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末日来临,为了区分人口，保留主城资源，更好的为高阶人服务,将所有的平民赶出到外城。

　　但是即使是在主城，面对恶劣的环境和各种变异病毒,高阶人也会面临着高死亡率，为了维持运转，每个月城门口都会举行抓阄活动，抓到彩票的就可以摇身一变,从平民变成高阶人。

　　贺淼淼十五岁遭遇末世巨变，拼死活到了25岁,整整十年,在平民里算是很能活的了，抓阄的人数也是逐渐减少。

　　十年，一百二十个月,她愣是没抽中。

　　所以当余林说出“抓阄”两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天灵盖发麻，直觉告诉她,这次完了。

　　“为了公平，这次的抓阄顺序由剪刀石头布决定，”余林墨镜一推,笑得大言不惭，“这种经典游戏才是最考验运气的。”

　　言外之意,老子不给你任何发挥余地，管你多少鬼点子,面对这种绝对规则,你总不能再耍花招了吧。

　　贺淼淼生无可恋,被推到前面剪刀石头布。

　　结果不出意外，她的顺序在最后。

　　【她手好臭啊。】

　　【三局两胜，她输三局。】

　　【玩了九局就输了九局，甚至平局都没出现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非酋的人。】

　　【我心里平衡了，原来她的人生也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啊。】

　　【抓阄就让阿轲上吧，不然贺淼淼肯定要抓到4号房的。】

　　其他三家都是当妈的上，抓到纸条后先不展开，等着最后一起揭晓，这样比较有综艺感。

　　“还是你来吧，”贺淼淼面如死灰，这世界肯定不会再有人像她手气这么臭了，“阿轲，我相信你。”

　　许轲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游戏，虽然简简单单，但赌性是人与生俱来的，幼崽也不例外。

　　他摩拳擦掌，坚信，自己有那么好的爸爸妈妈，肯定是最幸运的小孩。

　　“妈妈，我不喜欢1号房，我还是喜欢2号房。”

　　贺淼淼看着他天真的小脸，不忍心打击：“嗯，抽几号都行，都特别好。”

　　心想：臭小子还挑挑拣拣，一看就是没抽过的。

　　被现实毒打过的人可不会有这种美好的心愿，不抽到4号就应该觉得谢天谢地。

　　“好了，现在所有人抓阄完毕，”余林宣布道，“请各位嘉宾打开手中的纸条，确认入住房间号。”

　　霍琴：“咦，3号。”

　　傅明明：“好诶，是2号。”

　　万紫：“哇哇哇，我们是1号，是1号。”

　　那么4号是谁，显而易见了。

　　贺淼淼母子俩呆呆地站在海风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虽然很倒霉，但是在某种程度来说，她们不愧是一家人。

　　非都非的整整齐齐。

　　【收回上句话，阿轲抽也没用。】

　　【是不是太有钱了所以抽奖的运气被老天收回了。】

　　【4号房怎么住啊，那种地方我们渔民都不会住的好吧。】

　　【半夜会冻死人吧，看起来就冷，而且贺淼淼这种一言不合就耍大牌的，真的不会罢演吗？】

　　【如果她这次没发飙忍下来了，我就相信她真的改邪归正了。】

　　“许总？你也看直播啊？”副总一旁寒暄道，“对了，夫人和少爷去参加了亲子节目，我老婆也在家天天看呢，最喜欢您家这两位了。”

　　“您夫人据说聪明运气又好，什么游戏都能拿第一，每次都能选到最好的奖励。”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见许臣河没搭理，便尴尬地探头看过去。

　　只见屏幕里，贺淼淼牵着肉嘟嘟的许小轲，站在摇摇欲坠的破木板房子前，背景音乐凄凉又荒诞。

　　满屏弹幕都在狂刷【非酋母子】【臭手家族】的扎心字眼。

　　许臣河沉沉叹了口气，不禁捏了捏眉心。

　　这就是她说的能把孩子照顾好？

　　-

　　“好啦，愿赌服输嘛，”贺淼淼努力安慰那颗耷拉的小脑袋，“再说了，就算咱们抽不到，其他小朋友也会抽到的，你这是在帮助别人。”

　　“而且导演叔叔很会吓唬人，说不定现实里的房子没有图片上那么……”

