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就知道这佛经怕还是给家中女眷抄的,因为这三本经文是往上、祝寿和祈福最常用到的经文,平均十本中就有七本供的是这三本经文。
智深笑了笑问道:“白施主为何不读一下《楞严经》?这是开慧之经,
此经精妙高明,只《妙法莲华经》和《华严经》可与之一提,三位施主皆见多识广,又有慧根,若能习得这三部经文,对三位将来的功德与人生都大有进益。”
三人就齐齐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忧愁,“大师,与其让我们去读,不如您给我们讲一讲其中的精妙之句与佛理就好,读的话,短期内我们怕是不行了。”
智深大师问:“为何?”
“因为忙啊!”
满宝道:“我要修医书,要在太医院里看病,要去太医署上课,还要上我家先生的课,看很多很多的书,现在实在难以抽出时间来静心礼佛。”
白善也点头,“不错,且我等认为,我们这样的年纪礼佛还太早,静心嘛,看其他书也可以做到的。”
智深微微一笑,“佛义高深,何止于心静而已,我看三位施主都好学得很,不如这三本佛经我送你们如何?”
不等他们拒绝,智深和尚便让人去取了三本经书给他们,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三本佛经不仅是旧本,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
哪怕不信仰佛义,他们也知道这样一本佛经有多贵重,三人相视一眼后就要推辞。
智深大师却很坚持,一直微微带着的笑也肃穆了许多,他道:“贫僧只是想让施主们了解一下佛义,施主们了解过就会知道,我佛可解人困厄劫难,不是惑人的邪教。”
三人一听这才知道这番的缘由是什么,他们倒是一点儿不尴尬,满宝更是坦坦荡荡的问道:“智深大师现在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了,您的困厄劫难可解了?”17
智深大师一愣,然后摇头,“佛法奥妙,贫僧所学不过十之一二,哪里就能解去困厄了?”
满宝点头,“我猜也是。”不然何必执着于让他们读经文呢?只凭这一点儿,他不仅比不上玄都观的观主,连守清观主都比不上呢。
智深大师却被她这一句话堵在了当场,说真的,他成名日久,往来有白丁,也有富贵,但不论是哪种,从来没人跟他说“嘿,和尚,我看你佛法不深,连自己的困厄都没解吧?”
没错,周满的话虽然才有四个字,却就是这个意思。
白善微笑着解释道:“大师,我家先生说过,世间的道是究不尽的,宇宙无穷,世上无人能究竟。”
既然不能究竟,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可解世间困厄的说法,仅从小岳父从阴间拿来的书看,他们现在连问题都未能问出来,更别说解厄,所以哪有什么得道高僧,得道高人?
这不仅是庄先生的看法,也是三人的看法。
只是这个想法会得罪很多人,尤其是佛道两家的人,所以师徒四个也就在自家后院里说着彼此听听罢了。
但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不介意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就是。
白善道:“世间的知识太多了,已有的,未竟的,而人的寿命、智慧、精力皆有限,所以人应该有所侧重,世间的知识是学不尽,也研究不尽的。”
智深听懂了他言下之意,“三位施主既对佛理不感兴趣,也不了解,如何能够轻易断言佛教误人呢?”
不禁白善和满宝,连白二郎都听出了他的怨言,他忍不住道:“我们是没深读过佛经,但并不是就不知佛教,我们说了自己对佛教的看法,又没强迫世人认同。”
白善不太赞同的看了白二郎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智深已道:“周大人朝堂论佛,让陛下轻佛,而陛下为天下表率,此不是强迫是什么?”
“是佛道!”满宝强调道:“我论的不是佛而已,而是佛与道!”
智深和尚:……
“历来帝王信重佛道都有隐患,轻则误国,重则灭国,我是朝廷官员,食君禄,食民奉,自然要为皇帝和百姓考虑,百姓信仰自是自由,但大师也才说了,陛下为天下表率,既是天下表率,佛道之后还有儒法兵墨等百家,他就不应该有太大的偏向。天下百家,谁于统治万民有利,他才偏向哪家。”
满宝看着坐在对面的智深认真的道:“而这其中,佛家是最不可能与统治万民有利的。”
智深没想到她直接谈论起政治来,见她如此笃定,便笑问,“这是为何?佛法奥妙,若万民皆学佛法向善,世间不知要少多少灾厄。”
白善就幽幽地问道:“护国寺中的僧人没有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和求不得吗?”
智深愣了一下后道:“有的,便是贫僧也不能脱离这四苦。”
“在寺中早晚诵经的僧人们尚且摆脱不了这四苦,更别说万民了。”白善道:“既有这四苦,也摆脱不了生老病死,那该有的嫉妒、纷争也依旧不少,世间的灾厄也不会因此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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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8章 赞赏
“相反,若是万民都向佛,谁还事生产呢?”满宝可没忘记他们为什么会反对佛道大盛,她道:“佛门度牒不纳丁税,不缴赋捐,也无劳役,若是万民向佛,边关谁守?道路河道谁来修?水利怎么办?”
白二郎道:“就是我读书不怎么好也知道,古来佛寺兴盛之后王朝必多磨难。”
这话就太诛心了,智深脸色不由肃然,“三位施主太过偏颇了,哪次佛寺兴盛不正是王朝正盛时?”
白善:“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智深:“所以焉能将王朝衰亡归于佛寺?”
“那王朝兴盛也与佛寺无关了,”白善道:“既然佛寺不能于社稷有利,朝廷就不该偏向佛寺,陛下为朝廷之首,更不该有所偏向。”
智深微微摇头,“护国寺并没有让陛下偏向的意思,我佛只是想引导万民开智,引人心向善罢了。”
白善微微一笑道:“大师高义,但我以为世间一切先从责任开始。便是僧人,他们也享受了国家安定,而佛寺能传道也该得益于天下安定,若是乱世,还有谁能安然的上山来礼佛呢?”
所以呢?
白善却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反问道:“大师以为呢?”
智深自然是认同的,盛世的确比乱世更好传道。
白善他们收下了智深的礼物,他还亲自将三人送到山门,不少人都看到了。
智深大师可不好见,三个少年能让智深大师送到门下,大家还是挺惊讶的。
“那不是周小大人吗?”一起上朝,每个月都要见面的,想不认识都难。
“那是明达公主的驸马吧,旁边那个是白公子?智深大师竟亲自送他们到山门。”
这样的少年,大家看了少不得羡慕,“白家和周家的风水也不知道是怎么摆的……”
白善他们客气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