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与众不同(正文完)
“这次回来想在家呆上一段时间。”楚瑾舟笑答。
“那刚好,除了我这里要筹备女子书院,明理那也打算在镇上建一所男子私塾,你可以去看一看,若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做一段时日的夫子。”
“乐意之至……”
两个人在这儿聊的十分开心,玩的开心的楚子墨和楚丝雨互相看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
“哥哥,你发现没发现,三叔回来,姨母好高兴呢。”
“看到姨母,三叔好像也很高兴呢。”楚子墨点了点头,“我先前听爹娘说过一句话,叫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妹妹你说,三叔和姨母好像都算大人了吧,那是不是就是说他们两个人该成婚了呢?”
“估计是哦。”楚丝雨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而且成婚的人都是都是得有亲戚关系才行呢,你看贺叔公和何叔婆,福伯伯和周伯娘,明亮哥和梅嫂子,都是亲戚呢。”
“你这么一说的话,那三叔和姨母是可以成婚在一起的。”
“嗯,绝对可以。”楚丝雨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两个小祖宗,小脑袋瓜里头都在想啥呢……
听到他们两个在这儿窃窃私语的半青,无语的望了望天。
正说话呢,楚瑾年和庄清宁两个人进了院子。
“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庄清宁笑道。
“娘亲回来了。”楚丝雨率先站了起来,蹦蹦跳跳的扑到了庄清宁的怀里头,在她的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丝雨想娘亲呢。”
“晨起刚一块吃了早饭,这才刚刚一个多时辰,就想你娘亲了?那你想爹爹不想?”楚瑾年把这个软糯可爱的小团子抱到了自己怀中,捏了捏她的鼻子。
“也想。”楚丝雨乖巧回答。
不过没有想娘亲那么想就是了。
这话楚丝雨没有说出口,但楚瑾年相当有自知之明,并不过分追问,低头看一旁的楚子墨,“臭小子,这桃花是哪里来的。”
“今天是娘亲的生辰,所以我就和妹妹摘了这些,作为娘亲生辰的贺礼,送给娘亲。”楚子墨答道。
“爬树了?”楚瑾年问。
“嗯……”楚子墨抓了抓耳朵,“原本是想让底下人去摘的,可这是给娘亲的生辰礼,我觉得还是自己摘为好。”
小心翼翼的解释完,楚子墨有些不安的看向楚瑾年,等待他的回应。
“到是有孝心,便不追究你爬树之事了。”楚瑾年将楚丝雨放在了地上,“只是往后这种事……”
“自己去就是了,别带坏了妹妹。”
呼……
楚子墨长长的舒了口气。
果然了,只要是讨娘亲开心的事,爹爹是不会计较他爬树之事的。
不过也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样,只要不带坏妹妹,他做什么,无关紧要。
果然他是捡来的……
“大哥大嫂怎么回来了?”楚瑾舟和庄清穗互相看了一眼,戏谑道。
“原本是想带你大嫂游湖泛舟的,只是你大嫂惦记着你们两个今天肯定要来,便回来了。”楚瑾年幽幽道,心底里是默默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好不容易能够暂时不被楚丝雨和楚子墨两个小家伙打扰,现在变成打扰的人更多了一些。
“还是大嫂惦记着我们。”楚瑾舟扬了扬下吧。
“自是惦记着你们呢,方才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你们俩喜爱的吃食,待会儿一并吃了晌午饭。”庄清宁笑着说道,抬眼张望了一番,“咦,范先生呢?”
“方才我回来的时候便问了先生的去向,说是你们俩前脚出门,他后脚便出去了,说是要去拿给姐姐你的生辰贺礼……”
庄清穗话音落地,外头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不必说,是范文轩的。
而随着这笑声由远及近,范文轩也快步到了众人的面前,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分量十足的锦盒,献宝似的往庄清宁手里头塞,“快收着,快收着。”
“什么东西这般金贵,连我们都不能看上一眼?”楚瑾舟撇了撇嘴,再看到范文轩此时发丝有些凌乱,且衣衫上头也沾染了不少灰尘时,越发好奇,“先生你这是去哪里了?”
搞成这幅模样,难不成这现挖的贺礼不成?
“哎呀,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这东西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得来的呢,世上唯有此一副了,往后宁丫头挂在自己房中,绝对的是能保佑她安乐祥和,多子多福呢。”
范文轩捋了一把胡须,得意洋洋道。
“先生,你该不会是把那观音庙的送子观音图给请来了吧。”庄清穗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穗丫头,猜的极对。”范文轩笑道,“我瞅着大公子和宁丫头样样都是不缺的,唯有这子嗣上头可以再添上几个,便特地去了一趟观音庙。”
“观音庙的主持原本是不肯的,只说这是先前已故的了尘大师之作,我便答应了这主持,在这寺庙之中,每日抄写佛经,分发众人,普度众生,主持这才肯了。”
今儿个风有些大,也难怪范文轩此时发丝凌乱,衣衫上也有灰尘了。
“多谢范先生。”庄清宁急忙道谢。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范文轩捋了一把胡须,笑道,“依你和大公子你们两个人的聪明才智,往后多生些儿女,估摸着各个都是可塑之才,我这儿也能有点活来做。”
楚瑾舟和庄清穗,乃至庄明理都已经长大成人,此时不在他身边了,楚丝雨和楚子墨还未到开蒙之时,他的确是清闲的很。
本着早日多寻到一些称心如意学生的想法,范文轩觉得催生势在必行。
众人,“……”
果然范先生的想法,永远都与众不同。
夜晚,楚丝雨和楚子墨两个人因为白天的玩闹困倦不堪,早早的睡去。
看着两个人睡得香甜,庄清宁心中暖了又暖,在他们两个人的脸颊上各自亲了一口。
楚瑾年在楚丝雨的脸颊上也补了一下,让照看孩子的嬷嬷们将他们两个人带回房间好好歇息。
躺在床上,楚瑾年捻着庄清宁的发丝幽幽道,“阿宁,丝雨和子墨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孤单了一些吧……”
“不如,再生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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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有关小乔氏和楚瑾舟行三问题,在番外里面,从明天开始会陆续更新哒
番外—青梅竹马(一)
自在青竹苑为庄清宁过完生辰之后,楚瑾舟便依那日与庄清穗所言,帮着她以及庄明理筹备各自学堂的事。
因为庄明理曾经师从范文轩,加上他年岁轻轻便考上了秀才,是整个县城里头最年轻的秀才,名声远扬,因而许多人慕名而来,学堂因此筹办的十分顺利。
可庄清穗这里,便不那么顺利了。
