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有舍有得
“阿锦, 来——”卫菡看着弟弟, 温柔的指着一旁的凳子，说：“别闹脾气，坐在这里。”
卫锦略有些不愿意，但在大姐始终温柔的注视之下, 他还是略有些不开心的坐下来。
“阿锦。”卫菡看着弟弟, 轻声道：“你想要一直跟在妈妈身边，是吗？”
“嗯。”卫锦毫不犹豫的点头, 补充道：“我想要一直跟着妈妈，永远也不要跟妈妈分开。”
“嗯呢。”卫菡笑了笑, 说：“大姐跟二姐，也一直想要有妈妈陪着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不愿意跟妈妈分开，便是妈妈, 也绝对不想要跟我们分开。”
听着姐姐柔和的声音，且全部都说到他的心坎里面去了，卫锦这才耐下心，说：“所以，我们明明已经可以赚钱了，为什么就不能一直陪着妈妈呢？”
他不懂。
是真的不懂。
妈妈跑到外面来赚钱, 是为了他们, 可如果他们也跟着出来，岂不就是不用分开了？
况且，他不仅能捡破烂, 收破烂，他还会卖衣服……他可会赚钱了。
卫菡安静看着弟弟, 其实她也不太懂，但她知道，是因为贫穷，才让他们一家分东离西。
所以，必须要学好知识，掌握更多的赚钱技巧，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卫菡道：“阿锦，你可以跟着妈妈在这里收破烂，我跟二姐回去，你一个人你确定可以收破烂赚钱吗？”
卫锦一听，眼里略有些急切，道：“不行，你们要跟我一起。”他个子太矮了，还踩不动三轮车，就连自行车，他的脚也够不到踏板……所以，他自己根本就不行。
卫菡摇头，道：“我不留下。”
卫蘅也摇头，坚定道：“我也不留下。”
卫锦看着大姐，又看看二姐，黑溜溜的眼睛里，不一会儿就蓄满了泪水，“我……你……你们……我……”
“哇呜……”
卫锦哭了。哭得极为伤心。
卫菡、卫蘅都没有马上劝他。
略等了一会儿，等卫锦的哭声渐渐降低后，卫菡才抬手，轻轻给他擦掉眼泪，柔声说：“阿锦，捡破烂是很容易，我们可以一直做下去，等你长大了，个子高了，你也可以一直做下去，但我们不能一直捡破烂。”
“因为，如果我们不学习知识，不读书，不考上好大学……那么，我们就只能做捡垃圾的活，到时候，我们老了，动不了了，踩不动车子了，又怎么办呢？”
卫锦似有所悟，但他还是咬着牙，倔犟道：“那老了我们就不捡了。”
“不行。”卫菡摇头，道：“如果我们都老了，妈妈就更老了，动不了了，我们拿什么来养妈妈呀？”
卫锦：“……”
卫菡道：“但是，如果我们努力上学，学习知识，有了更先进的技术，我们就可以赚很多钱，等到我们老的时候，就可以存下来一大笔钱了，那样，我们不干活就有钱了，我们也能一直养得起妈妈。”
卫锦一边抽泣，一边听着。
卫蘅始终沉默不出声。
其实，她觉得姐姐教导弟弟的想法过于偏激了，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赚钱也不该是一个人永远的目标与理想。
自己，姐姐，弟弟，都应该有更伟大的理想才对。
然而——
他们的生活，一直挣扎在贫困中，连生存都解决不了，如何去想伟大的理想呢？
卫蘅轻轻握着拳头，她告诉自己，要努力，努力到有一天，可以不在乎钱财，只在乎理想。
为理想而奋斗。
……
最后，在卫菡的细心安抚之下，卫锦终于不再闹脾气了，他答应乖乖的跟两个姐姐回家。
只是，接下来几天卫锦越发的有点沉默起来，尤其是妈妈下班后，他就一直黏着妈妈的身边，每当妈妈要上班时，他就眼泪汪汪的。
卫蘅看在眼里，其实有点羡慕，因为她年纪大了一截，已经无法随心所欲的展示自己的情绪了。
她也想妈妈，也不愿意离开妈妈的身边啊……
接下来几天，每一天，卫蘅姐弟三人都要看看回家的倒计时，数着时间去过。
他们更加努力的去收废品，走街串巷，一次次的运回来，整理干净，又运到回收站。
一车，一车。
……
摆地摊那边，也努力清着库存。
当时间指到29号时。
这几天一直如常上班的周凤，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她一早起来给儿女们做完早餐之后，看着还睡得香甜的三个孩子，忍着想哭的冲动，然后，扭头，冲出了门外。
周凤一边走，一边哭。
等到了制衣厂时，眼睛已经肿胀得很大，她低着脑袋，也不敢跟别人对视。不过，还是引起了好几个工友的注意。
面对工友的关心，周凤解释了几句，工友一听，顿时感同身受，制衣厂这边，大多人已经结婚生了孩子，且都是背井离乡，远到州市来打工的，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周凤的情绪这才好了点儿。
