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了,没想到我能写这么长,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了
第一〇一章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也是最忙碌的地方。急诊室、各科门诊,包括体检中心,一上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虽然医院里一直开着空调,但一上午上楼下楼,也足以让随意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一上午的时间随意陪着徐妈妈,检查完了几个主要的大项,还有些小项目需要下午检查,一些检查报告当天就能拿到,还有一些得过两天才能拿到。
目前随意手中已经有几张单子了,他坐到徐妈妈身边,徐妈妈一脸慈爱加心疼的看着他。
“小意啊,要不然……”算了吧。
“怎么了妈妈?”看了一眼徐妈妈,看到她的表情,随意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所以在他说出口之前,先打断了他,“已经出来好几张检查报告了,咱们大象已经检查的差不多了,还剩下几个小项,不过现在可以先让医生看一下了。”
“好吧!”徐妈妈把放弃的话又咽了下去。
“不过现在已经中午了,医生差不多快要下班了,咱们跑了一上午,也该吃点东西了,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随意笑着说道。
两人没吃!什么贵的东西,就去了医院的食堂打了点饭,然后找了张空桌坐下来。
徐妈妈四处张望了一圈,食堂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来吃饭的护士和医生,还有匆匆忙忙打饭的病人家属,热闹又安静。
医院这种地方充斥着死亡和新生,是个非常矛盾的地方,有些人怕它,有些人爱它,多少人的出生和离去都是在这里。
作为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她对医院这种地方始终怀着敬畏又复杂的感情。
“妈妈,怎么了?”随意看着徐妈妈不吃饭,而是在四处看,觉得奇怪。
“没事,只是有些感慨,当年大地震的时候,我就是在医院送走了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徐妈妈的声音很平淡,但随意却从中听出来了悲伤和怀念。
“妈妈……”
“不用担心,我没事,我虽然是在医院送走了他们,却也被医院的医生所救,还在这里捡到了小一、小二、小六、小十他们,所以我对医院的感觉很复杂,我尊敬它,却也害怕它。”徐妈妈平淡的说道,“好了,快吃饭吧,一上午也辛苦你了。”徐妈妈摸了摸随意的头。
“没事的,妈妈。”随意享受徐妈妈的抚摸,他眯了眯眼,好像一只被顺毛的大猫。
下午检查继续跟着跑,完了几个小项目,随意便拿着报告,陪着徐妈妈去了门诊医生那里。
门诊医生仔细的看诊检查报告,一页一页翻下来,速度越来越慢,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
“怎么样?医生,我妈妈没事吧?”随意仔细看着医生的表情,心里一沉。
“大部分指标都是正常的,不过有一部分指标高于正常值,还有一部分指标低于正常值,去做个胃部的X光,”门诊医生快速的给开了个单子,然后递给随意。
“可以不做吗?医生。”徐妈妈说话了,一上午加一下午的折腾,让她有点累,她自觉自己的身体没什么毛病,做这种光花钱没什么用的检查,实在是没必要。
“建议你是最好做。”门诊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头发斑白,是个坐诊几十年的老专家了,“讳疾忌医最是要不得了。”
“好的,医生,麻烦您了,我马上带我妈妈去做。”随意扶着徐妈妈往外走去。
“哎呀,小意,别去了,现在的医生都喜欢大惊小怪,所以我不爱来这医院,一个简单的感冒来一检查就得花上三五千……”徐妈妈拉住了随意的脚步,说什么也不跟他去。
“不用您花钱。”随意无奈的说。
“谁花钱也不行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检查到最后肯定没什么事,何必花这个冤枉钱。”徐妈妈还是不同意。
“妈妈,这不是冤枉钱,这是安心费。”随意说道,“要真实,没什么事,这钱就当买个安心,这要真有事了,呸呸……”虽然随意的话没有说完,但徐妈妈懂他的意思。
“什么安心费,瞎说,这医生啊一看就不是个靠谱的,不就是有那么几个数据不正常吗?大部分都是正常的呀,我这把年纪了,有几个不正常的数据不是很正常的吗?”
“您在这跟我绕口令呢,”随意哭笑不得的说道,“再说我看这医生很靠谱,我看了一下他的挂牌,是主任医师呢,看她的年纪,说不定人家还是返聘的专家,再说,这里是市中心医院,咱们市里最好的医院了,哪能跟那些普通医院相比?既然人家让咱们检查,肯定是有必要的,人家也没让咱上上下下全部检查一遍吧!”
“那也……”
“好了,妈妈,前面的钱已经花上了,都到这一步了,也不差这一点了,走吧!”
“行吧行吧,说不过你。”
正服了徐妈妈,事情进展就快了,随意和徐妈妈到放射科的时候,前面有两个人在排队,所以先把单子递给了医生,然后和徐妈妈坐在走廊上等着。
“小意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妈妈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徐妈妈忽然开口问道,她能感觉的出来,随意在不安,好像是有什么在追赶他一样。
“啊?”随意惊了一下,徐妈妈好敏感呀,但是他能说吗?他不能说,脑子里的想法转了好几圈,随意才开口说道,“真没出事,只是……只是之前有个同事的亲人突然去世了,”撒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言去圆,随意觉得自己后背都湿透了,不是热的,而是慌的。
“怎么回事?”
“额……”这要怎么编呢?虽然他是写小说的,但在现实里对人说谎真不是他擅长的,想了想,他决定把原着剧情里徐妈妈的故事改编一下说出来,“是这样的,我同事的那个亲人是得乳腺癌死的,在家里突然晕倒了,然后送到了医院,进了医院以后才知道是乳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没几天人就去了。”
“那是挺突然的。”徐妈妈感叹了一声,“他的家人可不得哭死吗?”
“谁说不是呢?他们除了伤心,更多的是后悔。”
“为什么?”
“因为……”随意顿了顿,他垂下眼,脑子里回想着小说里的情节,“因为怕花钱,不肯提早检查。据说,他那亲人早就有征兆了,头疼啊,胸口疼啊,浑身乏力啊,晕眩啊,等等症状,当时就觉得是小毛病,不想花那个冤枉钱,跟您一样,觉得挨挨就好了,可谁知小病不治就会变成大病,这不后悔也晚了。”
“那我们不一样啊,我又没觉得不舒服。”徐妈妈还嘴硬,
“等到您觉得不舒服就晚了,我同事说医生告诉他们要是能早来半年,他那亲人就还有救治的希望,还能活好几年,而要是每年都做体检的话,就能用最快的速度发现,然后治愈就能活几十年。”随意这谎言说的越来越熘了。
“下一位——”徐妈妈,还想说什么?这时,传来了医生的叫喊。
随意扶着徐妈妈走了进去,拍片子的地方只有徐妈妈能进去,所以随意又退回了走廊,焦急的等待着。
照X光很快,拿到影片的速度也很快,不过半个小时随意又扶着徐妈妈回到了门诊室。
随意将X光照片递给医生,医生对着光线仔仔细细的看着,而他们在一边安静又焦急的等待着。
好一会儿医生才把照片放下。
“你这胃部有阴影。”医生的话,让两人心里一沉,“抽血了吗?”
“抽了。”随意答道。
“嗯,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拿着医生打开他的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敲击之后才停下来,“果然,你胃上长了个瘤子,目前看来是良性的,不过还是要尽快做手术,要不然等发展成恶性的可就晚了。”
随意和徐妈妈对视一眼,这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徐妈妈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胃上长了个肿瘤,而随意没有想到的是小说里明明说徐妈妈是乳腺癌,为什么到了这里却是胃上长了个肿瘤呢?
“你要赶紧下决定,越快越好,这手术越早做成功率越大。”主治医生说话语调很平和,有种语重心长的感觉。
“那现在就可以办理住院吗?”
“哎!”徐妈妈拍了随意一下,想阻止他。
“今天可以,但治疗的费用不低,你们要做好准备。”门诊医生说道,“除了手术以外,还需要化疗,费用大概在十万左右。”门诊医生从两人的表情上看出了些什么,却没有多说。
“好的,我知道了医生,谢谢您,那我现在就去帮她办理住院手续。”
“去吧,你不用跟着去。”门诊医生对徐妈妈说道,看得出来,医生应该是有话对徐妈妈说,随意点点头,用眼神安抚徐妈妈。
“医生……”
“你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可别辜负了他呀。”门诊医生笑着说道,“你这病发现的早,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可是……”
“你是怕花钱吧?”门诊医生显然碰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徐妈妈一开口,他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你知道你这病要是发展到后期,要花多少钱吗?是现在的10倍。”
“十倍?”徐妈妈惊讶的张大眼睛,她不知道医生说的是实话,还是夸张吓她的,但确实惊到她了。
“所以你应该这么想,现在早发现早治疗,不仅少受很多罪,还可以省下一大笔钱,这就是赚了。”
第一〇二章
随意握着徐妈妈的医保卡,以及缴费单子,站在医院的缴费大厅里,排队缴费。意识里十分活跃。
“怎么回事?剧情里不是说徐妈妈得的是乳腺癌吗?怎么又成了胃肿瘤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原着里确实是死于乳腺癌,’甜甜也十分疑惑,它又看了一眼剧情线,确实是乳腺癌。
也就是说这里和剧情线出现偏差了?随意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这股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莫名心梗。
“医保卡插这里。”
随意还在皱眉思考,就听到缴费处医生冷淡的声音,随意回过神,赶紧依言插上医保卡。
“住院手续给我。”
缴费处医生噼里啪啦一顿敲击,好一会儿才对随意说道:“一共320,办理住院是预存,你预备预存多少?”
“先预存10000。”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缴费处医生抬起头:“卡里没有这么多,你可以先存5000,或者补上差额。”
“差多少?”