镇上及附近的皆是寻常百姓,在寻常百姓的眼中,姑娘家家的去读书,一不能考功名将来有出息,二既耽误时间做活赚钱,又浪费了许多的笔墨钱,实在是最亏的事情了,实在是没有必要。
也有些家境颇好,愿意让家里头的女儿能够识字的,但这样的人家觉得让女儿抛头露面着实不妥,更愿意让识字的长辈或者请个女夫子到家族之中来教道族中女子读书。
一时之间,庄清穗筹备的学堂这里可谓是门可罗雀,连个报名儿的人影都没有。
“不如,将这学堂办到县城之中?”楚瑾舟提议,“县城之中许多人眼界更宽一些,也更愿意让子女们更有出息,即便不考功名,也更愿意让家中女儿能够多认识一些字,多些见识。”
“是这么个道理。”
庄清穗拧起了眉头,“只是我原本想的是让寻常百姓能够眼界更宽一些,也让他们知道读书的益处,若是去县城开学堂的话,县城里头的人原本见识便高一些,虽然也能教书育人,可终究感觉与最初的打算有些偏离。”
庄清穗自小的生活,可以用坎坷和一波三折来形容,她打让最基层,生活的最穷苦的人也能有更多的见识,有更多的想法去将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这些想法,楚瑾舟也能明白。
在低头思索了片刻后,楚瑾舟抬起了头,“穗妹妹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只是许多观念和想法在一个人脑中存的久了,想要改不是太容易的事儿,还得慢慢来才成。”
“你方才也说了,县城中的人有许多人见识高一些,也更开明一些,那你刚好收了这些人做学生,便是你的活招牌了,待旁人渐渐发现读书的好处,送学生来上课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而村里头的人见县城之中如此,估摸着也会觉得时风如此,也就慢慢能够接受,也愿意将自己家的女儿送去读书认字,渐渐的,当所有人皆是以送自家女儿去读书为荣时,你的目的便能达到了。”
“就跟这布料花样一般,寻常府城皆是以京城为尊,京城若是时兴的东西,皆是趋之若鹜,县城则是以府城为尊,那村中自然也是如此,见县城皆是如此,也会力争赶一赶时兴了。”
“不过此举时间极长,兴许凭借你一人之力也不足以完成你的目标,需得长年如此,如此百年之后,大概会大有改观。”
“瑾舟哥哥言之有理。”庄清穗在想了一会儿后用力的点了点头,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有些心急,大有想着一步登天了,凡事需得缓缓而来,否则反而是饮鸩止渴了。”
“凡事都没有太顺利的,人更是没有前后眼,若是谁都能看的那么透,岂非人人都是圣人了?”
楚瑾舟安慰道,“能听进旁人的意见,且能及时纠正,已是十分难得了。”
“只是要将这学堂开到县城去,又免不得一番的折腾,好在明理这边也算没那般忙了,我也能帮着你张罗一下你这边的事儿。”
听楚瑾舟这般说,庄清穗心中暖了又暖,“谢谢瑾舟哥哥。”
“与我还这般客气?”楚瑾舟笑了一笑,看庄清穗圆圆脸蛋上的两枚浅浅梨涡甚是可爱,下意识伸手就捏了一捏。
庄清穗的脸腾的红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楚瑾舟这才意识到方才动作的不妥。
男女七岁便已是要不同席,虽说他和庄清穗是自小同窗的情分,又是从小玩闹一起长大,但作为成年男女来说,这般亲昵的动作也不适宜。
“穗妹妹,我……”楚瑾舟满脸尴尬道歉,“只当还是小的时候,玩闹惯了……”
“当真是对不住……”
说罢,更是深深作了一揖。
“无事无事。”庄清穗拍了拍脸颊,挤出了一丝笑容,“要怪也只能怪这脸生的实在是太胖了,姐姐现在见了我,时不时都要捏上一把的。”
“想想你们以前时常都要捏一把,我都在想,我现在的脸之所以生的有些胖,都是你们给捏肿了,这肿怎么也消不下去了,所以才一直胖着……”
这般俏皮的话,逗得楚瑾舟也是忍俊不禁。
商议好了这在县城之中开书院的事,庄清穗和楚瑾舟便开始忙碌起来。
一边是宁和县主的亲妹妹,一边是当今齐王世子的亲弟弟,且创办书院是益朝益民的好事,当今县令丁高昌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支持。
加上庄清宁和楚瑾年的帮忙,这书院很快便有了模样,正常开始招生了。
如楚瑾舟所说,县城中比村中和镇上容易招学生的多,尤其是县衙特地贴出的告示中有写,束脩只有寻常书院的一半,且每年所收学生中的前三名,可以完全免了束脩,众人在一番观望之后,便陆续将家中六七岁,七八岁的女儿送了过来,读书识字。
招收到的学生人数,比想象中的,多了两三倍。
只是这人一多,庄清穗便犯了愁。
这书院唯有她这一个夫子,是无论如何也教不了这么多学生的。
楚瑾舟倒是个现成的夫子,只是这到底是女子书院,楚瑾舟在这里做夫子的话,多少总归有些不大方便。
就在庄清穗发愁之时,书院里头来了两个人。
“马师姐,柳师姐,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庄清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马秋灵和柳若雪时,可以说是又惊又喜。
“听先生说你在这里开了一家书院,悄默声的做起夫子来了,我们两个便来看一看,看你这里可有空余的位置,能不能讨上一碗饭吃。”
马秋灵笑着打趣了起来。
番外—青梅竹马(二)
“马师姐你这可是说笑了,你要是愿意来书院做夫子,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庄清穗拉着马秋灵的胳膊摇了又摇,“我这会儿就先把你们绑在书院里头,免得到时候你们心生悔意呢。”
“不必绑,就算是你要撵我们走,我们怕是都不肯走的。”柳如雪吃吃笑了起来。
她们两个皆是家境不错之人,家中父母也十分开明,对于女子读书之事认为十分理所应当,加上两个人也都是十分聪慧,当初也是精心培养,能让两个人到女子书院读书。
而两个人这书越读也觉得读书对于女子的重要性。
只是她们所读的女子书院门槛实在是太高,实在不能满足寻常人家的姑娘去读书认字,两个人正商量着要做些什么之时,听闻庄清穗这里要筹办宁德女子书院,便都赶了过来,要跟她一起做出一番成就出来。
在得知马秋灵和柳如雪的来意,庄清穗是越发欣喜,只拉着两个人去安置吃住的地方。
楚瑾舟见状,便先去忙碌着采买笔墨纸砚,将木匠送来的桌椅也挨个摆放整齐。
寻好了房间,让两个人将行礼安置下来,庄清穗便领着马秋灵和柳如雪一并去看一下还有没有要准备的东西。
见楚瑾舟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的差不多,庄清穗满心感激道谢,“瑾舟哥哥辛苦了,快歇一歇吧。”
说着,拿了巾子来,要帮着楚瑾舟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只是这手刚刚抬了起来,忽的察觉到马秋灵和柳如雪似在一旁偷笑,便觉得不大合适,讪讪笑了笑,将手中的巾子递给了楚瑾舟,让他自己来擦。
楚瑾舟正忙着将那些砚台摆好,也没注意到庄清穗的举动,只接了过来,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接着继续忙活。
外头程记药材行的人,按着庄清宁的吩咐,送驱蚊草药包过来,庄清穗便领着马秋灵和柳如雪去拿,准备分别放置到学生的宿舍中。
“清穗,你们俩……”马秋灵一边放置着驱蚊草药包,一边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凑了过来,“现在咋样了?”
