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知我相思苦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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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只是担心你,但你也知道,”阮裴旭解释,“但凡你想做的,他口头上说不准,行动上也还是会为你张罗准备,这次他并没有交代我们什么。”
“所以你们不让我上,是因为你们担心我会受伤?”卿天良问。
“确实。”阮裴旭点头。
“那李怀英也会受伤,秦可安有可能命丧其中,你怎么不让他们留在后军?除去这些将军,下面的兵就不会受伤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他们也该留在后军,等空气把敌人全部杀了,咱们再进去坐收渔翁之利。”卿天良冷着脸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堂堂大嘉国好男儿,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你们如此待我,名为我好,实则陷我于不义,凭白冠我贪生怕死的污名。”
见卿天良神情严肃,越说越急眼,巩清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跟我们身份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有什么不同?”卿天良转眼看他,“因为我是霍云朝的男人,所以金枝玉叶高人一等?”
不等其他人说话,卿天良继续道:“若是你们抱以这样的眼光看我,那么我希望你们能够从现在开始改变,我脾气很不好,为了给自己正名,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阮裴旭见他越说越离谱,皱了下眉:“没人用那种眼光看你,罢了,你要打就打吧,但有一点,必须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如果你把自己至于危险之地,要记住,我们这些人都会为了救你而死在你之前。”
卿天良也烦了:“都说了,不要因为霍云朝的命令而特意保护我……”
“不是因为霍云朝的命令,”阮裴旭正色道,“而是因为我是你哥,你是我弟。”
卿天良话语突然哽在喉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胸腔蔓延出来,不那样来势汹汹,但足够惊憾与震动。
秦可安笑了笑,说:“是啊,哪有表哥在场,还让弟弟先上的道理。”
李怀英也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也会照顾你,毕竟你是我朋友嘛,以后哭鼻子还要我来安慰,你要是挂了,我安慰谁去?”
卿天良左看看又看看,满腔愤慨质变成满腔感动,差点眼眶就红了,他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来源于情亲的保护与偏爱。
卿客仁从来对他没表露过这种爱护之情,所以他为了得到卿客仁的注意,才荒废纨绔了那么多年,他如果当初努力学习,也许跟霍云朝一样,凭借自己的名声就能得到他们的认同,甚至让他们觉得偶尔也可以依赖自己。
唯有巩清明神色凝重,见氛围烘托到这里,又不好再提扫兴的话,便转过身,道:“行了,别聊了,看好地图,商量好对策,准备进攻。”
几人忙收了情绪,开始谈正事。
……
东方玥知道有人在攻藁城,闻娄到了帐下,问他:“为何不派兵马去剿灭那些老鼠?”
“老鼠而已,舅舅急什么。”东方玥还是那股子淡泊的心态,什么都不急了,跟之前打仗急于灭了霍云朝的做派简直两个极端。
“莫不是打了败仗,如今见到敌人就消极对待了?”闻娄沉着声说,话听起来十分阴阳怪气。
东方玥也不计较,道:“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要是看不惯,自己带兵去处理那些老鼠就是了。”
闻娄嘴唇微颤,之前东方玥以打霍云朝的名头借了他的虎符,可后来他没去打霍云朝反而进王宫逼大王退位,兵权到现在也没还给他。
闻娄没兵,怎么去打?
“你……”闻娄痛心道,“你都不念亲情,不念舅舅宠你一场吗?”