　　好。

　　4号大旗在海风里迎风飘扬。

　　贺淼淼和许轲站在摇摇欲坠的木板房前，说不出的凄凉。

　　【余林，我今年见过最狠一男人，这房子用来当仓库都嫌差。】

　　【我确定这节目没剧本了，完全超乎想象。】

　　【咱就是说，好歹封个窗吧，不然晚上真的把孩子冻感冒了，节目组担得起责任吗？】

　　【贺淼淼这都不发飙？】

　　【这个远景拉开，拍到母子俩的背影时，真有种日漫感哈哈哈哈。】

　　“妈妈，”许轲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冲击，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对不起呜呜呜，都怪我抽到这样的破房子。”

　　这孩子怎么又开始了。

　　贺淼淼无奈地蹲下身，拍拍他的小脑袋瓜：“傻孩子，这算什么啊，风……吹得着但是雨淋不着，挺好的，别哭了，叫观众姨姨们看到要笑话你了。”

　　【不要冤枉姨姨，姨姨也心疼鹅子。】

　　【余林你这个坏蛋居然惹哭我们许小轲，今晚暗鲨了你。】

　　【鹅子别哭，现在就去超话为你发声。】

　　【为啥只说姨姨，叔叔们不配吗？】

　　一个小鼻涕泡膨胀又破开，许轲泪眼婆娑：“你真的不怪我吗？”

　　她在末世别说这种木板房了，就是大石头也得提心吊胆地睡，能安安稳稳不怕人袭击不怕变异生物捕猎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

　　贺淼淼好笑地起身，先行进屋：“快点来睡午觉啦，不然晚上没有力气做任务了。”

　　看她好像真的不在乎，许轲眨眨眼，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好怕妈妈讨厌他，下次不带他出来了。

　　哎，他好没用，抓阄都不会，没办法好好保护她，要是爸爸在就好了，他那么有钱，可以当场建一个。

　　屋子里倒是比外面看着好，导演组不算良心泯灭，估计找人提前打扫过，没有什么灰尘和虫子，一张木板床空荡荡的，这屋子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还好咱们有先见之明，”贺淼淼打开行李箱，从容地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睡袋，“睡这上面，又暖和又舒服。”

　　想起当初去户外装备店买这个的场景，许轲也破涕为笑。

　　“杨赞阿姨还说我们用不到呢，妈妈说万一要睡在山里怎么办，现在看来，住在这比睡在山上好。”

　　“就是啊，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好好享受旅行吧小豆子。”

　　【余林：（双眼一亮）原来还能睡山里？】

　　【贺淼淼真是在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导演啊哈哈哈。】

　　【她一直这么乐天派吗？我现在都怀疑她被人夺舍了。】

　　【听说以前在剧组嫌工作餐不好吃就违约离开，现在这么随遇而安了？】

　　【这个人设比较容易涨粉吧。】

　　【她还需要涨粉？两家的钱还不够她花吗？】

　　弹幕莫名其妙又吵了起来，贺淼淼这边一片安宁，其他家庭也开始准备午睡了。

　　晏子恒看着笑意始终挂在嘴边的妈妈，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他张了张嘴：“妈妈，这次旅行结束，我真的要去爸爸家生活了吗？”

　　傅明明立马竖起手指“嘘”了声。

　　“爸爸工作忙完就来看你了，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妈妈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再等等吧。”

　　【哎，看着阿恒这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晏覃也挺狠的，自己的儿子愣是这么多年不认。】

　　【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受苦的只有孩子和妈。】

　　【他看起来好期待爸爸的出现啊，泪目。】

　　【怪不得傅明明心情这么好，马上就是完整的一家人了，肯定高兴。】

　　【但是晏覃这种渣男，非这男人不可吗？】

　　【傅明明又不傻，明知身世悬殊也要未婚先孕，可不就是看上晏家的钱了吗？】

　　【前面的人脏心也脏，她一个当红小花还缺钱吗？】

　　【她挣得和晏家相比九牛一毛好吧，别自欺欺人了。】

　　大家吵得高兴，殊不知晏子恒压根不是因为想爸爸才问出那句话的。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说是他爸，虽然这件事他打从记事起就知道了，但听到和见到又是两回事。

