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上前两步,“喂,这地上很凉,躺着要生病的……”
她蹲下去伸出手指轻轻戳他,戳一下便飞快的收回手,见他还是紧闭着眼睛,这才确定他是晕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跑回家,“爹,外面倒了一个人。”
夏衍还没说话,夏母已经道:“是不是乞丐?给他们一些东西打发走就是了,欣娘,现在外面外地来的难民多,你别出门了,知道吗?”
“不是乞丐,他身上的衣裳是干净的,也没有补丁,爹,您去看一看吧。”
夏衍放下书,“我去看看。”
等看到人,夏衍就明白女儿为什么说他不是乞丐了,他身上的衣服虽也是麻,却是细麻,还算干净,脸也干净,手指甲里也是干净的。
人虽昏迷着,但眉眼英挺,不仅不似乞丐,连难民都不像。
夏衍想了想,还是将人抱进屋。
夏母见了大惊,连忙迎上来,“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应该是生病了,”夏衍道:“不似难民,应该是谁家的孩子出门病倒了,先把人救醒吧,让人请个大夫来。”
夏母见他把人抱回房,只能出门去请大夫。
周银睁开眼睛时,就见一个小姑娘拿着勺子给他喂水,见他睁开眼睛,小圆脸一阵惊慌,立即起身,放下碗就往外跑。
周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就跑了,只能半张着嘴一脸懵的继续躺着。
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似乎病倒在巷子里了,所以他这是没死,又被人救回来了?
周银还是挺高兴的,他撑着手臂起身,想要出去见一见救他的人。
才起来,一个中年文士便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刚才跑掉的小姑娘。
“郎君且躺着,”中年文士按住周银,扶着他靠好,笑道:“郎君晕在了我家门外,所以没来得及询问郎君便带回家中,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周银忙道:“是先生救了我,小子感激还来不及,怎敢说怪罪?”
他主动道:“小子姓周,单名一个银字,绵州罗江县人,是逃难来到此处的。。”
夏衍惊讶,“你是难民?”
看着不像啊。
“是,”周银把自己卖身,又因为生病被换了卖身契的事说了,所以转了一圈回来,他还是难民。
夏衍就笑道:“这也算因祸得福了,既然你被我们救了,那就说明我们有缘,你就先在此处养病吧,等病养好了再说。”
周银身无分文,也没有去处,闻言应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开的药不对症,或是这病终于到了尽头,之前总不见好的病在住进夏家后慢慢好转。
周银一度担心自己的病是疫病,想让夏衍把自己送去庙里。
夏衍道:“你这是水土不服,不是疫病。”
他笑道:“第一次出远门的人很容易犯这样的病,别太担心。”
周银就这么在夏家住了下来,不过给他送药和送吃都是夏衍,一直到他能下床走动,出了房门才看到坐在树下做绣活的夏欣。
夏欣只有十三岁,比他还小两岁,看到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好奇的盯着他看。
周银有些不自在的把脚缩了回去,却没有转身回屋,而是同样好奇的看着她,俩人就这么互相好奇的看着。
夏母从厨房出来看见,不由轻咳一声。
俩人瞬间回神,夏欣低下头去,周银忙和夏母行礼,“夏太太。”
夏母笑道:“周小郎能下床了?”
“是,好了许多,”周银忙迎上去,“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来做吧。”
“不必,不必,”夏母笑道:“你才好转,好好休息吧。”
她叫了还呆呆坐在树下的女儿,嗔道:“欣娘,还不快过来烧火?”
“哦,”夏欣这才反应过来,忙放下手中的绣品和针线跑过去,路过周银时抬起眼来瞧瞧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钻进厨房里了。
虽然周银这几天都住在夏家,但他们很少见面,端药送饭这样的事都是夏父在做。
周银目送她跑进厨房,挠了挠脑袋,最后还是把堆在墙角的柴垛整理了一下。
夏父是读书人,不是能干活的人,夏母力气不够,所以买来的木柴胡乱的堆在角落里。
周银将柴垛整理好,又把院子扫一遍,夏衍才从书院里回来。
他在一家书院里当先生,距离家不是很远,所以早中晚三餐都能回家用饭。
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家……好像宽敞了许多。
一直留意周银的夏母笑盈盈的走出来,和他笑道:“你回来了,午食做好了,快净手吃饭吧。”
把人拉到厨房里,夏母才小声道:“是周小郎收拾的,别说,还挺勤快的。”
夏衍:“他还病着呢,怎么让他干活儿?”
“我可没让,劝过了,但劝不住,他说要活动活动筋骨,我总不好与他拉扯。”
夏衍想了想道:“既然他已经能下床,那午食便一起吃吧。”
“这……”夏母看向女儿。
夏衍不在意道:“还有我们在呢,倒不必如此避讳。”
那不是因为他们家只有一个女儿,且俩人又正好年纪相仿,很是不巧吗?
不过她一向不太反对夏衍的决定。
周银就坐在了餐桌边,正式和夏家人见了面。
吃过饭,夏衍便找周银谈了谈,“你今后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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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周银12
周银立即坐直身体,“我会在商州城里找个活计,先赚些钱,再回家去。”
他有点儿紧张,“夏先生大恩,小子只能以后再报了。”
夏衍闻言一笑,按住他道:“不必紧张,我不是赶你,而是想着你在商州也无亲无故的,不如先留在我家中,等找到了活计和住处再离开不迟。”
周银知道夏衍好,却没想到他这么好。
出手救他这个陌生人还罢了,竟然还主动收留他。
周银起身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先生大恩,小子铭记于心了。”
夏衍伸手将他拉起来,笑道:“不必如此,我不过举手之劳,能救你一命,既是你的功德,也是我的功德,这是我们有缘。”
周银感动不已。
夏母却很不理解,“你对周小郎也太好了,外头这么多难民,也没见你对谁如此上心。”
虽然捐过钱粮衣服,但这样又是请医问药,又是收留人的却是第一次。
夏衍道:“我看人一向准,这小子眉目清朗,是个正直之人,看他谈吐,也非池中物。我们家只一个女儿,多结善缘是没错的。”
他道:“将来我们若是不在了,这些善缘只要有十之一二回报在欣娘身上,我就知足了。”
夏母一听他有这样的目的,也不再排斥周银,再见到他时也是笑吟吟的。
他要帮忙干活儿,她还拦了拦。
但她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迫切需要干活儿的小年轻,于是周银便慢慢融入了夏家。
周银每天给夏家劈柴,整理柴垛,挑水……
不可避免的,他总能和负责打扫院子的夏欣来来回回的碰见。
俩人都不怎么说话,目光一触即分,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却生疏得很。
直到红田村那头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