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陈仲路是陈家的嫡子,名声响当当,而且还是后将军,后将军的职位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和临时设立的车骑将军,地位崇高无比。
如果魏满杀了他,必然会招致众怒,到时候墙倒众人推,恐怕没人不想瓜分魏满手中的兵权。
魏满阴沉着面目,林让却十分镇定,说:谁说我们想要囚禁陈公?而且主公从来也没想要置陈公于死地,是陈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让说完,又说:主公的意思,是请陈公过来做客几天。
他这话一说完,魏满都佩服起林让来,这脸皮子,怎么能比自己还厚呢?
做客!?
陈仲路气的恨不能用眼珠子出气,眼睛赤血通红,好像要吃小孩子一样。
林让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说:是了,做客。
陈仲路险些给他气笑了,说:做客?!这样算是什么狗屁做客!
林让歪头想了想,那动作在陈仲路眼眸中,当真是十分做作!
但在魏满的眼睛里,当真是可人的不得了,恨不能扑上去狠狠亲吻林让两回。
林让又说:我们非但没有拘禁后将军的意思,反而还想保护后将军您的安全,如果后将军想离开这里,无妨,主公这就放您出来。
什么?
陈仲路狐疑的眯着眼睛,不知林让是什么意思。
林让要放他出来,这其中必然有诈!
陈仲路不相信林让的话。
林让挑起一边的嘴唇,微微一笑,在陈仲路的眼中笑的何其狰狞。
林让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冷酷的劲儿,说:这样罢,后将军如是想走,我们立刻放你走,不过有一点子,后将军您如此狼狈,还受了伤,一个人离开必然不太方便,我们便通知你的兄长过来,接后将军离开,您看如何?
陈仲路的兄长,那不就是陈继么?
林让要让陈继过来接陈仲路?
谁不知道陈继与陈仲路势不两立,若是陈仲路落在陈继手里,还有命活?
【4更】
你
陈仲路听到林让的说辞,差点气得翻白眼,说:你正阴险狡诈之人!
林让一脸坦然,说:万万不及后将军,后将军万勿谦虚。
陈仲路气得不轻,恶狠狠的瞪着林让,说:你这个邪辟之人!你也不得好死!
嘭!!
他的话刚说完,魏满已经像是猎豹一样,突然冲出去,一把拉住陈仲路的衣领子,猛地一拽,陈仲路根本没有防备,整个人登时撞在牢房的栅栏上。
他的鼻子本来就被削破了,如今一撞,更是鲜血直流,不止如此,大门牙还撞在了栏杆上,差点给撞得松动,淌了一嘴的血。
陈仲路吓了一跳,想要反抗,但是魏满的手劲儿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魏满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仲路,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说:陈公,你怕是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是么?
陈仲路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此时此刻的魏满,便像是从黄泉中爬出来的恶鬼,脸色铁青,还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可怖。
魏满又说:你如今来到鲁州府署做客,做客就要有做客的礼貌,难道不是么?随随便便对主人家指点,这是做客的道理么?
魏满眯起眼睛,继续说:倘或再让孤听到,你多说一个字儿的废话,便斩断你一根手指
不,一节一节的斩断。魏满狰狞一笑,说:否则孤恐怕你的手指都不够斩的。
陈仲路的眸子收缩,紧紧咬着后牙根,似乎惧怕到了极点,不过还是硬撑着。
魏满一松手,陈仲路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魏满便退回到林让身边,说:陈公大可以自己选择,如果是想现在出城,我们便通知燕州牧陈继。或者
魏满眼眸一转,说:或者通知你的麾下,带足了银钱来赎你?
陈仲路一听,魏满竟然要自己的麾下来赎人!
林让想了想,说:我们也不想难为后将军,按照后将军这身价,已经可以比肩三公,不若这样儿,就让你的麾下,带一万万钱过来,我们便可以放走后将军,如何?
陈仲路恶狠狠地说:一万万钱?!你还不若去拦路抢劫!
一万万钱可不是小数目,当年魏满的父亲捐了一个太尉的职务,用的就是一万万钱。
要知道三公的粮俸才是一千石,捐一个三公,需要一千万钱,而林让狮子大开口,竟然让陈仲路的麾下,拿一万万千来赎走陈仲路。
是,陈仲路是有钱,但是他的有钱程度,可远没有当年魏满的父亲富裕,想要拿出一万万钱的确没问题,但无异于割肉。
不然陈仲路怎么说,你还不如去抢劫。
林让十分坦然的摊了摊手,说:这不是正在抢么?
陈仲路:
陈仲路呋呋的喘着粗气,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让好了,他不过说了一句感叹言语,结果林让竟然反过来反诘他。
陈仲路从未见过如此之人,气结的差点晕倒在地上。
魏满就喜欢见林让欺负旁人,因着林让欺负旁人的时候特别有趣儿,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比平日里要生动许多,当然,在一般人眼中,可能根本发现不了林让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有什么变化。
比如陈仲路。
陈仲路就见林让一脸冷酷无情的盯着自己,目光冷冰冰的,好像石雕一样。
林让就是用这样的面容,又开口说话了。
林让说:说实在的,我们家主公根本看不上你这点子小钱儿。
魏满点头,伸手抱臂,十分坦然的说:无错。
不是林让与魏满说大话,千真万确,因着他们上个月刚刚找到了宝藏,那可是能堆成山谷,填满河流,富可敌国的宝藏!