　　他从没见过爸爸。

　　如果要一起生活的话，多尴尬啊。

　　许轲和他妈妈也是突然认识的，为什么能相处的那么好呢？等见到他，自己一定要问问。

　　小孩子不能有心事，想着想着就打不过瞌睡虫，缓缓的闭上了眼皮子。

　　四个直播间都变得安静祥和，午睡的小孩就像天使，即使不说话不动弹，仍然有大批的观众舍不得离开，要开着直播做自己的事情。

　　【诶，贺淼淼做什么？】

　　【她留下鹅子自己干啥去了？】

　　【不会又要搞事情吧。】

　　正好有时间看会直播，许臣河正在欣赏儿子的睡姿，渔村中午还不算冷，睡袋就没拉拉链，随手拿了件衣服搭在他的肚子上，看上去睡得十分香甜。

　　当看到贺淼淼突然起身时，他也有些好奇。

　　今天上午抽到最破的房子，许轲沮丧又难过的时候，贺淼淼能把他情绪照顾的那么好，许臣河也很诧异，反问自己也许做不到。

　　所以当她明显表现出暗戳戳要去做点啥的时候，他确实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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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淼淼自己在村子里转了一圈。

　　节目组选择录制地的时候，最原则的标准就是“原生态”，这样才有的拍，才有特色，孩子们也会觉得好玩。

　　所以木子村也是这样，这里大多都是渔民，人口不多，附近是大片大片的种植园，当地人方言和北方完全不同，她努力沟通了很久，只能放弃。

　　又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个年轻人。

　　她特别自来熟地找过去：“美女，你好呀。”

　　年轻的当然上网看电视，也知道什么是摄像机，皮肤晒得有些黝黑的少女看到面前肤如凝脂的女人，认出是最近来录节目的女明星贺淼淼，当即瞪圆了眼睛，然后害羞地往旁边躲。

　　“别跑啊，你长这么漂亮，”贺淼淼追她，亲热地揽着她的肩膀，“你这皮肤，你知道现在好多明星花了好多钱去美黑，都达不到你这种程度，又均匀又恰到好处。”

　　女孩懵懵懂懂，有些不信。

　　“还有人花钱变黑的？”

　　贺淼淼真诚地点头，她是真心觉得这姑娘漂亮，一米七的身高蜜色皮肤，大眼珠子黑白分明，太阳光了。

　　“这是现在的流行啊，不信你上网查。你叫啥名字？别害羞啊，看镜头，到时候你肯定能火。”

　　“麦然，”女孩轻轻地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被她忽悠地晕晕乎乎，“你说真的？”

　　贺淼淼疯狂点头。

　　“我不骗人，你超美的。”

　　果然，年轻少女的眼睛里藏不住秘密，方才的害羞里逐渐浮现了激动，谁不喜欢镜头拍着，别人赞美着呢。

　　【完了，又一个被忽悠瘸的。】

　　【贺淼淼这张嘴有谁能逃过吗？我听着都要上套了。】

　　【但是这个麦然真的很漂亮啊不是吗？好健康的美。】

　　【这么普通的T恤她穿起来好像时装周哦，长得高就是好，不考虑当模特吗？】

　　【所以贺淼淼忽悠美女要做什么？】

　　“对了，那片芭蕉园看起来真不错，”贺淼淼笑眯眯地，挽着麦然的胳膊，像闺蜜逛街似的打听，“你知道是谁家的吗？”

　　麦然淳朴地笑了声：“那就是我爷爷家的，我平时也帮忙照顾，今年收成应该不错，你要去参观吗？”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你家的种植园。

　　贺淼淼心里默默独白，她刚才看见这小姑娘一脸汗的从园子里出来，熟练地拿出钥匙锁上了大门。

　　不过她的夸奖是真心的，麦然不当模特真的可惜。

　　“那你们这里的芭蕉叶卖吗？”贺淼淼指了指路尽头，最东边的那栋破烂木板房，“我和我儿子来这里录节目，抽到了最破的房子，可能需要一点东西来补救下。”

　　“那栋啊……”

　　麦然满脸地同情：“以前是放渔具的储藏间，后来房主跟着孩子去城市里了，这房子也有两年没人打理了。”

　　说起来都是泪，非酋伤不起啊，贺淼淼默然片刻。

　　看她黯然神伤的样子，麦然觉得好笑，原来大明星也有吃瘪的时候，录综艺比电视上看着累多了。

　　让她去住那栋破房子她都不愿意去。

　　“芭蕉叶还要什么钱啊，我给你扯就行了，”麦然很大方地说，“但是你用来有什么用吗？”