“3583。47。”
“差的不多,我补上吧。”
办好了住院手续,又跑到相关科室的护士站,办理住院,总之等随意忙完了,天都黑了。
“辛苦你了,其实不用这么急的。”徐妈妈坐在病床上,脸上满是无奈,这句话她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但随意好像一头认死理的牛,她说她的,他做他的,就是不听。
“早点办完,早点安心。”随意笑着说道,给徐妈妈整理好床铺,随意脸上带着笑,“今天晚上我就不陪您了,我回去看看孩子们,还得安排一下他们。”
“去吧,不过不要告诉他们我的病情,别看他们小,该懂得都懂,说出来只会徒增他们担心罢了。”
“我知道了。”随意点点头。
“……”又是这句话,徐妈妈无奈,“你别光知道,你还得做到,别跟今天下午似的,光知道了知道了答应的好,就是不去做。”
“您放心,我会酌情考虑的,”随意说道,“我先走了,饭也给您打好了,都是流食,记得吃。”
随意嘱咐了一番才离开,而离开就不需要那么急了。戴着口罩坐上公交车,公交车上人不多,但随意还是坐到了不起眼的后排,尽量将身形隐藏在阴影里。
“喂,肆川。”随意拨通了顾肆川的电话,一下午,顾肆川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随意都没顾上接,只是给他发了个消息,这会儿不忙了,就率先给他回电话。
“你还好吗?累吗?”顾肆川倚在酒店的床上,正在看电视,今天他们手工早,明天他又要拍一天,晚上还要飞C市,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提前休息好。
他听出了随意声音中的疲惫,所以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自觉也放低了,带着安慰的意味。
“还好,不过真的挺累的,”一股疲惫和委屈涌上心头,随意带着一丝哭腔,和顾肆川说了徐妈妈的病情,说了自己的疲惫与担心,还说了接下来要忙的事情,事无巨细。
而顾肆川就耐心的听着,不时的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他知道随意现在就想要一个听众,而他选中了他,他心里十分高兴。
和顾肆川聊了一路,随意沉重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挂上电话后,他又给魏勉打了个电话,这次能这么顺利,真是多亏了魏老师。
那天给顾肆川打完电话每到两个小时,随意就接到了魏勉的电话,电话里的魏勉十分和蔼,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让他今天到医院检查,也不知道顾肆川跟他说了什么,还在电话里不停的安慰他。
“喂,魏老师,是我,我是随意。”
“我知道,我记了名字的,”魏老师声音爽朗,带着笑意,“对了,我记得今天你带你妈妈去做检查了对吧?检查结果怎么样?”
“稍微出了些问题,不过还好,这次真是多亏您了,”随意没有说的很详细,只是再次感谢了魏勉。
“还好就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找我,你是小幺重要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魏勉是真把顾肆川当自家孩子宠的,他对顾肆川的朋友自然也会爱屋及乌,更何况他本身对随意的印象就不差。
“说起来这还是小幺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的拜托我呢。”
“也谢谢他呢,”随意没说自己已经和顾肆川打过电话,而是依着魏勉的话接下去道。
“好了,想必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
两人挂了电话,随意深吸一口气——他以前活的精彩,也遇到过挫折和痛苦,却很少觉得累,可是现在,明明比以前简单多了,也没有大挫折和痛苦,可是总是觉得累,是他老了吗?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比他想象的更平淡,也更复杂。
随意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到孤儿院门口,开始敲门,但敲了半天,始终没有人开门,难道出什么事了?
“小虎?阿明?大春?小秋……”随意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唿喊,也顾不得吵到邻居了。
吱呀——
好半天后,大门才堪堪打开一条缝,随意朝下看去,只见小虎的头露了出来,眼神幽幽的看着他,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小虎?”随意松了口气,仔细看了看小虎,看着不像是出事的样子,那……“怎么不开门呢?”
“坏人!”小虎凶巴巴的吼道,稚嫩的脸上带着狠狠的表情,看起来不但不吓人,反而可爱的紧。
“坏人?哪里?”随意愣了愣,难道他们碰到坏人了?低下头,只见小虎一脸凶凶的看着他才反应过来,“坏人?你是指我?”随意一脸惊讶的说道。
“你把嬷嬷带去哪里了!你是不是把她杀害了!你这个坏人……”
“啊?”随意一头雾水,反应了一会儿才哭笑不得的蹲下来,在小虎的惊唿声中一把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徒步走了进去。
“啊——坏蛋进来了!坏蛋进来了!他把小虎抓起来了!快逃啊——”
“我就说不要给他开门!这下小虎被抓住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救他?”
院子里传来小孩子慌乱的尖叫声,以及凌乱的脚步,还有摔倒的声音,哭泣的声音……
“……”随意站在院子里,风中凌乱。而怀里的小虎不停的扭动,仿佛在挣脱他这个枷锁,趁机逃跑。
但是小孩子如何能斗得过大人呢?随意轻轻拍了拍小虎的屁股,剧烈挣扎的小虎忽然顿住了——耍,耍流氓?
“停——”随意大吼一声,成功镇住了一群小崽子,随意将小虎放下来,在他即将逃跑时,一把抓住,让他趴在他腿上,“都给我出来!你们要是不出来,我可就要把小虎吃了……”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
一群小崽子,哭嚎着,带着满身的不情愿,一点一点挪了出来。
随意被吵得头疼,他抚了抚额头,无奈的说道:“别哭了,徐妈妈好好的,就是出了点意外,暂时回不来而已。”
“嗷嗷嗷……”不信,不听,继续……
随意无奈,拨通了徐妈妈的电话,此时徐妈妈还没有睡着。
“喂?小意?你到家了吗?怎么了?”随意开了免提,徐妈妈的声音透过质量一般的手机听筒散发出来,她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
“嬷嬷……”是嬷嬷的声音!——尽管透过听筒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和粗粝感,但他们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几个小崽子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最后只剩下生理性的抽噎声。
“是小虎啊,”徐妈妈一下就听出了小虎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这是怎么了?”
“嬷嬷,你去哪里了呀?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怎么会?”徐妈妈一惊,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消失竟会让孩子们如此不安,“嬷嬷在这里,嬷嬷永远不会不要你们的,对了,你们张爷爷呢?”
早晨去医院的时候,徐妈妈将孩子们托付给了物业的张爷爷,因为孩子们跟他很熟,所以也很放心。
“张爷爷已经走了……”小崽子阿明抽噎着说道。
“那你们吃饭了吗?”徐妈妈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尽管她心里着急,着急着想回去,但被前来给她挂水的护士给摁在了床上,还被看的死死的,所以现在他爱莫能助,只能尽力安抚孩子们。
“吃……吃过了。”
“吃的什么?”
“吃的饭饭,还有菜菜,还有肉肉……”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转移,现在已经没有哭的了,都乖乖的回答着徐妈妈的问话,就好像她就在身边一样。
“真乖,今天嬷嬷回不去,你们要好好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嬷嬷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
“嬷嬷有事情回不去,等嬷嬷办完了事情就回去了,这段时间你们要好好听哥哥的话知道吗?”徐妈妈慈爱的说道。
“好,我们一定好好听话。”
“喂,妈妈,”摸了摸小虎的头,任由他一脸依赖的靠在他身上,“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好,拜拜。”
“哥哥。”
“怎么了?”
“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而且我还要表扬你们……”
第一〇三章
随意终于哄睡了几个小崽子,关灯,轻轻关门,才松了一口气。
铃——
“喂?莉莉姐?”来电话的人是张莉莉。
“随意,你现在在哪里?”张莉莉那边声音很小,像是刻意压低了。
“我在C市,怎么了?”随意声音也很低,他坐在院子里,夏日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嗡,大大的月亮在天空高高挂。
张莉莉:“怎么跑到C市去了?戏拍完了?”
随意:“拍完了,我来看徐妈妈。”
张莉莉:“那大概什么时间能回来?”
随意:“还不确定呢,得等徐妈妈的出院吧。”
张莉莉:“徐妈妈生病了吗?”
随意:“嗯,胃里长了个瘤子,得尽快动手术,我在这边陪着呢。”
张莉莉:“就你自己吗?忙的过来吗?”
随意:“我自己还好,就是担心孤儿院的孩子们,白天还能摆脱物业看着,可是晚上不行,徐妈妈那边又离不开人……”
随意说完,张莉莉那边忽然没声了,随意看了一眼手机,还在通话中,没挂断,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张莉莉:“你等一下,我爸要跟你说话。”
张国强:“小意啊,怎么回事啊?”
随意:“张爸爸……”随意犹豫了一下,就将徐妈妈的事情跟张国强说了,这个时候有个强大的主心骨会让人觉得安心。
张国强:“别担心,我正好退休了,在家呆的没事干,明天我就过去,一来看看这老伙计,二来也帮你看看孩子。”
随意:“谢谢张爸爸。”
挂上电话,随意忽然放心了许多,和小说里相比,应该完全是不一样的吧,小说里可没有这么多人帮他。
“甜甜,跟我说一会儿话吧。”
‘主人想说什么?’
随意:“我发现你跟小说里别的系统不太一样?那些系统文里,每个系统都很有个性,有罗里吧嗦的,有和宿主是欢喜冤家的,也有对宿主掏心掏肺的等等,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话多,事多,任务多,怎么到你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甜甜:‘我只是个系统精灵,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随意:“……最近上了不少网吧?”连网络热门语句都学会了,“少学那些个。再说了,你能有什么坏心思,你坏心思多得很呢,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你就属于那种不会叫的,你说呢?”
甜甜:‘甜甜才不是。’
随意:“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甜甜:‘什么问题?’总觉得被套路了呢。
随意:“首先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说你是交易系统吧,你又熟知剧情线,还能对剧情线产生影响,说你是剧情系统吧,可你从来不发布剧情任务,所以弄到现在我都迷惑了。”
甜甜:‘主人,我是位面交易系统,负责协助宿主完成各种系统任务,并从各个方面协助宿主好好活下去。’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随意皱了皱眉。
随意:“也就是说,这些剧情也是为了协助我好好活下去?”
甜甜:‘是的。’
随意:“那你是怎么确定这个世界的走向是按照那本小说来进行的?”
甜甜:‘……’沉默。
随意:“一说到这个你就没声了,看来里面有很大的隐情啊,要不我来猜猜?”
甜甜还是沉默。
随意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推理:“你说过,这个世界是小说世界,男女主就是世界的中心,而其中女主叶依凝更是中心中的中心,可以说整个世界进程是围绕着她转的,可以简单理解为这是部大女主文。”
甜甜:‘是这样没错。’
随意:“那么,你为什么会选中我,而不是选中她呢?毕竟剧情中我只是个炮灰。”
甜甜:‘主人忘了吗?主人是因为爆炸产生的空间裂缝而被我带过来的。’
随意:“对了,你是前世就跟着我的,但……你真的跟着我吗?在那个世界你从来没出现过,直到爆炸的时候又为什么忽然出现了?”
