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光与影映照在办公桌上。

“你究竟想怎样？”

走一步，看三步

“你究竟想怎样？”

声音带着几分不满，虽是问句却透漏出威严的气息。

南世坤说罢，看着眼前的人，手指轻轻敲打着腿背，像是在等他的答复，也像在思索着什么。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能。”

良久，那人压低了声音道。

“年轻人可不能意气用事，你想清楚了。”南世坤道。

那人没有说话，南世坤冷笑了一下，眼底里透着精光：

“你可以从长计议，但，我没有时间奉陪。是选择为我无条件服务，还是像往常一样过你的躲债生活，我希望你自己权衡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二人的听觉都异常的敏锐，他们都察觉到了有人正在朝这个房间逼近。

南世坤侧目看着虚掩着的门，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他的视线落回刚刚的地方，可是刚刚还站在这里的人已经不见。

四下一环视，只看到一个身影跃入里间，关门的声音轻得完全听不见。

门刚被关好，虚掩着的房间门就被推开。

南世坤回过头来，看到门前这个打断他们谈话的人，他微微眯起眼眸。

“这么晚了，舅舅在干什么？”南景耀的语气很平常，但在这只有隐隐月光的房间里，他的视线在游走着。

南世坤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打开他身旁的灯。

突然明亮起来的灯让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的南景耀不禁微微眯起眸，但南世坤却并没有如此。

南景耀适应了光线以后，眼尖地看到了桌上的茶具。

两副。

南世坤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很自然地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景耀你啊。”

“怎么？”南景耀走到桌前，端起其中一杯已凉的茶，抬眸看了一眼南世坤，“我还以为，这茶是为我准备的。”

南世坤没有说话。

就算是被自己的外甥知道了又如何？老练之人的沉默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思量说完这话对方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又会如何应答。这就好比下棋，普通人只会走一步看一步，而技高一筹者，走一步，看三步。

南景耀围着房间转了一圈，他的目光停在内间的门上。

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站在内间门前，南世坤心下一紧。

“景耀，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南世坤淡淡一笑，问道。

“没想到才几个星期没来，这装修就换了。”

良久，南景耀摇摇头，轻叹道。

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也像是在警告。

南氏的每一处设计，都是南世风亲手挑选出来的。

变相裁员，尽可能地清理掉一切南世风和南景耀的支持者，现在还更换办公室里的装潢……南世坤才管理公司一年多，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说罢，他走到南世坤面前，将一份文件朝桌子上轻轻一放。

南世坤看着南景耀，可是却并不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

他这个外甥，年纪轻轻，必要时却十分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南氏出了奸细？

他打开那封已被拆开的文件夹，那里面的东西让他皱起眉。

南景耀暗暗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嘴角微微一提。

文件夹里的东西就是余琛给他的，他来之前已经备份过了一份，这份是原版。

里面的简历都是南氏被“跳槽”的员工的，以及两份南氏内部的机密文件扫描印件。

他倒要看看南世坤这个老狐狸要怎么解释。

“景耀，你这是从哪里搞到的？”南世坤出声。

“我的一个朋友给我的。舅舅，这些事，想必你都知道吧？”南景耀说着，坐在了南世坤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南世坤坐在了他的对面，手指轻碰了碰身前的茶杯，“我知道。”

这一动作被南景耀看在眼里。

“哦？听说余氏盗了我们的创意，有这回事吗？”南景耀坐直了身子，嘴角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嗯，不过这真实性有待考察……南氏最近出了奸细，这两份文件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到底走漏到了哪里，还在调查。如果景耀你知道什么，就告诉舅舅，舅舅好进一步做调查。”

“给我这份文件的人不是别人……”南景耀顿了一下，继续道：“是余琛。”

“余琛？”南世坤一副很惊异的样子。

余琛回国了？

“他今天刚赶回国内，这些文件就是他交给我的，所谓的朋友，也就是他。”

听到这话，南世坤有一瞬间的失神。

“舅舅，你觉不觉得很矛盾？余氏盗走了我们的机密文件，而他们的继承人却找到我，把这些交给我……依你看，余氏会不会也有奸细？或许，还和我们南氏这边的奸细里应外合着呢。”

南景耀说得不紧不慢，逐字逐句地表达清楚。

说罢，他在南世坤还没开口之际，便站起身来：

“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舅舅您了，我希望……舅舅可以妥善处理。”

……

南景耀走后的数分钟之内，南世坤朝内间道：“出来吧。”

内间的人应声，走了出来。

“刚刚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南世坤说道。

“嗯。”他应了一声。

“听出了什么？”南世坤鲜有兴致地问。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

“他知道房间里有人，而且，他已经把怀疑的对象放到了您身上。”

说的不错。

从一进门，南景耀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桌上的两副茶具，说明在进来之前，他已经知道房间里有两人。

其次，他又敏锐地察觉到内间里有人，在短暂停留片刻以后，却感叹“装潢换了”，为此做掩饰。

紧接着，他把文件夹递给南世坤，坐在南世坤坐过的位置上。

南世坤喜欢喝茶，他料定南世坤坐下时会气定神闲地抿茶，也料定一定不会喝别人喝过的茶水，所以南世坤刚碰触到杯壁的时候就收了手，这一动作被他尽收眼底。

根据这一系列的试探，可以确定在他进来之前，南世坤的确在与人谈话，而那人在短短几秒之间就躲进了内间。

“嗯，还有呢？”南世坤点了点头，把文件递给他看。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两份被破译了的加密文件上。

那是他亲自潜入余氏的内部网络放置的，绝对不会被发现。

据他所知，余琛的技术并没有那么高深，就算被发现了，也绝对不会被破译。

可是，现在那些文件却已经被破译了。

余琛的摄影展

……

余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了。

洗漱完毕，她换好衣服下楼。

“醒了？”

正当余晚迈下最后一层楼梯，安静的大厅内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坐在厅内沙发上的余承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