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不过……顾肆川真的跟她道歉了吗？是真心的，还是因为剧情影响？随意越走越慢，他甚至有种跑回去问问的冲动，可随即又想到，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区别，剧情说他是真心的那便是真心的，目前来说，他们都无法逃脱剧情。
只是不同的是，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剧情，但却又摆脱不了；而顾肆川身在剧情中，却不知道剧情。
可是这场车祸的主要原因在叶依凝啊！她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把自己当做受害者？难道说脸皮不厚，就当不成主角吗？这好像又没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又无法告诉顾肆川车祸的真相，想一想，真是不爽。
算了，回去睡觉！
另一边，顾肆川道完歉和叶依凝分开之后往回走，待到没人了，他忽然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任务了。
他其实并不乐意来这一趟，也不愿意给叶依凝道什么歉，因为他觉得他自己没错，倒不是说他没有什么同情心之类的。
对于叶依凝出车祸，他也感到十分的同情，但是同情归同情，工作归工作，明明知道自己出了车祸，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参加节目，却偏偏不提前说明，好让节目组提前找人替补，只等到临了才姗姗来迟，结果还卖惨，说自己不容易，可是谁容易呢？
顾肆川摇摇头，走到了顶楼，只见大有正站在楼梯口等着他。
“跟她道完歉了吗？”大有轻声问道，他也知道自己艺人的不乐意，但是身在娱乐圈，左右逢源是必备的功课，对于任何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嗯，”顾肆川点点头，他有些疲惫的垂下了眼。
大有跟在他身后，说话依旧轻声细语：“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那天你说的太过，一旦被人发到网上，那就是一条大黑料，不管你有理没理，网友绝对会喷的你体无完肤……”
“嗤——道了歉就不会被喷了吗？”顾肆川斜睨了他一眼，“也会的吧？”
“……”大有张了张嘴想否认，却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也觉得顾肆川是对的，哪怕道了歉，网友依旧会喷的，但至少不会喷的那么狠……的吧。
晚上十一点多，顾肆川站在窗口，吹着冷风，他失眠了，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晚上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
时间往回倒一个半小时，他和大有分开，各自回房间后，他身体加精神上双重疲惫，但躺下后他又睡不着，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想起了……随意。
他对随意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为什么对他格外关注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不知道，只是觉得似乎意识到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基本跟着随意跑了，这感觉简直就像是……暗恋……
暗恋吗？也许吧……
他喜欢随意什么呢？一开始是因为随意长得好看，他又觉得眼熟，所以多关注了一下，这一下好像就移不开眼了。
为他扒舞，为他开解，为他心疼，为他自豪……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不知道随意会怎么看他呢？
顾肆川想了很多，从一开始，到最后这场舞台，天马行空，却将两人相识相熟的整个过程又走了一遍。
最后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叶依凝，因为他听到了一些流言，关于两人的，还不少。
有的传言说，叶依凝对随意痴心一片，而随意对叶依凝冷漠无情。
也有的传言说，随意原来暗恋叶依凝，但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回报，就伤心之下离开了，叶依凝又转过头来追他了……
还有传言说两人两情相悦，只是闹了小别扭，叶依凝参加节目是为了哄他来着。
尽管知道传言不可信，但不可避免的有些酸涩……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今晚跟叶依凝道歉的时候了，据说叶依凝出了车祸才没赶过来，如果两人真是两情相悦或者随意痴恋叶依凝，怎么也不会这么平静吧？至少也得嘘寒问暖吧，可是都没有，是不是说明，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说起叶依凝，他当初为什么会答应道歉来着？
嘶——为什么来着？他明明没觉得自己有错啊？
顾肆川一下子坐起来，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按照他的性格来说，只要自己没错，哪管什么行业规则，更不会管黑料不黑料的，根本不会道歉，更何况还是私下道歉，并不会出现在镜头前。
那么当初他为什么会答应道歉？