甜甜:主人好敏感。
随意“还有携带能量体进入空间裂缝是很危险的事情吧,你又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把我带过来呢?直接另外找个不是炮灰的主人不好吗?毕竟你不是剧情系统,只是个交易系统。”
甜甜:‘……’这让它怎么回答呢?
随意:“之前参加节目时,我没有按照剧情走,提前将李子炎踢出局,按理来说是影响到后续剧情的,可是却不像你说的对世界产生了动荡。”
甜甜,它只是一个单纯的系统精灵,遇到这么聪明的主人,它该怎么办?
随意:“你说是因为他是不重要的,所以不会产生影响,可我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本小说,李子炎的线虽然算不上万分重要,但千分还是有的,一点都没出现你说的征兆乍看正常,但仔细一想还是有漏洞的。”
“还有今天徐妈妈的检测结果,和小说剧情中并不一样,是不是说明这其实并不是小说世界,只是……”
‘滴——检测到宿主对本世界产生危险意识,系统将启动记忆抹除程序,5,4,3,2,1,程序启动——’
等一下,他还没说完……
‘主人——’
头好痛,好像被人敲了闷棍一样——随意揉着额头从床上爬起来,缓了一会儿,随意抬起头来,看着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有些恍惚,这里是哪里?
哦,这里是徐妈妈的休息室,昨天晚上他哄睡了小崽子们,跟莉莉姐和张爸爸通完电话就来到这里睡着了,是这样吧……
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难道是自己做了个什么怪梦,醒来却忘记了?
罢了,没那么多时间想东想西。
随意看了看手机,已经六点多了,他得起来给孩子们准备早餐了。
陪着小崽子们吃完早餐,随意找到了物业张大爷,今天还得拜托他看一天,他得赶去医院,不知道张爸爸什么时候过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天上飘着丝丝缕缕的云彩,随意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空,总觉得现在的一切有些些不真实。
随意站在十字路口,周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随意恍惚还觉得自己在梦中。
“绿灯亮了。”
“哦,好的,谢谢。”随意回过神来,过马路的人很多,他不知道是谁提醒他的,只是下意识回道。
随意提着早餐保温盒,顺着人流朝医院走去。
站在病房门口,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推开房门,徐妈妈正在和隔壁的一个大爷聊天。
“哟,老姐姐,你儿子来了,真孝顺呐,你可有福喽。”大爷有些富态,剃着光头,只余一层毛茬的发根,年龄看起来五十出头的样子,脸上乐乐呵呵的,看着有些喜庆。
“那当然,我家的孩子啊,都很孝顺。”孩子被夸了,徐妈妈很开心,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眼尾的褶子都带着幸福的味道。
“大爷好,”随意有礼貌的打招唿,“大爷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还没呐,今天上午要抽血,所以没法吃,我等中午好好吃一顿。”大爷摆摆手说道。
“那好吧,那我们就先吃了,您可不要馋哟。”随意俏皮的说道。
“快吃快吃!”大爷簇生粗气的吼道。
“嘿嘿……”
随意熬的粥,没弄得太浓稠,放进保温盒之前还稍微晾了一下,所以现在拿出来,温度刚刚好。
随意没让徐妈妈动手,而是自己拿勺子喂她,尽管好几次想接过去自己吃,但都被随意给避过去了。
“再过一会儿,医生护士就来巡房了,妈妈你先闭目休息一下,我去把碗筷刷了。”随意看了看表说道。
“好,你去吧。”
随意拎着保温盒往外走,身后是徐妈妈和大爷的聊天声。
“你儿子真是孝顺啊,我那对儿女能做到你儿子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这样也挺好的。
医生是八点半巡房,而且速度很快,基本上就是唿啦啦来,然后又唿啦啦去。
随意送走了医生,想着医生说的话,医生说徐妈妈身体底子挺好的,现在也没什么症状出现,尽快做手术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一旦出现症状再想着去治疗,就很有可能会引发并发症。
“妈妈,那您觉得呢?”随意坐在徐妈妈身边给她削苹果,边和她聊天。
“就尽快做吧,早做早好。”徐妈妈看着随意说道。
“也好,一会儿我再去跟医生聊聊,看看您的治疗方案是什么样的。”随意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一块块放到盘子里,举着,让徐妈妈拿着吃。
他心里还是有顾虑的,他当然知道越早治疗越好,但剧情的影响始终围绕在他心头,也罢,总要走这一遭的。
铃——
随意电话响了,随意看了看手机,是顾肆川。
“喂,”随意走到走廊尽头,趴在窗户上往下看,“这个时间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还没开始拍戏,现在在化妆,”顾肆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很好。
随意:“哦——”
顾肆川:“你吃饭了吗?”
随意:“吃了,我自己熬的粥吃了,和孩子们一起吃的,巴拉巴拉……你呢?”
顾肆川:“我也吃了,我吃的沙拉,全是绿色菜叶子,巴拉巴拉……”
顾肆川和随意乱七八糟的,最后顾肆川才告诉随意,他明天会回C市录节目,时间大概有三天,问他有没有什么让他带的。
又聊了好久,直到徐妈妈喊他,两人才挂电话。
第一〇四章
随意陪着徐妈妈来到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这里空气好,绿意盎然的,各种鲜花也是争先盛放。
小花园里还有个长廊,上面缠扰着紫藤花,如今盛放,看起来宛如仙境一般,很多人都喜欢这里,徐妈妈也不例外,一眼就相中这里了。
随意和徐妈妈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大家都坐在长廊的长凳上,或者聊天,或者赏景。
“你自己去逛逛吧,或者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在这里呆会儿,”徐妈妈对随意说道,见随意面有犹豫,于是拍拍他的手,“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很硬朗,这里这么多人呢,还有护士怎么也比你专业。”
“没事,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情,在这儿陪着您就行。”随意还是留了下来。
“你这孩子,”徐妈妈无奈,“是我嫌你在这里碍事了行不行?我还想多认识认识新朋友呢,你要是在这里,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了?”随意瞪大眼,不甘心的说道,“我又没阻止您交朋友,大不了,我在旁边不说话就是了。”
“我要交的朋友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你一个小年轻儿的杵在那里算什么事儿?去去去……”
随意和徐妈妈的对话引来了别人的注意,看着这个好看的年轻人一脸委屈的被赶走,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随意瘪瘪嘴,看着徐妈妈不带一点留恋的转身就凑到阿姨群里开心聊天儿,不情不愿的走了。
他也没地儿去,唿叫甜甜也没应声,可能在升级吧——最近升级比较勤,现在已经是五级系统,是少年甜甜了。
当初看到甜甜如小孩一样长大,随意着实惊讶了一阵,后来就习惯了,只是不知道再次升级的甜甜会成什么样儿。
而另一边被关在小黑屋的甜甜:主人太聪明,怎么能怪它呢?总系统大人真的是太讨厌啦!
随意漫无目的的在小花园里走着,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前世,一会儿想哥哥,一会儿想剧情线,偶尔还会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还想想徐妈妈的病,想张爸爸什么时候到,而想的最多的却是顾肆川。
顾肆川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呢?他能察觉到顾肆川对他的不同和好感,但却不敢深想,也许只是因为两人投契才不一样呢?
毕竟顾肆川是男主啊,而男主一向都是围绕女主转的,虽然现在对他不一样,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叶依凝不一样了,剧情线会回到正轨,说不定他炮灰的命运都摆脱不了。
那么他对顾肆川呢?又是什么感觉呢?初见时两人是坦诚相见,但那是意外,对方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不知情——毕竟还没等对方醒来,他就跑了。
然后两人戏剧性的在节目里相遇,看顾肆川的表情应该是不知情的——随意在一个长凳坐下,身后是碧绿的矮树,正好为他遮挡阳光。
随意留下了三百块钱,大概他把他当做一场意外了吧——都是新新人类了,419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随意摇摇头,他怎么开始回忆那天的感觉了呢,顾肆川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对他,随意是有不同的感觉的。
后来得知自己是在一本小说里,他是炮灰,而顾肆川是主角,深感命运弄人的他只想离的远远的,却不曾想一次次的陷入迷茫,竟还是他一次次的安慰。
再后来,和顾肆川有了联系,两人的话越来越多,聊天的内容越来越杂,也越来越无聊但却聊个没完……
大概,也许,maybe……他对顾肆川也是有好感的吧,那时他们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再到后来顾肆川因为他和叶依凝走得近而钻牛角尖,自己又着急忙慌的解释,只是不想让他误会……嗯,他喜欢上顾肆川了,哪怕他是男主,他也顾不得了。
顾肆川对他也应该是喜欢的吧——随意皱皱鼻子,两人没有说破,所以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
无论如何,下次见面他要表白,他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可是如果对方拒绝了怎么办?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头疼。
“如果这种小事都要我来处理,我请你们来干什么的?……就按照公司规章 制度来处理……”
忽然一个略显严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意顿了顿,声音他并不觉得熟悉,但是这语调……
随意回头望去,没有人只有一片矮树,好奇的随意站起来,绕过矮树林,抬头望去。
矮树林后是一小片草地,草地尽头有个小湖,湖边两棵垂柳生机勃勃,湖里面种着荷花,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粉红色的莲花在湖中央亭亭玉立。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随意站在矮树边,看着湖边坐着的人的背影,瞳孔一缩——哥……
不对,不是他哥,他哥已经死了,在前世,死在了车祸中,被那群贪得无厌,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害死了。
随意垂下眼,尽管他已经把那群人渣送去了他们该呆的地方,但他哥哥回不来了。
似乎感受到随意的注视,那人挂上电话,扶着椅子转了过来。
随意瞳孔一震,真的太像了,尽管对方坐着……轮椅——随意这才看到对方竟然是坐在轮椅中的,但是那种独一无二的锐利眼神,那通身的精英气质,还有那转身时先转头再转眼神,最后再转身的动作……简直跟他哥一模一样。
随意眼神痴痴的往前走了两步,最后停住,他总觉得这是幻觉,不真实……
哥,是你吗?
