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好像但凡越姜说一个是字, 他就会随时做出什么来一样?。越姜也绝对相信,他肯定能做得出来,可她和他还尚且没有成亲呢。
什么都不行的。
心跳鼓鼓的发慌, 她抿唇不答他。
但手脚是再不敢乱推他了, 紧绷着不敢动。
总算是老?实了……裴镇低哼一声,再次躺下来。
但这回?没有再侧抱她,而是仰躺着, 手臂曲折 ,把她抱得趴在他臂弯里?。
这个姿势比之前还要亲密, 两人?的身体接触也要多的多。
越姜不自?在,他就不能好好的躺么?偏要把她也拉在跟前。
便没见过如他这般无视礼法的。
可这回?已经不敢再乱推乱搡, 只能僵着这个姿势就这么卧着。
呼吸一阵一阵的贴在他的肩上。
见她没有再抗拒,裴镇的心情勉强变得好点了, 他放松身体, 闭目深眠。
但不知?怎的,这回?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睡意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反倒是她……过上一会儿,裴镇睁开眼皮瞧她,她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因为不自?在而轻轻堆起的眉心, 也不知?何时慢慢松了。
眼睛浅浅闭着,眼睫在脸上打下一道阴影,侧脸在他肩上压的脸肉微微鼓起,呼吸更是轻缓有序, 是已经安睡过去的模样?。
出乎意料, 还以为她会一直紧绷着,没想到她倒是比他先?睡了过去。
这倒是也不怪越姜, 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她就被吵醒,客栈里?夜宿的人?起了争执,一早就吵闹不休,闹得许多人?都没法睡觉。
她自?被吵醒后就没有再睡下去过。
白天在马车里?时又因为归家心切,时不时盯着窗外许久没见过的洛都城看,也没能抽空歇上半分;再之后又接连赶路毫无预兆的直接被送到宫里?来,一连串的事下来,身心俱疲,起初卧在他臂弯里?时是紧张了会儿,但眯着眯着,困意不由自?主就来了。
她也就这么无知?无觉眯过眼去,慢慢模糊了意识。
裴镇盯着她瞧。
睡着的她要安分多了。
乖乖枕在他臂上的模样?也让他不禁有点心痒。
舔一舔牙,抬手忍不住捏捏她的下巴。
捏着捏着,好像不满足于此,有些?想做别的。
腹下起了异动。
明明他刚刚只是捏了捏她的下巴而已,也没有做别的什么……啧一声,盯着裤上翘高?的那处神?色不明。
看一会儿,又来瞧瞧她。
眯眼想了下,他光明正大的捏起她的手,打算往他腹下去,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和她便将成婚。
只是尚不待碰上,忽然,门外响起一阵声音,是马岩庆领着尹碣过来了。
“主公,尹先?生?已至。”
一瞬间,裴镇的脸色黑极,暗暗低骂了一声,冷眼面色不善的瞥过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
没听到里?面的回?应,马岩庆回?头与尹碣面面相觑。
尹碣于是问?他,“主公吩咐你来时,可急?”
马岩庆摇头,语气里?听着是不怎么急的。
尹碣咳一声,道:“那你再请示一句。”
要是这回?主公还是不应,那就先?老?老?实实等着。
马岩庆:“……”说实话,他有点发怵,不敢。
低声,“不若先?生?来?”
尹碣望天,假装没有听到他这句。
马岩庆歪嘴,得,得罪人?的事这位先?生?是一点都不肯沾,只想让他来。
可他也不敢得罪主公啊!
马岩庆犹犹豫豫,迟迟不敢开口。
但不开口也不行,主公是吩咐他去叫人?,如今人?领过来了,自?然也得由他来说。
咬咬牙,心一横,他再出声一次:“主公,尹先?生?已至。可要把人?领进来?”
殿内依旧是迟迟没有回?应。
马岩庆心里?发苦,这要他怎么办?