庄清穗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接着低了低头,不让马秋灵和柳如雪看到她此时的表情,“什么咋样了,马师姐说什么?”
“害,就咱们三个人,便别打马虎眼了。”马秋灵干脆拉着庄清穗坐了下来,“你呀,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是啊。”柳如雪也在一旁附和,“这从你进书院开始读书起,这平日里来书院看望你的,逢年过节来接你的,哪怕宁和县主不在,这楚瑾舟可是次次都没有落下过的。”
“我们可是都瞧在眼里头了,这楚瑾舟待你,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好呢。”
“瑾舟哥哥,待我像待妹妹一般,旁的话可从没说过,你们可别想歪。”庄清穗微红了脸,道。
“这是不是对妹妹,明眼人一眼都看的出来。”马秋灵道,“我来问你,这楚瑾舟可有说亲的打算?”
一提这个事儿,庄清穗自己都愣了一下。
说起来,楚瑾舟的年岁的确也到了适婚之年,似乎还真不曾听到过他要说亲的事儿。
“姐夫从前也是一直不曾成婚,直到遇到姐姐,想来楚家大约就是如此,也没什么特别稀奇的,到是我跟瑾舟哥哥,从小一直玩到大的,这早就亲如兄妹一般,压根没有想旁的事儿了。”
庄清穗笑道。
“都说青梅竹马,要的便是儿时一起长大的情谊……”
马秋灵还想再说一说,但柳如雪见庄清穗似并不往这方面想,便拽了拽马秋灵的袖子,“怎么说呢,这事儿也是急不得的,慢慢来吧,待时候到了,便能看到自己的内心了。”
见柳如雪这般说,马秋灵也点了点头,“那倒是。”
“无妨,你们往后时日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想这件事情。”
“嗯,两位师姐说的没错。”庄清穗歪了歪头,嘻嘻笑了起来,“可这会儿,咱们要是再不抓紧点的话,这些忙不完,怕是没有时间吃晌午饭了呢。”
柳如雪和马秋灵见因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互相看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急忙开始放置驱蚊草药包了。
夜晚,月色凉如水。
楚瑾舟坐在院子里头,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斟上了一杯酒,端了起来,犹豫了片刻后,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浓烈却带着十足的醇香。
楚瑾舟眯了眯眼睛,又饮上了一杯。
“可从未见过你自己喝酒的模样。”
不知何时,楚瑾年走到了跟前,坐在了一旁,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看你这模样,可是有什么心事?”
楚瑾舟笑了一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大哥怎么没有陪大嫂?”
“丝雨和子墨今天缠着你大嫂给他们两个讲故事,又嫌弃我在一旁碍事,将我撵了出来。”楚瑾年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原本想着去花园里面转一转,顺手摘上几朵花回去给你大嫂插瓶,见你院子里头灯亮着,便过来瞧一瞧。”
楚瑾舟抿唇笑了一笑,感慨了一句,“大哥大嫂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楚瑾年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之中多了几分的戏谑,“你既是说出这句话来,那就说明我猜的不错,你此时是为情所困了。”
“说一说吧,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是让我家小弟这般伤神?”
一下子被看穿了小心思,楚瑾舟满都是不好意思,急忙低了低头,“大哥说什么呢……”
“你若是不想说,那大哥便不问了。”楚瑾年将手中喝尽的杯子放在了石桌上头,站起身来拍了拍楚瑾舟的肩膀,“不过大哥还是要说上一句,若是有机会呢,便尽力去争取,对方兴许也在等你的主动。”
“若是太过于犹豫的话,只怕容易让旁人捷足先登,先夺走了美人的芳心,到时候才真是追悔莫及了。”
楚瑾年说罢,大步流星而去。
留下楚瑾舟一个人低头想了许久。
对方,兴许也在等他的主动么?
