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1)

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临天 551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第153章

  “弟妹,坐吧。”族长萧勉很快回过神来,示意萧老太太坐下。

  萧鸾飞便搀着老太太在右侧下首的圈椅上坐下了,而她是晚辈,这里自然没她坐的地方。

  与此同时,有几个丫鬟给所有人重新上了茶,又恭敬地退到了后头静立着。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规矩礼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萧勉慢慢地拈须,对着老太太低叹了一声:“弟妹啊,你听我一句劝,别闹腾了。”

  “你不闹腾,烁哥儿、烨哥儿两个孩子还会顾念你是他们的亲祖母,将来也会看顾几分的。”

  “你再闹腾下去,这仅有的情份怕是也要闹完了。”

  在萧勉的心里,这老太太简直蠢不可及,生生把一手好牌打成了这样,把泼天的富贵给糟蹋没了。

  萧老太太被族长这番话说得尴尬极了,简直有些坐立不安了。

  她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底气地解释说:“大伯兄,我没想闹,就是过来看看……”

  “弟妹,你呀,安分点,”萧勉端正了神色,恩威并施地警告道,“燕飞这是有大造化了。日后啊……”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天,又道:“烁哥儿和烨哥儿这两兄弟将来有她提携,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他们萧家以后可是皇后的娘家,只要别像柳家那家瞎折腾,足以显贵三代了!

  族老们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这一张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全都是精神奕奕。

  “你也真是的,”一个发须花白的族老忍不住训了老太太两句,“一个孙女,你好好待着她,又能花得了多少银子?”

  “偏要弄到祖孙失和的地步。”

  “……”萧老太太略有几分干瘪的嘴唇乱颤,一时哑口无言。

  自从侯府分家后,她就跟着老二过,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她这辈子都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今天来侯府真的不是来闹事的,她只是想跟烨哥儿他们说说话,她只是想住回侯府来。

  萧老太太讨好地对着族长笑了笑,喃喃自语着:“早知道她有这样的福份……”

  自打知道顾非池是元后嫡子,她心里的悔恨是一波波地涌上来,翻来覆去地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萧鸾飞就站在老太太的座位后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这番自语声,微咬着樱唇,沉默不语。

  悔不当初的萧老太太长叹了口气,端起了茶盅,那扑鼻而来的茶香令她精神一振,浅啜起茶水。

  她好久没喝过这样上好的明前龙井了。

  “祖母。”见老太太放下了茶盅,萧鸾飞连忙给她递了帕子,可老太太视若无睹,根本没接。

  萧鸾飞捏着帕子的那只手尴尬地停顿在了半空中……

  耳边听着前方萧勉还在说着:“你既然后悔了,就该让燕飞、烨哥儿他们看到你的诚意。”

  “别再他们跟前甩什么长辈的威风。”

  “来日方长啊,弟妹。”

  “是是是,大伯兄说的是。”萧老太太是半个不字也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

  只要能让她回侯府住,就是让她把萧燕飞当祖宗供起来都行。

  萧鸾飞递帕子的手还伸着,久久未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放下来。

  她心神恍惚,听着耳边族长、族老们喋喋不休的数落声以及老太太唯唯应诺的声音……

  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她到底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着老太太一起坐上马车离开了侯府。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等回了萧家人如今的城东宅子,已是申时。

  弄堂两边的高墙狭窄逼仄,投下沉沉的暗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祖孙俩的马车停在了一处三进宅子的大门外,萧鸾飞扶着萧老太太下了马车,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二婶母梁氏指桑骂槐的声音:“李嬷嬷,我也是命苦,花着我的银子养了一堆吃闲饭的人,一个个还不知感恩。”

  “哼,养条狗还知道给我看家护院呢,养个人还吃力不讨好了。”

  二太太梁氏这字字句句都阴阳怪气的,如根根针扎在萧鸾飞心头。

  她低头咬着银牙,没有说话,搀着老太太的胳膊迈过了门槛。

  梁氏就站在两丈外看着刚进门的萧老太太与萧鸾飞,撇了撇嘴,故意拔高嗓门道:“呦,老太太和鸾飞回来了啊。”

  她轻蔑的目光在萧鸾飞脸上转了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嗤笑道:“鸾飞,这人啊,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没这个命,就别整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大……二皇子如今都自身难保了,早就不要你了。你还是认清现实得好,你一个姑娘家芳华易逝,再拖下去可要嫁不出去了。”

  萧鸾飞:“……”

  她扶着萧老太太的那只手下意识地用力了几分,捏皱了老太太的衣袖。

  万寿节那天,唐越泽还来找过她,她劝他去乾清宫救驾,把皇帝救出,揭穿顾非池软禁皇帝的罪行,可是他却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唐越泽满是失望的面庞,心脏似是被刀子扎了一下。

  她不懂唐越泽为什么不高兴,明明她是为了他好,难道他想此生都被顾非池压得直不起腰来,永远要看顾非池的脸色活下去吗?