耷着脸回?头望尹碣,却见尹碣脸色微动,忽然正色,恭恭敬敬的站立。
马岩庆心头一耸,在他做出这般反应时同样?迅速的调整站姿,低眉垂首,呈恭敬至极之态。
因为他也听到了殿内走过来的脚步声,应该是主公过来了。
大殿殿门豁的一声打开,裴镇的目光似乎要杀死人?,冷飕飕的刺过来。
马岩庆被吓得腿脚一软,趴跪下去。
裴镇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想到刚才的匆匆忙忙,又感觉到身上尚且未完全消软下去的力量,拳头上的青筋绷起,冷冷瞥着马岩庆的眼神?剜得他如芒在背,冷汗涔涔。
马岩庆要吓死了,“奴……奴才……该该”死。
直接吓成了结巴,哆哆嗦嗦一句话凑不完整。
裴镇心想他是该死,还差点把越姜也吵醒了!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他现在如此黑脸。
冷冷睨他,且让他在这跪着,只瞟一眼尹碣,声音似腊月天里?的寒冰,“进来。”
“是。”尹碣后怕,背上也是一阵冷汗,主公的心情,极差啊。
还好,刚刚不是他当出头鸟。
背着药箱,目不斜视的跟进去,只留马岩庆一人?在这跪着。
马岩庆嘴角苦的像咽了黄莲,他,他真?的什么也没干啊……一切都是按规矩行事,怎的主公就生?怒了呢。
早知?道,刚刚无论如何也不会喊后面一句了。
……
殿内,尹碣在看到卧躺着的越姜时眼皮猛跳。
越姜竟在?马岩庆没说啊。
同时又想,马岩庆跪得不冤,知?道越姜在这他却还喊第二句,实在是没眼色。
他悄悄挪回?眼神?,打开药箱拿着脉枕到主公这来。
一刻钟后,摸清病情,他压着声音问?:“可是早些?日?子主公便觉不舒服了?”
裴镇淡淡的又揉一把额头,“没有,是今早才头疼起来。”
今早?可尹碣摸着不像啊,主公这场病并非来势汹汹,而是是事出有因,还是那日?淋雨所致。
唉——这几日?,主公仍在伤怀公台之事?
尹碣咽下叹息。
他收起脉枕,道:“您的热起的有些?高?,需好生?歇息,不可再熬着了。”
裴镇仍旧淡淡,不大在意,“先?生?去熬副药,喝上一两顿我也就好了。”
看这架势,倒是比尹碣这个做大夫的还要笃定。尹碣一噎,脸黑,“您这回?的病,可能得喝上两日?。”
要是再早个一两日?,或许一顿两顿马上就好了,如今却是不行。
裴镇扫一眼越姜,已经有些?不耐烦,挥手打发他。随他一日?两日?,他且快些?走人?。
尹碣:……
彻底无言,噎着一腔的嘱咐退下。
心里?却嘀咕,主公也过于着急了些?,他在这又没惊着越姜什么,却不让他把话给说完了。
……
裴镇走回?榻边。
身上的感觉没退,但刚刚尹碣在这里?面杵了那么一会儿,即使这会儿感觉没退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咬了咬牙,脸色不好看的坐下,搭着膝盖盯着自?己的身上瞧。
越瞧脸越是黑,暗暗骂了好几声。
重新?躺回?去,直到把她又抱到怀里?了,脸色才好上一些?。
……
越姜是被热醒的,身边跟有个烧炭炉似的,不断在烤着她,愣是硬生?生?把她给热醒了。
而且靠着他的地方还一阵密汗,不舒服。
她偏开身起来,坐起抹汗喘气。
缓过劲来了,朝他这瞥一眼,他后来倒是肯松开她了。
此时他两条长腿大剌剌敞着,一只手臂也敞着,只挨着她的手臂虚虚环着,但这时因为她已经起来,虚虚环着的手臂也压了下去,搭在褥子上。
越姜收回?眼神?,打算下榻去,但腿挪了一半,又顿住,犹豫的回?头来看他。梦里?的火炉应该就是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烫成了什么样?。
尹先?生?还没来过吗?他还没有吃药?
终归他病狠了她也讨不得好,于是挪着臀部上前,倾身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变得更严重,但摸着热度也不低。
穿上鞋下榻,翻出一块帕子捏了冷水,搭到他额上来。
做完这些?又朝殿外去,打算问?问?外面的人?怎么回?事。
……
一打开殿门,看到的就是马岩庆跪的笔直的身影,越姜惊了一下,偏身避开他正跪着的方向。
马岩庆见是她,弯下半边腰身,“见过夫人?。”
越姜瞥他,裴镇罚他的?
