脆弱,可他一点都没弄坏。

  又想,这人真是从一而终,说过的话执行力也相当强大,夫妻不送两份礼,还真是他的原则之一。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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