上辈子的人生,随意分成了两段,第一段是在18岁之前,那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光,第二段是18岁之后,那是他最痛苦的一段时光,而两者的转折点就是哥哥随鸣的离开。
随鸣比他大七岁,从小父母都忙,他是随鸣带大的,所以他对随鸣的感情要比父母深得多。
随鸣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考试从来第一名,他对随意也好,在外面表情总是冷冷的生人勿进,而对他却总是不吝笑容,每每说话也总是温声细语,所以小时候的随意都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哥哥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知道哥哥是个严厉又冷酷的人是在他十二岁,那一年是父母一起离开的一年,也是十九岁的随鸣撑起家业的一年,更是随鸣无视随意抗议而坚决把他送到国外的一年。
是的,那时的随意刚刚失去父母,还在伤心时,就被哥哥随鸣一张机票送到了M国,尽管他撒泼打滚,绝食抗议,甚至还离家出走——虽然最后失败了,总之他用尽一切办法拒绝离开,但随鸣还是强硬的把他送上了飞机。
那时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哥哥并不总是温柔的,他也可以冷酷和严厉。
他再次回来是在十六岁,他在M国呆了四年,四年间因为赌气他第一年刚去的时候着实颓废了两年,打架、喝酒、进警察局,去酒吧,和不三不四的人称兄道弟,抽烟等等凡是坏孩子干的事情他没有不碰的,甚至还曾去赌博。
不过他赌博除了一开始输的比较惨以外,后来凭借自己的高智商基本没再输过,还赢了不少钱,至少在随鸣一气之下给他断粮的时候,得以养活自己。
后来,他觉得赌博没意思,也觉得这样子作很空虚,这才渐渐停止,回归了学习。
虽然耽误了两年,但他智商高,所以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把拉下的功课补了上来,然后半工半读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学完了剩下的研究生和博士课程,十六岁那年回国。
也因为赌气他跟随鸣很少联系,打电话的时候也总是嗯嗯嗯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而一说话就会吵架。
后来随鸣一气之下给他断粮,没过一个月就又给他恢复了,尽管如此,有骨气的他没再用他的一分钱。
回国后,他没通知随鸣,只是通知了自己的好朋友,两人从小是邻居,也是除了随鸣以外,跟他关系最近的人。
随意住在他那里,这一住就是六个月,半年后他被随鸣意外发现,揪回了家。
但此时的随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看到随鸣近乎软禁似的看着他,他一开始还会抗议,后来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想和随鸣深谈一次,却总是被他一次又一次的躲过,看着他脸上日益疲惫的样子,随意心里也不好受,于是他摆脱那个朋友帮他调查。
他的调查很快被随鸣知道了,随鸣跟他通了电话,终于同意和他深谈一次,就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
但是随意没有等到随鸣,而是在生日当天接到了警察局的通知,随鸣在山路出车祸,车子撞上了栏杆,掉了下去,车毁人亡。
这件事被定性为意外车祸,可是随意觉得不对劲,他多方调查,但频频受阻。
后来还是这个发小朋友,他偷偷告诉随意,他偷偷从亲戚处得知随鸣的车被动了手脚,刹车和转向都有问题。
随意和朋友往下深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二叔、三叔以及姑姑,不甘只做小股东,而联手制造了车祸,不止是他随鸣的车祸,还有他父母的车祸。
得知真相的随意,决定报仇——
作者闲话: 上辈子的小意意
第一〇五章
得知真相的随意,决定报仇。
随意在参加完哥哥的葬礼之后,恢复了纨绔子弟的生活,甚至变本加厉,他装作不知道真相的样子,麻痹着他的好亲人。
一开始他们是不信的,但时间长了,见随意确实一如从前,甚至还更加纨绔,他们觉得随意以前是被随鸣束缚着,现在随鸣没了,他就释放天性了。
自以为找到真相的他们放松了对随意的警惕,开始争夺起随鸣留下的股权和势力来,三家本就是临时结盟,关系并不牢固。
而随意就趁机联络随鸣以前的心腹,在三家争权夺势时煽风点火,让他们斗的更狠,他从中渔翁得利。
三家斗的水深火热,随意趁机收集证据——他不准备和他们拼命,为了他们这群人搭上自己不值得。
他们的证据很好收集,却也很难收集,好收集的都是不痛不痒的证据,顶多让他们关个一两年就出来了,根本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而随意要的是他们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这一做就是五年,五年里他用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的几个亲戚一个一个送进了牢里,看着他们被判无期,被判几十年,他心里十分痛快,却又觉得空虚,直到最后一个——他二叔被送了进去,随意才松了口气。
那天,他冷眼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二叔被警察带走,听着二叔对他的咒骂,斯里歇底的样子哪里有曾经上层人士的影子。
那天,他去看了自己的哥哥和父母,哥哥的墓碑就在父母边上,上面小小的方寸照片是哥哥为数不多的带笑容的照片。
这五年来,他从来没来过,他也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能安心的来看他们了。
随意和哥哥说了自己这些年的作为,也说了自己将会对随缘集团申请破产,尽管它是父母和哥哥的心血,但父母和哥哥也是因它而死,他对这个地方实在喜欢不起来。
再后来,他将破产清算后剩下的大部分钱捐给了福利机构,只剩下小小的一部分开了一家蛋糕房,再后来他来了这里。
随意闭了闭眼,这些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随意?”那人认识他?
“你,你好。”随意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种特别的冲动,他压抑住这股冲动,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对方几步远的地方,“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对方脸上带着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温润,招招手让他过去。
随意又往前走了两步,两人靠的更近了,他有些局促的站在对方面前,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能蹲下吗?我这么聊天有些不太习惯。”
“哦哦,对不起。”随意蹲下来,和对方平视,蹲了一会儿又觉得太累,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反正也不脏。
对方一直在看他,眼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温柔,看的随意有些麻爪。
“你在看什么?”随意局促的问道。
“没什么,就觉得你长得好看。”对方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什么。
啊?随意眼带迷茫,懵懂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对方。
随意有些囧,有那么好笑吗?不过笑起来倒是挺好看的。对方有一双丹凤眼,眼尾狭长,鼻梁高挺,嘴唇也是不薄不厚,恰到好处的镶嵌在棱角分明的脸上,看起来十分高级。
“对了,你认得我?”随意回过神来,有些奇怪的问道。
“有幸在宴会上见过你,不过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是,是吗?”随意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哪场宴会见过,索性不想了,他看着对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路明轩,比你大一些,你可以叫我轩哥。”对方——路明轩是不是有点自来熟?
随意模模煳煳的想到,他看着路明轩总觉得像在看自家哥哥,心里也不自觉生出些亲近来。
路明轩是个很健谈的人,和他在一起不愁找不到话题,甚至随意觉得,要不是他和对方没见过,他都以为对方是自己脑子里的蛔虫了,没回提起的话题总是他敢兴趣的。
现在么,也许对方正好和他投契也说不定。
两人聊了很久,直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蓝色水洗牛仔裤的男人走过来才停止。
随意看着对方戴着墨镜一脸神秘的样子,但从露出来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个很俊朗的人,身板挺正,看年龄也不过二十七八,就是看着有些眼熟。
“阿轩,怎么跑这里来了?”对方瞥了他一眼,就直接旁若无人的和路明轩说话。
随意有些尴尬,他站起身来。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聊吧。”
“等一下,”路明轩叫住他,“我加你一下微信吧,来我扫你。”
“好,”随意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让对方扫他,期间他时不时的扫描着旁边的男人,真的很眼熟啊,他见过的他应该都能认出来,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随意回去的路上还在想,但脑子里扫了一圈也没对上号。
下午,徐妈妈午睡的时候,随意接到了张国强的电话。随意问清楚时间,就悄悄的离开,打车去接了张国强。
“张爸爸,”随意喊了一声,接过张国强的行李箱。
“还有我,还有我,舅舅,你看到我了吗?”大腿被抱住,随意低下头,只见小豆丁仰着脸,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看着他,眼里满是希冀。
“是谁在说话?我怎么没看见人?在哪里呢?”随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惊唿道。
“这里,这里……”小豆丁抱着随意的腿蹦跳,被随意一把钳住腋下抱了起来。
“哦,我看到了……”
“哈哈哈……”小豆丁笑的哈哈的。
张国强将小豆丁抱了过去,对随意说道:“好了,他这么沉就别抱他了,我来就行,走吧。”
“没事,小豆丁不沉,”随意笑着说道,不过他也没接过来,“我让车停在外面了,咱们先去看徐妈妈,然后再去孤儿院,您看行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
做了一路车,小豆丁早就困了,所以还没等坐上车,小豆丁就在姥爷怀里睡着了,两人不再说话,很快找到了随意安排的车。
火车站距离中心医院有些距离,所以等三人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小豆丁的小胖手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一醒精力就充沛了,就想下来自己走,正好徐爸爸想买果篮,也就把他放了下来。
随意领着张国强来到徐妈妈的病房,此时徐妈妈已经醒了,正在和隔壁的大爷聊天,抬眼看到张国强的时候,还有些不敢认。
“你……你是……张警官?”徐妈妈走下来,仔细打量着张国强,许久才敢确认。
“是我,老妹儿,好久不见了,”张国强笑着说道,“这一晃得多少年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到四十呢?梳着个大辫子,现在都成短头发了。”
“哎哟,这可得好好算算,得十一二年了吧,快坐,快坐。”徐妈妈拉过一个凳子,请他坐下,“你看你来,还带什么东西,你能来看我就好了,哎,小意呢?”
“哦,他看着我小外孙呢,我那小外孙是个皮猴子,都到了门口了,非得和饮料,这不小意就陪着他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徐妈妈:“好好,你这小外孙都有了,我记得你女儿叫……莉莉来着。”
张国强:“对,老妹儿还记得呢,她最近有个紧急工作,要出差,这不就把小外孙托付给我了,我正好在家没事,就想着来看看你。”
“姥爷!你看”说曹操曹操到,随意领着心满意足的小豆丁走了进来,举着手里的小玩具给他看。
“哟,这是舅舅刚给你买的?有没有谢谢舅舅啊?”
