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赵斓谦虚的说:应该的,应该的。请,请
赵斓与那将领勾肩搭背,两个人缓缓开进了城池之中,往府署而去。
汉东郡的府署不算十分壮观,毕竟远离京城,相对没有那么富庶,但府署大门就摆在眼前,赵斓与将领如何能不激动?
两个人命人打开大门,勾肩搭背的下了马,哈哈哈狂笑着一路往里走去。
赵斓说:老哥哥是人主派来的将军,一会子理应坐主席。
那将领说:诶,说什么胡话?这次若不是赵斓老弟,老哥哥又如何能开进汉东郡?赵斓老弟才应该坐这主席!再者说了,这次赵斓老弟立了头等功,人主已许诺,叫你回去便升职大将军,往后里还请老弟提携提携才是。
嗨赵斓不以为意,却满脸虚荣的说:都是同僚,有什么可说的?一定一定。
两个人说着,便往府署大堂而去,赵斓熟门熟路的大喊着:仆役何在?还不快备宴席,我们要饮酒庆功!
宴席早就备好了。
赵斓大声吩咐着,似乎十分猖狂,就在此时,突听到一声轻笑声,有人回答了赵斓。
赵斓心口一突,吓得脸色瞬间惨白,瞪着眼睛往府署大堂看去。
只见里面有人坐在那里。
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黑甲,腰配宝剑的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主席上,目光十分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轻佻的笑意,他一身肃杀凛然,笑起来却犹如春风一般,带着一股俊逸之感,手中擒着一只羽觞耳杯。
耳杯白羽,交相呼应,雅致十分。
将领不识得此人,不耐烦的说:你是何人?!
赵斓却已经得得得,牙齿上下相击,整个人便如同筛糠一样,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人是谁?
不正是从前门出,后门入的魏满么?
魏满笑眯眯的晃着耳杯,耳杯上别着的白色羽毛也跟着轻轻晃动,他虽穿着铠甲,却像是个风流子弟一般,幽幽一笑,说:赵斓啊,你告诉他,孤是什么人?
孤?
将领虽没见过魏满,但是能自称是孤的,那都是一方之长,有官爵在身之人,不是一方霸主,便是公爵王侯。
能在汉东郡,自称是孤的,那只有
魏满?!
将领高声大喊起来,说:你是魏满!你怎么会在此处!?
将领吃惊纳罕,眼珠子瞪得浑圆,眼眶几乎炸裂,登时恍然大悟的看向赵斓,说:是你!是你!是你出卖了我!你是魏满的细作!!
赵斓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儿,也是一脸瞠目结舌,吓得脸色惨白,还在不停的筛糠,根本没反应过来,听到将领的怒吼声,连忙辩解说:不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背叛人主,冬狩是千真万确的
就在此时,突听呵的轻笑,众人回头一看,有人从议会堂正面走了进来,那人一身白衣,仿佛谪仙,身材高挑,面容十分出挑,还带着一股冷然的表情,目光悠然。
正是林让。
林让从外面走进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袍,淡淡的说:这位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冤枉了赵斓,赵斓毫不知情,他的确以为魏公是去狩猎的,赵斓本就不聪明。
赵斓听着林让的话,这才恍然大悟,说:你们骗我!?狩猎是假的!?
林让挑眉,但仍然面无表情,说:反应是慢了点,但不至于太傻。
赵斓浑身颤抖,但这次筛糠不是害怕的,而是气愤的,恶狠狠的说:魏满,你竟然诓骗于我!
魏满笑着说:兵不厌诈。
赵斓说:但我们的军队已经开进了城中!魏满,你以为自己能逃得过我们的大军吗?!
将领听陈仲路这么说,立刻来了底气,说:无错!人主令我带三万大军,单单精锐骑兵便有五千!你们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到外面传来杀!!!的声音,杀声震天,一时间擂鼓的声音仿佛是滚雷,轰隆隆的从天而降。
怎么回事儿?!
将领大惊失色,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会有人擂鼓,如今外面鼓声震天,说明
不是他的军队。
魏满气定神闲的坐着,说:三万军队?当真甚多,你说孤怕不怕?
魏满的口气十分挑衅,林让应和着说:真是不巧,城外淡淡吴邗太守杨公的军队,就有三万,还有兖州刺史虞公的军队两万,想来两位将军想要以少胜多了?
