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桃花可多了
“敢,只要往后楚将军不担心我会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就是他这总是不经意间表露的深情,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甘心妥协。
听她这么说,楚巽心下满意,提着她小腰又给放回在了锦凳上坐下,元蓁紧张地望向船尾处,宝?和桂嬷嬷不知走哪儿去了,并没见人,周边的画舫也隔了段距离,这才松了口气。
楚巽笑着捏她小脸,“我倒是希望蓁蓁会作威作福。”
她要真是那样的性子适才就不会只是耍小性子般地只敢踩他一下小小的发泄了。
不多时,江面上的画舫连绵般次第亮起了灯火,阑珊璀璨,将整个江面映得亮如白昼,灿若星河。
元蓁惊喜地睁大了眸子,宝?也从包间内出了来,感叹道:“好漂亮啊!”
楚巽笑着牵了她步出檐亭,道:“待乞巧节和中秋节,曲江夜里会更为热闹。”
江上不知何处传来了婉转空灵的曲子,元蓁听了,笑道:“此情此景,颇有一番一曲笙歌醉人心的意味。”
楚巽眉头微扬,偏头朝她笑,低沉迷人的嗓音似是贴在她耳畔般,“要我说,是一人倾城牵我心。”
原只是随口而说的话,没曾想他还给接了。
元蓁忽地就想起,他曾在宫里与她说过的一句话,也偏头朝他笑,“将军哄人的话说起来好顺溜哦。”
明眸善睐,眼梢唇角皆是俏皮的笑,楚巽被她顽皮的笑靥感染,不自觉也随着笑了,抬手捏住她小鼻尖轻摇,举止亲昵。
不错,还学会取笑他了。
“咦?那是颂哥哥吗?”
宝?的一句话忽地拉回了忘我凝望着彼此的二人的思绪。
元蓁火速低眸避开,楚巽微微拧眉,能让宝?唤颂哥哥的,唯有邵颂无疑。
顺着宝?看的方向望过去,相距不远的一艘画舫甲板上站着三人。
确是邵颂,还有宁辞戍与安腾,也在望向他们这边。
朱明奔了上来,看眼另一艘画舫的方向,禀道:“将军,小伯爷与两位世子邀请您和少夫人、郡主过去一聚。”
楚巽几度被打扰,心下憋闷,好一会也没应声,元蓁悄悄扯了扯他袖摆,楚巽暗叹口气,吩咐道:“将船靠过去吧。”
元蓁就道:“我过去见了礼便和宝?回来这边吧,如此你们说话也方便些。”她忽地想起宁辞戍曾对她显露过的那一丝心意,虽然后来两人再无往来,她也问心无愧,但他们是多年的兄弟,她该避嫌才是。
楚巽却牵住她,“不需回避,阿颂和阿戍与我相识多年,安世子亦是不拘礼之人,蓁蓁、宝?在一旁也无甚妨碍。”
她是他的妻子,无需顾虑那般多的繁文缛节,至于阿戍对她的心思,能请了他们过去,他应是有所准备才是。
往后总也有要碰面的时候,有意地避而不见总不是办法。
元蓁着意瞧了他一眼,迟来地想到一个问题,宁辞戍曾对她有过的心思,他是否知情?