楚瑾舟抬了抬头,看到了正在眨眼的满天繁星。
番外—青梅竹马(三)
转眼,已是到了夏末。
七月流火,在盛夏最后的挣扎之中,那池塘中的荷花,可以说是所剩无几。
庄清宁着人将最后一陇荷花收了上来,采摘了上面那新鲜的花瓣,炸成了香甜酥脆的荷花酥来,分给楚丝雨和楚子墨,喂饱他们两个肚子里头的小馋虫。
“娘亲。”嚼着美味荷花酥的楚丝雨道,“这么多荷花酥,拿去一些给姨母好不好?我看姨母成日在书院里头忙着,累的很呢。”
“还有三叔。”楚子墨在一旁补了一句。
“你姨母和三叔到是没有白心疼你们。”庄清宁笑了起来,“这荷花酥炸的原本便多,就是给你们姨母还有三叔准备了一些,既是你们有心,就这会儿收拾一下,送过去吧。”
“估摸着这个点,你们三叔也正在书院那的,刚好你们两个一并去。”
“好……”两个小家伙,拖长了尾音,赶紧把自己面前盘子里头的荷花酥给吃了个差不多,收拾一番,拎着庄清宁已经准备好的食盒,由半青等人领着,往书院去了。
到了书院门口,两个小家伙下了车,蹦蹦跳跳的就要往里走。
“劳驾。”一袭长衫,看起来斯文秀气,模样周正的年轻人,将半青拦了下来,“敢问可是这宁德书院的人?”
见半青被拦了下来,楚丝雨和楚子墨折返了回来,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男子,问道,“宁德书院的庄夫子,是我们的姨母,你是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小公子和小小姐。”年轻男子笑着拱手作揖,“在下方鸿云,是庄夫子的故交。”
“原来是姨母的朋友。”楚子墨点了点头,“可是有事要寻姨母,若是有事的话,待会儿我们可以帮你传个话。”
“小公子当真是宅心仁厚,乐于助人之人。”方鸿云十分欣喜,将揣在怀中的一个荷包拿了出来,递给楚子墨,“劳烦小公子将此物交于庄夫子即可,庄夫子见了这东西,便知道何意了。”
楚子墨没有立刻点头答应,只是将那荷包仔细端详了许久,拧着眉道,“这荷包上头的图案,绣的颇为眼熟。”
“这图案我见过,叫做鸳鸯。”楚丝雨接了话,“哥哥忘了?娘亲从前给爹爹做的香囊上头有这个图案,只是娘绣的不好,看着像鸭子,不过爹好像还是喜欢的很,日日都要带着呢。”
也就是说,这样的图案,是夫妻之间送的东西上才有的。
楚子墨的神色忽的暗了下来,一张小脸也是绷紧了的问,“你是要求娶我姨母?”
被人看穿了心思,而且还是楚子墨这样的小娃娃,方鸿云觉得十分尴尬,但又不能说自己对庄清穗无意,只吞吞吐吐道,“在下,的确心悦庄夫子……”
“那你就别想了。”楚子墨打断了方鸿云的话,“姨母往后是要和三叔成婚的,你是外人,不能跟姨母成婚的,趁早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免得到时候难堪。”
“嗯。”楚丝雨也点了点头,“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这成婚的人都得是自家亲戚才成,你不成的……”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若是再磨蹭一会儿,这荷花酥当真是要凉透了。”楚子墨拉了楚丝雨的手,不由分说的往书院里头走了。
半青急忙在后面跟上。
留下方鸿云站在原地,错愕惊诧。
他们两个,是说庄夫子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吗?
可是亲戚之间才能成婚是什么意思……
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子墨和楚丝雨两个人快步往里头走,走了一截路,楚子墨忽的停了下来,“不成。”
“怎么了?”楚丝雨愣了一下,“哥哥是觉得荷花酥不能让姨母和三叔吃吗?”
“你呀,怎么这小脑袋里头都想着吃吃喝喝的。”楚子墨郁闷道,“你没看着刚才那个人,打姨母的主意么,这么大的事儿,说什么也得跟三叔好好说一说,也得好好劝一劝三叔和姨母才行呢。”
“那……怎么劝?”楚丝雨抓了抓耳朵。
“我想想……”
楚子墨在低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将楚丝雨的耳朵边说了好一阵的话。
“我知道了。”楚丝雨挺了挺腰杆,答应的十分干脆,“这事儿交给我,哥哥放心。”
说着,一溜烟的跑去寻庄清穗去了。
楚子墨则是神色凝重的去寻了楚瑾舟。
“子墨来了。”正在帮着手抄书卷的楚瑾舟,对于楚子墨的突然造访是既意外又惊喜。
“娘亲炸了荷花酥,让我们带一些来给三叔。”楚子墨将食盒放在了楚瑾舟面前的书案上头。
一听到是大嫂做的吃食,楚瑾舟急忙放下了笔,“许久都不曾尝到大嫂的手艺了,晌午的时候因为些事午饭没用完,正想着待会儿去哪儿寻点吃食来垫一垫肚子的,可巧你就来了。”
“你呀,还真是三叔的福星呢。”
楚瑾舟伸手捏了捏楚子墨的脸颊,到一旁的木盆中洗了手,打开食盒看到那金黄酥脆的荷花酥,伸手就拈了一个放入口中。
酥脆鲜嫩,吃上一口,满都是荷花香,似乎那荷塘之中尽已凋谢的荷花,都已经在口中活过来了一般。
“好吃!”
楚瑾舟眯着眼睛感慨。
“三叔!”楚子墨见楚瑾舟如此,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惦记着吃食?”
“嗯?什么时候了……”
楚瑾舟有些诧异的看向楚子墨,将口中的荷花酥尽数都咽了下去,笑道,“方才我见你进来时脸色便有些不好,说罢,遇着什么麻烦事了?”
“的确是遇到麻烦事了,不过不是我的,是三叔你的麻烦事。”
楚子墨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三叔怕是不知道,方才我和丝雨到书院门口碰到一位姓方的年轻人,那人说他心悦庄夫子,还让我们转交一枚绣了鸳鸯的荷包呢……”
什么?
楚瑾舟的瞳孔陡然缩紧。
手中刚刚拿起的一片荷花酥,“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看楚瑾舟如此,楚子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番外—青梅竹马(四)
就知道是这样!
“三叔,我觉得你还是有话就直说,如此憋闷在心里头,旁人也不知道,要是到时候姨母被旁人哄走了的话,你哭都来不及了……”
楚子墨语重心长道。
楚瑾舟看了楚子墨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原因一是这样的话从楚子墨这样的孩童口中说出来,怎么都听着有些别扭的。
原因二是这话跟先前楚瑾年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的确,他可不曾对庄清穗表露过任何的心思,那庄清穗便不知道他的心思,若是有人在一旁甜言蜜语的话,被哄走是迟早的事情。
“我先出去一下。”楚瑾舟也顾不得捡地上那片荷花酥,只飞一般的出了门。
楚子墨摇了摇头,一声叹息,“这三叔,真是……”
一旁的半青,着实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听听这声叹息,怎么都有种大人在感慨自家孩子不听话时的恨铁不成钢之感呢?