东方玥沉默许久,脸上的淡泊稍微卸了点,说:“您当初,灌他喝药,逼他去跟老虎斗的时候,也没念过舅甥情。”
“所以你这是在报复我跟大王?为了一个男人?”闻娄道。
“……您可以这样认为。”东方玥抬头看他,恢复了那种淡漠。
“哈哈……哈哈哈……”闻娄仰头大笑,“举全国之力耗费多少精力才培养出这样一个储君,结果败在了年少轻狂上,败在了情窦初开上,哈哈哈……”
东方玥对他的话表示不认同,他如今虽二十出头,可一出生就被要求拥有一个少年的心智,他们训练他时,也没觉得这孩子还太小,或许该有一个童年。
他只是遵从本心用自己的方法守护自己的光罢了,他不是败在年少轻狂,不是败在情窦初开,而是败在了“既生瑜何生亮”。
东方玥捏紧了拳头,他的对手不是大嘉国,也不是那些谋划进攻藁城的老鼠,而是那个在凡城外统领大军的霍云朝。
他已经做足了杀他的准备,哪怕赔掉这个早就破烂不堪的圭厥也在所不惜。
……
六月底,两国战事进入白热化,肖凌埋在温柔乡里不知岁月。
藁城城破,被阮裴旭率军直取城楼,大军过境片甲不留,因为是突袭,城中百姓没来得及撤离,被波及了不少,到处都是哭声,鲜血染红了每条街道,哪里都是尸体,有圭厥人,也有大嘉国人。
这一仗打得很艰难,却也很迅速,阮裴旭等人都杀红了眼,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不知历经几个昼夜,终于夺下城池,在城墙上燃放了绿色烟花,烟花一朵一朵炸开,蔓延到凡城这边。
肖凌是被部下惊慌的喊声惊醒的,披上衣服一脚踹开门,吼:“喊什么喊,鬼叫魂啊?”
部下跪在地上,恐慌道:“霍云朝攻进来了!”
肖凌吓了一抖,又瞬间镇定,道:“不就霍云朝进攻了吗,像之前那样打回去就是。”
部下摇头,道:“打不了,阵型乱了,后方,从藁城也有军队进攻,守城军分成两波,一波去了后方,另一波在前方,原本全部军力加起来才能抗住霍云朝的正面进攻,如今只剩一半,根本挡不住了……”
“什么!”肖凌大惊失色,脑子一片空白,部下喊了他几声,他回过神,忙把衣服往裤腰里扎,边扎边说,“走走走,去看看。”
太子说过只要守一阵,守一阵他就会派援军,所以他要拖时间,只有等到援军来他才有活路。
不过他只是负隅顽抗罢了,霍云朝先派一部分人进城,清理了城门通道,才带着其他人进入,而从藁城杀入的阮裴旭等人,也正在跟后方军力互相抗衡。
他们第二波应战,都没有多少精力与力气了,只能凭意志力给霍云朝拖住后方兵力,祈求霍云朝快点夺下城池,好放他们去休息。
凡城一时乱成一锅粥,东方玥带卫迟到不远处的一座山上冷眼旁观,直到判断出霍云朝进了城内,东方玥嘴角才露出一丝笑。
随即让卫迟燃放信号弹,一顿巨大橘色烟火在头顶炸开,打斗的双方都愣了一下,也不知从哪儿响起第一道巨大“砰”声,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巨响。
霍云朝坐在马上听这响声,感受到越来越近,甚至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时,他猛然脸色一变,大喊:“撤退,是炸药!”
因为凡城有很多军力驻守,因为凡城的百姓几乎都没有撤离,所以他根本没想到,东方玥会在城内埋下足够炸毁整个城市的炸药,东方玥竟然,用一座城的人来引诱他入城,因为如果撤走这些人,他肯定不会轻易进城!
“撤退!快撤退!”霍云朝边喊边退,他不能死在这儿,他还有未完成的任务,他还要给卿天良造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他不能死!
左业拼命护着霍云朝撤退,现在城内的人都在互相蹿躲着逃命,谁也没心思去打仗了。
一个炸弹在卿天良旁边炸开,把他人掀飞了出去,脑子眩晕,耳朵轰鸣声不断,眼睛也看不清人,只觉得有人接住了他,才没让他摔死在地上。
巩清明把他扶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揉了揉他的头,问:“怎么样,有没有被炸到?”
卿天良使劲摇摇头,好不容易让自己缓过来,睁眼一看,到处都是被炸过的坑,到处都是尸体:“怎么会……有威力这么大的炸药?”
巩清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埋伏藁城这么久,并没有听说凡城什么时候在埋炸药,再看尸体中还有不少百姓,这么多人都没有撤走就埋了炸药,是打算葬送一整座城吗?
卿天良也想不通,喘着气四处寻找:“我哥他们人呢?”
