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人间(9)(1 / 1)

男主死了很多年 南楼北望 5183 汉字|0 英文 字 28天前

第138章 人间(9)

  ◎各方心思◎

  盛夏的阳光不止照耀着海边的城市, 也同样照耀着大陆中部的山林,照耀着山野间无忧无虑的书院。

  不过,庄清曦却兴致不高。

  因为她发现, 自己开始后悔来明光书院了。来做什么呢?当初那么想来,是听说书院自有一套教书育人的办法, 只要能进来学习,中人之姿也能成才。

  虽然京中与书院有大道之争,但书院渊源久长,底蕴深厚, 哪个修士不向往?就连白玉京, 也只是想让书院改换门庭,并不想灭了“明光书院”这个招牌。

  况且她问过家中长辈, 得知书院中也不全是意趣之道的修士,譬如律法大道的张夫子一脉就秉承法度大道。只要坚守法度为本,她这样的世家子弟, 假如能顶着明光书院的名头毕业, 反而证明法度大道也人才济济,并不弱于意趣大道。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

  庄清曦非常仰慕自己的母亲。

  她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家中若有若无地笼罩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后来她了解了母亲和“那个女人”的旧怨,知道了那个人名叫庄幼薇……不,宋幼薇,也知道了宋幼薇曾经的惊才绝艳。

  她便萌生出一个执念:一定要去明光书院看一看。

  那个人不是号称“明光书院小师妹”、“明光书院也承认的天才”么?就因为这一点,哪怕她本人根本不是庄家血脉, 却也能压她母亲一辈子, 甚至死了都让人惦记?

  真是不公平。明明母亲才是真正的庄家千金, 还漂泊在外那么久, 那样可怜,为什么没人在意她的委屈?

  久而久之,庄清曦便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她能够入读明光书院,有一番作为,自然就能证明母亲血脉的优良之处。

  万万没想到,书院是千辛万苦地进来了,可竟迎头撞上云乘月——宋幼薇的女儿!模样好看也就算了(庄清曦倒不否认这一点),对方竟还是公认的天资极高。这样一来,姓云的名头太盛,直接成了万众瞩目,谁晓得她庄清曦是谁?

  云乘月真可恨。

  还连累她被亲近的小叔叔打了一耳光。这仇,庄清曦是扎扎实实记在了云乘月头上。

  好吧,那就当是命运、是宿命,庄清曦振作起来,咬牙切齿地下定决心,要在课业上超过云乘月,哪怕开学时稍微吃了个瘪、被迫写下一封信,她也没有改变这个决心。

  可就在庄清曦满心斗志时,她发现,由于云乘月被排除在书院所有教学之外,她也失去了所有和云乘月正面比试的机会。

  现在更好,人家直接闭关了,连面都不露!

  她去哪里比?跟空气比么!

  好罢,再退一步。假如能在书院学到有用的东西,提高自身修为境界,也很好。可书院教的都是什么呢?上课的内容难得不得了,课业极多还要求极严,这也就罢了,庄清曦尚能咬牙应付,埋头苦读,可分明课业都这么重了,书院竟然还强制要求学生完成“课外实践”。

  一言以蔽之,她堂堂世家嫡小姐,竟然还要和那些农民打交道,帮人家锄草种田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清扫猪圈、禽圈!道尊在上,那么脏,那么脏!

  庄小姐最近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的郁闷,被她的小叔叔看在眼中。

  庄不度虽然内心郁结,但对这个看着长大、血脉相连的侄女,他到底有感情。更何况京中的大哥来信好几次,要他照顾好这小姑娘。他可不想回京之后被大哥拿鞭子揍。

  于是,庄不度便提了个建议。

  “小曦,听说过南海边罗城的夏季论道会不曾?那个论道会颇有名气,去了的人都说有所收获。且罗城夏季阳光明媚,海景妙丽,与京中夏日绝不相同。我们去散散心,如何?对老师们,就说去游学。”

  庄清曦当然很高兴。她原来在家中时,每个季节都和家人出门游玩,现在在书院里辛苦劳累了半年,当然更盼望出游。

  庄家叔侄两人就申请报备,准备出发。

  然而让他们两人都没想到的是……

  “小叔叔,我们……原定便要这么多人同去么?”庄清曦喃喃道。

  这位庄小姐已然换上了私服,穿一身白绿窄身裙,搭配一条浅金色披帛,端的是清爽可爱,很适合出门游玩。

  她的小叔叔站在一旁,穿一身浅粉为主的绣花道袍,一张艳丽的脸也是写满了意外,手里端着的桃花枝都凝住不动。

  再看其余待出发的人:

  其一者:天工班公输润夫子亲传,胡祥。

  ——“我每年这时候都要回家一趟!我家那些人,就喜欢显摆我做的东西,送得不够用了,就叫我回去补充!不过大家放心,师兄我吃不了亏,我家讲究亲兄弟姐妹要友爱但更要明算账,我就当赚自家钱了,哈哈!哦这次还要顺便帮鲁师兄做件事……师弟师妹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找我订购,价格从优价格从优!”