两艘画舫渐渐靠近,待得停妥,船家在中间搭上木板,楚巽先行护了妹妹过去,又折返来牵了元蓁。
不待元蓁见礼,邵颂率先喊了:“嫂子有礼了。”说着还郑重拱手行了一礼。
元蓁微微莞尔,还礼,又朝向宁辞戍、安腾施礼。
安腾揶揄地瞧了眼楚巽,才洒然朗笑道:“嫂夫人有礼。”方才他们可都瞧见了,不由暗啧三声,与他们一处时惯常清冷无波的人,竟会对着嫂夫人露出那样宠溺的笑,且做出那样亲昵的举止,若不是亲眼瞧见他是绝不会相信的。
看来,楚巽对他的夫人极是爱重,莫怪乎前次会把收尾的事丢给他们急匆匆地便走了。
宁辞戍却仅是随着安腾的话微微勾唇一笑,只点了点头致意,倒也不算太突兀,安腾、邵颂皆未察觉不妥。
楚宝?则不用众人行礼,一口一个“哥哥”甜甜地喊了过去。
众人相互见礼,舫上包间里忽地又出来了一道婀娜身影,瞧见那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时,不由轻呼了声,怔愣在了原地。
众人望过去,安腾见了,想到元蓁还在,以免误会,笑着解释道:“是了,嫂夫人许是不晓得,这位是樽飨楼以靠茶艺为生的姻姻姑娘,我等游江想着正好缺个泡茶的好手,便就请了姻姻姑娘前来。”
元蓁倒是没有误会,微微笑着点头示意她理解。
姻姻这会也反应了过来,忙行礼,嫣然笑道:“晚膳已上齐,各位爷请进得里间来吧。”
容颜秀雅,声如黄莺,身姿窈窕纤细,穿着一身飘逸的薄裳裙,在这样仍有些微寒意的夜里,依然笑容不变,美得出尘。
一行人进得包间,便感觉屋内和煦如春,乃角落边置放了有炭盆之故。
六人分坐两边,元蓁本想走到中间的矮桌落座,半道却被楚巽拉了过去,不由疑惑抬眸。
“与我坐一处。”楚巽道。
宝?有桂嬷嬷伺候用膳,他原是想着二人在府里用膳时也是不惯有丫鬟婆子伺候,都是二人互相照顾,此次就没带丫鬟出府,不料会遇到宁辞戍等人,如今倒是让她不方便了起来。
说着不待元蓁反应,就望向对面三人,又道:“此次出府没带丫鬟。”
确是没见元蓁身边有丫鬟跟随,三人一听,便就明了,安腾摆摆手笑道:“是我等唐突了,楚兄和嫂夫人不必介怀,我等不是那爱嚼舌根之人。”
元蓁听得小脸微微发烫,她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小声与他商量,“我随意吃一点别的就好,你与安世子等人说话,不必顾及我。”
看桌上的菜色,有要动手挑鱼刺的,她没带丫鬟,不用那道菜就是了。
楚巽只管拉了她坐下,“桌案够大,蓁蓁不用担心会挤着我。”
元蓁又好气又好笑,她哪里担心挤着他了。
矮桌上早已摆好了膳食,乃是全鱼宴,鸳鸯鱼羹、芙蓉荷花鲤鱼、莲房鱼包、冰镇鱼脍、桂花鱼球、蜜炖鱼汤云云,到江边画舫上用膳,大多人都是冲着游船赏景和品尝这全鱼宴而来。
几个男人边用膳边不时交谈几句,宝?两耳不闻窗外事,吃得不亦乐乎,显然这鱼宴极是合了她的口味,对此很满意。
元蓁先勺了碗鱼汤放到楚巽面前,再是自己勺了鱼羹来吃,楚巽则边说话边动手在挑鱼刺,那道芙蓉荷花鲤鱼是在这只要尝过都会赞其美味的一道菜肴,质滑嫩,味鲜美,就是鲤鱼多刺,需要先挑刺。
挑好一块就放一块到元蓁面前的瓷碟里去,再看他面前,只有她先前勺的那碗汤。
“你先喝了。”
楚巽看着面前那碗汤,心中怨念横生,本想今晚哄着让她喂他的,现下只得自个喝了,拿起便一口闷了下去。
......这人,当喝酒呢。
元蓁知晓他喜吃鱼脍,又夹了块放在他的碟子里,轻声道:“你吃吧,我不吃那道鱼就是了。”
“我是男子,脏了手也没什么要紧,蓁蓁吃吧,待会凉了也就失了那鱼的鲜美了。”
那他不也是吗,等他挑完,面前的菜肴都要凉了,这人......某些方面当真固执得紧......
夫妻俩的此番互动,对面三人,两人是当作没看见,一人是装作看不见。
而在三人后边的茶几后坐着的姻姻,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那个她爱慕已久的男人,目光贪恋而又胶着,知晓他被圣旨赐婚,知晓他大婚,本以为他那样清贵淡然的一个人,定不会喜欢被一道圣旨所强加给他的妻子,却未料今日所见的他,竟会对那个女子那般的体贴、温柔,照顾得无微不至,铁血般的柔情,令她羡煞不已。
元蓁看着碟子里小山似的鱼肉,感叹于他的手速的同时忙止了他还想再去夹鱼肉的动作,这道鱼是好吃,只她哪能吃得了这么多。
楚巽却道:“蓁蓁吃不下的我来吃。”
元蓁:“......一会拨些到你碟子上。”他怎能吃她剩下的!?
楚巽黑黑的瞳仁里就含了笑,低声问道:“当真不要了?”