巩清明摇头:“不知道,现在情况太混乱了,都走散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先逃,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会自己想办法的,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卿天良点点头,被巩清明扶起后,二人顺着被炸过的道一路摸索逃亡。
肖凌发现城炸了,忙于逃命,正好跑到炸药头上,被炸飞了天,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霍云朝也不会总是那么幸运,东方玥有意至他于死地,又舍弃了一整座城,想逃出升天本就不易,更何况他的军队,也携带了炸药。
炸药互相引燃,霍云朝所在区域比凡城其他地方炸得还要激烈,最后不知是谁的炸药炸了,一栋房子轰然倒塌,左业立马护住霍云朝,却被霍云朝反手揪住衣领扔了出去,只听轰隆一声,尘土飞扬,沙石飞溅。
左业摔地上撞得心肺疼,他却顾不上这些,忙爬起来跑向倒塌的地方,用双手在记忆中的位置疯狂刨挖,边刨边喊:“主子,主子,听的见吗?您在哪儿?”
喊声惊动了其他士兵,大家一起帮忙挖,终于在抬起一块大石板时看到了霍云朝的头。
左业心脏骤停,忙上前抛开压在霍云朝身上的石头,将人从里面挖出半截身,才敢探人的呼吸。
周围一张张乌漆嘛黑血色模糊的脸,睁着一双双饱含探究与期待的眼,大家都看着左业,大气不敢出一下。
左业探了半晌,直到感受到指尖传来缓慢但温热的呼吸,才骤然松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脱力一般,浑身被汗水浸湿了,却忍不住咧开嘴,对周围的将士们说:“活……活着,还活着。”
明显感觉周围气氛松了下来,大家露出庆幸的表情,纷纷上前继续刨挖石块,只是挖到最后才发现,最大的那块墙壁,正砸在霍云朝的双腿上,一时半会儿搬不开了。
炸药的响声停下,东方玥冷眼看着城池,扔下心受重击的卫迟转身独自离去。
卫迟不能理解他的做法,虽然这样确实能给大嘉国一个重创,但他们是为了给圭厥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国家才打仗,如今这种行为,与初衷难道不是背道而驰了吗?
他扭头看了看已经炸成一片废墟的凡城,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跟着离开了。
第39章 落叶聚还散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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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城一仗打完,卿天良等来的不是留军驻守的命令,而是撤退回板城坡的消息。
队伍已经被打散,没办法找到知情人问出缘由,卿天良二人没找到阮裴旭等人,只能选择撤退。
东方玥炸了凡城,趁大嘉国军队撤退之际,夺回了藁城,又派兵在附近几座城范围内追杀残兵败将。
卿天良和巩清明运气不好,撤退时被圭厥兵盯上,两人一路逃窜,眼看着偏离路线越来越往西北方去。
卿天良苦着脸,惨兮兮看向巩清明:“这是往圭厥王宫方向去的,我不要,救命,我们往别的方向跑行不行?”
“满足吧,我已经尽力往西跑了,你看看后面追的有多紧。”
卿天良往后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扭过头不再说话。
霍云朝被抬回板城坡,经由军医紧急救治,人已经转危为安,但尚在昏迷,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
阮裴旭临时担任主将,一封信传到正阳,告诉萧王霍云朝情况不好,希望他能派宫内太医来救治。
萧王拿着信看,沉思半晌,问霍莹:“腿断了,你说我是救还是不救?”
霍莹如今依旧跟在萧王左右,同之前对皇位的野心勃勃相比,他现在对那个位置已经不是那么火热了,他知道,萧王永远不会把位置给他,同样也不会给宫里那俩稚子。
萧王在等,等那个大嘉国人人都看好的青年才俊光荣回归,那是父皇生前最器重的人,也是萧王有意在考验的人,等他经过考验后回到正阳,再堂堂正正将皇位交给他。
不得不说,霍云朝真的很优秀,大嘉国与圭厥对峙多年都没能争到北疆的牧场,他一去,就带兵打入了圭厥内部,这换成别人都不可能办得到。
如果萧王等人内定由霍云朝接手大嘉国,霍莹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一争,哪怕是断了腿的霍云朝。
“自然是救,他是个人才,不救可惜。”霍莹恭敬回到。
萧王原本侧着头,听闻他的话,便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不落井下石?那可是要与你争皇位的人,你就不怕治好了他你以后斗不赢?”