魏满都怀疑,当年的大宦官是把整座山包给掏空了,将金银珠宝源源不断的灌进山中似的,那些金银,他们足足掏了十天,才该运送完毕。
已经过了一个月财大气粗的生活,说实在的,魏满真的看不上一万万钱那些小钱。
林让又说:但无论我们主公看不看上您的这点子小钱,都要给予后将军最起码的尊重,不是么?难道后将军您自己都觉得,自己根本不值一文么?
陈仲路算是给气疯了,马上,就差一点点儿,便要被气疯了。
林让这面无表情的模样,再加上他冷傲的语气,配合着他挑衅一般,充斥着冷幽默的言辞,比轻佻的魏满还能气人。
陈仲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不
见过,当年的列侯就是这样。
怪不得魏满便会如此宠爱奉孝先生,此人当真和列侯一模一样。
陈仲路眯着眼睛,暗暗打量着林让,林让坦然的回视着陈仲路,丝毫没有畏惧。
林让顿了顿,说:后将军该感谢我们对你的尊重。
陈仲路捂住自己的心口,一个额踉跄,赶紧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忍了又忍,又怕魏满真的言出必果,砍掉自己的手指头。
魏满故作不耐烦的说:快点子,后将军自己选罢,我们也不逼你,就这两点子,到底是让你兄长来接你,还是让你的麾下来赎你。
魏满催促着,陈仲路满头大汗,当然不能让陈继来接自己,如果陈继来了,那便是自己的死期!
但如果让麾下来赎人,陈仲路又十分不甘心。
他一世英名,官居后将军,竟然被魏满这小儿如此愚弄,陈仲路的面子与骨子都受不了。
魏满笑着说:也行,后将军自己不选,那孤便替你选,不如就让你的兄长过来接你,这俗话说了,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陈公如果看到后将军如此狼狈不堪,必然会可怜儿可怜儿后将军的。
他说着,便对林让说:我们走。
林让十分配合的转头与魏满往外走。
陈仲路害怕极了,生怕他们真的去找陈继,陈继一直想要杀自己后快,如果魏满给他送信,陈继必然杀了自己,到时候魏满岂不是借着陈继的手,除掉了自己?
陈仲路立刻大喊着:我我叫麾下来赎人!
魏满就知道他会如此选择,淡淡一笑,转过头来,说:后将军不后悔了?不改口了?
陈仲路怎么可能改口,这可是唯一一条生路了。
其实魏满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选,而且魏满也不想去与陈继交谈,要知道除了陈仲路,魏满与陈继也是势不两立的。
魏满点点头,招手说:拿笔墨来。
牢卒很快捧上笔墨过来,丢在牢房中。
魏满居高临下的盯着陈仲路,说:现在便写信,与你的麾下,告诉他们,带一万万钱来。
陈仲路虽觉得十分屈辱,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提起笔来,在锦帛上写信,心中万分不甘,恨不能把笔杆子给掰断了。
魏满又说:孤等不了太久,半个月之内,若是你的麾下还不送银钱来赎你,那就别怪孤去找你的好兄长,让他过来赎你了。
陈仲路写完,林让又说:劳烦后将军再写一条,就写后将军是心甘情愿留在鲁州府署做客的,与人无关。
什么!?
陈仲路吃了一惊,自己明明是被迫留在这里的,林让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让自己写假的字据。
必然是害怕自己得了救之后,到处宣扬魏满的阴险。
陈仲路并不想写,林让淡淡的说:后将军,事已至此,能捡一条命,已经是我们主公神仙心肠,何必挑肥拣瘦的呢?
林让说的话很糙,但陈仲路一听,登时有些颓然,是了,就是这么回事儿,话糙理不糙。
陈仲路被魏满活抓,魏满为了自己的声誉,不杀陈仲路,已经是陈仲路命大了,根本不好挑肥拣瘦,若是真的惹怒了魏满,魏满一个反了,没命的必然是自己。
陈仲路满脸的憋屈,黑着脸色,颤悠悠的又写了一个券书,就按照林让的意思,也是一式两份分开,一人拿一半。
魏满叫来了魏子廉,让他把移书送出去,好叫陈仲路的麾下过来赎人。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魏满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陈仲路啊陈仲路,你竟然也有今日?
他说罢了,对身边的牢卒说:既然后将军这么配合,咱们也不能亏待了贵客去,来人,再给后将军拿一块饼子来,算是夜宵。
陈仲路听了,浑身气的瑟瑟发抖,眼睛赤红能喷出火来,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手指,也不敢吭声。
魏满与林让便不在牢房中闻臭气,赶紧走出了牢房。
魏满心情极好,笑起来说:痛快!当真是痛快!没成想陈仲路也有近日,昔日里陈仲路多方看孤不起,如今倒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可惜了
可惜了,魏满不能杀了陈仲路,现在朝廷里都是弹劾魏满权利滔天的人,很多地方郡守也因着害怕魏满,而应承陈继,一起弹劾魏满。
这情况正中了小皇帝下怀,此时风声太紧,魏满不好多做什么动作。
否则真该一剑杀了陈仲路。
魏满虽有些可惜,不过如今能惩治陈仲路一番,也算是大快人心。
魏满心中激动,便靠近林让一些,想要搂住林让,哪知道林让动作很快,瞬间退了一步,与魏满拉开距离。
魏满:
林让一脸嫌弃的看着魏满,淡淡的说:魏公的手,方才碰了后将军,上面都是泔水味儿。
魏满:那也是因着冲冠一怒为林让啊,方才陈仲路谩骂林让来着。
结果现在林让反而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