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大婚
假设成了真,备战之举已然迫在眉睫。
司徒晏属于行动派,当日便命人快马加鞭,将阿诺尔送上的各种兵甲图纸,尽皆送往国都工部军器监,大量造制。
至于这些图纸的出处以及各国机密情报的来源,司徒晏既不曾与人细说,亦不曾问询阿诺尔从何而知。
除了那些兵甲图纸和各国机密情报之外,阿诺尔还将近期炼制的,足足五千枚特制九转玉露回春丹,连同图纸一起交给了司徒晏。
那些特制九转玉露回春丹的用处,即便阿诺尔不说,司徒晏亦能领会。
三日后,御驾亲征已然一年有余的东越国君,终于平定边境,先数十万大军一步,亲自率领精心挑选的五千精兵,轻装上阵,班师回朝。
北境边关距离东越国都,足有千里之遥。
便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需至少十日方能到达。
因而,当司徒晏领军走走停停,耗时近两个月之久方抵达都城时,朝中众臣及城内百姓皆不觉有异。
更何况,与他们同日出发的大军,至今仍还在半路上奔行。
两相对比之下,司徒晏一行的行军速度,已经算得上快速了。
亦是因此,纵使是朝中精于兵道的武将,也不曾对他们一行的行军速度起疑。
国君领兵杀退敌国铁骑,安然回归,引得举国欢腾。
太后亲自领众臣出城迎接圣上凯旋,满城百姓夹道相迎。
当日,太后命人于宫中设宴,庆祝圣上凯旋而归。
一时间,王宫内热闹非凡,直至深夜方休。
待遣散酒足饭饱的众位朝臣之后,司徒晏洗去满身酒气,踏着月色飞跃宫墙之外。
他本欲去寻随他一起入城的阿诺尔,不料,双脚刚刚落地,便见前方闪身而出一位黑衣蒙面人。
司徒晏见状不惊不慌,只暗叹一句:今晚怕是见不着他想见的人了。
那位挡住他去路的黑衣蒙面人,手无兵器,目无恶意,似乎并无歹心。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司徒晏不动声色亦不出声,冷眼看着那人跪地言道:“属下暗七,参见圣上。”
司徒晏心平气和道:“有何要事?”
暗十一拱手回道:“禀圣上,王太后有请!”
司徒晏默然无言,只得回转王宫。
暗卫营中,有八人奉先王之命,终日守卫慈安宫,只需听候王太后调遣。
此事司徒晏自先王手中接过暗龙令时,便已知晓。
先王爱重王太后,生前从未选秀纳妃,六宫之中唯王太后一人,独享先王宠爱。
从小,先王便教导那时还是王太子的司徒晏,为君者以民为本,为子者以孝为天。
之于此,司徒晏一直做得很好,几乎从未让先王失望过。
自继位以来,于公,他勤政爱民,从未有所懈怠。于私,他稍有空闲便会摆驾慈安宫,陪伴王太后一时半刻,以尽孝道。
可以说,自他懂事以来,他从未忤逆过王太后哪怕一次。
他们母子二人,这十余年间,只在他御驾亲征之前起过那么一次冲突。
算上今日,便是两次。
为的乃是同一人。
上好的青瓷茶盏自手中滑落,摔成一地碎片。
手脚骤然失去力气,内力亦无法运转,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被最为亲近信任的人下了药的司徒晏,此时浑身无力的瘫坐在椅上,面上毫无惊惧意外之色,只有双目中显露出了些许失望之意。
“母后这是要做什么?”因中药之故,司徒晏的嗓音难免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王太后敛下面上温和笑意,抬手挥退贴身服侍的宫女之后,方才启唇出声,答非所问道。
“王上既然犯了旧疾,便安心歇息几日吧。至于宫外那位胆敢惑君媚主之人,本宫已命人处置了。”
司徒晏面色微变:“母后,虎毒不食子。”
王太后不以为意道:“王上多虑了。世人皆知,本宫此生唯得”宴儿”一子。”
司徒晏自是听不出,此宴非彼晏。
不过,他却自此话中听出,王太后心意已决。
司徒晏当即不再多言其他,浪费力气。
虽说身在宫外的阿诺尔不仅武功高强,且还有他派遣的十余位精兵保护,莫说暗卫去了八人,纵使去了十八人,也必然近不得对方的身。
但是司徒晏仍是放心不下他的安危。
他试图调动内力,压下体/内药性,却始终不得其法。
在此之前,司徒晏从未想过,那间能让他安心沉睡的书房密室,今时今日竟会变成他的囚笼。
次日一早,东岳国君将于五日后大婚的消息,犹如狂风般席卷了整个王城,并迅速传遍整个东越大江南北。