小公子你才多大,便这般老气横秋的,小的旁的不怕,还真是怕你这会儿替旁人操碎了心的,等到往后轮到自己的时候,反而是讨不了姑娘家欢心啊。
半青心中一阵腹诽,却也没敢自讨没趣,没在楚子墨面前说出口。
而这边,楚丝雨正在庄清穗这边絮絮叨叨。
“姨母,你可不知道,今儿个碰着一个奇怪的姑娘。”楚丝雨道。
“什么奇怪的姑娘?”庄清穗正在那批阅今日学生交上来的文章,顺手在写的错别字那里圈了一个圈,抬头笑道,“莫不是,要抢你的荷花酥?”
“比抢荷花酥可是要气人多了。”
楚丝雨气鼓鼓的撅起了小嘴,“是要抢人!”
“抢……人?”庄清穗停了手中的笔。
“对,就是抢人。”楚丝雨道,“说什么对三叔有意,想要嫁给三叔,这不是抢人是什么?”
对楚瑾舟有意?
笔从庄清穗的手中滑落,落在了那书卷上头,染上了一大团的墨渍,庄清穗回过神来,急忙将笔捡了起来,咬了咬下唇,“那……”
“你三叔可点了头?”
“不知道。”楚丝雨摇了摇头,接着笑了起来,“不过这会儿兴许还是没走的,姨母不如去看看?”
看看?
庄清穗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只是这脚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挪动不了分毫。
要去看看吗?
要是楚瑾舟对那人也十分中意的话,看了岂不是也伤心的很?
可是若是不看的话……
庄清穗的下唇,咬了又咬,最终也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楚丝雨看不下去,仰着小脸道,“我先前出去逛,看上了一个风筝,可当时没好意思要,便跟着娘亲走了,等回头下定决心跟娘亲说的时候,那风筝已经被旁人买走了,急的我当时便哭了。”
“可再怎么哭,那风筝也是回不过来了,娘亲说若是喜欢的,就得先去看,先去问,要是对方也喜欢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儿,可若真是不喜欢,自己也不吃亏。”
“姨母你是娘亲的亲妹妹,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哦。”
是啊,可以问问楚瑾舟的心意嘛,若是他真的只是拿了她当亲妹妹来看的话,那她也算是将心中的小心思给彻底掐灭,没什么遗憾了。
庄清穗想到这一层后,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不过十步,便遇到了迎面急匆匆而来的楚瑾舟。
“穗妹妹。”
“瑾舟哥哥。”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异口同声,连最后的惊诧也可以说一模一样。
在片刻的呆愣后,楚瑾舟还是先开了口,“穗妹妹,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嫁给我?”
说出口后,连楚瑾舟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如此直白的询问。
庄清穗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红了脸,低了头去,许久都没有吭声。
楚瑾舟看庄清穗沉默不语,满脸的期待以及希冀,一点点的消散了个干净。
“穗妹妹要是不喜欢我的话,也是无妨……”
即便不喜欢他,庄清穗往后依旧是他的妹妹,他可以用一生去爱护,疼惜的妹妹。
“不,我喜欢瑾舟哥哥。”庄清穗急忙道,“一直都喜欢,也希望以后能够一直跟瑾舟哥哥在一起……”
说到最后,庄清穗的声音也越来越细小,头也急忙垂了下去。
少女的声音,原本便是清脆悦耳,而此时的这些话,更是犹如黄鹂出谷一般,声声都落在楚瑾舟的心头,只让他觉得这是最美妙的声音。
“穗妹妹……”
楚瑾舟心中一动,伸手攥住了庄清穗的手。
庄清穗脸更加红,下意识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各处无人,便没有将手抽回来。
楚瑾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往后余生,也能像从前一样,继续守护着他的穗妹妹了。
往后余生,也能像从前一般,继续和楚瑾舟朝夕相处了。
庄清穗的嘴角泛起的笑容,也越来越浓。
在远处角落中看到这一幕的楚子墨和楚丝雨,皆是安心的拍了拍胸脯。
“这些大人,实在是太让人操心了。”楚子墨扯了扯嘴角,“要不是咱们帮着捅了窗户纸,真是不知道又要等上多久才能各自表达心意了。”
“所以哥哥是最厉害的哥哥了。”楚丝雨在一旁吹起了彩虹屁,“真是多亏了哥哥,要不然三叔和姨母就要被外人给破坏了。”
“那是当然……”楚子墨得意的扬起了小脑袋。
楚丝雨咯咯笑了起来,将那酥脆的荷花酥往自己口中塞。
“这是三叔的吧,你都给吃了的话……”楚子墨有些担忧。
“没事的。”楚丝雨扬起了下巴,“我看着三叔和姨母这个模样,到处都是甜丝丝的,应该不用吃这甜丝丝的荷花酥了。”
“不过,哥哥,我想起来一件要紧事。”
“什么事?”
“你说,等姨母跟三叔成了婚后,我们喊三叔是接着喊三叔呢,还是喊姨夫?喊姨母是接着喊姨母呢,还是喊三婶婶?”