将领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就如同赵斓刚才一样,得得得的牙齿打颤,目光涣散,心里只剩下完了二字。
却说陈仲路的军队开入城中,率先冲入五千骑兵,骑兵冲入之后,赵斓引着将领也差不多来到了府署门口,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后方。
骑兵进入城门之后,城门竟然轰然关闭,险些夹着后面的士兵。
陈仲路的将军进去了一半,还有一半留在外面,登时混乱不堪,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杀!!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那些士兵回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天边有两面战旗,一面上书杨。
一面上书虞。
军队从天边席卷而来,仿佛是黄沙一般,瞬间扑到跟前,他们的将领已经入了城门,后面的士兵群龙无首,登时犹如散沙,瞬间混乱不堪。
怎么办?!
将军在里面!
将军将军!!
士兵们大喊着,但是将领和赵斓根本听不到,杨樾与虞子源率领军队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府署之内,都能听到城门口的震天杀生,赵斓与那将领越来越心虚,就在此时,嘭一声,姜都亭带兵直接杀了进来,将府署议会堂团团围住。
上前抱拳说:主公!
赵斓与将领看到姜都亭,他们都是认识的,只觉一颗心登时沉入了谷底。
赵斓眯着眼睛,趁着众人不防备,似乎想要逃跑,立刻调头便往门口冲去。
姜都亭欲图上前阻止,哪知道啊!!的一声,赵斓突然被一下扔回了大堂之内,定眼一看,司马伯圭一身戎装,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槊当!!一声戳在地上,司马伯圭冷着脸,声音沙哑得说:还想往何处逃?日前可是你言辞羞辱家弟?
赵斓想从地上爬起来,刚一爬起来,嘭!!一声,就被司马伯圭一拳打到在地。
赵斓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牙齿掉了两颗,捂着自己的脸,打得瞬间发懵,倒在地上真的爬不起来了。
那将领吓得要死,林让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微微弯腰,说:这位将军,实话告诉你罢,赵斓带回去的文书,全都是假的,如果你识相一点,立刻让你的麾下收兵投降,还有一丝生路,否则
将领啊哈哈哈大笑起来,说:投降?!不可能!
林让耸了耸肩膀,很是无所谓的说:将军是个硬骨头,但是就不知道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魏满,拱手说:魏公,卑臣请命,检测一下这位将军的骨头硬度,不如把他从城门楼上推下去,看看这位将军会不会像日前使者一样,摔成一滩烂泥?
林让语气平静,话语让人不寒而栗,而魏满却是一脸的宠溺,语气温柔的说:好啊,都依你。
将领连忙挣扎,已经被姜都亭一把押注捆上绳子,往外押解。
城门外。
杨樾哼哼冷笑一声,说:一群小喽啰,给我杀!全都抓起来!
杨樾的军队气势震天,而陈仲路的军队群龙无首,胜负立现,虞子源说:杨公,不要急功近利,小心有诈。
杨樾不信,说:什么有诈,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有什么诈?
杨樾说着,策马直奔,直冲而去,率先冲锋。
虞子源有些担心,连忙策马跟在后面,随着杨樾往前冲突。
别看杨樾平日里喜欢贪图小便宜,但是在战场上,可是英勇的一把好手,他带着骑兵往前冲突,一路所向披靡。
就在此时,嗖一声,一支冷箭突然从侧地里斜刺过来,杨樾正在厮杀,根本没有注意。
虞子源眼看大骇,不及提醒,立刻催马而上,猛地翻身而起,一把搂住杨樾。
嘭!!!一声,二人直接从马上摔下,扑在地上。
虞子源!!!
杨樾摸到一手热乎乎,低头一看,是鲜血!
虞子源中了冷箭,鲜血从介胄中冒出来,面上表情十分痛苦。
杨樾吃了一惊,紧紧搂住虞子源,大喊着:你怎么样!?没事罢!虞子源,你怎么样?!
虞子源捂着自己的伤口,咳咳的咳嗽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杨樾的错觉,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十分惨白无力。
杨樾受了惊,感觉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了下来,大喊着:没事!没事的,你放心!军医!军医!
