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脸梦游般的神情,怔怔地看着林茹雪问道:“刚才我们没听错吧!皇上真的要放他们两个出京?我们两个也能跟着一同前去?”
林茹雪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过了许久,傅妍又问道:“你舍得下朗哥儿吗?”
听到朗哥儿的名讳,林茹雪总算回过神来:“当然舍不下。”
她也舍不下丈夫。
韩王世子曾负过她的真心。她也曾无数次心生怨怼。只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几年来她是何等的思念他。
本以为今生夫妻缘分已尽,再不能相守。如今有这等天赐良机,她如何能割舍?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
到底要怎么选?
“我也舍不得瑜姐儿。”傅妍苦笑着长叹一声:“只是,瑜姐儿如今已出嫁,闵达对她情深义重。她在闵家日子过得好,我也没什么可忧心的。倒是魏王世子,他若只身离京,我实在放心不下。”
“所以,我想和他一起去岭南。”
说出这句话之后,傅妍长长呼出一口气,眼中渐渐有了神采:“便是日子过的辛苦,也好过现在这般孤身度日。”
林茹雪沉默许久,才道:“我要先见一见朗哥儿,再做决定。”
傅妍点点头:“你和朗哥儿商议一番也好。瑜姐儿孕期未满三个月,不宜奔波进宫。我这便写一封信,让人带出宫去。”
……
隔日,接了口信的朗哥儿进了宫。
听完事情的始末后,朗哥儿既错愕又惊喜,不假思索地说道:“母亲不用顾虑我。既有和父亲夫妻相聚的机会,只管离京前去。”
林茹雪眼中瞬间闪出水光:“可是,我这一离京,此生再难回来。我们母子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朗哥儿心中也是一酸。
他早已长大成人,比起纤弱的亲娘高了一个头。此时见林茹雪双目垂泪,忍不住上前两步,轻轻拥住她:“我也舍不得母亲。只是,机会这么一次。母亲若是错过,以后再难有出宫之日。和父亲也再无相聚之时。”
“我已成亲,儿子也有了两个。身边有娇妻稚子相伴,岳父岳母视我为亲子一般。母亲不必再牵挂我。”
林茹雪泪如雨下。
朗哥儿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幼年时,他伤心哭泣时,母亲便这般抚慰她。如今他长大了,母亲却已苍老憔悴,早生华发。
母亲口中虽然极少提起父亲。可他心中清楚,母亲一直都惦记着父亲。
“母亲,别再犹豫踌躇了。”朗哥儿轻叹:“去椒房殿,向皇伯母禀明心意。和父亲一起走吧!”
林茹雪哽咽着点点头。
……
宗人府。
荣庆王亲自开了天牢,对着韩王世子魏王世子说道:“你们两个出来吧!穆侍卫亲自在外等候。”
兄弟两人身上的铁链未除,走路却是无碍。
两人一动也未动,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荣庆王目光一扫,放缓声音:“皇上有旨,放你们兄弟出天牢。你们还犹豫什么?”
两人这才有了反应,各自慢慢走出自己的牢房。一旁的狱卒走上前来,为他们两个除去身上的铁链。
身上没了束缚,一时不觉轻松,反倒有些头重脚轻无所适从的感觉。
“堂兄真让我们去岭南?”韩王世子神情恍惚,声音也飘飘忽忽。
魏王世子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自被关进天牢的那一日起,两人都以为此生再不可能重见天日。最好的结果,便是老死天牢。
没想到,时隔数年,萧诩竟放他们出天牢,让他们去岭南。
便是岭南环境再苦,于他们而言,也是天大的喜事。
只要能跳出这一方牢笼,做什么都愿意。
魏王世子定定心神,低声问道:“荣庆王叔,我们今日便出京城吗?”
荣庆王点了点头:“两个时辰后出发。”
魏王世子韩王世子对视一眼,一起迈步。
明晃晃的阳光猛然洒落在脸上。
魏王世子只觉眼前一片白光,耀目得刺眼。下意识地闭眼许久,然后才慢慢睁开眼。身畔的韩王世子也是同样反应。
然后,穆韬的脸孔映入眼帘。
“两位世子,请先沐浴更衣。”年近四旬的穆韬气度威严,声音沉稳:“皇上很快便会驾临。”
这数年里,萧诩每隔几个月,便会来一次宗人府。有时说些朝中之事,有时说说儿女,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默默地待上片刻便回。
他们两人将要离京远走,萧诩这是要为他们送行。
魏王世子略一点头。
韩王世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好,我们这便去沐浴换衣。”
……
番外之远走(二)
换了三次水,才算将一身污垢洗净。
再换上干净的衣物,颇有再世为人之感。
韩王世子随意打量镜中的自己一眼。下巴上一把乱蓬蓬的胡须,遮盖住了大半脸孔。只露出一双锐气不再的眼睛和方正的鼻梁。
这样也好!
反正,他已不会让任何女子近身。这张俊脸也没有拾掇的必要。留着这把胡须,倒显得阳刚了许多。
待和魏王世子碰了面,韩王世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有心,连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看着倒是年轻了许多。”
魏王世子淡淡一笑:“待会儿要见皇兄,总得收拾得干净体面一些。”
提起萧诩,韩王世子也无话可说了。闷了片刻说道:“既是如此,我也去将胡须刮掉。”
话音未落,小贵子已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已至,请两位世子到外间一叙。”
得了!想刮胡须也迟了!
韩王世子后悔也来不及了,索性置之不理,和魏王世子并肩走了出去。
……
萧诩身着常服,负手而立。
三十六岁的萧诩,自不及年少时俊美。常年的政事操劳,令他额上多了几许皱纹。镇定从容的气度,却一如既往。
听到脚步声,萧诩转过身来,目光掠过魏王世子光洁儒雅的俊脸,又在韩王世子浓厚的胡须处停顿片刻。
韩王世子半点未脸红,神色坦然,任凭萧诩打量。
萧诩无声地笑了一笑,然后和缓地张口:“你们待会儿便出发。我会命五百禁军侍卫送你们前去。”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赶路,也要两个月。到了岭南之后,你们两个一起接手岭南驻军。凛堂弟性情稳重,为正统领。烈堂弟便为副手。”
魏王世子拱手应下:“是。”
韩王世子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多年,往日那点勾心斗角彼此争锋早就抛在脑后。能一起去岭南也是好事,往后能做个伴。
萧诩又道:“临行前,我备下薄酒两杯。算是给你们送行。”
小贵子已亲自捧了两杯酒过来。
魏王世子瞳孔微微一缩。
韩王世子改不了心直口快的脾气,立刻冲口而出道:“这不是毒酒吧!”
萧诩淡淡一笑:“我若要你们两人的性命,几年前便能正大光明地动手,何须等到今日。这酒里确实下了药,却不是毒药。”
“喝下之后,你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