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工厂
工厂
好闷……
空气好像很稀薄，喘不过气来……
嗓子很干，好想喝水……
程心在药效过后悠悠转醒，迷蒙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倒在了车后座上。
对了！她是被两个人带过来的！
那两个人呢？
程心挣扎着坐起来，四肢都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儿，手机不在身边，往脖颈上一摸，还好，吊坠还在，再仔细在原本贴了定位器的地方摸索确认，程心的心凉了半截。
定位器不见了。
程心马上起身在车上翻找，前座、后座、地上，什么都没摸到。
从地上坐回后座后，程心感到一阵眩晕，脑袋发胀。
怎么这么闷啊？
程心呼吸的频率快了一些，企图多吸入一些氧气。
“不会吧……”
程心缓了缓，打起精神，摸到车窗的控制按钮，使劲按了两下，车窗纹丝不动，一点缝隙也无。
扒住驾驶位的椅背探身往前看，车钥匙不在锁孔里，带她来的两人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程心的心砰砰直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缓呼吸。
定位器被发现了，那肯定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只希望小戴能给力点，找到她现在的位置。
现在车被锁了，门开不了、窗也开不了，她也不知道怎样手动操作打开车门，狭小空间内的氧气会越来越稀薄，不知道还能供她存活多久。
好在现在天气还不热，车内的温度还不算高，她还能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程心从车窗望出去，这似乎是个铁皮仓库，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箱子罐子胡乱堆在角落。
看着不像是城里能有的东西。
她应该被拉到城郊了，就是不知道离市区远不远。程心蹙眉，尽量慢地呼吸着，减少自己的耗氧。
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接近，脑袋里像有针刺一样疼，手脚提不起劲儿，视野被黑暗充斥，好似永远等不到晨曦的黑夜。
程心后悔不迭，东宁没有回消息，她就这样出来实在是有些草率。
哥哥和陆若驰知道自己不见，应该会疯了吧……
如果这次能安全回去，她一定认真道歉，随便他们怎么骂她，她下次再也不敢了。
程心重新躺回后座，蜷成一团默念：别紧张。
她不能再想东想西了，越想耗氧速度越快，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忍不住了……
好累……
药劲过后本来就极度疲劳，程心放空后，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很快又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半阖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
“阿驰……”小戴现在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轻易下结论，追踪回溯的两个地方相距还有一段距离，如果选错了，可能要把之前的猜测推倒重来，多拖一分钟，程心就更危险。
陆若驰的手握紧了方向盘，码头、公路、工厂……
小橙子，你到底在哪里？
“我们去工厂。”陆若驰猛地睁眼，浅瞳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小戴定位。”
戴启海马上锁定了定位器第二次停顿的地方，给陆若驰导航：“左转走小路，能快一点。”
陆若驰踩着油门打灯，狠狠盯着眼前的路，半点停顿都不敢有。
宾利像疾风在路上呼啸而过，车内只有小戴有条不紊的指路声，小花大气都不敢出，抓紧方向盘被迫感受了一把生死时速。
陆若驰把手机往后一丢，头也没回：“小花，让码头的人分两辆车去公路旁边看看。”
公路边上是程心最不可能出现的位置，歹徒再怎么样也不会把程心丢在路边。
陆若驰的猜测是，带走程心的人在第一次停顿发现了程心身上的定位器，也看到了黑绳玉葫芦吊坠，然后没有把人往事先约好的地方带，而是找了另一个地方藏匿，他们再带着定位器跑远。
但陆若驰不敢赌，在程心身上，他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小花手忙脚乱地拿了手机，正想问码头的人电话是多少，就看到有电话进来。
“接。”手机已经开了外放，陆若驰听到声响让小花接电话。
小花赶紧按下接听键，扶着手机的手还有点儿抖。
“小陆总，找到定位器了，在目标车辆的方向盘上。能藏人的地方还在排查。另外，这边的监控显示有两个人不久前打车离开了。”
陆若驰眯了眯眼睛，安排下一步工作：“排查仔细点，追那两个人的位置，调两辆车出来排点，地址我一会儿发过去。”
对面应了“明白”，电话就中断了。
小花举着手机，反应有些迟钝。
戴启海继续帮陆若驰指路，然后把公路路段的定位发到了陆若驰的手机上：“小花，把定位发过去吧。”
“哦哦，好。”小花连忙把收到的信息转发给了刚刚那个电话。
“还有多久。”陆若驰眉头紧锁，恨不得宾利能飞起来，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快了。”戴启海看着他们的实时定位，距离在慢慢缩短，很近了！
*
程意和白东宁同样飞驰在去码头的路上，程意急的眼睛都红了。
心心这个臭丫头，真是，从小到大没怎么让他们操过心，现在一叛逆就来个大的，是想给他这个哥哥一把年纪了再来体验一下顶心顶肺的感觉是不是？
白东宁在副驾驶上紧紧抓着车窗上方的把手：“程意！这里有限速的！”
程意充耳不闻，管他限不限速，他妹妹人都不知道在哪，管这些破规矩有个屁用。
白东宁心里也担心，但不像程意这样，心心身上有定位器，到了码头就能跟着定位找到人，而且小戴说了陆若驰也去了，那能有什么问题？
陆家要护着的人，还没有在H市出事的道理。
两人在程意频频超速下，比估计用时早了半个小时到码头，却发现码头入口处都拉了线，像是被封了。
“这是警察来了吗？”程意把车靠边停了。
白东宁解了安全带下车，不是警察，是陆家的安保。
对着警戒的劲装男人表明来意后，白东宁带着程意进了码头内部。
第两百章 你到底在哪里？
尖锐的摩擦声在黑夜里响起，H市城郊废弃工厂前，宾利在地上划过一道痕，陆若驰率先熄火下了车，小戴和小花紧随其后，跟着陆若驰跑到了工厂门前的空地。
“这好黑啊。”小花瑟缩地摸了摸胳膊，天，这里乌漆嘛黑的，心心姐要吓死了吧。
