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于是天黑都没到,不少人就都听到了这个传播过两次的故事了。
一些饭馆酒肆皆在谈论这件事,话题的热度一度超越白善审理案情的热度。
连深居家中不出门的宋老爷都听说了。
他在沉默了许久后道:“娘娘仁爱,陛下厚德,我记得医署之前说过资金不足,让人去买上一批药材,不拘是什么药,随便买一些给医署送去,就当是我们宋家在做功德好事了。”
管家应了一声,却没有退下。
宋老爷却也沉默了下来,主仆二人都沉默,但管家一点儿也不急,他只需等着宋老爷拿主意就行。
宋老爷叹息一声问道:“盐场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吗?”
“是,工人们都找了各种借口请假回家,白县令便直接给他们批了长假,但叫人守住了盐场,不许人再随便进出。我们的人悄悄的进去查看过,里面除了守卫的人就没别人了,的确没有再煮盐。”
宋老爷道:“没两日就是端午了,距离六月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这位县令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全副身心都在剿匪判案上……”
“会不会是……忘了?”
宋老爷:“陛下跟前出来的中书舍人,你觉得会忘了这样重要的事吗?何况他身边还有方县丞提点呢,现在看,董县尉对这位县令大人也推崇得很。就算他能忘了,这两位能忘了吗?”
北海县的财政一直是从盐上来的,在北海县县衙里这么多年的方县丞和董县尉不可能不知道。
他沉吟片刻,还是道:“再让人去新盐场那边看一看。”
“过不去啊,”管家苦恼道:“那边现在被罗巡检围起来了,剿匪这样的大事,白县令宁愿从青州城借兵也没动用新盐场那边的人。”
一开始他们以为他是故弄玄虚,他们连木柴都没有,光围着盐场有什么用?
可现在看白善如此气定神闲,宋老爷总觉得心中难安,有些坐不住了。
而此时,县衙后院正在设宴,白善和周满不仅请了崔瑗等人用饭,还请了当时围观的一些北海县文士、长者和外县来的文士,又拉了方县丞和董县尉作陪。
被排挤在外的宋主簿知道这事时已经迟了,他想硬混进去也不可能,只能失落的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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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8章 好累啊
宋主簿坐在床前泡着脚一动不动,宋太太摸了摸水温,觉得可以了,于是将他的脚拎出来擦干放在一旁,正要去擦另一只脚,结果他脚一抬又给放进了木盆里。
宋太太不高兴了,将手中擦脚的帕子丢进他怀里,“不想起来你就一直泡着吧。”
宋主簿回神,感受了一下水温,不在意的将脚胡乱一抹就放到床上,示意宋太太把洗脚水倒了,他问道:“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宋太太哼了一声,端了洗脚水出去随手一泼,将盆丢在了外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回到屋里就把宋主簿推到床里,自己躺在了外侧,被子轻轻一拉就不理人了。
宋主簿也不理她,只是幽幽地一叹,显得很忧伤。
宋太太:“你有什么话就说,总是叹气,把我叹得都心烦气躁起来了。”
宋主簿,“和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懂。”
“那你就不要在我跟前叹气,有本事睡你的书房去。”
宋主簿懒得动弹,而且他也想找人说话,但他心里这些话和谁说都不合适,最后他还是对着妻子开口了。
罢了,她懂不懂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听了不会外传啊。
宋主簿就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反正就将自己的纠结之处都告诉了她,“……本来我觉得他是没毛的后生,办事不牢靠。”
“你看这二十年来了多少个县令?哪一个县令的左右手不是我宋家人?”宋主簿道:“路县令够厉害了吧?但在我那位伯父面前不还是得认输吗?”
宋太太是不懂这些事,但对宋主簿说过的话却记得很牢固,问道:“以前路县令还在的时候你不是说伯父现在都快是没牙齿的老虎了,路县令只一招就让他屈服了吗?”
宋主簿:“……你别胡说,我啥时候说过这话?我说的是俩人势均力敌,最后各退一步了。”
宋太太坚持,“两年多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行了,行了,你还听不听了?”
宋太太不耐烦的道:“你说吧。”
宋老爷被她的态度噎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道:“可看最近白县令的动作,我总觉得伯父要糟,不对,是我宋家要糟。”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叹气道:“县衙账上的钱不多了,这几天因为绑匪案,哪方面的支出都在增大,我一天给白县令递两次公文,他都视而不见,显然一点儿也不怕没钱。”
宋太太好奇了,“没钱底下的人还能愿意给白大人干活儿?”
宋主簿道:“你不懂,白县令和路县令不一样,他有钱呢,我听县衙里那些白家的护卫言语,县衙没钱有什么要紧,他们郎君有钱就行,到时候借一笔私账进县衙就是。”
宋主簿有些悲伤,“白县令他不缺钱。”
宋太太却不信,“这世上只有从公中捞钱,还有自掏腰包往公中补钱的?”
“所以说你不懂,我跟你也说不着。”
宋太太一听又生气了,重新躺了回去,拉过被子就背对着他,“那你别和我说了。”
宋老爷却没停止,他谈兴上来了,忧虑的道:“看这样子,白县令的脾气比路县令还要硬,但路县令没资本,所以对着宋家他不得不退一步,继续和我们宋家共同管理北海县。”
“但白县令有资本啊,他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北海县也穷,并不是我们宋家一人能说了算的,”他道:“我们手上最大的筹码就是盐场,可要是白县令不在乎盐场,可以摆平刺史府那边,那宋家就再没有东西和白县令相抗了。”
“因为宋家的缘故我和大人的关系有些不好,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大人请了方县丞,还请了董县尉,唯独没有请我,你说白县令彻底闹翻了,县衙那边还能要我吗?”
宋太太这下躺不住了,爬起来道:“你不能当主簿了?”
宋主簿叹气道:“很可能。”
宋太太气恨了,直接掀开被子下床,伸手就把床里的人往外拽,直接拽下床就往外面推,“你说你一天天的还能干啥,连主簿都当不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让我给你洗脚?”
宋主簿一身里衣的被赶出了正房。
他气得翻了一个白眼,所以他就不喜欢和她说实话,气死他了,不给他想个主意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他赶出来。
而此时,才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的白善回到房里,就看到周满摊开手脚的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他也很累,于是在床尾找了个位置坐下发呆,一动也不想动。
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