  庄清曦:不,我并不关心这个,谢谢。这位师兄,您自然很厉害,可我们熟么?

  庄不度却一笑,从善如流:“好啊,胡师兄,我们加个通讯玉简?我正好想买一套酒具。”

  胡祥开开心心:“好!来!师弟爽快人,师兄给你打九折!”

  庄清曦:……呵,男人。

  其二者:内院学子,陆莹。

  ——“别看我,我只是为了完成书院任务,赚个分数。”

  陆莹立在一旁,如一只孤冷的鹤。

  其三者:内院学子,诸葛聪。他今天居然没有打扮成那油头粉面、不男不女的模样,反而一身靛蓝长袍,小冠束发,露出清秀干净的五官。

  ——“罗城星祠历史悠久,家父在工部供职,我自幼耳濡目染,对建造也有些兴趣,就申请了外出游学。再嘛……”

  他含笑看了一眼陆莹。后者微蹙着眉,不搭理他,神情颇有点复杂。

  也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渊源。

  庄清曦不感兴趣,只忖道:诸葛聪真是怪人一个,在白玉京时就不熟,不想理。

  其四者:外院学子,阿苏,并携带丑灵兽一只。

  ——“我也是为了赚分数。”

  庄清曦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不是云乘月的那个丑东西?”

  阿苏一愣,忍耐地抽了几下眉毛,才低头回答:“庄小姐,拂晓不丑。而且它是麒麟,还顾老师的学生。”

  庄清曦撇嘴,心想一只丑东西还自称是麒麟,真不害臊,也亏这外院学子说得出口。哦,差点忘了,她是那个季双锦的丫鬟,为人奴婢的,自甘下贱也正常,难怪巴巴地护着个丑东西。

  拂晓蹲坐在一旁,垂着头。它也知道自己被说丑,有些伤心,又有些自卑地用尾巴遮住了脸,不肯看其他人。

  庄小姐并不愿意和这么多合不来的人一起出门,却也没有办法。书院规定,学子外出必须统一乘坐书院提供的飞舟。她不高兴地闭着嘴,直到她的小叔叔安慰她说“小曦长大了,懂事了”,她才被哄得高兴些。

  于是,这各怀目的的一行六人也不再多说。他们登上书院提供的飞舟,各自歇息。

  飞舟腾空而起,凌云驾雾,一直往东南沿海而去。

  罗城就在那片靠近日出的海边,静静伫立,等待他们的到来。

  ……

  而在书院后山中,在那片永夜之中,有一个女人站在山顶,仰望着那片注定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星空。

  她看得异常专注。

  “这是巧合,还是你的安排?”她问。

  王夫子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老人似乎才从哪里回来,神情有些惘然,雪白的须发也都叹息般地抖动着。

  女人察觉到了,直言道:“王夫子,叹气就不像你了。”

  王夫子一愣,倏然一叹复一笑。

  “都是命运。”他笑叹道。

  傅眉不快地皱起了脸。她不喜欢这个词。“事在人为,我不信命运不可更改。我也不信,人世这么多年,难道没有惊才绝艳的大修士想要逆天而行?”

  “不……的确有人曾逆天而行。”

  傅眉本来做好了唇枪舌剑的准备,却只迎来这平和的一句。

  在傅眉狐疑的目光下,老人举起手,指向那旋转的星空。

  “有人曾逆天而行,遮蔽星空和命运。”

  “所以,我们也即将见证——时隔多少年后,命运将如何矫正这一切,让天下回到原本的轨道之上。”

  “从来没有真正的逆天而行。只有时候未到。等时候到了,命运才会显露真容。”

  ……

  这个五月的夏日,有人在大陆中部的山中含糊其辞,有人在东南的海域中寻寻觅觅,有人乘坐飞舟、翱翔于长天之上。

  也有人活在凡间的城市里,活在与仙、道相隔万里的红尘里,被生活的困顿所围绕。

  比如丁双鱼。

  这一天,当丁双鱼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黄昏。

  她双眼迷离,望着从模糊到清晰的屋顶,迟钝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是米白的灯火照亮了她的视野。

  她倏然清醒,猛地坐起来,急急地喊:“别浪费火油!”