据传,王后出身不凡,乃丞相义子,师从东越太医院前院首名医顾仲,不仅琴棋书画、礼乐射御样样精通,且还深得其师真传,医术卓绝无双。
据传,王后容颜昳丽,眉心孕痣鲜红欲滴,定然是一位生育力极强的哥儿。并且,此传言有王后已为王上诞下的一子为证。
据传,王后医术精湛,曾以汉子的名头行走民间,开义诊施良药,救人无数。
亦曾凭借自身鲜有人能敌的精湛医术,三番两次救助王上性命。
并因此而得以与王上长久相处,日久生情,两情相悦,乃至私定终身。
传言,他俩的孩子就是这么来的。
不得不说,这二人实乃天定良缘。
据传,一年之前,王上便欲娶王后入主中宫,却因外敌来犯,耽搁了婚事,委屈王后和小王子流落在外一年有余。
也委屈王太后苦等了一年有余,方能见得其面,抱上亲亲小孙儿。
据传,王太后十分喜爱王后和小王子。
这不,如今战乱方平,王太后便迫不及待的命人筹备王上和王后的婚礼,且还亲自选了为期最近的吉日,好让王上和王后尽快成婚。
年纪尚青的百姓闻此传言,难免觉得这婚事办的太赶了些。
而那些上了年纪、求孙心切的百姓,却是纷纷觉得,此事情有可原,并深觉太后英明不凡,办事儿妥帖且爽利。
大婚之日转眼即至。
慈安宫书房密室中,被王太后下药软禁了一连五日的司徒晏,终于得见天日。
而后,这一整日,司徒晏都如坠云端,头脑发懵。
先是遭遇王太后以死相逼,迫他换上喜服,亲自去接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王后”。
好在王太后有言在先,他只需亲自去接人既可,接了人后,是娶是杀、婚礼要不要继续举行,全凭他一人决定。
因及此,司徒晏勉强答应了王太后的要求,换上一身喜服,亲自出宫去接,或者更准确的说,去见见那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王后”。
哥儿出嫁不似女子,需身着红裙嫁衣头戴凤冠喜帕,只需身着男款喜服,面覆红纱,发束红色锦带,露出眉眼及孕痣即可。
于是乎,本想见了人就立即冒天下之大不韪当场悔婚的司徒晏,一眼瞧见那人的双眸,便瞬间歇了悔婚的心思,且还晕晕乎乎心甘情愿的将人娶进了王宫。
直到二人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司徒晏仍有些回不过神,犹自觉得恍若身在梦中。
耳边传来喜婆高声唿唤。
“新郎官儿揭面纱喽!”
司徒晏看着眼前那双熟悉至极的含笑双眸,难以自制的颤抖着手,揭开那副遮盖了王后大半面容的红色面纱,让那副熟悉至极的面容,彻底显露于眼中。
眼前之人,自是非阿诺尔莫属。
至此,司徒晏坠入云端的心魂终于归位,情不自禁的笑开了颜。
王上的洞房,无人敢闹。
眼看交杯酒喝罢,礼已成,喜婆当即率领一众大着胆子凑热闹的朝臣,和随行服侍的宫女太监们,退出新房,并且还贴心的为他们掩上房门,
转瞬之间,房内便只剩余王上和王后二人。
司徒晏强自按捺下心中喜悦和疑问,牵起阿诺尔的手,将人引至桌边落座,轻声言道:“饿了吧,先随便吃些垫垫,我这便去让人传膳。”
阿诺尔反手拉住他,笑着说道:“这些膳食足够了,不必再让人传膳。”
司徒晏不依:“可这些膳食都凉了,吃多了于身体不利。”
阿诺尔用了些劲儿拉他坐下,另一手执起筷箸,一边夹菜,一边言说:“没凉,盘里的菜还温着,蛊里的羹汤也还热着。此时用正好合适。不信你尝尝。”
司徒晏毫不犹豫的吃下那些喂到嘴边的佳肴,亲自验明阿诺尔所言非虚。
二人将就着填饱了肚子。
膳罢,阿诺尔本想同他解释一番,近日发生了什么,怎奈却抵不过司徒晏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司徒晏说的理直气壮,阿诺尔反驳不能,只得随他胡闹一宿。
直待天色将明,司徒晏稍觉餍足,阿诺尔方才寻得机会,同他细说这五日间发生的事。
简而言之,司徒晏被下药当夜,太后亲自出宫见了阿诺尔一面,在坦然言明了他的身世,且还说了,为了东越国的稳定,她宁死也不会让他认祖归宗之后,给了他两个选择。
其一,以哥儿之名嫁与司徒晏,入主中宫。
其二,以遇袭身亡之假死脱身,更名换姓远离王城,此生不再与司徒晏相见。
阿诺尔毫不犹豫的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