萧王的话霍莹根本没放心上,依旧恭敬道:“皇叔别挑拨离间了,他如今是大嘉国的大功臣,至少在他为国家拼死拼活之际,我们不该在后面搞小动作,那是小人行径。”
“哟呵,如此大度?”萧王咧嘴一笑,盯着霍莹道,“别啊,阴险一点嘛,不然这宫斗怎么玩下去?你见哪国皇位易主时没有流血,这么让贤真的好吗?”
霍莹无语至极,看热闹不嫌事大说的就是萧王这种人,霍莹是看明白了,跟霍玉恒混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能真的信,不然会被坑得底裤都不剩。
“皇叔还是快派人去吧,从大嘉国到板城坡路途遥远,耽搁了,能治好的拖成了治不好,到时候整个大嘉国的人都会怪您。”霍莹劝到,希望萧王别再拿他寻开心。
霍玉恒笑了笑,摇着头叹气:“你这性子跟之前相比可转变了不少,之前还热血澎湃地去抄了庆北王府,我还以为你经过大起大落后,发誓要把曾经欺负你的人都踩在脚下,成为一个奸诈的反派。”
“……”霍莹黑线,“叔,咱少看点话本行吗?”
萧王仰头笑出声,再看霍莹,道:“你也别总是意难平,比起宫里那两个,你父皇对你还是很有爱心的。”
霍莹没搭话,父皇和母妃是他现在乃至以后都不愿再提及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见霍莹沉默,萧王也就没再打趣他,吩咐人去将宫里顶尖的几位太医请来,他亲自说服人去板城坡。
只是他没想到,拦住他的会是董太后。
董太后听闻霍云朝腿断的消息,先是可惜,随后计上心头,若是霍云朝腿断了,那他就不可能再有那等能力争皇位,这个位置给老七也不是不可能。
内心几经搏斗,最终还是下令控制了太医,更是管控了宫内众多珍贵药材,不让人擅自使用。
萧王再怎么样,也不想公然反对自己的嫡亲老母,只能好言相劝,这一来二去就拖延了不少时间。
卿天良跟巩清明到了圭厥西北边城,再过去就是别的小国家了,实在跑不动了,卿天良提议,不如就赌一把,鱼目混珠往回跑吧。
最初撤退时,卿天良被圭厥兵围困过,后来逃走了,东方玥得知后便画了肖像让抓人,又知道巩清明擅长易容,便让人见到可疑的都抓,宁可抓错,不要放过。
且说逃亡在外,巩清明没有工具材料,也做不好天衣无缝的脸皮,就是戴了面具也很容易被识破。
往回走,被抓的可能不是一般的大,对方又追得紧,他们也不是很有机会鱼目混珠。
就在左右为难时,他们遇到了覃熙。
覃熙几乎是追了大半个圭厥才追上他们,萧王分布下来的眼线能用的已经不多了,有人说在西北方向看到圭厥兵在追杀丞相之子,问要不要救。
覃熙拿到了信,左思右想后,便说去救。
他没有向萧王请示,但丞相是大嘉国的肱股之臣,一生为大嘉国百姓办了不少好事,他的儿子出事,于情于理他们也应当搭救一把。
做了决定,覃熙便带人马一路追踪,希望能将卿天良救下来。
此次跟随覃熙来的,除了覃熙的手下,还有段律,段春山。
一行人走到了覃熙临时下榻的地方,忍了一路的卿天良终于没忍住,上前一步抽出覃熙的佩剑,二话不说就朝段春山砍去。
段春山忙躲在覃熙身后,慌张道:“阿良,阿良!你……你这是干什么?”
卿天良沉着脸,眼中怒火中烧,冷声道:“姑姑死时的真相我都知道了,我要为她报仇。”
段春山脸色突变,卿天良知道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卿天良眼中愤怒更深:“你当真以为你能瞒天过海?杏红姐姐亲眼看见你勒死了姑姑,阿朝找人验了遗体,我什么都知道了,杀妻卖.国的罪证,你要什么我有什么!”