  就想冲下床去吹灭蜡烛。

  刚急急忙忙跳下床,抬眼一看,丁双鱼就愣住了:原来桌上照明的并非用惯的火烛,而是一盏光芒柔和稳定的明珠灯。这是西边店铺卖的上等货,通常是给挑灯夜读的学子用的,她还记得两年前给阿锦买过一盏,作为生辰礼物。她甚至还记得价格:一两银子。

  难怪她觉得今夜的光格外柔美……阿锦?阿锦!阿锦说她要退学了!都是因为她这个不成器的娘!

  丁双鱼终于彻底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这时候,丁舒锦也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她直奔而来,一把推开门:“娘,你醒了……!”

  话才出口,便见她母亲扑了上来,一个劲地将她往外推。

  “阿锦,你绝不能退学!你要上学,要上学啊——你不可以一辈子待在这儿,不能困在这里,不能重走娘的老路!”

  “这世道,女子要是不能修炼,又没有身家背景,是会被人欺负的……会被吃,吃得干干净净!你不能!”

  丁双鱼疯了一样地推搡自己的女儿。

  “去上学,去上学——娘就是砸锅卖铁,就是卖了这条命,都要让你上学……!”

  ——咚!

  有人在她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把。力道真大,拍得她手下一软,不由自主就放开了女儿,甚至一时半会儿闷着说不出话。

  刚才那发疯似的嚎叫,自然也停了。

  丁双鱼怔怔地转过头,见到了一张脸。那是一张微黑的、普普通通的女人的脸。在这张脸上,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被灯火照亮。那眼睛闪着微微的怒气,因为显得更加明亮有力,像箭一样钉住了丁双鱼的神魂,叫她动弹不得。

  “老板娘,你把舒锦吓着了!”

  云乘月沉声说:“你冷静一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先别急着哭!”

  哭……?

  丁双鱼迟钝地一抹脸,抹了一手的水。哦,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再看女儿,她那样一个自幼乖巧聪慧的孩子,此时面色苍白,惶急地看着她。灯笼晃动着,照出这孩子的手臂,上头俨然是几道红红的抓痕。

  丁双鱼怔怔地松了手。

  丁舒锦定了定神,试着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微颤:“阿娘不要着急,云前辈说得对,事情没有这样糟糕……天无绝人之路,阿娘,我们还有办法!”

  丁双鱼糊里糊涂地听着。听了半天,她才大致听明白,她的阿锦说,云前辈拿回了不少的银钱,足以让她们应付一段时日。她说,云前辈已经有了办法。她还说,现在虽然没有学上,可云前辈能教她,她刚刚还在向云前辈讨教,真是十分佩服云前辈的见识……

  这……云前辈?云前辈是谁?

  面前的这个女修,难道不是云大猫,是她的伙计,一个落魄的、默默无闻的小修士?

  丁双鱼脑子乱哄哄的。可女儿信誓旦旦的模样是真的,她拿来的钱袋子里的铜板和碎银也是真的。尤其是钱,钱不骗人,钱多重要哪……钱不会骗人。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攥了一把铜板在手里。冰冷的铜板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味道,硌得她手心疼;可这疼痛让人安心。这些钱加在一起,比她发给云大猫的工钱还多,多好多……

  老板娘鼻子一酸,热泪滚滚而下。

  “大猫……大猫!你真有办法?”她泣不成声,膝盖软得再也站不住,扑将着跪下,“你要是真有办法,那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帮阿锦……我给你做牛做马,我这条命都给你……”

  丁舒锦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她拼命扶着母亲,涨红了脸,既感动母亲对自己的拳拳爱意,又觉得母亲这样着急跪下的样子……有一点丢脸。云前辈都说了要帮她们,哪里要这样着急……就好像要用这样严重的话语,逼迫人家帮自家一样。

  她咬着嘴唇,竭力想扶母亲站起来。

  云乘月有点苦恼地看着她。她当然也读懂了那一层隐形的、幽微的逼迫,却又没法跟老板娘生气。可现在怎么办?这样哭嚎也不是办法。

  默然片刻,云乘月果断出手。

  砰——

  老板娘身体一颤,晕了过去。

  “……娘!”

  云乘月收回手刀,面对少女惊愕的目光,轻咳一声。

  “我帮老板娘再睡一觉。”她正色道。

  丁舒锦:……

  她迟疑再三,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接着调整了几次呼吸,也端正神色,肃然问:“云前辈,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您尽管吩咐。”

  “这个嘛……”

  云乘月望着天空,思考片刻:“舒锦,老板娘是开小吃店的,那你会做吃的吗?”