“这……”楚子墨抓了抓耳朵。
这件事,还真是难住他了……
番外—父慈子孝
一场秋雨一场寒。
京城的秋,几乎是一夜之间到来的。
西北风乍起,夹杂着牛毛一般的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足足两日。
天儿再放晴时,出门的人已是穿上了厚衣裳,怕冷的人更是穿了薄夹袄,因着杭雪云体寒怕冷的缘故,齐王吩咐人早早烧上了地龙。
又怕屋子里头炭火味道浓,只吩咐人摆了许多新鲜的鲜花来,暖气这么一轰,杭雪云的屋子里头,就如同是花海一般,香气沁人心脾。
自罗氏被休弃出了齐王府,因为伤心欲绝得了重病,不治而亡之后,杭雪云便彻底取代了她的位置,连带着霸占了整个齐王的宠爱。
铁打的齐王,流水的齐王妃。
别说齐王府,连整个京城对此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唯独一个不能适应的,是楚瑾卓。
甚至听到有关齐王宠爱杭雪云的桩桩件件事时,咬牙切齿,憎恨无比。
但他现在,即便憎恨无比,却也无力改变这件事情。
因为罗氏下毒毒害齐王和杭雪云之事,齐王对其也连带着厌恶异常,哪怕现如今已经十八岁,也不曾为他谋个一官半职,婚事更是丝毫不操心。
俨然一副,只将其养在府内,任其自生自灭之感。
楚瑾卓一想到这里,手中的茶杯,又捏碎了半个。
“二公子……”身边的小厮看着楚瑾舟紧握的指缝中渗出了丝丝鲜血,脸色都白了一白。
“无妨。”楚瑾卓面无表情,将手松开后,只拿一旁的巾子简单的包裹了一下。
他心里头的伤痛早已让他麻木,手上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许久没有向父王请安了,此时父王既然在府中用晚饭,那便去一趟吧。”楚瑾卓站了起来,“恰好方才我从外头回来,买了蟹粉酥,似乎是杭侧妃喜欢的吃食,便一并带了过去吧。”
“虽说父王并不待见我这个儿子,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
小厮抿了抿唇,提着食盒,跟上楚瑾卓。
一路到了杭雪云在的院子,齐王此时正在与她一起用饭。
知道楚瑾卓来请安,齐王满脸不悦,“他怎么来了?”
“回王爷,听二公子说,他知道侧妃喜欢吃蟹粉酥,特地从外头买了一些回来,也想着许久不曾向王爷请安,特地来表一表孝心。”
表不表孝心的,齐王到是不在意。
只是听到楚瑾卓带了杭雪云喜欢的蟹粉酥,神色和缓了许多,“让他进来吧。”
楚瑾卓提着食盒,低着头进了屋子,“父王,杭侧妃。”
“孩儿知道杭侧妃喜欢蟹粉酥,特地去买了一些,还请杭侧妃莫要嫌弃。”
楚瑾卓将食盒中的盘子端了出来,双手奉上。
一旁的侍女接过,放在了齐王旁的桌子上头。
蟹粉酥,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欲滴。
只是……
从前的罗氏,也是这般献媚的让人送了吃食过来,结果险些让他和杭雪云丧命。
齐王眯了眯眼睛,从那一盘蟹粉酥之中随便的拈了一块,递给楚瑾卓,“你这般有孝心,也不能亏待了你,蟹粉酥你也尝一块。”
“多谢父王。”楚瑾卓笑了一笑,将蟹粉酥放入了口中,嚼了一嚼,“滋味当真好吃的很。”
而后将那蟹粉酥尽数都吞进肚中,更是意犹未尽,“父王能否再给我一块?”
齐王看了楚瑾卓一眼,又给了他一块蟹粉酥,接着拿了一块送到杭雪云的嘴边,“你也尝尝。”
杭雪云“嗯”了一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后,撒娇一笑,也送了一块到齐王的手中。
蟹粉酥滋味美妙,齐王和杭雪云此时心情也是大好,接连吃了两三块。
待吃的有些腻,想喝口酸笋老鸭汤压一压时,齐王顿时觉得腹中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那种痛,齐王分辨的十分清楚,与先前罗氏下毒时,一模一样。
而此时的杭雪云,已经因为支持不住,吐了口黑血后晕死了过去。
“逆子……”齐王强撑着,冲楚瑾卓喝道。
“不过是父慈子孝罢了。”楚瑾卓勾唇幽幽的笑了起来。
他此时已经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欲坠,不得不扶着身边的墙壁,咬紧的牙关处早已有黑血渗了出来,从嘴角处,缓缓流出。
很显然,这蟹粉酥之中被楚瑾卓下了毒,而楚瑾卓一开始便是打算鱼死网破。
齐王瘫倒在了地上,看着跟自己同样倒下的楚瑾卓,眼中的恨意渐渐腾起。
毒妇逆子!
早知道这对母子皆是蛇蝎心肠,当初就不该让罗氏进了家门!
早知道……
齐王瞪大了眼睛,嘴巴更是张得老大。
事情来的过于突然,下人们许久之后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哭天喊地起来。
齐王府上下,顿时忙成了一团。
此事到底有损皇家颜面,齐王与杭侧妃被楚瑾卓毒杀之事,最终还是被楚晟睿给压了下来,对外只说是齐王得了急症,不慎传染给了杭雪云与楚瑾卓,三人不治身亡。
齐王死的并不光彩,且多年以来,没有对江山社稷有任何功劳,且时常惹上许多麻烦事,加上名声极差,楚晟睿以国库吃紧,且太后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为由,丧事从简。
楚瑾年与庄清宁一家连夜赶回京城,操办了丧事。
因为丧事从简,张罗起来也简单容易了许多,停灵七日,便下了葬。
转眼便是三七,楚瑾年与庄清宁还有两个小家伙到陵墓祭拜。
远远的,便看到楚瑾舟正站在墓前,面前端端正正的摆放着祭品,脚下是烧过纸钱的痕迹。
楚瑾年并未说话,走到跟前,拍了拍楚瑾舟的肩膀。
“大哥。”楚瑾舟回过神来,嘴角泛起了一阵苦涩,“终究还是忍不住过来看一看他。”
哪怕他从未都承认过他。
哪怕他甚至一直想将他处之而后快。
但他,到底是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的,亲生父亲。
虽然这件事任何人都并未在他的面前认认真真的说过,但是楚瑾舟从旁人口中的只言片语,也明白了个大概。
番外—春暖花开
齐王在外风流成性,小乔氏对此伤心欲绝,带了年幼的楚瑾年回到扬州。
而后,两个人便顺利和离,但楚瑾年该由谁抚养,成为了争议的重点。
齐王碍于颜面,必须要将楚瑾年接往京城,小乔氏可以说是抵死不从。
直到罗氏生下楚瑾卓的消息,传到了扬州。
楚瑾年是嫡长子,若是迟迟不归京,以齐王和罗氏的性子,这世子之位不知道最后会在落在谁的身上。