压下猜测,只问?:“尹先?生?可来过了?”
“已是来过了,先?生?正在熬药。”
如此,越姜点头。
之后又看一眼周围,她抬手招来一名离得最?近的宫人?,吩咐她,“去取些?温水来。”
“是。”宫人?迅速跑出去。
……
越姜又回?了大殿。
不回?她也没处去,这重重宫宇,没有裴镇的令她想出也出不去。
走到他身边,挽袖摸摸帕子,已经热了,得重新?换了水来。
帮他又重新?换上一块。
这般换了两三次,宫人?把水拿来了,尹碣也把药端来了。
见主公额上有帕子,尹碣心下大慰。
他当然知?道主公得湿敷退热,可先?前的情形,主公连听他多说一句都不耐,又哪里?耐烦宫人?在殿内进进出出的扰他和越姜,他也就识相的没有提,只心想他把药熬得快些?,好让主公尽早喝上便是。
幸而主公虽不耐,越姜却是个心软细心的。
冲她赞赏的点一点头,他把手中的药也给她,笑道:“药已经好了,夫人?且喊主公起来罢。”
越姜看一眼药碗,点点头。
分出一只手推裴镇。
第一下没醒,第二下依然没醒,直到第三次他才拧紧了眉醒来。
一醒就是不善的目光,极俱威慑的扫荡在屋内,似乎要将眼前所有人?都削平了一样?。
这种极不耐的目光在触到越姜时,又顿住。
虽顿住了,眉毛却依旧是拧着的,被吵醒的他很烦躁。
“何事?”嗓音比睡前还要哑,也还要低,说得也很慢。
这场病看着不小。
裴镇也意识到了,眉头拧的更深。
越姜把药碗往他跟前递,“药好了,先?起来喝些?药。”
裴镇闭一闭干涩的眼眸,嗯上一声。
撑着手臂要起来,但哪想第一下要起时,竟然没起来,腿脚酸绵,身上发飘,起不来。
他捏了捏鼻梁,一只手搭上越姜白皙的手掌,哑声:“扶我一扶。”
越姜把药碗先?给尹碣,这才来扶他。
裴镇身体正虚,一起来大半边身子就直往她这边压,喘气如牛,越姜被压得身子晃了晃,正在她想法子要稳住身体时,腰上一条手臂圈过来,裴镇把她搂到了臂弯里?。
借着她的力道他已经坐稳了,一稳,便把她半抱过来。
尹碣见此眼皮暗暗一动,连忙垂下眼睛,不敢多瞧。
裴镇冲他扬了扬下巴,“药拿过来。”
尹碣双手奉上,裴镇一把抓起药碗,还没喝,又冲他点了回?下巴,顶着发烫的一张脸,沉目,“出去。”
“是。”
……
越姜被他抱得侧身跽跪,穿着鞋的脚一前一后伸在榻外。
推了推紧挨着的这片胸膛,想要他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如此半抱着她,他要怎么喝药?
裴镇低眼瞧她一下,手上用力,却是把她往臂弯里?又抱了抱。
她的鞋子几乎都要挨到榻上,鞋底脏的很。
越姜避着脚尖,不由得瞧他一眼,“鞋子脏,裴侯莫要把我再往跟前弄了。”
裴镇眼睛于是盯到她的脚上,直言:“那便脱了。”
说罢又来盯着她,要亲自?看着她脱。
越姜:“……”
裴镇:“快些?。”
臂弯用劲,把她又往身前托来。
越姜无法。
但……“您如此抱着我,我如何把鞋去了?”她看着他道。
裴镇不以为意:“脚上用力,一蹬便下去了。”
见她不动,催她,“快些?。”
越姜揉眉,瞧他手上蛮横的又要使劲把她往跟前抱,终究前后脚用力,把脚上的鞋跟蹭了,小腿挪到榻上来。
裴镇满意了。
刚才看见她穿鞋,总感觉她随时就会走一样?,还是如今这样?的好。
一直举着的药碗总算往嘴边递了递,一灌便是一大口,药汁在嘴里?打了个转,他咽着往下吞去。
极苦,抿住嘴角,眉梢微微皱了起来。
越姜心想他还是个怕苦的?