元蓁点点头,宝?只怕都吃得五分饱了他还只是喝了一碗鱼汤,怕他又再伸了手去夹了鱼肉来挑刺,忙唤了船家娘子端了温水上来,先行伺候他净手,楚巽趁机在她耳旁低声道:“下次再带蓁蓁出去,去一个绝不会遇得到旁人的地方。”
此次是他大意失策了。
元蓁心下好笑,也悄声道:“难不成你打算带我去深山里头?”只要在城里,少有不识得他的。
楚巽还真认真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去深山里头倒也不错。”
元蓁当他随口说说,只笑着帮着他擦干了手。
“你快用膳。”夹了些鱼肉到他的碟子里。
楚巽却看向她碟子里的,“我比较想吃那些。”
“......”闭了闭眼,悄悄伸手借着矮桌的掩饰掐了下他大腿,元蓁暗暗咬牙,道:“你适可而止啊!”
能不能好好用膳了?
楚巽就笑,“是,为夫得令。”
对面的邵颂忍了又忍,直到见着兄弟竟然笑了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重重咳了声,提醒道:“阿巽,你好歹顾及下我们这些还未娶妻的兄弟们。”
在他们面前,这么恩爱,甚是惹人生厌。
宁辞戍搁下手中的银箸,用巾帕优雅地抹了抹唇,淡声道:“你别捎带上我,我不愁娶不到媳妇。”
元蓁不好意思地垂眸,悄悄瞪了某人一眼,被笑话了吧,楚巽不以为意,道:“那就快些让我喝上你们的喜酒。”
说来邵颂的亲事也不知为何,颇多波折,去年好不容易定下一位,那姑娘却又染病不幸离世,听闻如今有在相看一个,柱国侯夫人打算定下后就早日成亲,省得再出差池。
一旁的楚宝?听了,就笑道:“颂哥哥,我哥哥对我嫂嫂可好了,这已是很收敛的了。”
邵颂感觉自己无端又受到了一轮刺激,叹气道:“??长大了,都会调侃人了。”
楚宝?朝他粲然一笑。
安腾就笑道:“楚兄与尊夫人伉俪情深,当真令人艳羡不已。”若不是今日偶然得遇,还不知晓原来那个对待敌人杀伐果决毫不留情的楚巽竟还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楚巽只淡然一笑,不欲多说。
用过全鱼宴,众人移步到船头处的檐亭里落座,元蓁和楚宝?两人坐得稍远一些,边赏曲江的阑珊夜景边轻声说话,也是不打扰他们四个男人的谈话。
姻姻则仍在包间里头,满怀惆怅,给众人泡茶。
那个男人,从最开始她由包间里出来,他不经意间看过来的那冷淡的一眼,由始至终都不曾再瞧向过她,就好似她不存在般,他眼里满满得只有他的妻子。
听闻那女子,出身高门,难怪得能被赐婚于他......她从没有哪一刻这么自怨于自己的出身。
亲自端着托盘将茶水送出去,她一一呈给其余人,到他面前,本没想开口,脱手茶盏的那一刻仍是忍不住,不问个究竟她无法死心。
“不知楚将军可记得小女子否?奴家在当年将军才刚回京之时还曾为将军泡过茶。”莺语燕语,丝丝扣心,悱恻娆人。
话音才落,檐亭里却一时寂然。
安腾不知前情却也会察言观色,聪明地没做声,知晓前情的邵颂和宁辞戍一个紧张地望向了楚巽,一个却暗含了点点担忧,望向了那个几乎被楚巽遮挡住了的女子。
元蓁就坐在楚巽后边,闻言好奇地回眸,女子容貌秀雅,风姿绰约,楚楚动人,望向她的夫君的眸子里是丝毫也不遮掩的柔情蜜意。
楚巽眉头紧蹙,只抬眸不语,眸色却冷厉如刃。
方才在包间用膳时他便一直能感受到这女子落在他身上胶着不去的目光,邵颂对她颇为赏识,看在兄弟的面上,他隐忍不发,没曾想她竟还敢与他搭话,且还是当着他的蓁蓁的面前,万一蓁蓁误会了他,可怎么办?
姻姻见着男人那如冰棱子冷锐的眼神,毫无如适才待他妻子时那般的温情,哪怕一丝丝的暖意都没有,霎时心头如被冷风刮过般的空洞麻木。
宁辞戍重敲了敲桌面,淡声命道:“退下吧,这里不需你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