小乔氏痛恨齐王,亦是憎恨罗氏,自然是不肯将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白白让给了楚瑾卓,便同意齐王将楚瑾年带回京城。
而就在楚瑾年要被接回京城的同年,传出来了小乔氏即将再嫁的消息。
再嫁的人是一位极其寻常的商人,姓柴名力夫。
原本对于这桩婚事,皇家自然是有所不满的。
毕竟小乔氏是曾经的齐王妃,是皇家的儿媳妇,和离也就算了,这么快便要再嫁,实在是大大折损了皇家的颜面。
但乔家的家世在这里摆着,小乔氏是性子执拗之人,齐王又是言行举止不妥在前,这事儿便也就就此作罢。
只是皇家作罢,齐王心中却是憋着一股气。
自己的女人,哪怕是不要的,此时竟然要有了新的丈夫,于他而言,实在是难以接受。
也因此,在乔氏成婚前几日,齐王悄悄到了扬州,就这桩婚事,与小乔氏大吵大闹。
还是齐王妃时,小乔氏便不曾忍气吞声,此时既是已经和离,自然不会就此屈服,只和齐王吵的极凶。
而齐王,因为想到小乔氏往后要侍奉别的男人,便恼怒之下将小乔氏……
原本定下来的婚事,因为这件事情,小乔氏打算退婚。
但祡力夫却是坚持,甚至在小乔氏葵水已经延迟两月有余时,也将小乔氏风风光光的迎娶到了家中。
第二年,小乔氏产下了一名男婴,便是楚瑾舟。
不是祡力夫的骨肉,自然不能再占了柴家嫡长子之位,且因为是齐王的血脉,小乔氏心中多少还是带了些恨意,也不愿自己抚养,只派了得力的嬷嬷,寻了一处庄子养育楚瑾舟。
因为怀有身孕之时便郁郁寡欢,剩下楚瑾舟后,小乔氏亦是终日以泪洗面,身子一天天的垮了下去,很快便撒手人寰。
而祡力夫,因为小乔氏的离去,也终日闭门不出,半年之后,突发急症,不治而亡。
女儿过世,乔老爷子即便不喜齐王,甚至因此不喜楚瑾舟,但到底是自家女儿的血脉,终究还是派人将楚瑾舟接到了乔家养育,直到楚瑾年派人将楚瑾舟接走,建了这青竹苑,悉心将他保护起来。
可以说,楚瑾舟觉得自己是不幸的。
与楚家而言,他不被亲生父亲所承认,与乔家而言,他是间接连累母亲致死的不祥之人。
那些年遭受的白眼和冷待,哪怕到了现在,他亦是能够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偶尔还会从梦中惊醒,想起幼时之事,冷汗涔涔。
但同时,楚瑾舟亦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有楚瑾年这么一个悉心呵护他的大哥,又有了同样对他照顾的体贴入微的范先生,后来又有了可爱活泼的穗妹妹,有了温柔贤淑的宁姐姐。
而现在,他亦是有了一个完整且幸福的家……
楚瑾舟的思绪飞的极远,又被此时的冷风给带了回来。
看着此时高高的墓碑,伸手时指腹触碰到那冰冷的墓碑,楚瑾舟一时之间情绪复杂。
对于齐王,他不知道,是该恨,还是不该恨……
楚瑾年伸手拍了拍楚瑾舟的肩膀。
楚瑾舟回过神来,对着那墓拜了一拜,转身大步去了。
干脆而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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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春日。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桃花盛开。
齐王过世,世子继承爵位,楚瑾年已是成了新的齐王,庄清宁便是齐王妃。
出身农家,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县主,又是老齐王妃的指婚人选,现在成为地位尊贵的齐王妃……
这样的历程,不得不用精彩来形容,甚至为人津津乐道,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闲谈的的主要话题。
尤其是庄清宁这位齐王妃平日深居简出,并不喜好闲逛或者宴请,反而十分低调内敛,在京郊处更是建了一个织布作坊,专门招收家中穷困,或者逃荒而来的流民去做活赚钱,贴补家用。
而织出来的布,一部分正常售卖,供应织布作坊的正常运转,再一部分售卖完毕后,供旁边的粥厂所用,为的是让流离失所的人在穷困潦倒之时还有吃食可以果腹。
再剩下的布匹,则是作为存货,若是哪里有旱灾或者水灾的,便捐了出去。
也因此,这个织布作坊织出来的布,被整个京城的人成为功德布,为众人所尊重且敬仰。
“别说,这宁丫头的心思当真是活,竟是想到这样的主意。”太后听闻这些事后,忍不住夸赞起来。
而后接着笑道,“太子妃也是好的,哀家听闻太子妃在京城督办了几处女子书院,教导女子们读书习字。”
“这身为女子,在家中要相夫教子,若是不够贤德的话,便是要祸害好几代人,太子妃这主意是极好,也能让女子们明事理,少上许多的纷争。”
看看现在的皇后乔氏,太子妃洛氏,齐王妃庄清宁,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母后所言极是。”皇后乔氏笑着附和,“有这么两个孙媳妇,往后也把京城里头没事只知道宴请炫耀,勾心斗角的内宅风气就纠一纠,往后头疼事都能少许多呢。”
“是这么回事。”太后连连点了头,“有人带头,其他人即便想着不学好都难了。”
“不过这几日也不见宁丫头进宫来,可是这段时日累着了?”
“母后若是不提此事倒还好,一提此事,臣妾这心里头都酸的很呢。”皇后撇了撇嘴道。
“怎么了?”太后有些诧异。
“这不正是春日暖意正浓的时候,那山上的桃花开的正盛,瑾年那小子带了宁丫头去山里头住了,说是赏桃花,要待上半个月才会回来。”皇后解释道。
番外—琴瑟在御
“我看这不是去赏桃花了,这是躲清闲去了吧。”太后眉梢扬了起来,“怕宁丫头在京城里头待着不适应,又怕咱们动不动就将宁丫头召到宫里头来,怕宁丫头拘束受委屈,急忙护着那。”
“臣妾瞧着,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瑾年这样,也算是事出有因,自己从小遭的罪,怕宁丫头再受一遍。”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得亏没有随了他爹的性子,知道心疼媳妇儿。”
“也罢,既是他们不愿被拘束着,随了他们就是,往后若是他们不主动来,也不必刻意传了他们入宫,若是实在想的紧了”
“大不了,咱们就出趟宫去,瞧他们就是。”
怕是这出趟宫才是重点吧。
皇后瞧出来太后的心思,也不点破,是抿嘴笑了起来,“母后说的极是,到时候母后一定要记得带上臣妾才好。”
这么好的机会,她也跟着沾沾光不是?