  “啊?”丁舒锦怔了怔,有些脸红,“惭愧,我没太做过这些,阿娘总说我该努力念书,不让我帮她,见我在厨房就会生气……啊,不过,我小时候跟阿娘学过做豆花。”

  “豆花?好像没怎么见老板娘做过。”

  “只在我小时候做过一些。”丁舒锦回忆道,“我记得,是要先把黄豆磨成豆浆,煮沸再点石膏,等一等就有了。放凉了加点蜂蜜和绿豆,我能喝好几碗。因为特别喜欢,我小时候缠着阿娘,非学了不可。结果……”

  少女不好意思地一笑:“结果阿娘说,这个豆花迷了我的心智,耽误了我学习,从此就不再做了。”

  云乘月:……

  这个耽误学习的理由,倒是第一次听,还挺清奇的……却也足见老板娘有多么望女成凤。

  云乘月干脆利落一拍手。

  “好,那我们明天就去卖甜豆花!”

  丁舒锦:“什么?”

  “先从哪里开始?泡黄豆?来,我们一起做,这可不是怕麻烦的时候。”

  丁舒锦:“云前辈,我并非怕麻烦……”

  “是吧?我也觉得挺麻烦的。唉,不过最近我正在努力克服这个缺点。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

  丁舒锦:“我并不是……”

  “对了,舒锦,家里有石磨吗?”

  丁舒锦默默闭嘴,点点头,转身小跑着去找石磨了。

  云乘月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小姑娘真好,体贴可爱善解人意。

  一旁,庄夜板着脸走过。

  云乘月看见了,有些奇怪地扭头:“你这是做什么?大晚上出门,莫非要去劫富济贫?”

  “劫……个什么东西。”庄夜眉毛跳了几下,扯出一个假笑:“云道友难道忘了?是谁说‘家里有小姑娘回来了,房间不够,你一个大男人住着不好,还是自己设法解决’的?”

  云乘月恍然地“啊”了一声,举起右手:“是我。”

  “……云道友大可不必举手。”

  云乘月问:“那你打算住哪里?”

  庄夜维持着他的假笑:“这不是要多谢云道友的委托么,让我有钱去客栈投宿,不至于流落街头。”

  “啊对,我给了你一百两——足足一百两呢。”云乘月感叹一声,诚心诚意道,“你说得对,你确实应该多谢我。”

  庄夜:……

  他怀疑这个女修在讽刺自己,可她那样满脸真诚,似乎说这话全然出自真心,以至于如果他认真计较,反而显得很小气。

  他只能憋着一点不爽,板起脸,摔门而出。

  “庄道友,如果把门摔坏了,需要赔偿的!”

  庄夜:……

  “还有,庄道友,明早记得来帮忙,多一个人肯定能多做一点豆花。”

  庄夜猛一回头,难以置信:“什么?!为什么我非要帮忙不可?!”

  云乘月思索片刻,试探着举手:“因为庄道友说过,我们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庄道友不肯帮我,也就不能得知我在做什么,那如果我给庄道友找点小麻烦,庄道友也毫不知情、相当被动?”

  庄夜:……

  这个女人说出的话,完全戳中了他的软肋。多年的飞鱼卫生涯,确实让他养成了非要掌握一切消息不可的习惯。其实就算她不说这话,他也会尾随她,只不过是暗中尾随。

  庄夜考虑了很短的时间。

  接着,他竖起五根手指,眼神凶狠:“接下来你赚的所有钱,分我五成。”

  云乘月冷静道:“两成。”

  “四成。”

  “三成。”

  “成交。”庄夜收回手,转身离去,每一步都迈得杀气腾腾。

  真是憋屈!他决定了。一旦脱离困境、回到白玉京,他非要给这姓云的女修找点麻烦不可!

  云乘月伸了个懒腰。

  她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就见推着石磨出来的丁舒锦,正傻愣愣地看着她。

  “云前辈,您和那位……呃,庄前辈,是吵架了么?”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并不熟悉庄夜,却也本能地不想靠近他,因此说话很小心。

  “吵架?没有,我们相处得还不错。”云乘月果断地下了结论,又思考片刻,“非要说我们刚才在做什么的话……嗯,应该是叫‘认真生活的一部分’?”

  “……啊?”

  “讨价

  还价啊。”云乘月理所当然道,又严肃告诫:“舒锦,这是很重要的技能,你也应当学会。”

  “好……好的!云前辈既然这样说了,那一准没错!”丁舒锦一听,也认真起来,“我一定潜心修炼,争取早日掌握这一技能!”

  至于多年后,天下多了一个爱惜财力、精打细算、以热爱讨价还价而出名的大修士……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