工厂很空旷，废旧的机床在车间里放着，空气里细小的尘埃让小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驰，我们分开找吧。”小戴一路走过来，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心里不禁怀疑程心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但他不敢说，如果真的耽误了，他不知道陆若驰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若驰站在偌大的车间，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对，他们漏了什么。
这时，天上的雾散了，银灰色的宾利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陆若驰看了一眼，转头对小戴说：“车！他们换了车！”
说完又猛地转向小花：“是不是？小橙子坐的不是那辆轿车，是不是！”
小花被吓得一激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心心姐坐的肯定不是那辆车！”
“找车！”陆若驰说完已经跑出了车间，在工厂周围四处寻找。
哪里，哪里可以停车？
必须有高度、有宽度，还不能有杂物。
小橙子，你到底在哪里？
小戴和小花相视一眼，不敢耽搁，也跑出门外帮着一起找。
“陆，陆哥！”小花举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在黑暗中晃了晃：“这儿有个仓库！打不开！”
陆若驰和小戴听到小花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
工厂的仓库门是滚轮式的重铁皮门，陆若驰和小戴合力把门推开。
沉闷的滚轮声和“吱呀”的轴承声响起，月光从越来越大的缝隙里溜进来，让人能看清仓库里的情形。
“陆哥！车！”小花在仓库门口举着手机，激动地指着仓库正中央。
程心坐上的那辆SUV正静静停在仓库里，车窗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陆若驰几乎用尽了今生最快的速度跑到车旁边，查看里面的情况，但一片水雾迷迷蒙蒙加上月光看不清晰，小花拿来手机往里照，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小橙子？！心心？！”陆若驰拍着车窗，又拉车门，失了一向沉稳的样子。
程心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她，好像很着急、很着急。
好像是阿驰，阿驰找到她了呀。
她想醒过来，可是她没有力气，连睁开眼都很费劲，张了张嘴，吐出来微弱的两个字：“阿驰。”
陆若驰看了看四周，往杂物堆的方向走去。
小花和小戴还在车窗边努力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就听见陆若驰不知拎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沉声说：“让开。”
“啥……”小花刚顺着陆若驰的话往后退了两步，就看见她陆哥抡着什么砸向驾驶位的车窗。
“砰嘭”的一声响，车窗裂开蛛网一样的纹路，蔓延开来。
陆若驰又锤了两下，才丢了手上的东西，小花这才看清地上的是一个生锈的锤子。
“阿驰！小心手！”小戴看清陆若驰在做什么后，赶紧绕过来帮忙。
裂开的玻璃黏连在一起，陆若驰伸手进去够后门的门锁，但碎裂的破口离车锁还有些远，陆若驰够不到，于是直接上手用力把玻璃撕开，手心被划破了几道小口子，鲜红的血沁了出来，沾了一些在玻璃渣上。
陆若驰置若罔闻，虽然光线不甚明亮，但他仍能一眼认出后座上躺着的就是小橙子。
门锁打开后，陆若驰缩了手回来，手臂上又被划了两道浅痕，拉开后车门，陆若驰看着安静蜷在后座上的程心，一晚上的紧张和担忧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过多的情绪翻涌在胸中。
他闭了闭眼，蹲下来轻轻触碰程心的脸颊，手忍不住有些抖。
他赌对了。
还好，他的小橙子安然无恙。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肺里，程心的呼吸慢慢变得扎实，也勉强能睁开眼睛了。
“小橙子，你怎么样？”陆若驰现在也不敢贸然动程心，程心在车里面闷着的时间是有些长了，他耐心地等她慢慢恢复。
“阿驰，我头疼。”程心听见陆若驰的声音，下意识地蹙眉撒娇，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出声了还是没有。
冷冽的、充足的氧气重新开始供应，心跳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
又活过来的感觉。
小花在一旁已经看呆了，妈呀，这是什么电影桥段！她现在感觉自己在云上飘着，今晚所有的经历都太紧张刺激了！
小戴这时接到了白东宁打来的第N通电话，之前白东宁打给他，他都没空接听。
刚接通，就听到对面焦急的声音：“戴启海！定位器怎么被发现了，心心不在码头？怎么回事？她到底在哪儿啊！”
白东宁和程意进了码头之后才知道陆若驰的人还在排摸，程心身上的定位器在轿车上被找到，歹徒跑路了，程心不见人影。
这下连白东宁也开始急了，打陆若驰的电话无人接听，打小戴的电话也是同样的情况，程意心急如焚，但又不忍心开口催她，干脆和陆若驰的人一起去排查藏人点。
好不容易小戴接了电话，白东宁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询问。
小戴面无表情地等白东宁问完，偏头看了看已经把程心打横抱起的陆若驰，接住抛过来的车钥匙，答道：“一言难尽，程心暂时没事，你们开车到……呃，一会儿发地址给你。”
“什么叫暂时没事啊？”白东宁打着电话去找程意，抓住了小戴言语里的模棱两可。
“就是看上去没什么事。”跟在陆若驰身后出了仓库，小戴坐上了宾利的驾驶位：“详细的还要去检查检查。”
白东宁听得心脏都快停跳了，深吸一口气，说：“行，医院地址发过来。”
“你坐前面。”小花开了宾利后座的门，陆若驰抱着程心坐进去，对小花说道。
“哦，好。”小花给两人关上后面，麻溜地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去军医院。”陆若驰轻柔地帮程心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姑娘靠着自己的肩膀，手臂环住程心的背，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小戴把地址发给白东宁，开着宾利往军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