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白日梦该醒醒了

　　洛小凝低垂着头，脚步沉重，显得格外沮丧。

　　进到客厅之后先向长辈问好，然后注视着云轻然，欲言又止。

　　云轻然从大哥递来的果盘中捏了颗车厘子放进嘴里咬着，淡道：“有话直说。”

　　“小姐姐，谢谢你派人来救我和妈妈。”

　　她说完向云轻然深深鞠了一躬。

　　“客气……”

　　洛小凝有些犹豫地看了眼乐清歌，后者只是温柔的笑笑，并不打算开口帮腔。

　　她抿了抿嘴唇，努力组织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医生说我妈妈再也看不见了，以后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嗯，你也不小了，努努力还是可以撑起两口之家的。”

　　云轻然认真地点头附和。

　　这话让言一忍不住拭汗，瞅着“已经不小了”的7岁的小女孩，心想这孩子才刚上小学吧？雇佣童工是犯法的！她拿什么挑起生活的重担？

　　不过少夫人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用意。

　　洛小凝愣了一下。

　　正常人这时候不都会意思意思的安慰她两句，说些“不要难过，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顺势求小姐姐收她为徒了。

　　气氛显得有些凝滞。

　　云轻然仿佛看不到她那对杏眸满溢出来的期待之情，吃完了车厘子，又捏了颗覆盆子轻轻咬了口。

　　嫌酸……

　　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眼前适时出现了一张纸巾。

　　司晨笑看着她，道：“不好吃的东西不要委屈自己吃下去。”

　　“爱你哟，大哥。”

　　她笑眯眯地想接纸巾，奈何大哥稳稳地拿着，一副硬要把她当小朋友来照顾的架势，简直就是来助长她的懒癌的嘛。

　　言一又开始偷拍打小报告了。

　　他最近找到了新的乐趣——看老板郁闷得要死却不得不忍耐的样子，真的超级治愈！

　　云轻然十分自得的接受大哥的投喂，歪靠在沙发上，差不多已经遗忘了面前还站着个洛小凝。

　　小姑娘吸吸鼻子，哽声说：“小姐姐，本来我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说我的天赋虽然不算高，但为了拜你为师我很努力的学会了定身符。

　　可是现在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妈妈看不见了，许多事都没办法做，我必须留在家里照顾她，呜呜……”

　　说到最后，洛小凝无法抑制难过的哭了起来。

　　云轻然眼神凉薄。

　　这孩子话里话外带着小心机，企图博取同情让她收她为徒。

　　她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听说你跟乐戢野是师兄妹，定身符这种低阶入门级别的符篆，你既然努努力就可以学会，早干嘛去了？你师傅费心思的教学不值一提？”

　　“不、不是的……”

　　洛小凝有些慌乱的看向乐清歌，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话。

　　乐清歌原先是挺想帮她一把的，但女儿的话也不无道理，周叔叔的符篆造诣在玄学界颇有声望，这世上有天赋的人本就没几个，小凝就是因为稍有天赋才被他收为弟子却整日纠结于成年人世界的勾心斗角，但凡她好好学习勤加练习便不会至今才学会一道符篆。

　　她默默移开视线，佯装没看到她的眼神求助。

　　洛小凝扁着嘴，显得有些委屈，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师父没有你厉害，他除了会几道符篆，其他什么也不会，你却不一样，平衡车KO专业选手，医术好，歌唱得好，听师兄说你会的符篆远远不是我师父可以比的……”

　　“有对比就有了伤害，你师父知道他的苦心喂了白眼狼吗？”

　　云轻然嘴角依然噙着浅淡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得让人颤抖。

　　“我、我不是说师父不好，我就是想拜个更厉害的师父。”她被怼得心慌慌的，开始语无伦次。

　　“呵，我若收你为徒，改天再出现个更厉害的，那今日你怎么评价周行的，改日便会怎么说我，你觉得我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洛小凝被堵得哑口无言。

　　云轻然并不因她只有7岁而一味的哄，而是选择平等的谈话。

　　“你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因果相承，你母亲如果没有在你小姨面前炫耀自己攀附了乐家人，人家也不会因此而惦记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退一万步来讲，我的人成功解救了你们，是你母亲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在被毒害一次之后仍记吃不记打，赤手空拳就敢上阵撕逼，落得失明的下场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洛小凝一脸深受打击的挫败感，跌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的呜咽。

　　“你又不是我妈妈，不知道她心里有多苦！被渣男和亲妹妹联手背叛……”

　　云轻然蹙眉，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道：“被渣男背叛是什么光荣的事吗？有必要成天挂在嘴边，提醒你是她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的养大你的，你得懂得回报！？”

　　“我妈妈不是这么想的。”洛小凝有些气弱的反驳。

　　“你妈妈是不是这么想的只有你妈妈自己知道，你既然想拜我为师，我就必须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睨着神情紧张的洛小凝，道：“我的徒弟可以没有任何天赋，但必须绝对良善，你……不符合我的要求。”