他说着,立刻背起虞子源,用尽全力,将人跨在马上,直冲城门而去,嘶吼着:开门!开门!有人受伤了!虞公受伤了!!
魏满与林让押送着赵斓与将领来到城门口,正好便听到了杨樾的大吼声。
他们登上城门,便看到杨樾背着虞子源,骑在马上,一脸焦急,眼睛赤红,有些无措,仰头大喊着:快开门!快救救他!他中箭了!
林让一听,立刻沉下脸来,说:快开城门!
门外敌军已经基本被稳定住,此时打开城门,并没有什么大碍,魏满当即下令,说:开城门!
城门轰然打开,杨樾立刻策马,带着虞子源狂奔而入,林让火速下了城门楼,抓起医药箱冲过来,检查虞子源。
虞子源躺在地上,一脸虚弱的模样,手掌上全都是血,扶着自己身上的冷箭,不让林让给自己检查伤口,摇摇头,对杨樾说:子源有两句话,想对杨公说
杨樾一听,就好像是交代遗言一样,立刻大吼着:你不要说!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提醒我了,是我没听你的话,不要有事你有事,你有事,我我怎么可能安心!?
虞子源看着杨樾,却露出一个笑容来,嗓音有些沙哑艰涩,说:子源便是希望你一辈子不要安心,一辈子忘不掉子源。
他这么说着,杨樾眼角通红,还挂着眼泪,愣是怔在了原地,说:你
虞子源慢慢抬起手来,用温热的掌心抚摸着杨樾的面颊,掌心中的鲜血轻轻蹭在杨樾的面颊上,是如此令人心惊胆战。
虞子源轻声说:我一直想让你多看我一眼,但你眼中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如此甚好。
杨樾怔怔的看着虞子源,心底里那层薄薄的土不断的颤动着,竟然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看着虞子源虚弱的模样,感触着鲜血的温度,杨樾一把搂住躺在地上的虞子源,说:不行不行,不要有事儿,求你不要有事儿,我以后只看着你!只看着你!我发誓我
杨樾失声大喊着,他冲过去抱住虞子源,动作有些凶猛,这么一撞,就听到吧嗒一声,杨樾的发誓诅咒还没说完,登时愣住了,低头一看
自己竟然把虞子源身上的冷箭给撞掉了?
冷箭吧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而虞子源的伤口也没有喷血。
最重要的是,那只冷箭,箭头都没有全红,倒钩的地方根本没沾染到血迹。
杨樾:
杨樾眼睛红通通的,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愣的看着虞子源,说:这这怎么回事?
众人方才看着虞子源与杨樾依依惜别,心中都像是被拧了的湿布巾一样,谁也不愿出声,谁也不愿相信。
而如今
林让立刻走过去,拨开虞子源的手,低头去检查了一番,面无表情,且十分冷淡的说:没什么大事儿,冷箭卡在甲片中,没有刺中要害,受了一些皮外伤,消毒上药,注意不要沾水,以免感染化脓。
杨樾呆呆的看着虞子源,虞子源简直就是瞬间变脸,方才还一脸虚弱,如今却自己坐了起来,似乎已经被人识破,所以不打算再伪装下去了。
怪不得虞子源方才不让林让给他检查伤口,也不让旁人去碰冷箭,自己还要用手抓住冷箭,当时大家还以为冷箭有倒刺,因此勾着肉十分疼痛,所以虞子源才会用手去固定。
哪知道其实是因着冷箭一碰就要掉,虞子源才迫不得已用手去固定。
虞、子、源!!
杨樾这才反应过来,使劲用手掌擦着自己的眼泪,愤怒的大吼着:你他娘的找死!!敢骗我,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虞子源已经平静着一张脸,仿佛刚才骗人的其实不是虞子源,而是杨樾一般,或者另有其人一般。
虞子源淡漠的说:杨公已经答应,从今往后眼中只有子源一个,不可食言而肥。
杨樾一听,虞子源竟然如此不要脸面,气的蹦起来勾住虞子源的脖子,大吼着:你他娘的还是去死罢!刚才说的全都不算,你这竖子!
魏满着实无奈,害得他方才如此揪心,还以为要损失虞子源这一员大将,结果是虞子源装死,这是手段也是炉火纯青了。
魏满赶紧说:好了好了,既然无事,那是好事儿,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