段春山听他说完就相信他确实知道真相了,可这会儿能怎么办?他已经上了覃熙的船,又不能转头去让圭厥人抓卿天良,若是被东方玥知道他背叛了他,肯定会被活剐的。
“你冷静冷静,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你们不是要逃命吗?不是要回大嘉国吗?我现在是太子跟前红人,有点关系和门路,我能送你回去。”段春山道,希望卿天良看在自己有用的份上,能够别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
“哼,哪怕今日葬生圭厥,我也要杀了你。”卿天良并没有被他的说辞触动,他现在只想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
刚刚一看见段春山时,他就要动手的,是被巩清明拉住了,巩清明让他别暴露了覃熙和段律,现在安全了,他又怎么可能还继续保持理智?
眼见这人劝不动,段春山只好咬咬牙,道:“我也不是非要帮你,来接应你的人里还有一部分是我的人,我把你再送给东方玥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我不想这么做!”见卿天良准备挥剑,段春山忙喊道,“你纵然可以选择以命搏命,可我一条小命不值什么,你若是因为我死了,远在板城坡的霍小王爷,可没你这么看得开。”
简言之,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卿天良执意要杀他,那他为了自保自然会选择出卖卿天良。
而卿天良,则被他一句“霍云朝没你这么看得开”而触动,动了动唇,最终放下了剑。
段春山见状,松了一口气,道:“我此次行动,已经背叛了太子,也没有活路可言了,但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回律儿,不能……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圭厥。”
覃熙带段律逃命,恰逢霍云朝要进攻凡城,大战在即,各城禁闭城门严阵以待,他和段律没办法再出城,只好想先填饱肚子再说。
段春山在圭厥的生意刚有起色就遇到这种事,覃熙带段律又正好乞讨到段记酒楼,几句话一扯,覃熙和段记掌柜混熟了,覃熙又出了几个点子,让段记酒楼起死回生,掌柜与他交了心,便提起自己的老板,这一来二去竟然打听到了段春山的行踪。
段律听说是段春山,嚷嚷着要见爹爹,掌柜也不知真假,又碍于秦可安帮了他,于是写了封信给段春山,原本以为段春山不会理,结果段春山不仅理了,人还亲自来了。
这一来,见到段律,父子相认,场面一度感动世人,可谁也不知道,当初段律是段春山同意送人的。
段春山在圭厥经历了很多事,最让他后悔的就是段幂儿和段律的事,如今找到段律,他只想把人安排好。
覃熙说要去救卿天良,段春山看见了如今的局势,便说要帮忙,他希望能够以这次的恩情,让卿天良同意带段律回大嘉国,并且看在卿顺茶的面子上,保段律一生无忧。
是不是第一大商户,如今的段春山已经不看重了,他只希望留住段家唯一的血脉,不让段家香火绝于人世就行。
可笑他不惜违背良心坏事做绝也要去追求的东西,不过一载竟然就成了“不值一提”,他当初要是知道现在自己会这般无能为力,说什么都不会帮东方玥做事,也不会害卿顺茶。
只怪东方玥太会说,怪他太想在卿顺茶面前找到一个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了。
“我只求你,带律儿回大嘉国,保他一生无忧,我知道你恨我,”段春山恳求地看着他,“但律儿不只是我的孩子,他还是小茶的孩子,看在小茶的份上……”
“你闭嘴!”卿天良怒吼一声,“再说我就砍了你。”
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声音你都会觉得烦躁异常,卿天良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动段春山后,整个人就暴躁得不像样子,跟段春山在一个空间简直都能让他窒息。
覃熙等他们处理好了私人恩怨,才上前说道:“时间不等人,若是二位商定好了,我们就马上启程吧,早日行动也好早日脱身。”
巩清明点了点头,拖着卿天良就开始用覃熙带来的材料易容,把人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后,才随他们一同假扮成商队,从西北小城一路运送货物去藁城方向。
运的是火药,又是段春山亲自带队,各城池便查的比较松,让一行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