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嘭!!!
一声巨响。
杨镇东被那黑银扑的直接后仰过去,砸在地上,撞翻了旁边的摆设,瞬间人仰马翻,四仰八叉。
杨镇东吓了一跳,根本没反应过来,那黑影之庞大,扑过来的速度之快速,都是闻所未闻的。
小蛮!
林让立刻低声唤了一声,说:不要咬人。
原是小蛮!
小蛮此次也跟随进京,小蛮虽平日里十分不靠谱,但它可是一头狼,因着小蛮感觉到了杨镇东的恶意,杨振东一直瞪着魏满,小蛮自然生出一股护卫的架势来,从斜地里直接扑了出来。
杨镇东后背剧痛,砸在地上都麻木了。
定眼一看,是一头巨大的黑狼,玄黑的毛皮仿佛锦衣一般,光鲜润亮,上面还绽放着一种奇异的玄红光芒,冰蓝色的眼珠子狠狠的盯着杨镇东,好像他才是自己的口粮一样。
小蛮的嘴巴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对着杨镇东的脖子调整了一下角度,尖锐的牙齿差一点点就咬穿了杨镇东的脖颈。
不过林让一唤,小蛮立刻回了头,很不屑的松开了杨镇东,蹦蹦跳跳,犹如一只二哈一样,跑到了林让跟前,登时坐下来,用大脑袋使劲去蹭林让。
杨镇东捡了一条性命,吓得跌在地上不敢动晃,只觉双腿发麻,还在不停的颤抖
小皇帝有些诧异,他之前便注意到了林让,因着林让的面容与昔日里的列侯真的一模一样,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小皇帝起初只以为是魏满找来的替身,毕竟魏满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儿子,也没有娶亲,连个小妾也没有,任是谁都知道,魏满痴情于当年的列侯,因此未曾对任何人动心。
有一个相貌与列侯如此相似的人站在身边,其实小皇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替身,没有多想。
但林让开口说话之后,小皇帝便发现自己错了,这个替身,不只是容貌生的相似,连说话的风格也是一模一样。
后来小蛮突然杀出来,差点咬断了杨镇东的脖颈,林让喊了一声,就跟拿捏住了小蛮的机括一般,这是何其神奇的事情。
小皇帝当年也跟着魏满,因此知道小蛮的性子,别看小蛮平日里像是一头狗狗一样,特别喜欢吃,特别喜欢撒欢儿,但它毕竟是一头狼,而且越长越大,越来越魁梧,还保持着狼的习性。
小蛮是一头不听话的狼,除了魏满与列侯的话谁也不听,但如今林让叫了小蛮一声,小蛮竟然松了口。
小皇帝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这个林让,似乎不同凡响
小皇帝侧目打量着林让,魏满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便不着痕迹的想要将林让遣走,生怕小皇帝太聪明了,看出什么端倪来。
魏满虚弱的说:咳咳咳奉孝,你给孤端一杯水来。
是,主公。
魏满特意叫了林让的名讳,林让便走出房舍,去端水来。
小皇帝的目光仍然跟着林让,都没有松开一点子,直到林让出了房舍,背影再也看不到了。
魏满支开了林让,便对小皇帝说:人主,您看时辰也不早了,卑臣不过是一介臣子,怎么好让人主探望,这已经是大不敬,还请人主移驾回宫罢。
小皇帝年纪虽小,但心里也跟明镜儿一般,清楚的很,笑了笑,很是亲和的说:魏公您说的哪里话儿?朕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是当年跟随魏公的时日,当真是历历在目啊,若不是魏公,哪里来的如今的朕?所以朕来探望魏公,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难道不是么?
魏满心中冷笑,你不恩情将仇报,孤便已经很是欢心了。
小皇帝垂头看了一眼杨镇东,杨镇东还跌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皇帝的眼神阴霾,轻轻瞥了一眼,有一种睥睨的感觉在里面,冷酷的厉害。
只是这一眼,魏满已经看穿了,小皇帝对杨镇东,绝不像市井传闻的那般宠信,不过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小皇帝瞥斜了一眼杨镇东,说:还不起来,丢人都丢到馆舍来了。
杨镇东也觉自己丢人,可
可他的腿脚几乎抬不动,一直在打抖,而且还发麻,就刚刚那一刹那,杨镇东已经感受到了尖锐的牙齿渗透进自己皮肤的痛觉。
按理来说,杨镇东上过沙场,应该没有太多的畏惧才是,但其实不然,猝不及防,令人无法掌控的恐惧,要比战场上厮杀来的大得多!