裴镇清楚看见她眼神?里?微妙的意思?,抿着嘴里?残存的苦涩味,盯她一下。
越姜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
裴镇舔舔牙根,挪开眼神?张口又灌一口,褐色的药汁一气全吞下去,满嘴都是又涩又直发苦的味道。
略带嫌弃的丢开碗,囫囵放在一边,他突然把她一抱,又躺了下去,长腿大剌剌支着躺成大字形。
越姜则被他带得身子斜歪着,就差整个人?是横躺着了。
手掌推上他胸膛,打算撑着身子起来,才睡过,她睡不着。可手掌刚推过去,便被他发烫的五指张开拢着,牢牢抓住。
他的声音从发顶传来,满嗓子的热气,“何时醒的?”
越姜觉得头顶都是热的,她挪了挪发顶,不过才有动作,却是又被他拥紧了些?,他的下颌还往下低了几分,蹭到她额头上。
重复着刚刚那句,“何时醒的?”
她不回?便不罢休。
越姜心下叹气,病中的他倒是比平时还要执拗了。
“约是早两刻钟前醒的。”
“裴侯身上太烫,我热醒的。”
烫吗?好像是烫的,他自?己也觉得身上热的慌,此刻满身都黏着汗,想脱衣服光膀子睡,能舒服些?。
裴镇捏一把她的手心,懒懒嗯一句,嗓子发哑,“是有些?烫。”
接着,扯着她的手腕又道,“帮我脱脱衣裳,身上汗的厉害,不舒服。”
越姜愣住,脱……脱衣裳?
还要她帮着他脱?
眼波抖一抖,抿住唇下意识要挣开手心。
裴镇在这时抓紧她手指。他无声哑笑一下,只是让她帮忙脱脱衣裳,这也不肯?
“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拖长的音调,胸膛因为发声一起一伏,他长呼一口热气。
他纯粹只是觉得热的不舒服而已。
更何况她现在醒着,知?她性子,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成。
又捏一把她的手,他催她,“衣服全黏在身上了,难受。”
越姜还是不大愿意。
裴镇拍拍她后背,“快些?。”
几层衣服贴在身上,又厚又不得劲。
等会儿即使睡过去也肯定要被热醒汗醒,他身上本就火气旺,更遑论这时。
越姜手指缩着不动,劝他:“您正发温病呢,脱衣只怕加重。”
裴镇:“不会。已是喝过药了。”
那又不是大罗金丹,喝下就能立刻见效的……越姜道:“您还是再忍忍,且再多闷些?汗,也能好得快些?。”
啧……裴镇低眸瞥她,便是如何也不肯?不过脱脱衣裳。
使唤不动她,只得自?己来。
松开她的腰示意她起来,他脱衣裳。
越姜坐到一边,与他离上一段距离,才坐起来便见他突然也坐起,随后二话不说就去解腰上封带,当着她的面脱衣裳。
越姜眼皮微跳,他还真?脱……正在病中呢。
眉头皱了一下,再劝他一回?:“裴侯还是别脱了,别回?头着了凉气加重了。”
裴镇含糊敷衍的嗯一声,继续我行我素。
越姜不劝了,随他罢。偏过半边肩头,避着他脱衣的动作。
裴镇挑眉,只是脱衣,她也羞?
一把脱了最?后一件汗湿的里?裳,伸长手臂,把她又抱过来。
越姜:!!他都已经脱了衣裳了!
伸手下意识要推他,结果一推过去,便是一片扎实的胸膛,和满手的薄汗,她又跟触了火星似的赶紧缩回?来。
绷着声音:“您没穿衣裳呢!”
裴镇懒懒散散:“嗯。”
应得如此轻飘飘,越姜真?是要被他恼着。
不说他不穿衣时两人?不合适躺在一处,便是他这时一身的闷汗,她也不好和他躺在一处啊!没得把她的衣裳也捂湿了。
她绷着后背,气恼,“裴侯别把我的衣裳也给浸透了!”