忽然，有一位工友道：“其实，实在想孩子，我们可以把孩子接过来这边上学。”
“能接过来上学？”
“真的可以吗？”
“……”
一下子，接收到了很多工友的注视，这位年纪约莫30左右的妇女，清清嗓子，道：“我了解过了，可以的，不过呢，在这边上学需要缴纳一笔借读费。这个钱，要看各个学校的规定，有些是普通学生的两倍，有些是三倍……”
众人一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啊？”
“这么高？”
“普通学生一个学期200块，2倍岂不是得交400块？三倍就更多了。”
“好贵。”
……
顿时，不少刚刚有了想法的人，立马就歇了这心思，他们在制衣厂从早到晚踩着缝纫机，也就赚两三百块钱，哪里拿得出手这么多钱给孩子上学啊？
还是让孩子在老家上学吧。
这位工友见大家都没了兴趣，自己也觉得有点没趣，不过，她还是继续说道：“想要不交借读费，也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买这里的房子，只要有了这边的房子，把户口牵过来，小孩就可以像其他的州市小孩那般上学了。”
“买房子？”大家一听，纷纷瞪了眼：“！！！”
“这……少不得也要几万块呢。”
“好几万块的房子，哪里买得上哟。”
“这可就更贵了，咱们这些人，还是别想了。”
……
周凤坐在角落里，一边踩缝纫机，一边安静的听工友们聊天，她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赚的钱也就够一家子的温饱而已，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小孩在州市上学的问题。
这会儿，听到工友们聊天，发现原来真有办法将孩子们接过来的。
钱。
只要有钱就行。
有几万块，就可以买一套房子，那么，就能让孩子去房子相对应的学区，给小孩入学。
如果不够几万块，也可以每个学期教借读费。
她有三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多交一倍，那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多攒点钱买一套房子。
……
卫蘅不知道的是，她都没有开口，也没有跟妈妈普及过买房致富的事情，这个时候，她的妈妈已经在心里落下了一颗要买房的种子。
……
另一边，今天已经29号了，马上就要30号，卫蘅姐弟三人定了30号的票回安山县。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在州市了。
这一日，卫蘅他们依旧去收废品，这些废品，今天处理不了也没有关系，到时候妈妈有空再运到废品回收站卖好了。
卫菡踩着三轮车，小声问：“阿蘅，为什么我们不游说妈妈，让她不要上班了，就跟着我们一起收废品，摆地摊呢？”
在卫菡看来，这个收入，比在制衣厂打工强太多了，制衣厂累死累活，也就赚两三百，但他们收废品，摆地摊，一两天都能赚出来。
卫蘅道：“姐，妈妈那个人极为固执，即便我们跟她说了那么多，她也是不放心的，她觉得不保险，想要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保证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我们不用劝她，等她自己转过弯儿来就行了。”
卫菡皱起眉头，叹气道：“我看妈妈这弯估摸着转不过来。”
卫蘅笑道：“谁说的？你别看不起妈妈，她脑筋也灵活着呢，只是她的思维没转过来而已。等她自己一合计，转过来了，就想通了。”
“希望吧。”卫菡有点忧心忡忡的模样，说：“我们这段时间跟小吃店，水果街、KTV……这些地方都熟悉了，他们的废品，全部都等着我们来收的，我们要是走了，妈妈又上班，会不会就被别人抢走了？”
卫蘅知道姐姐的担心是正确的，她笑着道：“前几天我们已经带着妈妈来认识一遍了，路她都会走，三轮车也教她了，她也会骑了，也跟她说好了，让她3天来收一次。”
“3天时间太久了，尤其是小吃街那边，废品天天都有一大堆呢。还有，夜市街那边，有好多个我的老客户呢，她们就喜欢跟我买衣服，听我的穿搭建议……我要是走了，这些客户就全部丢失啦。”卫菡一脸肉疼道：“哎！想到这么多钱，我们都不能赚，我就好难受。”
卫锦也在一边嚷嚷着附和道：“我也是，我也觉得难受。”
卫蘅笑道：“有舍有得，你们都想开点，我们既然选择了上学，就要放弃这些暂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