小豆丁:“有。”
张国强:“这是姥爷的朋友,叫徐奶奶。”
小豆丁奶声奶气:“徐奶奶。”
徐妈妈:“哎,真乖。”
逗了一会儿小豆丁,徐妈妈和张国强继续聊天。
徐妈妈:“这是住我隔壁的林大爷,跟我一天住进来的,平常都是我们一起聊天解闷儿。”
张国强:“你好,你好,小豆丁,叫林爷爷。”
小豆丁:“林爷爷。”
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小豆丁听了半天都听不懂,实在没意思,就从姥爷怀里挪了下来。
此时随意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去确定了下动手术的时间,这个手术不用开刀,而是采用微创,危险性相对更小一些。
“小豆丁?怎么跑出来了?”随意牵着小豆丁的小手问道。
“我想尿尿。”
“走,舅舅带你去。”
随意带着张国强和小豆丁回了孤儿院,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晚上还要去陪床。
“时间真是快,这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张国强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感慨说道,“我当初来这里出差的时候这里还没有立交桥,也没有那些高大建筑,如今都有了,我也老了。”
“您哪里老了?就您这身子骨,我这个年轻人都比不少呢!”随意开玩笑的说道。
“哎,这倒是真的,”张国强点点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亚健康,可得好好注意……”
“知道了,”随意笑着打断张国强的话,以免他长篇大论个没完。
“你这孩子!”
铃——
第一〇六章
电话是简然打过来的,是告诉他他的劳务费已经给他打过来了,但事实上,随意并没有收到,所以问了是打到哪里了,简然告诉他达到了公司提供的卡号里,随意,心里一沉,公司提供的卡号是掌握在公司手里的。
而艺人的账号是在经纪人手里握着的,想着他和李姐水火不容的状态,随意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他得把这笔钱要出来,好歹是自己努力了一个多月的辛苦费,而且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和徐妈妈和张爸爸说了一声,随意就急急忙忙的回去了,随意是早晨走的,到B市的时候已经市下午一点多了,他没把行李带回来,是预备晚上直接回去的。
下了火车他直奔公司,此时公司正是热闹的时候,前台也认识他,所以看见他并没有阻拦,随意直接上楼进了李姐的办公室。
“好,李总就这样,期待与您的合作,再见。”
李姐挂上电话,上扬的嘴角耷拉下来,她面带讥讽的看着闯进来的随意,她已经猜到他的来意。
“哟,这不是我们忙的看不见人影的大忙人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庙了?”
随意:“你知道我的来意,何必装蒜!”
李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李姐跟他打机锋,就是不接茬。
随意:“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我要我的工资,我要我的劳务费,我想这么大个公司应该不至于看上我那点劳务费吧?”
李姐:“你这话说的,公司的确不会拖你工资,不过前提是你得听话,不能越过公司自作主张。”
随意心里一沉:“李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呢?”李姐冷笑,“公司有明确规定,艺人如果越过公司私下接活的话是要受到惩罚的,轻则罚款,重则雪藏,如今只是没收你所得已经很便宜你了。”
随意面色冷峻:“也就是不给我了?呵……你不怕我去劳动局告你吗?”
“切,有本事你就去告!”李姐嗤笑,她口气轻蔑的对随意说道,“我敢保证你不光要不到你的钱,自己还得搭进去。”
“什么意思?”随意皱眉,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哼,没什么事情就赶紧走,要不然小心一会儿走不了。”
“我为什么走不了,难不成你还想软禁我?”随意脑子里在思考李姐话里的意思,嘴上不忘试探。
李姐状似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才慢悠悠说道:“你的劳务费就当交公司罚款了,有在这里磨我的时间,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要怎么跟人家交代吧。”
“交代,什么交代,给谁交代?”随意皱眉,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可是仔细想想他没干什么,那么她说的交代是什么?
李姐不再言语,而是装模作样的接起了电话,一副很忙的样子,随意还想继续问,可是却有几个保安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他往外架去动作十分粗鲁。
这是准备软的不行来硬的?
随意站在公司大楼外的广场上,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呵保安警惕的目光,他还在思考李姐的话。
从李姐的为数不多的话里透出一个信息,他似乎犯了什么错,这个错不仅会毁了他,还有可能已经触犯法律。
可是他仔细想了这个月发生的一切,他没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还是说她知道自己不是原主,准备找个法师收了他?
这个猜想一下子就被随意否决了,那么难道是原主?原主干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随意回想了下原剧情线,并没有提到这些,而他来的时候,李姐也没透露出相关的信息和表情,也就是说跟原主关系应该不大,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随意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所以然,想跟甜甜商量一下,却不知为什么,甜甜升级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再想,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拿回自己的劳务费。
李姐说道,艺人不经公司允许私下接活的话会受到公司惩罚,随意查了查公司的规章制度,里面确实有提到不得接私活,可是关于什么是私活这种事却很模煳,只是提到不经艺人不经过经纪人或公司自己接的就是私活。
从表面来看,确实是不经经纪人允许自己接的活是私活,可是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公司或者经纪人知道了就不算私活?
更何况,如何能证明随意接的是私活呢?简然打的劳务费是直接打到公司的,也就是说是对公的,既然是对公那就不算私活。
随意想明白了,转过弯来了,心里一阵冷笑,他接这部戏的时候李姐是知道的,不过确实没同意,可简然却把他的劳务费打到了公司账户,公司没有拒收,也就是说公司是默许的。
随意双手掐腰,四处观察了一下,很好,因为他发呆的时间足够长,原本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保安也因为他迟迟没动作而放松了警惕离开了,这正是他的机会。
随意趁人不注意,再次熘进了公司大楼,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要到这笔钱,要不然岂不是白跑了?
随意上了楼,他低着头,没人注意到他,他躲过上上下下的人,目的地还是李姐的办公司。
“……您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到。”
里面李姐似乎还是在打电话,随意准备推门而入。
“……怎么会?他是我手下的艺人,当然要听我的话,”李姐还在打电话,不过听这口气,应该是换了一个人——业务还挺多,不过这又是准备荼毒哪个。
随意没有急着进去,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器,屋子里的通话还在继续。
“是是是……您放心,他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一定不会发生上次的事情……”
也不知道对面是谁,李姐的语气唯唯诺诺的,狗腿的样子完全没有在他面前的那股嚣张劲儿。
“他也就一张脸能看了……是是,您说的对,长成那副勾人样子就活该xx……”
“您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去,您看这次的节目……好好,谢谢您,谢谢您,改天请您吃饭……一定一定……”
随意皱了皱眉——就一张脸能看的人,emm……这形容怎么那么熟悉?
随意抬手准备推门而入,就听到里面再次传来李姐的声音:“随意,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长得招人还一副驴脾气,现在的人可都喜欢有挑战的人。”
随意脸色一沉,原本推门的手改成了踢——这又算计到他头上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嘭——
巨大的声音让暗藏祸水的人蹦了高,尤其看到随意脸上的表情,更是露出心虚的表情,但这个表情也只是转瞬即逝。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被赶出去了吗?你这是强行入室,是犯法的知道吗?保安,保安……”
“叫什么保安,叫警察吧!”随意声音很冷,绝美的脸沉下来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气势,李姐一时失声,竟不敢触他的霉头。
“你要干什么!”李姐色厉内荏。
“你说我要干什么?”随意邪气的勾唇,明明那么邪恶表情却莫名的欲,让人很有征服欲,可偏偏正面直对的李姐这时已经慌乱不堪,压根没有注意到。
“你最好赶紧走,要不然我就叫警察了!”
“我巴不得你叫,”随意怒不可遏,但越是生气,他就越冷静,气势也更甚,“也好让警察好好查查这藏污纳垢、乌烟瘴气之所!”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两人的争吵再次引来了众人的围观,看着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李姐咔塔一声把门关了起来,也把众人的目光挡在了房外,她压低声音,不想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两件事,第一,把我的劳务费给我,第二,歇了你的心思,要不然别怪我撕破脸!”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和对方抗衡,对方上面肯定有人,他曾经寄出去的证据再无音信。
“不可能!”李姐的拒绝脱口而出,她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劳务费的事情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是你违反公司规定在先。”
“我违反公司规定?我违反了哪一条?”随意歪头,“这部戏我没有提前通知到你吗?是,你不同意,可是剧方是直接把款打到公司的,公司没有拒收,也就是说公司是同意的,你现在再来告诉我我违反了哪一条?”
“总之!要钱不可能!”李姐再次拒绝,她双手抱胸,靠在办公桌上,扬着头看着面前的随意,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让随意想一巴掌唿上去。
但随意到底是文明人,所以只是想想,他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至于秦老板那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得商量!”秦老板就是刚刚和李姐通电话的人,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你休想!”随意火冒三丈,右手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真是气狠了。
“横也没有用,我是你经纪人,你的活动我说了算!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李姐一指门口,厉声说道。
“算的屁算!要去你自己去!长得人模狗样,偏偏肚里草包一个,除了出卖自己手底下的艺人,你简直侮辱了经纪人这三个字!”
“我管你怎么说,我告诉你,挣扎无用,没有人会来救你!只要你在我手底下一天,你就得听我的话!”
※:不知道这个逻辑是不是跟实际相符,不过这篇文里我说了算,我说它对,它就对,不接受反驳。
第一〇七章
随意和李姐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两人剑拔弩张,大吵一架,随意觉得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跟个青楼老鸨似的,逼良为娼,那他怎么能妥协?
“我不跟你废话,好好打扮一下,今天晚上必须跟我过去!”
“你是疯了吗?你是人贩子吗?还是皮条客呀?逼良为娼啊你这是。”随意简直要气笑了,别的经纪人对于潜规则之事哪怕不深恶痛绝,也不会强迫自己手底下的艺人去做这种事情。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李姐双手抱胸,十分嚣张的说道,“再说你不是想要你的劳务费吗?那你就得乖乖听话。”
“我要的是劳务费,不是你打发人的嫖资!”随意气得转圈圈,他自认为自己脾气还是很好的,也愿意和人讲道理,但是遇到这种水米不进,嚣张霸道的人,还是把他气的火冒三丈,“我不干了行不行?我解约行不行?”
“解约?呵!行啊,你跟公司签了十年的约,如今已经是第三年,这第三年没过完,我好心给你按三年算,也就是说你还有七年才到期,按照每年节约费50万来算,你的解约费大概是350万,”李姐冷笑道,她上下打量着随意,“就你这穷鬼模样,别说350万,你连个零头你都拿不出来!”