　　洛小凝没想到云轻然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自己，一时间愣住了。

　　回过神来后急急地反驳：“我怎么就不善良了？”

　　“唔，那我换一句你能听得懂的——我的徒弟必须是我看着绝对顺眼的，就算给他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敬畏师父。”

　　洛小凝一副不服的模样，辩驳的话被云轻然的眼神震慑住了，闷闷不乐的嘟哝：“我会乖乖听话，保证不会对你不敬，这样你能收我为徒吗？”

　　“说了不能就是不能，你再问一万遍答案也不会改变。”

　　她毫无商量余地的再次拒绝。

　　洛小凝有些气恼的胡言乱语：“不收就不收！我妈妈瞎了，我们家也快散了，你看不上我就直说！”

　　“呵……”

　　云轻然眼底浮现嘲讽的笑意，不打算再浪费时间跟她掰扯。

　　乐清歌上前将洛小凝扶了起来，试着跟她讲道理：“你妈妈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她其他感官并没有问题，积极参加康复训练，总会找到适合她的工作，然然已经将她不收你为徒的理由说得很清楚，你不可以强人所难……”

　　“乐小姨，连你也不帮我！”

　　洛小凝嘟着嘴，生起了闷气。

　　云轻然沉下脸，从7岁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她母亲的影子，不得不说家庭教育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她。

　　她是那么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妈妈应该向她们伸出援手。

　　心情不好的她寒声下了逐客令：“你妈妈还在医院里孤独的躺着，你不去照顾她？”

　　“我是特地来向你道谢的。”

　　“我已经感受到你诚挚的谢意，回去吧。”

　　她瞅了眼手腕上的表——九点二十分，不早了，该睡美容觉了。

　　打了个哈欠，对司琛和乐清歌道了声晚安：“我先去睡觉了，你们随便住哪间房都可以。”

　　司琛夫妇来的时候就说了打算在这住几天陪女儿，两人皆一脸慈爱的目送她上了楼。

　　司晨叹了口气，“然然这么早就睡了，我还想再跟她聊聊天呢。”

　　“你身为集团总裁怎么这么不务正业？赶紧回去工作！我跟你妈妈也要去睡了，得配合然然的生物钟，明天起早给她做好吃的。”

　　司琛俨然忘了自己挂着S集团董事长一职，习惯性的压榨儿子。

　　司晨：“……”

　　他也想留下来陪妹妹，可明天一早的招标会十分重要，不能让白寒代劳，至少得去露个脸。

　　工作狂的司家老大在考虑怎么腾出更多时间照顾可爱的妹妹。

　　司琛瞅了眼杵在原地的洛小凝，她显然被然然打击得不轻，要是能因此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对正准备回公司加班的儿子说：“你顺道送送小凝。”

　　一点也不顺路的司晨碍于父母的眼神逼迫，只好转头问洛小凝：“送你去医院？”

　　她极力掩饰内心的不痛快，点了点头，向司琛夫妇道别后跟着司晨离开。

　　乐清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叹道：“这孩子从小经历了太多波折，被迫早熟，就连周叔叔都无法教会她豁达，希望然然今日一席话能够点醒她。”

　　司琛搂着妻子，借女儿的话回应：“人各有命！她才7岁，有无数机会选择未来的路，端看她自己了。”

　　?

　　说了要睡觉的人却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上俊美得有些太过耀眼的男人，啧啧赞叹：“我家大宝贝真帅！”

　　君濯言扣睡衣扣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

　　眼中春波荡漾，声音温柔甜蜜，“我家小宝贝真美。”

　　“你学我说话干嘛！”她嘟起暖杏色的唇，佯装生气。

　　“我跟然然一样是由心而发的。”说着说着拐了个弯，语气带上了点酸，“我只爱然然一人，但然然爱的人好像有点多……”

　　“噗！”

　　云轻然被他幽怨的语气逗笑了，故意重重的点头，“那怎么办呢？要不亲亲你当作补偿吧？”

　　君濯言眸光深邃，声音低哑了几分，灼灼的盯着她的唇。

　　“MUA——”

　　她朝他飞了个吻，眨眨眼，笑嘻嘻地说：“亲亲正在派送中，注意查收哦！”

　　“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君濯言无奈之余，只好将亲亲记在账上，等回去再找她一并清算！

　　看着日思夜想的容颜，他的心一刻也不愿意停留，想拥她入怀耳鬓厮磨至天明。

　　可惜，手机另一端的小祖宗为了表示她可以更敷衍，直接道了声晚安就关掉了视频通话。

　　君濯言无语的盯着天花板，在脑中想象着狠狠打她屁屁的画面，叹了声：“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小一不屑地打破他的遐想：“男主人，现在已是半夜，白日梦该醒醒了！”

　　【呵！】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臭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