　　“那必然是非常有用。”

　　贺淼淼俏皮地眨眨眼，拉着她往园子里走。

　　-

　　许轲午睡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就已经感觉身边空空荡荡了，但他没有立刻惊慌，反正这里有很多叔叔阿姨在镜头里看着他，不会遇到危险。

　　“妈妈？”

　　软软糯糯地喊了两声，确认贺淼淼不在，许轲小小一团爬下了床，穿上小白鞋，在屋里迷茫地转了圈。

　　不能乱跑，出发前妈妈和爸爸都嘱咐过他。

　　许轲吸了吸鼻子，看见地上的行李箱，乖乖地蹲在那开始收拾，把牙刷牙具拿出来摆在小木桌上，把找睡袋时拉扯乱的衣服叠好放回原位。

　　【哦~我的天使鹅子。】

　　【怎么能这么乖啊，许臣河和贺淼淼可以出本育儿书吗？】

　　【想多了，明显看出来许臣河之前不顾家，贺淼淼又是半路当妈，肯定就是天生的。】

　　【说不定就是单纯的基因好吧。】

　　【我儿子要是醒来第一眼没看见我能把家拆了。】

　　【自然醒，不赖床，没有拖延症，我都不如一个六岁的孩子。】

　　【这种比上不足比下不足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而直播间认真观看的许臣河此刻却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常年的对家庭对许轲疏于照顾，而贺淼淼来到这个家庭又不久，那许轲这种不吵不闹，不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从何而来呢。

　　是因为总是得不到关怀和回应，因为被照顾的太少，而不得不生长出的讨好型人格吗？

　　就像弹幕有个人说的。

　　【我从来不认为懂事是个褒义词。】

　　他目色沉沉，只见镜头里，正在默默收拾东西的许轲突然像受惊的小猫，支棱着脑袋听，紧接着蹭地站起来。

　　吱呀作响的门被打开。

　　抱着材料和工具回来的贺淼淼被某颗小炮弹冲过来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儿啊，你这是要了为娘的老命啊。”她无奈又宠溺地打趣。

　　许轲抱着她的腰，脸被芭蕉叶给埋住。

　　鼻音囊囊地小声问：“妈妈，你去哪了？我醒过来没看到你。”

　　不害怕，但是有点想你。

　　他在心里念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学会期待了。

　　“给你去找窗户了呀，”贺淼淼耐心地说，“对了，我身后这个姐姐叫麦然，咱们这些东西都是她给的，快谢谢姐姐。”

　　许轲这才往门外看，发现有个漂亮的大姐姐正在冲他笑。

　　笑得……怎么说呢，有点渗人。

　　“麦姐姐，谢谢你，”但他还是很有礼貌，“这么大的叶子是芭蕉叶吗，就是长香蕉的树上摘的吗？”

　　他还没见过真正的芭蕉树呢，原来叶子这么大啊。

　　贺淼淼邀请麦然进屋坐着，看着这简陋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的破房子，麦然代入都有点生气了。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居然要睡在这漏风漏雨的地方？

　　“别修了，你们跟我回家吧，”麦然劝道，“我父母这两天去城里办事，家里就我一个，正好空出屋子来。”

　　她眼睛亮亮地盯着许轲。

　　天啊，在海边的渔村从来没见过这么软糯的小幼崽，又白又肥，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大海的孩子们习惯了太阳和海风，生长的像劲草。

　　城里小孩看起来弱是弱了点，但是莫名好rua。

　　“没关系，既然参加了节目和游戏，就应该遵守规则，”贺淼淼将芭蕉叶在地上铺开，拿出麦然给她的针线盒，开始折腾起来，“我看你很喜欢许轲啊？”

　　麦然饶有兴趣地点头：“这边孩子都很野，没这么乖的。”

　　“作为谢礼，我也没啥好拿的出手的，孩子借你玩玩吧，”贺淼淼很是大方，丝毫不在意许轲怀疑人生的表情，“他脸蛋很好捏。”

　　许轲：“……”

　　妈妈的爱总是消失的很突然。

　　【一时不知道是该羡慕鹅子好还是羡慕小姐姐好。】

　　【卖子求芭蕉叶的戏码还是综艺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