  “鸾飞啊。”

  梁氏用看货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萧鸾飞,这丫头名声不好,也就这张脸还拿得出手。

  “别说二婶母不疼你,误了你终生。”梁氏皮笑肉不笑道,“我给你挑了户殷实的好人家,过两天,男方就过来下定。”

  什么?萧鸾飞猛地抬头去看梁氏。

  萧鸾飞怎么说也是萧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老太太多少有些不忍,讷讷问道:“老二媳妇,你挑了个什么样的人家?这……怎么也得相看一下吧?”

  梁氏慢条斯理地抬手掸了下袖子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没好气地说道:“娘,您别不乐意。”

  “您要是不舍得,就带着您的宝贝孙女搬出去住得了,免得旁人都以为我这做婶母的刻薄。”

  “祖母……”萧鸾飞轻唤道。

  她希望老太太再帮她说两句话,结果却听老太太干巴巴地说道:“老二媳妇,我只是想问问是哪家。”

  萧老太太别过脸,避开了萧鸾飞的目光。

  老大被流放岭南,她就老二这一个亲子了,也只能跟着老二过日子。

  梁氏便说了:“是龙泉酒楼贺老板的大公子……”

  梁氏正想吹嘘一番这贺家的家业有多丰厚,萧鸾飞尖声打断了她:“不行!”

  “绝对不行!”

  萧鸾飞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晦涩。

  她知道这贺公子,家里略有些薄产,除了龙泉酒楼外,还有一间茶楼,都是京城响当当的,可这人烂赌成性,上一世,他不仅败光了家里的产业,活活气死了老父,后来,还把他妻女给卖了。

  梁氏这两个月已经习惯了当家做主,根本听不得人挑战她的权威,冷笑连连,强硬地说道:“就这么定了。”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滚。”

  语声如冰似霜,强势霸道,不含一点通融的余地。

  没等梁氏把话说完,萧鸾飞就放开了萧老太太的胳膊,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绝对不能嫁给这样的一个烂人,不然,她这辈子就真毁了!

  萧鸾飞咬了咬牙,毅然地转过身,拎着裙裾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萧宅。

  “鸾儿。”

  后方传来萧老太太的喊叫声,可是没有人追上来。

  萧鸾飞闷头往前跑着,穿过狭长的胡同,又沿着外面的街道继续往前跑,跑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

  直到她跑得气喘吁吁,停在了一条巷子口,前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没人多看她一眼。

  萧鸾飞迷茫地看着前方。

  她从萧家出来了,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更不知道能去哪儿。

  她活了两世,为什么还会过成这样,为什么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下场?!

  她重重地喘息着,忽然听到身后的巷子里有脚步声渐近,还有一道属于男子的高大影子朝她逼近。

  萧鸾飞正要往巷子边让一让,却听后方一个粗犷的男音似笑非笑地喊道:“萧大姑娘。”

  男子的声音显得怪腔怪调的。

  萧鸾飞慢慢地转过身,一袭宝蓝色翻领锦袍的异族男子就站在巷子里的阴影中,唯有帽尖上的明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萧鸾飞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北狄元帅留吁鹰,一声不吭。

  这一世,她见过留吁鹰几次。

  上一世,她也听说过留吁鹰。

  留吁鹰死在了顾非池的手上。

  顾非池残暴不仁,对降将也是一样,上一世的留吁鹰是被五马分尸而死的。

  死后,留吁鹰的头颅还被悬挂在了兰山城的城墙上,尸体则被丢给了野兽分食,死无全尸。

  想着,萧鸾飞的眼中就不由露出了一丝丝同情唏嘘的情绪。

  敏锐地捕捉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留吁鹰心里一头雾水。

  他定了定神,朝萧鸾飞走近了两步,低声道:“嫉妒吗?”