顾肆川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六月中旬了，天气一天天暖和了起来，隐隐的连长袖都穿不住了。
但夜里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倒是不冷，他让凉风进来，吹着脑袋，企图理清思路。
当时大有跟他说了叶依凝的车祸，他没觉得自己有错，本来想反驳的，可是一开口竟然答应了，紧接着他就理所当然的去道了歉，但自己没错这件事他是坚持的，所以就自动理解成了，是为了减少被黑的风险才不情不愿的道歉，理论通，大有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这是有矛盾的。
因为他道歉的情景并没有被录下来，那所谓的减少被黑就是不存在的，那他为什么理所当然就这么认为了呢？
头疼……顾肆川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很疼，就好像要阻止他继续想下去一般，他踉跄着走到床边，接着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学姐们离开，剩下的练习生，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哎，有没有觉得大家一直在看我们啊？”安陵澜这个人说他心细吧，偏偏总是丢三落四的，说他大大咧咧吧，偏偏长着一双利眼，对周围的目光非常敏感，郝炎彬戏称他为鹰眼，和女人第六感般的触觉，被打。
“的确，连我都感觉到了。”方思远推推眼镜，不紧不慢的说道，与安陵澜相反，方思远成熟稳重，胆大心细是真的，但偏偏在某些方面，他十分迟钝，可能是因为近视眼，他对周围人的目光感知就十分迟钝。
可是如今，周围人的目光她都能感觉到了，那说明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已经是肆无忌惮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郝炎彬问道，他也早就感觉到了，它的感知虽然没有安陵兰那么敏感，但比方思远却好多了，所以他也早就感知到了，只是他觉得这些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随意身上。
“应该是冲我来的。”随意神色复杂的说道，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大概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吧，我怎么觉得自己都习惯了呢？”
“就是他呀？始乱终弃还耍大牌？”
“听说还睡粉呢？”
“就前两天来的学姐，就有一个他的前女友？你说这人渣起来还真是没有底限……”
“我们宿舍有一个他曾经的队友，亲口跟我们说，他为了得到资源，经常爬金主的床，而且是踩着队友上位……”
“他除了脸能看，还有什么本事呀？”
“脸也是整的吧？至少鼻子和眼睛都动过……”
“我还听说他私生活十分混乱，抽烟喝酒打架一样不落，甚至还吸……”
……
第五〇章
不到两天的时间这些流言传遍了整个节目组，随意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无数恶意的目光射向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不只是现实里网上也出现了他的黑料，说他什么本事都没有，说他靠潜规则上位，说他插足别人的婚姻，在当第三者，导致某某夫妇离婚等等，就仿佛商量好了的一样，一下子铺天盖地。
甚至有人专门等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只为绊倒他，还有人偷偷的去他的宿舍把他的衣服剪了。
对此，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告诉导演。
他始终记得导演那时看他的眼神，古怪、探究、怀疑……
于姿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觉了，眼睛熬的通红，这三天除了上课以外，她就没有离开过电脑跟前，她哭过好几回，可是哭完了，还是要打起精神继续奋战。
她是随意的粉丝，最开始是颜粉，后来被他的歌声打动，转成了死忠粉，这几天关于随意的一大波黑料被爆了出来，她一直在洗广场、控评。
她不相信那个笑得腼腆的男孩，彻夜努力练舞的男孩，眼睛灿若星辰的男孩是如此不堪的人。
她看着网上这些随处可见的黑料，就好像有预谋一般，瞬间遍布整个网络，要说没有幕后推手，她是不信的。
可是光是她相信随意没有用啊，网友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网上的爆料都是真的，所以现在#随意滚出娱乐圈、#随意劣迹艺人、#随意失格偶像#等话题，已经挂在web热搜榜上好几天，且位置居高不下。
而让她更心寒的是随意的经济公司，自己的艺人被黑了这么久，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没有声明，没有撤热搜，仿佛不存在一般。
随意的粉丝并不算多，节目播出以后，才涨到一千万粉丝，如今经过一大波黑料洗礼，脱粉了近一百万，战斗力实在不高，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全网黑，被全网网暴。
她感到深深地无力，只能在粉丝群里和小姐妹们抱团痛哭。
不，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能做到的……
吧嗒——
随意进入房间的时候，顾肆川正在关摄像机，他看了一眼，沉默的随意，是他先到里面去等着。