“你!”随意咬牙切齿,他很想大声反驳,可偏偏又无力反驳,因为李姐说对了,他是真的很穷,真的连零头都拿不出来。
原主以往的工资大部分都打给了孤儿院,自己留在手里的也仅够零花而已,他来到这里以后,先是参加《星途璀璨》,接着待业,待业期间,他重操旧业,虽然网文赚钱不少,但他毕竟时日尚少,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所以350万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哎,这就对了嘛,”李姐看着随意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样子,已然成竹在胸,她的口气软了下来,但里面的得意洋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随意最终摔门而去,他算是知道了一分钱真的能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他这还不是一分钱,而是一大笔钱。
但是他就这么放弃吗?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得想想办法。
随意低着头来到了一楼,他脑子里各种思绪繁杂,一时竟理不出头绪,就在水里,离开大门的时候,却被保安拦住了。
“抱歉先生,你现在还不能走。”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走?”随意皱眉,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具体原因不知,我们也是刚刚接到楼上的通知,麻烦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身着蓝色保安服长的浓眉大眼,满脸健康古铜色的男人冷硬的说道。
“……”一定是李姐,她恐怕是怕他跑了吧,随意挥开保安的手,疾言厉色道,“你们没权利让我不离开,赶紧让开,再不让开,我报警了!”
“抱歉先生,现在您还不能走,请不要为难我们。”
“好,”随意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又走回了大厅——李姐不就是怕他跑了吗?那他还不跑了,不就是个宴会吗?想潜规则他,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小心他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下午,所以哪里也没去,他给徐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不回去,然后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翻看着大楼简介和架子上的书,再然后玩手机,坐着躺着,耷拉着,完全不具形象被毁。
随意能感觉得到这一下午,有人是好奇的在打量她,也有人是在监视他,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嘲讽的目光像一把把剑迎面刺来。
但是whocare呢?随意靠着椅背仰着头,明艳的双眸紧紧闭着,他在假寐,脑子里却十分活跃。
他在想剧情线,甜甜说过,这个世界是按照剧情线来开展的,牵一发动全身,但随意却产生了很多疑问。
这栋楼里大部分都是传媒公司,细细数来,竟有30多家,因此,这座大楼又被称为传媒大厦。而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他所属的奇异果,和另外一家广告传媒公司。
奇异果是标准的娱乐公司,有自己的艺人和节目,虽然都不太出圈,但人数不少。
他回忆着下午在一楼大厅里走来走去的人物,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形形色色,人生百态。但在楼里其实还缺了另外一种人,那就是粉丝。
所以经过这么多次的节目和拍戏,结合上辈子看到的情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很多粉丝都很疯狂,为了见到偶像,他们可以毫无底线。
这些人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代拍,他们扛着长枪短炮,不顾艺人的意愿,直接对脸拍,这部分人是为了钱。
还有一部分是粉丝,而粉丝又分成三种,一种是站姐,一种是普通粉丝,或者叫酱油粉,还有一种就是各种行程都跟的私生饭,前两者都还好,至少是真心真意对艺人,而最后一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无所不用其极。
说了这么多关于这些人的事,是要强调偌大的公司的牌子就立在那里,竟然没有一个粉丝出现在楼里楼外。
他倒不是想让人跟拍,甚至他讨厌有人未经他的允许就拍他——而是强调剧情的不合理性。
还有就是徐妈妈住院的那天晚上,他到底是怎么回的房间?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了呢?可明明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历历在目,真是他想多了吗?
他脑子里很乱,就这么呆坐着呆了一下午。
忽然一群人三五个朝随意冲了过来,他们穿的花里胡哨,脑袋上的头发五颜六色,看起来就跟个杀马特一样。
“你们要干什么?”随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戒备。
“哎呦,当然是给你化妆啊!”说话的是个穿着紫红色皮衣的男人,她染着蓝色的毛毛,头发半长,扎了一个小啾啾在脑袋后面,不开口说话的话,很容易被当做女孩子,而一开口说话就竖着兰花指,声音故作嗲嗲的,听得随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需要。”随意拒绝。
但是哪容得了随意拒绝,尽管随意奋起反抗,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压制了下来,随意憋屈的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人按着他,另外几个人给他化妆,给他修指甲,还有给他按摩的——当然也可能是在占他便宜,毕竟按摩就按摩,怎么还按摩到大腿上了呢!
“哎哟,不愧是小年轻,皮肤真好,水灵灵的,吹弹可破,可羡慕死我了。”
依旧是那个兰花指,他似乎是这个小团体里面的头,他说话是其他队员都不会说话,“只要上个底妆,抹个口红,修一下眉毛就行了,”兰花指嘴里不听叭叭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还很快,声音落下,妆也化完了。
兰花指站起来,让开位置,和摁着他的人做了交换,现在史兰花指在摁着他了,兰花指似乎是个话唠,嘴里不停的叨叨叨叨叨叨,哪怕没人回应她,她也能说半天。
“从我手底下走出去的艺人,没有一天有800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嫩的皮肤,跟个婴儿似的,一点痘都不长,要是每个艺人都能像你似的就好了,能介绍我多少化妆品哦……好了,做头发吧!小x,去把礼服拿过来,就在我车后座上。”
被叫到的人,应了一声,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那人走的急,回来的也很快,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个袋子,看起来有人的身体那么大,里面似乎盛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随意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刚刚兰花指所说的礼服了。
果然那人打开背包,是一套暗红色的休闲西服,上面闪着一堆布灵布灵的东西,灯光一照,仿佛满天星河。
“这套礼服叫做星河满天,好看吧?是D&D的新款哦,”兰花指很兴奋的说道,语气里的炫耀真的很欠揍,“全国目前只有我这里有,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呵呵……随意心里冷笑,但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一点变化。
兰花指还在不停炫耀他的礼服,随意瞥了他一眼——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如果这套礼服给他的话,可能就回不来了。
看样子不像是知情的。
想到这里随意放松下来,不再试图反抗,他甚至还好,心情挡往后瞥了兰花指一眼,看的他莫名其妙。
虽然每个人都色彩斑斓,但业务能力也是真好,所以没觉得自己化了很多妆,但看起来比之前更精神,也更好看了,换上仿佛孔雀开屏一样的闪闪发光的礼服,随意觉得自己就是个闪耀的灯球?
“哇塞,真的很好看呀!”兰花指挣大双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随意,“虽然之前就很好看,但是打扮一下就跟个天仙似的,unbelievable!”
“没想到他竟然把这套衣服驾驭得如此之好,这让我惊讶万分!”
除了兰花指,其他人也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谁说不是呢?之前我一直觉得是衣服不好看,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衣服不好看,而是我长的太丑了……”
“谁说不是呢?搞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果然颜值高,穿什么都好看,有颜任性!”
“打扮的不错,走吧,该走了。”
作者闲话: 无奖竞猜:猜猜看,接下来随意会遇到什么事情呢?渣作者表示要搞个大的
第一〇八章
随意不情不愿的跟着李姐下车,来到一个二十多层楼的高层建筑里,里面灯火辉煌,大理石的地面银灰色的沙发,整体装饰真称得上是纸醉金迷。
宴会在大楼的二层,一上去,就听大厅里传来十分高雅的钢琴声,听起来还是个高端宴会。
随意随着李姐走进去,今天李姐穿着一件宝蓝色半吊带的礼服,头发挽成个半高髻,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看起来高雅有范儿。
“李老板,幸会,幸会……”
“蔡老板,生意兴隆啊……”
“马老板,好久不见,风采依旧……”
……
看着李姐左右逢源,如鱼得水,随意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高冷气质,也不说话,仿佛就是个单纯的保镖。
不过即使随意不说,他那出色的容貌,略显清冷的气质,依旧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有男有女,有欣赏也有猥琐,随意淡淡的瞟了那些目光一眼,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艹!这群人是把他当什么了?玩具?还是货物?这垂涎的目光还能再露骨些吗?
他真的……真的很想一拳打在这群人的脸上,但终归只能想想,双拳难敌四手,一旦他动起手来,后果绝对是现在的他不可设想的。
他不是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但从来没碰到过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用这种眼光看他的人,这又或许是他们不敢?
随意皱了皱眉,眼下他只能先跟紧李姐,至少李姐在这里他们或许还能当个人。
“想什么呢?跟我来!”李姐低声吼道,打断了随意的暴躁。
随意垂下眼,沉默的跟着李姐往前走,拳头攥的死紧。
“哟,这不是李大经济吗?怎么来的这么晚啊!”一声略显油腻的调侃声,“得罚,罚三杯!”
“好好好,我自罚三杯,”李姐端着笑顺从如流,端起对方递过来的酒杯仰头飞快的干了三杯,看起来就像是做过无数次。
随意站在不远处,看着沙发卡座上坐着的五六个人,有胖的有瘦的,有英俊的也有难看的,但一个个的都穿的人模狗样,看起来就是精英模样,谁能想到这副正经下藏着什么样的内核?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李姐脸色绯红,看起来就跟喝醉了似的,但随意知道她并没有喝醉,只是喝酒太快有些上头而已。
随意往前走了两步,但依旧没有太近,却被李姐一把抓了过去。
“几位老板,这就是我的艺人,叫随意,怎么样?我可是把我手底下最受欢迎、最好看的艺人都带过来了,这诚意够可以吧?”
“可以可以……”搭话的人色眯眯的上下打量着随意,仿佛在看一件玩物,其他人没有这么露骨,也都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随意,目光里满是玩味和兴致。
“这是冯老板,甄老板,徐总,秦总……”李姐一次介绍过去,见随意不开口再次拽了随意一把,“愣着干什么?跟个木头似的,”然后对着几个人说,“对不住了,我这艺人性格比较内向,您们多担待,让他自罚几杯,给几位老总赔不是?”
“这敢情好,那就来吧?”说话的依旧是那个色眯眯的人,李姐说他是秦总,长得肥头大耳,看起来红光满面,实际眼神浑浊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
他斟了满满一杯酒递到随意手边,随意皱了皱眉躲避开来,那人就一下子恼羞成怒。
“别给脸不要脸,出来卖的,还装什么贞节牌坊!”