毕竟,人都是害怕未知事物的。
杨镇东从地上爬起来,刚爬起来,嘭!一下,腿打抖登时又摔在了地上。
牙齿撞到了地面,门牙撞得活动,登时鲜血长流。
小皇帝一看,只觉丢人的很,算起来杨镇东可是京城的镇东将军,魏满是地方之长,再怎么算小皇帝和杨镇东也是一伙儿的,杨镇东在魏满面前丢脸,简直就是小皇帝的脸面儿。
杨镇东捂着自己鲜血长流的嘴巴,赶紧又从地上爬起来。
小皇帝面容阴沉起来,完全不见方才的和蔼可亲,他越是长大,便越觉俊美,还愈发的带着一股冷酷的气劲儿,尤其是那双略微狭长的双眼。
此时阴沉下面容,整个人带着一股森然,低声说:还不快滚出去,别给朕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是是
杨镇东虽不满小皇帝对自己的语气,不过的确是,太丢人现眼了。
杨镇东刚要转身离去,这时候林让正好进来,冷淡的看着杨镇东,说:杨将军,这就走了?您已经赔过礼儿了?
他这么一说,杨振的登时无地自容,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杨镇东还没有赔礼道歉。
杨镇东根本不想赔礼,就当做没看见一般,没听见一般,抬步就走,根本不理会林让。
还想要撞他一下。
杨镇东随是练家子,但是刚才被小蛮吓得差点尿崩,林让则是十分冷静,赶紧一躲,不止如此,还将手中的热水很做作的扔了出去,直接全都泼在杨镇东身上。
啊!
杨镇东烫的一个激灵,林让则是面无表情的恶人先告状,说:杨将军,热水滚烫,您为什么撞卑臣?
杨镇东:
杨镇定真是气疯了,小皇帝则是看到了他的小动作,说:还嫌不丢人么,快滚!
杨镇东赶紧埋头便跑,跑出了馆舍去了。
小皇帝阴沉着眼神看着杨镇东离去,目光便定在了刚刚回来的林让身上。
魏满有些失策,他差点忘了林让是个实诚人,把他支开去倒水,他真的倒杯水就回来了。
小皇帝早就注意到了林让,此时看到林让,连忙站起来,收起了阴霾的脸色,十分亲和的走过去,还帮忙捡起地上摔掉的青铜耳杯。
小皇帝笑着说:奉孝先生,可是?
林让淡淡的说:回人主,正是卑臣。
小皇帝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到席上坐下来,说:先生,您可知道,您长得当真是太神似,朕昔日里的一位故人了。
林让并没有回答,小皇帝继续说:那故人乃是朕的义父,当年京城被佟高奸贼霸占,朕被迫之下逃难出京城,便一路跟随着义父,可谓是九死一生,唉
小皇帝说着,还深深的叹了口气,神色突然悲切起来,他的表情,从愤毒到阴霾,从阴霾到亲和,从亲和到悲伤,不过是转念之间,仿佛变脸一般。
小皇帝幽幽的说:说起朕的这个义父,朕还记得,当年魏公与义父,也曾经有情,不是么?这么多年来,魏公就因着义父的去世,誓不娶妻,就连一个侍妾也不曾有,当真是用情至深,可歌可叹啊!
小皇帝这话一出,魏满登时便眯起了眼目,魏满是个善于算计,而且城府极深,疑心病很大的人,如何能听不出小皇帝的意思来?
小皇帝这么说,一共有两种意思,其一是试探林让,看看林让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列侯。
其二就是分列魏满与林让,如果林让是当年的列侯,说不定可以看出蛛丝马迹,如果林让不是当年的列侯,那么小皇帝特意把魏满与列侯的事情说出来,必然能分化魏满与林让。
说白了,就是令林让吃味儿,让林让知道,他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小皇帝这一石二鸟之计看起来不错,不过用错了对象,林让可是面瘫脸,因此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小皇帝提起列侯,他无动声色,说列侯与魏满情深,他也无动声色。
这就难为了小皇帝。
小皇帝哈哈干笑了一声,握着林让的手,勉强亲切,硬着头皮说:奉孝先生,朕与你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不若这般,先生便随朕进宫,小住几日,咱们谈天说地,促膝长谈如何?
魏满当即眯起眼目,眼中闪露出一丝阴霾的杀意。
小皇帝要林让进宫,无法就是想像当年扣留自己的义子魏子脩一样,扣留林让。
想必小皇帝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对林让不一般,很是保护。
所以小皇帝想要在自己的身边,多加一道保障,将林让也作为人质,擒在手中。
林让也不傻,怎么能没听出来了,便淡淡的说:卑臣何德何能,得人主青睐,本该万死不辞,只是主公与卑臣有恩,如今主公缠绵病榻,身边又无人伺候伏侍,卑臣是在于心不忍,倘或卑臣因着人主的青睐,便将病榻之上的主公舍弃不顾,那么便十足是一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之人,人主若宠信这种不堪之人,恐怕也会惹人笑柄,岂不是卑臣的罪过?