  嫉妒?萧鸾飞先是一愣,微转头顺着留吁鹰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武安侯府的附近。

  她忍不住望着侯府大门上方那道写着“武安侯府”四个大字的匾额。

  耳边还能听到路过的百姓充满羡慕的议论声:“这武安侯府就是太子妃娘娘的娘家吧。”

  “是啊是啊。”

  “太子妃娘娘真是好福气……”

  “……”

  这些声音让萧鸾飞觉得刺耳至极。

  她双足像是被钉在地面上似的,动弹不得。

  太子妃的身份本该是属于她的。

  “这本来该是你的。”耳边响起留吁鹰带着几分蛊惑的声音。

  被对方说中了心思,萧鸾飞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翕动了一下。

  留吁鹰与萧鸾飞并肩而立,收回了望着侯府匾额的目光转而又望向了她,含笑道:“本帅可以帮你。”

  萧鸾飞沉默了。

  两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经过的几个路人偶尔往这两个容貌气质大相径庭的男女望了望。

  良久良久,萧鸾飞突然打破了沉寂:“你要怎么帮我?”

  她转头望向留吁鹰,仰首对上了对方锐利深沉的褐眸。

  留吁鹰轻一振袖,抛出诱饵:“助唐越泽登基,如何?”

  萧鸾飞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轻嘲的笑声自唇间逸出。

  “我不傻。”她淡淡道。

  留吁鹰的这些话简直就跟哄小孩子似的,她又岂会相信!

  两世为人,就算这一世,她沦落得现在这个地步,那也只是她的运气不好,没想到她的重生竟然会让卫国公和谢无端活了下来……

  但不表示,她会病急乱投医得把留吁鹰的话当真。

  留吁鹰是长狄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说助唐越泽登基?

  又岂会是好心,必然是别有所图!

  留吁鹰定定地看着萧鸾飞,脸上非但毫无恼怒之色,甚至还笑了:“萧大姑娘,我们长狄有一句古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顾非池喜战,本帅被他强留在京城,不能回长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无端在北境肆意妄为,本帅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对于本帅来说,本帅更乐意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唐越泽。”

  留吁鹰丝毫没有掩示自己的真实意图。

  萧鸾飞紧紧地抿着唇,眼珠里蔓起一点不甚明显的血丝。

  他帮她,是出于利益。

  长狄野心勃勃,谋的是中原,所以才会忌惮穷兵黩武、好战喜功的顾非池坐上天子之位。

  长狄惧顾非池。

  就像他们惧谢无端,所以借着皇帝的手除掉了谢家一样。

  他是在利用她。

  萧鸾飞向后退了半步,与留吁鹰拉开了距离。

  “怕了?”留吁鹰低声一笑,带着几分嘲弄,几分诱惑。

  “往前一步,是荣华富贵。”

  “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

  “萧大姑娘,你说呢?”

  话语间,他对着萧鸾飞伸出了手,蒲扇般的大掌厚实有力。

  他的动作似在说,他可以拉她一把。

  萧鸾飞直直地看着他的手,眼珠里的血丝更密集了。

  梁氏要把自己许给一个烂赌鬼。

  祖母帮不了她,她的亲弟弟弃了她……如今的她深深地陷在了一片无底泥潭中。

  要是她不能成为那最尊贵的人,她就会像现在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她不想坐以待毙。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了一步,把手递向了留吁鹰,轻搭在了他的手上。

  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的手上被对方强塞了一样东西,宽大的袖口挡住了他的动作。

  留吁鹰又往前走了半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设法把这东西交给贵国皇帝。”

  萧鸾飞感觉手上的东西沉甸甸的,直觉地摇头:“我见不到皇上。”

  她根本进不了宫,又怎么见得到皇帝。

  留吁鹰轻轻地笑:“不是还有唐越泽吗?”

  “他对姑娘这般情深意重,姑娘到底该怎么做,不需要本帅再教你了吧?”

  萧鸾飞嘴唇微动,胸腔的心脏又开始失控地狂跳,想说,唐越泽恐怕不会愿意的。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留吁鹰那满是虬髯胡的面庞上,笑容渐深:“萧大姑娘,你总得让本帅看看你的价值,不是吗?”

  “若是姑娘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本帅还不如扶个小娃娃登基。”

  留吁鹰低哼了一声,最后这句话似刀子般狠狠地刺了萧鸾飞一刀。

  心绪混乱的萧鸾飞还在想着唐越泽,完全没有注意到留吁鹰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主动权——明明一开始是留吁鹰来求合作,到现在,却像是萧鸾飞“求着”留吁鹰。

  萧鸾飞眼睫轻颤,轻轻地握住了手上的东西。

  留吁鹰一直注意着萧鸾飞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扬唇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

  他朗然一笑:“本帅等姑娘的好消息。”

  留吁鹰轻轻一甩袖,大步流星地走了,巷子里只留下了萧鸾飞一人。

  秋风轻轻地拂过巷子边的几棵槐树,自树梢刮落几片半黄半绿的枯叶,在半空中打着转儿。

  萧鸾飞僵立原地,没有去看留吁鹰到底给了她什么。

  她心知肚明,就连留吁鹰也看得出来,皇帝对顾非池这个嫡长子并非如传言中的那般爱重,甚至是厌弃的。

  真相也确是如此!