随意冷笑一声,接了过来,那秦总以为随意妥协了,面有得色。
“这就对了嘛!再说跟着哥几个,让哥几个玩爽了,也不会让你吃亏的……”那秦总巴拉巴拉的说着,完全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让人看著作呕。
随意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对方说完,随意才冷笑一声:“多谢您的厚爱,不过,这杯酒……你自己喝吧!”
随意随手一扬,说不出的风流恣意,让对方直接看直了眼,接着满满一杯红酒兜头而来,湿了头发,染了衣裳。
随意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有病。
被随意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几个人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随意转身就走,这才沉着脸都站了起来,几个快步走到随意面前围了起来。
“站住!泼了我还想走?”秦总脸上还带着红酒,他恼羞成怒,不依不饶。
“不走,留着陪你们过年吗?”随意嗤笑,“怎么一个个的,这是想动手?”动手,他可不在怕的,想当年他也是街头一霸来着。
“还是个烈性子?我喜欢……”说话的是冯老板,他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贱贱的开口说道。
“你喜欢?可我不喜欢!滚蛋!”随意先是笑靥如花,接着在几人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抬腿,狠狠的踢向冯老板的下体,然后在几人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钻入了人群。
“啊——”冯老板蜷着身体哀号,但因为本身宴会声音嘈杂,竟然没吸引多少注意力,只有这几个和他玩的才上前查看的查看,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
随意没去管被几个老板堵住的经纪人,而是躲过一个又一个男男女女,走了出去,直奔洗手间。
砰的一声关上厕所的门,所以喘着粗气滑了下来,好惊险——他不是不怕,只是他告诉自己那会儿不能怕,要利用一切机会跑,至于后续会如何,他完全不在意了。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随意惊了一下,闭了闭眼,缓了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随意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顾肆川。
看着熟悉的名字,随意眼睛酸涩,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却倔强的挺着,直到响了很久,快要挂断,随意才唏哩唿噜的抹了把眼眶,接了起来。
“喂……”随意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涩,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随意?”顾肆川似乎听出来不对。
“是我。”随意背靠在门板上,一手用力的抠手指,一手拿着电话。
“你怎么了?”顾肆川声音正经起来,里面却盛满了担忧,“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眼泪不听话,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说实话?我要听实话!”顾肆川的声音很霸道,但随意却觉得很安心。
随意抽了抽鼻子,开始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说给顾肆川听,越说越委屈的他,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上了哽咽——如果你不曾问我,或许我不会哭,如果没有人关心过,或许就不会难过。
顾肆川听着随意抽抽噎噎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拼凑出了大概,气得他想杀人,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但和随意说话的语气里尽量平静和安抚。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现在在洗手间里。”随意抽噎着说道,随即反应过来,他竟然哭了!在喜欢的对象面前哭了!还哭的这么伤心,就跟个懦夫似的……
想到这里,随意脸上爆红,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对方没在跟前,看不见他哭的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狼狈样子了,随意在心里安慰自己。
“我刚刚是不是跟个懦夫似的?”随意有些忐忑的问道。
“没有,”顾肆川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了过来,有些刺刺的痒意,“哭,不一定是懦夫,你只是太难过了而已。”
“嗯……”随意低低的应道,“肆川,我想解约。”
“那就解约。”顾肆川沉声说道,“这种公司这种经纪人,早就该解约。”
“嗯。”随意重重的点头,随后又说道,“可是解约费好贵的说,而且一想到要给他们赔这么多钱,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往好了想,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顾肆川安抚道,“你如果钱不够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帮你。”
“你就不怕我是骗你钱啊,”随意破涕为笑,对对方毫不犹豫的态度感到十分甜蜜,“不过不用你,我先自己解决吧。”
“好,明天回来吗?”顾肆川结束上个话题,又问起新的话题。
“对,我定了明天上午的票,大概下午就能到了。”尽管对方看不见,随意还是下意识的点头。
“那你到了跟我发个信息,我去火车站接你。”
“好。”
和顾肆川黏黏煳煳的挂上电话,随意深吸一口气,发泄出来后心情蓦然轻松了许多。
他打开厕所的门,到洗手台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这个面色发白,但双眼通红的自己,叹了口气——真是,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还好吗?”身后传来一个略带担忧的声音。
随意转过头去,是……路明轩?
“轩哥?”随意惊讶的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上洗手间,”对方勾唇一笑,“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随意抿抿唇,下意识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倒不是说不出口,只是不想让对方担心。
“不想说就不说,来,擦擦脸,”对方递给他一张纸巾,“别担心,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好的。”
随意愣愣的接过纸巾,他怎么觉得对方是知道了什么,他抿抿唇,没有说话。
“走吧,我让人送你回去。”那人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作者闲话: 最近身体不大好,腰疼的坐不住,再加上感冒咳嗽,可能更新时间不固定,会尽量保持住日更哒,当天不更的话,第二天也尽量补上
第一〇九章
“谢谢,”随意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双手放在轮椅推手上,开始推。
路明轩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是勾了勾嘴角,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家住哪里?我让死机送你。”
“我住在……”随意和路明轩说了地址。
“……”对于随意的诚实路明轩愣了一下,“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你就不怕……”
“嗯?5你是说怕你意图不轨?”随意心情好了很多,也有心思开玩笑了,“不怕呀,有什么好怕的。”
“我们一共才见过几面?你了解我多少?你怎么肯定我不是坏人?”
“不知道哎,”随意转了转眼珠,想了想说道,“真的哦,我们没见几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我有种莫名的信任,直觉告诉我,你不会害我,我很相信我的直觉的。”
“那也……”路明轩愣了愣,对他的信任感到温暖,但对他这种相信直觉的做法表示不苟同,“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无论对谁,都要留个心眼,尤其是陌生人。”
“我知道了,”随意乖巧的点点头。
路明轩拍了拍随意的手,触手感到一丝黏腻,他皱了皱眉,把随意拉到跟前,竟然看到……
“你手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血?”
“啊?”随意看了一眼,把手背到了身后,过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就……就是……就是我一个坏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抠手指,要是想的入迷了,就会抠出血来……不用担心啦,很快就会好的,真的……”声音越来越低。
路明轩愣住了,想事情的时候抠手指……这也是那人的习惯啊,被他纠正了无数次,打过他无数次手,但最终只改掉了一半,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青年,长相并不一样,但眼神相似,名字一样,小习惯也一样……会不会是他呢?
“你怎么了啊?”随意小声问道,以为他在为自己抠手指的习惯生气,下意识心虚了几分,蹲下来成一团,嘟着嘴,声音弱弱的说道,“我知道这习惯不好,那你要是生气的话,那我以后尽量不抠了……”
这嘟着嘴撒娇的习惯也一样!
“一直都没问,你家里人呢?”
“啊?”怎么蹦到这里来了,但还是诚实的说道,“我是孤儿,没有家里人,也不是没有,抚养我长大的徐妈妈还有一直资助我的张爸爸和莉莉姐,都是我的家里人,哦,现在还有小豆丁。”
孤儿……
路明轩带着爱怜的目光看着他,手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摸了一手头油。
“咳!”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路明轩搓了搓手指,眼睛不着痕迹的瞥向宴会厅方向,“司机已经到一楼大厅了,你去吧。”
“谢谢。”随意笑笑,虽然今天晚上的开场真的是很糟糕,但还是有关心他的人,无论是顾肆川还是路明轩,都让他心里觉得温暖,对比下来,开始的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目送着随意下去,路明轩给轮椅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宴会厅,两个穿黑色西服,人高马大的男人迅速出现,一人上前推起轮椅,面无表情的朝宴会厅走去。
路过几个站在一起目光躲闪的人连眼神都欠奉,直接走了进去。
几个人战战兢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喘,这几个人赫然是刚刚的冯老板、秦总一群人。
随意刚回到家,李姐的电话随即而至。
随意:“喂,李姐。”
“你在哪儿?”李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随意脱衣服的手顿了顿,他垂下眼,接着继续穿外套。
“我在家,有事吗?”
“谁让你走的!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随意,你是要害我到什么地步才算完?”盯着他平淡的语气,李姐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害我到如此地步?”随意厉声道,他简直要被气笑了,真是第一次见这么奇葩的人,把害人当做理所当然,对方反抗就是害她。
“我都是为你好!”李姐还在狡辩。
“够了!你到底是为谁好只有你自己清楚!”随意打断李姐的话,冷声说道。
两人大吵了一架,随意一气之下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世界总算清净了。
而另一边被挂电话的李姐简直怒不可遏,反了!反了天了!
她愤怒地戳着手机屏幕给随意打回去,却传来了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Sorry……”
再打还是一样……
叮咚——
来信息了,随意端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低头看了眼沙发上的手机,转身回了卧室,他得找个住处了,这里是公司租的,既然要和公司解约,他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第二天一早随意来到熟悉的早餐店,边找租房信息边吃早饭,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西服,拎着公文包,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个人一进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她的气质和穿着像这种小店里如此的格格不入,对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一样,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整个店里,当看到角落里的一个人时,眼光一闪,抬步朝那人走路过去。
早晨的早餐店人满为患,虽然算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是人挤人,男子一生声对不起,一声声借过,艰难的来到了角落里。
随意感到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眼前的光线,随意下意识抬起头……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他咽下嘴里的小笼包,面带疑问的看向对方:“你是……唐文斌?文斌哥?”他想起来了,徐妈妈牌毛衣的另一件的主人,也是从徐妈妈的孤儿院出来的孤儿。
唐文斌现在是一个律师,已经是很成功的人士了,但他始终没有忘本,和随意一样,每个月都会给孤儿院寄钱,不同的是唐文斌很忙,非常忙,作为律所的金牌律师和合伙人,他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案子,所以很少会回去。
原主和唐文斌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两人相差六岁,小时候没有玩到一起,长大了关系自然也一般,不过因为都是徐妈妈养大的,所以偶尔会在孤儿院碰上,见面时关系也是不咸不淡,点头之交罢了。
而最近的一次见面,就是随意给他送去徐妈妈织的毛衣了,见面太少,随意,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文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来这边处理案子吗?”随意邀请唐文斌坐下。
唐文斌并抽出纸巾擦了下凳子,又擦了擦桌面,一板一眼的将公文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才上前一步坐下。
“我是来找你的。”一作响,唐文斌就直接道出来意。
“找我?找我做什么?”随意疑惑。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啊?”随意有些迷煳,对方的语气很严肃,让随意有些懵,“你问。”
“你上个月在哪里?”