别看林让平日里冷漠,人狠话不多,但其实他心里的说辞儿,那一套一套的,若是全都搬出来,恐怕谁也说不过他。
小皇帝一听,愣是有些懵了,没成想这个奉孝先生,还真是有点子本事儿的,本以为只是生得犹如列侯,才会被魏满看重,放在身边保护的。
哪成想,此人根本无需旁人保护什么,而且十足的带刺,还会蜇人。
林让一方面说魏满需要照顾,一方面又堵住了小皇帝的说辞,小皇帝的鬼主意付之东流水,也不好撕开了脸皮子强求,便尴尬的笑了笑。
还要说:是朕想的偏颇了,多谢奉孝先生提醒。
林让十分冷漠的说:人主严重了。
哈哈!
小皇帝被林让撅得很是尴尬,满脸的僵硬,笑了一声缓解气氛,说:魏公,您身边有如此忠心耿耿的谋士,当真是幸事啊,可不要辜负了先生,早日将养好身子才是正经儿。
魏满大约拱手,说:多谢人主。
小皇帝看来已经不想在馆舍多做逗留,因着根本没讨到什么好处,便站起身来,说:行了,不必送了,奉孝先生便好生照顾你的主公罢,朕便先走了,哦是了
小皇帝临走之前,还退回来,似乎不甘心,因此放了一个撒手锏。
小皇帝笑着说:这么多年来,朕很是想念魏公,不只是朕,子脩也想念他的义父,如今魏公难道入京,将养好了身子,早日入宫,你们父子俩儿,也可以面见面见,不是么?
一提起魏子脩,魏满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要露出来了,极力克制着自己,重复说:多谢人主。
小皇帝踏出舍门,说:不必送了。
说罢了,这才扬长而去,被宫人禁卫簇拥着,遥遥走了。
等小皇帝走远,林让便轻声把舍门关上。
一回头
嘭!
林让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魏满直接壁咚在了门板上。
魏满方才还一脸惨白的躺在榻上,也是神出鬼没了。
魏满紧紧桎梏着林让,说:看看你的好义子,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儿。
林让挑了挑眉,说:人主比往日里长得更开,更是俊美了。
魏满:
林让又说:昔日里便是个聪慧之人,如今果然更是不同凡响。
魏满:
林让第三次开口,说:倘或不是主公,让真的很想随人主进宫去,好生促膝长谈。
魏满已经第三次无语了,凝视着林让,那知道林让又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
魏满无奈的说:故意的,是不是,嗯?
林让淡漠的说:哦,被主公看出来了。
魏满气得都笑了,说:欺负孤很有意思?
林让诚恳的点点头,完全没有隐瞒的架势,说:的确很得趣儿。
魏满气的不行,干脆不说话了,直接咬住林让的唇角,狠狠的亲吻起来。
林让也没有矫情,两个人有些跌跌撞撞,就在此时,嘭一声,撞到了什么,还温呼呼的,吓了魏满一跳,低头一看。
小蛮
差点子忘了,小蛮还在舍中蹲着呢,就跟个门神似的,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魏满,似乎生怕魏满欺负了它的主人去似的。
魏满正与林让吻得难解难分,突然看到小蛮,便挥手说:去,一面儿顽去。
小蛮不走,还拱着庞大的身躯,插在了魏满与林让中间,生生把他们隔开。
魏满:
魏满实在没辙,谁让小蛮也是自己儿子呢,打也打不得,骂它也混不吝
林让低头一看,招了招手,说:小蛮,你叼着什么,别食下去,吐出来,小心噎着。
小蛮就是贪吃,什么都吃,上次还因为啃木桩子,把刺儿扎在了嗓子里,幸亏林让会一些医术,本以为那之后,小蛮就会老实一些,但林让错了,它从来不老实,照样还是什么都吃。
小蛮一听,乖乖的张开大嘴巴,吧嗒一声将东西扔在地上。
林让低头一看,说:玉佩?
魏满蹙了蹙眉,说:这玉佩不是杨镇东的么?
杨镇东一直佩戴着这枚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宫中进贡之物,想必是小皇帝赏赐给他的,因此总是戴出来显摆。
肯定是方才小蛮一扑,把杨镇东的玉佩撞掉了在地上,当时杨镇东害怕腿软,没有看到便跑了。
林让把玉佩捡起来,反复看了看,说:看起来挺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