  上一世,顾非池就是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他的身世直到她死前都没有揭开。

  皇帝绝不会愿意顾非池这个妄图弑父的儿子坐在金銮殿上。

  唐泽越不肯争这个位置。

  那么,她就替他争!

  萧鸾飞咬了咬牙,下了决心,也把手上的东西捏得更紧了。

  走出了她所在的巷子,背对着武安侯府,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步履沉稳。

  她打算去一趟皇觉寺。

  唐越泽这几日正在皇觉寺独自为废妃柳氏守灵。

  经过永辉街时,就听到一个男音激动地喊着:“爹,娘,太子殿下刚下令,给北境诸城免赋税三年!”

  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青色短打的青年在萧鸾飞的身边急匆匆地跑过,冲到了一对老夫妇跟前,“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北境去了?”

  萧鸾飞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朝那路边正在卖柴火的一家人看去。

  老妇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先是激动,跟着又萎靡了下去,心有余悸地讷讷道:“北狄人还会不会来?”

  “谢少将军不是已经回北境了吗?”老头两眼灼灼地说道,“有谢少将军在,北狄人有什么好怕的。”

  自北境失守后,他们一家子来了京城投奔亲戚,但他们的户籍,他们的祖宅祖坟,他们的亲朋故交都在北境。

  老妇咬了咬牙道:“要是北境战事平息,我们就回去。”

  这一家三口的脸上都浮现出对未来的期望。

  对他们来说,北境才是他们的根!

  萧鸾飞忽然觉得握在手中的东西有点烫手。

  北狄因着顾非池,投鼠忌器。

  若是大景没了顾非池,靠谢无端一人,还能守住北境吗?

  但这点犹豫也只是一瞬即逝。

  如今她自身都难保,江山,社稷,百姓,战争……她顾不着。

  萧鸾飞把手上的东西捏得更紧了,继续往前走去,后方的那些百姓还在兴奋地议论着那道公文:

  “我家隔壁的邻居也收留了几个北境的亲戚,这要是他家亲戚知道这个好消息,肯定也高兴。”

  “是啊是啊,足足减税三年呢。”

  “太子殿下真是心怀百姓啊……”

  “……”

  从减赋税到官府免费租借粮种,再到给安家银子。

  一连三天,朝廷都有公文下达,种种政策都是在鼓励流落各地的北境百姓归家,甚至还出具了明文,若有其它地区的流民愿意在北境安居,可由官府为其办理户籍,赠予三亩良田,还免费租借来年春天的粮种,一年后归还即可。

  公文不仅张贴在了京城,还由八百里加急发往大景各州。

  比那八百里加急的骏马更快的便是鹰,白鹰发出阵阵嘹亮的鹰唳,展翅在高空飞翔着,仅一天一夜就飞到了北境银川城。

  几乎是白鹰一到,就被城墙上的守兵发现,立即有人去通报。

  短短两盏茶后,一封信就经由风吟的手送进了守备府的书房。

  “公子……”

  风吟看到谢无端正专注地注视着墙上的舆图,便下意识地放轻了手脚,将门帘轻轻地放下,才走到了书案边。

  谢无端背对着风吟,幽深的目光一直看着舆图上长狄的位置。

  良久,他才对着风吟伸出了手,风吟就把雪焰刚送来的绢纸交到了谢无端手里。

  谢无端终于将目光自舆图上收回,展开信,飞快地一气看完了。

  温润优美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一点点地蔓延至眼角眉梢,荡漾在他眸底。

  笑容似雨后初霁般,令室内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谢无端一手捏着那封信,一手自书案上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一枚白色的小旗子,将之狠狠地钉入长狄的王庭。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举重若轻,仿佛挥出了一把寒气四溢的长剑,以势如破竹之势刺向了敌人的命门。

  谢无端的表情随之也变了。

  从一个温润如玉的皎皎君子,变成了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帅,任何人都相信他会毫不犹疑地挥剑砍掉所有阻碍他步伐的荆棘。

  风吟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谢无端,眸子里明亮异常,满含着敬意。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谢少将军,”边昀快步掀帘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地禀道,“前方探子来报,长狄的辎重已经到了丹既平原。”

  谢无端坐回到了书案后,一手在案上轻轻地叩动了两下。

  他垂眸又去看手里的那封信,似是自语道:道:“北境的百姓们就快回来了,得让他们再无后顾之忧。”

  浅浅的笑意荡漾在那张俊美如画的面庞上,语气轻描淡写,却令听者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