“啊?上个月?”随意更懵了,为什么问他上个月的事情?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上个月在拍戏啊!”
“在什么地方拍戏?”
“H市竖店啊,不是,文斌哥,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先别管,”唐文斌推了推眼镜,继续问道,“一直呆在那里吗?有没有回过B市?”
“我是7月9号过去的,九号之前我一直在B市啊!九号之后我们剧组就进入剧本围读了。”
“那去那里之后有回来过吗?”
“我想想,中途确实有回来过,就14号那天,我一个长辈过生日,我回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但也就呆了很短的时间,然后我又回去了。”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随意也不自觉正经起来。
“14号,是了,你那天是几点到的?几点走的?目的地是哪里?有没有目击证人?”
“我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到的吧,具体的几分我就记不清楚了,然后下午是四点半的火车,那天还因为一些原因火车推迟了半个小时,算下来应该是五点走的。”随意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回答道,“我是为参加长辈的生日宴回来的,目的地是一家叫做天美的酒店,我那长辈在那里请客吃饭,目击证人……我那个长辈,还有长辈家的姐姐,以及长辈的那些同事们都可以给我作证啊!”
“好,我知道了。”唐文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我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随意心中有些忐忑,总觉得唐文斌问他这些事情是有目的的。
“没什么,”唐文斌顿了顿,却没有回答,不过脸上的严肃却消失了,变成了一副清冷的样子,“你一会儿有工作吗?”
“没有,我的戏已经拍完了,不过一会儿要去c市。”随意脑子里思绪万千,但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他还在想唐文斌问他这些问题的原因,他可不认为对方是心血来潮来散发他无处可放的兄弟情,而且对方还问到了具体的日期,还不告诉他原因,那大概只是他最近在办的案子有关了吧?这案子应该还牵扯到他了,可是怎么会?
“你去c市干什么?”唐文斌好奇的问道,“我记得徐妈妈现在定居在c市,你是要去看她?”
“对,徐妈妈最近要动手术,没个人陪着可不行。”随意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说了。
“什么?徐妈妈要动手术?她生什么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第一一〇章
随意将徐妈妈的病告诉了唐文斌,唐文斌的神情,再次严肃起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这事情为什么你不通知我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几天。”被唐文斌的怒意吓了一跳,随意莫名心虚,声音也弱弱的。
“前几天?也就是说已经好几天了?好几天了,你都没告诉我?你有我电话吧?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啊?”
随意被唐文斌狠狠地训了一顿,接着掏出手机,快速的订了一张机票。
“我订的火车票……”随意缩成一团,弱弱的说道,不知为啥,他居然有点怕这个哥哥。
唐文斌顿了一下,将一张机票改成了两张。
“你把火车票退了,九点半的飞机,我已经订好票了。”唐文斌冷冷的说道,还不忘狠狠的瞪他一眼。
随意挠挠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随意耷拉着头,跟着唐文斌上了车,路上唐文斌边打电话边开车,他将自己手头的工作安排了一下,然后和合伙人请了好几天的假。
12点两人准时到达c市,唐文斌拉着行李,随意背着他的小包,跟个小弟似的,跟在唐文斌身后,果然不愧是干律师的,这气场完全不输他哥呀。
两人直接去了,唐文斌订好的酒店,唐文斌先将行李放下,也不急着收拾,就直接跟着随意去了医院。
“妈妈,我回来了。”随意推开病房门,徐妈妈此时还没有睡午觉,她正在跟隔壁的大爷聊天。
“小意回来啦!事情处理完了吗?”徐妈妈高兴地看着他,亲切的问道。
“……处理完了。”实际上没有,但他不想把这些告诉徐妈妈,徐妈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好身体,等待手术,“对了,徐妈妈我还带回来一个人。”
“谁呀?你女朋友吗?”去妈妈打趣道。
“……不是,是文斌哥。”随意脸色爆红,他才20岁呀,急什么呀!
“文斌?”徐妈妈愣了愣,“在哪呢?”
对于唐文斌,徐妈妈是感到十分骄傲的,这是他养的那群孩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了,当然也不是说其他的没有出息,只是在他们老一辈眼里公务员,律师,老师,医生才是最有出息的职业。
“妈妈,”唐文斌走了进来,看着徐妈妈半白的头发,唐文斌眼眶一阵湿热,但他努力压抑住了,“对不起,妈妈,这么久才来看你。”
“说什么呢?傻孩子,妈妈知道你忙。”徐妈妈拉着唐文斌的手,让他坐下。
随意看两个人聊的热烈,顾不上他也不在意,而是拾起暖水壶去打热水了,他顺便去找了一趟医生。
“大夫,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病人虽然年纪偏大,但身体素质不错,在经过这些天下来的调养,随时可以进行手术。”
随意:“那就好,麻烦您尽快安排吧!”
医生:“好,我安排一下时间,到时候通知你们。”
随意:“谢谢医生。”
随意拎着暖壶走出医生的办公室,还没到病房,就听到电话响了,随意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顾肆川,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喂?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随意语气里带着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顾肆川暗地里松了口气,看来心情还不错,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能打能打,”随意靠在墙上,语气放松。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现在在哪儿?回到c市了吗?”
“已经回来了,我现在在医院呢。”
“市中心医院对吧?”
“对。”
“那好出来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啊?你来医院啦!你你……你等我一下啊,我我我马上出去。”
随意脚步有些慌乱,又有些急切,他快步跑向电梯口,手指飞快的按了下,依然一直是人满为患的,电梯也不例外,而且每层电梯都会停,随意,实在有些等不及了,他跑向楼梯,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的往下跑去。
所以等顾肆川看到随意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气喘吁吁,脸色通红,头发有些凌乱的青年,看起来不仅不狼狈,反而性感的要命。
顾肆川神色动了动,心里仿佛蜜水泡过了一般,当一个人不顾一切的跑着来见你,而那个人又是你喜欢的人,这是一件多么甜蜜的事情啊。
“跑的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顾肆川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随意跟前。
“……”随意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他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神晶晶亮,明明是白天,却仿佛有星星印在他的瞳孔中,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别急,等气喘匀了再说。”故事穿语气温柔,他掏出纸巾给随意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动作间也充满了温柔,仿佛他擦的不是汗,而是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嘿嘿……”随意露出了牙齿,那一瞬间,他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他看着顾肆川,顾肆川也看着他,那一瞬似乎成了永恒。
“好了,别笑了,再笑我成小傻子了。”顾肆川敲了敲随意的额头,无奈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宠。
“哪有?我哪里傻了?”他聪明着呢!他智商可高了!随意瞪着眼睛不满的抗议道。
“好好好,不傻,小傻子。”顾肆川敷衍的说道,他将随意翻了个身,推着她往医院里走去。
“说了不傻,不许叫我小傻子。”随意气的拍了他一下,“你还没说你怎么来医院了呢?”
“我来看看你徐妈妈,顺便看看你。”
“哦,”随意领着顾肆川往电梯走去,脚步里满是轻快,见到顾肆川他就不急了,反而有心情和顾肆川开玩笑打闹起来。
知道走到病房门口,两人才停下,随意领着顾肆川走进病房,唐文斌还坐在那里,他正在削苹果,抬头看到随意领这个人走进来,他站了起来。
“你好。”
“你好,”顾肆川愣了愣,他看了眼随意,随意点点头。
顾肆川这个人有些认生,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他的脸色一直是神色淡淡,加上他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会莫名的让人觉得气势凌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他,但实际上这只是错觉而已。
唐文斌气势也不差,两人面对面站着,看起来竟然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小意,这位是?”徐妈妈打破了尴尬,他看着面前这个刚来的年轻人,对他并没有印象,但却觉得眼熟。
“哦,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随意抿了抿唇,脸上有些不自然,“他叫顾肆川,您叫他肆川就好。”
“阿姨您好,我是顾肆川。”对于长辈,顾肆川一向是很有礼貌的,他错开唐文斌,走到徐妈妈床前,胸部微微弯曲,看起来十分谦恭。
“顾肆川……看着有些眼熟,也有些耳熟?”徐妈妈仔细盯着顾肆川的脸,越看越眼熟。
“妈妈,他是《至味人间》节目的主持人,也是多亏他帮忙,我们才能在市中心医院治疗的。”随意笑着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徐妈妈恍然不悟,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你是和魏勉一起录节目的那个小孩,对不对?长的比电视上好看多了,我一时都没认出来!”
顾肆川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您过奖了。”顾肆川露出了腼腆的笑容,看起来十分乖巧,脸颊两侧未消的奶膘,让人瞬间变妈粉,“我常听随意提起您,您果然跟他说的一样和蔼可亲。”顾肆川不愧跟了魏勉很久,说话不仅好听,还很有艺术,她的话里既夸奖了随意,又夸奖了徐妈妈。
“快过来坐,快过来坐。”徐妈妈听了果然很高兴,她招招手让顾肆川坐在凳子上,然后跟个小女孩似的,开始打听魏勉的趣事。
随意这才反应过来,徐妈妈竟然是魏勉的粉丝,看样子还是铁粉。
显然顾肆川早就看出来了,和徐妈妈不停的说著录节目时的趣事,逗的徐妈妈一会儿惊唿,一会儿大笑的——随意和唐文斌对视一眼,得,又失宠了一个。
顾肆川是晚上六点多的飞机,他还要赶回竖店继续拍戏,临走前和徐妈妈约定好替她要签名,还说下次回来带给她,得到了徐妈妈恋恋不舍的点头。
随意无奈的摇头,她要是知道她住在这个医院还是魏勉帮忙找的人,是不是得激动的晕过去?
随意送顾肆川出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难得的温馨,直到医院门口,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大有,随意忽然有些难受,这次分别,下次要什么时候再见面呢?
明明都没有离开,我却已经相思,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你了呀,你知道吗?
两人站在门口,一时相顾无言,顾肆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说了个再见,然后转身离开,他不敢回头,怕忍不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感情,紧紧的抱住随意。
随意恋恋不舍的送走顾肆川,直到看不到他的车子以后才转身回了医院。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作者闲话: 110章 了,这一卷也快完结了,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高潮,大家多多支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