裴镇手臂顿了一下。
闻言瞥一下她的后背,斑斑点点的痕迹,好像确实沾上了些?。
又瞧她背上实在是绷得紧,连后脖那一块都是绷着的,啧一声,总算松了松手臂。
往后仰倒,只抓着她的手腕,要她在他跟前坐着。
越姜松一口气,但回?过头来时,瞧着他一片坦露的胸膛,眼皮仍然忍不住跳一跳。
掀了一边的被子来,给他捂上。裴镇不乐意盖,拧起两道眉,他正嫌热呢。
越姜压住一边被角,不让他掀翻过去。
忍不住叹气,“您安分些?,别真?折腾的病重了,回?头又要吃苦。”
裴镇动作顿住,掀眸看她。
无声笑一笑,她倒是还好意思?说他不安分了?是谁从头到尾与他折腾?
不过手上确实没再较劲,这么一通下来,他也有些?累了。
只膝盖屈起,把被子撑开一道缝,好让凉风能进来些?。
越姜瞧见他的小动作,但她只作瞧不见,只要他不把上半身的被子掀了,随他怎么睡。
……
安分下来,裴镇抓着她的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刻钟后,越姜觉得他应该已经睡深了,试探着抽了抽手。
没能拿出来,他还是握得很紧。
越姜轻轻叹气,便也由着他,捡了一边的软枕来,放在腰后倚在榻边靠着,且闭目养神?。
……
一个半时辰后,越姜小瞌睡过一回?,醒了。
手心还是被他握着的,他没有松,不过力道倒是已经小了些?。
她小心的把手拿出来。
他没有被她这样?的动作惊醒,依旧是闭着眼睛。
越姜瞧他一眼,想了想,倾身过去摸摸他的额头,热度退了些?了,所以等他再醒,她应该就能回?去了。
呼一呼气,揉揉坐得有些?酸木的腰腿,这一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
在榻上又坐一会儿,坐着坐着,不知?不觉便是一刻钟过去,往他这又瞧一眼,他还是没有醒的意思?,也不知?要睡到何时。
把他推醒?却又怕惹怒他。
可不把他弄醒……时辰已经很晚了,她进宫时已是接近傍晚,这时大几个时辰过去,外面的天色早已经暗的不行。
越姜颦眉摇摆不定,屈折着的膝盖一会儿倚着,一会儿又翻下贴着床榻,翻来覆去闹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样?的动静在寂静无声的大殿内很明显,才不过一会儿,裴镇就被这些?细微的声音闹醒。
但这回?睡得还算足,眼底的戾气也就少了些?,只余些?许不耐照在眼中,烦躁的看过来。
醒了?越姜松气,上前招呼道:“裴侯醒了?”
裴镇:……
眯缝着眼睛,盯着她松一口气的神?情看,慢慢的,心里?的不耐减了些?,抬手捏一把额头,他声音嗡哑:“何时了?”
“已经人?定时分了。”再过一个多时辰,三更都要到了。
所以越姜才有些?急,好在他终于醒了过来。
裴镇点点头。
歇了会儿困意,问?她:“饿不饿?”
也不等她答,又道:“去叫马岩庆传膳罢,再叫他备水,我要沐浴。”
越姜没动,在原地看他。
裴镇:“嗯?”
“有事?”他看出了她眼里?的欲言又止。
越姜点头:“时辰不早,我该归家了。”
裴镇眼神?放空,这一觉睡得太深,他都快把这事忘了。
瞥她一眼,抬手搭着下意识要皱起的眉,揉捏片刻,“嗯。用过膳再走,不急。”
一顿饭用不了多久,越姜沉默一会儿,点头。
穿鞋下榻,去叫马岩庆传膳备水。
马岩庆大喜,揉着发僵的腿飞也似的跑出去。
越姜又回?殿内,但没想到,一回?来就看见裴镇踉踉跄跄几乎摔到地上的身影。
“!!”
裴镇自?己也没想到。
他皱眉不快,是他疏忽大意了。
醒来时觉得身上好了许多,所以觉得口渴时就直接下榻来倒水喝,哪想穿鞋起来时,脑袋上一晕,差点倒下去。
闭了闭眼,撑着身子又坐回?去。
缓上许久,脑袋里?的眩晕终于退去。
这时,他朝越姜点了下下巴,疲哑道:“帮我拿几件衣裳,陪我去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