“你呀”
太后被皇后逗得笑了起来。
皇后跟着也抿唇直笑。
外头伺候这的侍女,嬷嬷们则是互相看了一眼。
这般婆媳和谐的场景,在从前是从未见过的,但在乔氏被封为皇后之后,却是时常看到。
都说婆媳天生都仇家,到了这两个人身上,显然并非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了,太后原本便是大度有胸襟的人,皇后也十分聪明贤淑,这样的两个人相处起来,应该是有惺惺相惜之感吧。
而此时此刻,楚瑾年带着庄清宁,还有两个小包子一并正在山中游玩。
竹子搭建的茅草屋,看着十分简单,却是干净整洁。
最重要的是置身山林之中,周围是百花盛开,鸟雀啼鸣,俨然世外桃源一般,让人是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这日,庄清宁跟楚瑾年还有两个小包子,去采摘一些桃花的花瓣,准备做一些桃花酥,也着人将桃花酥送往宫中,孝敬给太后、皇后,也算是尽一尽他们身为晚辈的孝心。
一家四口,这般出行,即便是穿的十分简单朴素,可无论颜值还是通身的气质,在这山林之中,仍旧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只是此时正值山中百花盛开,又因为在京郊,春日之时京城之中也不乏权贵到这里来踏春赏花游玩,所以众人到是也司空见惯,因而并未过多关注。
唯有一些不是附近村民,此时来山中想着春日里碰碰运气的,看到庄清宁一家时,纷纷侧目。
山谷之中,又一条还算宽阔的溪流,冰雪融化之后,这溪水中的鱼儿都欢快了许多,从水中时不时的跃了出来,附近有在这里住的,拿了鱼叉或者网兜,来捞鱼。
这会儿在溪水边捞鱼的,便是两个男子,一高一矮,似乎是两兄弟,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渔网撒在了水中。
待捞起渔网时,已是收获颇丰。
只是两个人只捡那些大的扔到旁边水桶里头,小的若是还活着的,顺手便扔回到了溪水里头。
“姐夫,差不多了吧,炸上两条,剩下几条炖了汤,给姐姐喝最好了。”个子矮的那人道。
“嗯,是差不多了。”个儿高的男人点了点头,将那渔网给收了起来,“元忠你拎那个小桶,大的我来拎,待会儿下山的时候,再看看有没有蘑菇什么的,要是有的话,一并摘一些回去,你姐最喜欢吃炸蘑菇了。”
“别说姐姐爱吃,姐夫做的炸蘑菇,我都惦记着吃呢,炸的酥脆酥脆的,再撒点花椒面,盐巴什么的,香得很呢。”庄元忠咧嘴笑道。
“那就多找些蘑菇,回去炸了来吃。”高个儿嘿嘿笑了笑,将东西收拾好,跟着庄元忠一并,往旁边小路上走。
远远的,便瞧见山坡上头正拿着篮子,在那里仔细摘着桃花的庄清宁一家。
如今的七王妃,日期的宁和县主,出身恩济庄。
对于庄清宁的奇闻,庄元忠早已有所耳闻,只是在这里能看到她,属实有些意外。
但看着庄清宁一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庄元忠想起多年前在村中的事,心中满都是愧疚,可再想到被庄清宁指点,如今他和庄清荷的日子过得也是平安祥和,又忍不住会心笑了一笑。
看庄元忠迟迟都收不回来目光,高个儿伸胳膊搂住了他的肩膀,“你这年岁,早就该说亲了,你倒也不心急,看你的眼神,是不是还是觉得早点成了婚,有了媳妇孩子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这事儿啊,你就别管了,我帮你留意着,看看哪家的好姑娘,你若是相中的,我跟你姐便去提亲去。”
“成。”庄元忠点头,随即笑了起来,“不过也得说好了,这无论是哪家的姑娘,唯有一条,可千万不能像我姐姐这般脾气这么大的,否则我可受不住。”
“这话可千万别让你姐姐听着,不然的话,今晚这鱼汤你一口都喝不着,只怕还得把这鱼骨头都给收拾了呢。”
“那肯定,说啥也不能让我姐听着不是”
两个人说笑着,拎着渔网和水桶,往山谷外头走去了。
山坡上,正是落英缤纷,暗香浮动的美景。
两个小团子被楚瑾年举到了树枝跟前,小胖手将上头的花瓣一点一点的仔细给摘了下来,放到旁边那小小的竹篮子里头。
等举的累了,桃花也摘的差不多,楚瑾年和庄清宁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歇息,看着楚子墨和楚丝雨两个人在桃花树底下嬉笑打闹。
正值午后,夕阳西斜,西边天空的霞光,笼罩整个山谷,为山中美景,平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微风袭来,桃花香气沁人心脾,枝头桃花攒动,有鸟雀的悦耳鸣叫划破山谷的寂静,越发显得这山谷之中幽静,置身其中,大有悠然自得之感。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说的正是此时惬意恬静的美好生活吧。
庄清宁眯了眯眼睛,靠在楚瑾年的肩膀上,勾起的唇角满都是甜甜的笑。
楚瑾年亦是笑,握住了庄清宁搭在他膝上的白皙手掌。
完结感言
(此行为新书宣传预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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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她富甲一方截止到今天,正文和番外部分全部更新完毕。
也有一些并没有直白写出来结果的旁枝末节,在思考了很久之后,决定还是留一点想象的空间
本书创作时间约11个月多,期间遇到了瓶颈,坎坷,也有许多的小惊喜总体来说,是收获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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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对于作者来说,写作技能上有很多收获,更多也认识到自己写作问题上的短板和不足,下本书作者会努力改进,争取写出来更好的作品,希望大家到时候也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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