随意一眼走到墙边的凳子上坐好，他心里其实是有些猜测的，关于顾肆川来找他的目的，而更多的是迷茫，不是对顾肆川而是对流言蜚语。
前世的他，小时候是富二代，后来家逢变故，到最后大仇得报，守着一间蛋糕房，他的人生也算是历经坎坷，曲折离奇了。
但是却从来没有面对过这般的流言蜚语，难道娱乐圈里所有人都要经过这一遭吗？
他不知道，他很愤怒，他想反驳，他想理论……可是都没有用，没有人听他说什么，也没有人去真正了解过他，人们更愿意相信传言中的他，在他们看来，他反驳就是心虚，他理论就是狡辩，他沉默就是默认，他解释就是掩饰……
室友们试图安慰他，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只能每天早晨的时候抱抱她，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温暖了，他是感激的。
“还好吗？”
一瓶矿泉水出现在随意眼前，随意抬头望去，是顾肆川，随意接过水，轻声道了谢，却没有拧开。
顾肆川顺势坐在随意身边，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他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里的半瓶水，似乎在斟酌要怎么开口。
随意的视线定在手中的矿泉水瓶子上，他没有开口的欲望，但他心里还是在猜测着顾肆川的目的。
或许是为了讽刺他吧，又或者是想对他破口大骂？又或者怀疑他？质问他？训斥他？还是……
他想的都是不好的画面，尽管脑子告诉他，顾肆川不是这样的人，但心里却抑制不住的这么想。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害怕对方这么想吧！如今他心里满是负面，所以这些害怕的东西趁机填满了他的心脏。
顾肆川看着眼前这个原本艳若桃李，笑如春风的少年，如今变得眉毛耷拉下来，嘴角也抿了起来，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疼，可是让他安慰，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口若悬河的人，所以此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要是魏哥在就好了……
“五年前，我刚刚出道的时候，”顾肆川无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瓶子，缓缓开口说道，见对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好奇，顾肆川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我们是跨国团，实力也都还可以，又正好赶上国内娱乐圈在男团这块的空缺，所以一出道的时候，粉丝很多。”
“我知道，是很受欢迎吧？”随意想了想说道，“一出道就是巅峰期？”
“算是吧，”顾肆川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那个时候也是没心没肺的，可是，你厉害了，就会有人嫉妒。”
“后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随意抿了抿唇，他好像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出道第二年，我们团就开展了全球巡演，各国的效果都很好，直到最后一场，那是在Y国。”尽管顾肆川说的很平淡，但随意还是能从中听出来隐隐的克制。
随意目光潋滟的看着顾肆川，他记得这一段书中有提过，不过不是顾肆川对他说，而是对女主说的。
TANT男团，也就是顾肆川所在的团队，出道即巅峰，不到三个月就火遍亚洲，并且向全世界蔓延。
出道第二年就开展了全球巡演，场场爆满，一票难求，可是在第二年底因为政策调整，使得团队不得不半解散，原来巅峰的团队，渐渐归于平静，内行的人都为之惋惜，觉得他们时运不济。
“在Y国巡演的前一天，我们团在舞台上做最后的彩排，工作人员也在做最后的调试，为了给粉丝福利，还允许了一部分粉丝进到里面看我们彩排。”顾肆川娓娓道来。
“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对吧？”随意仔细回想著书中的情节，而脑海里，甜甜察觉到他的心思，十分贴心的将这段文字输送到他脑海里。
“最后一遍彩排的时候，粉丝们围到了舞台周围，”顾肆川越说越慢，声音越来越轻。
随意意识到，接下来可能说到重点了，他正襟危坐，屏息静气，目光专注的看着顾肆川。
“突然，有一个人从角落里窜到了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喷水枪样的东西，朝着我喷了过来，”顾肆川眼神有些缥缈，似乎那个场面就发生在他眼前。
随意抬了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却又觉得太亲近了，顿了顿，最终把手放了下去，只是抿了抿唇，继续专注的听顾肆川说话。
“里面装着的并不是水，而是鲜红的颜料，就如同红艳艳的鲜血，刺目又冰冷，”顾肆川并没有察觉到随意的动作，他很快回过神来，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我当时都吓傻了，只能呆愣愣的任由哥哥们把我扶回后台。”
“而我的身后，那人的声音穿过空旷的大厅清晰的传了过来，他说：狐狸精，男妲己，让你抢别人女朋友！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