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他恢复了一丝理智,按住董瓷的肩膀,将她扳了过来,也等于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轻轻吻着她的面颊。
却染湿了唇瓣。
裴赐臻怔了一怔,低下头,看到了怀里女孩紧闭着的双眼,睫毛颤动,泪水早已爬满了脸颊。
她声音很轻,“天赐,放开我,疼。”
裴赐臻也疼到了心尖上,他似乎永远没法拒绝她,除了她要逃离,他愿意满足她一切的愿望。
他解开了绑着董瓷的领带,轻吻着那微微泛红的手腕,极尽温柔,却也极其强势,不容拒绝。
董瓷也没有再挣扎,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明明愤怒到极致,却因自己一句话,又松开。
多么矛盾的人。
董瓷并不迟钝,她知道裴赐臻并不会真正伤害她,所以才会放心沉迷这段关系,越来越放纵。
没想到两人到了这一步,裴赐臻依然如此。
董瓷不知道自己是看错了人,还是看对了人,心情一时间复杂,理智却渐渐回笼,有了主意。
或许不忍心伤她,就是对方的弱点。
时机也在配合董瓷。
裴赐臻又来了电话,这一次,董瓷听到他在电话里叫“爷爷”,本来打算匆匆挂断的裴赐臻,终于还是从床上下来,只是在离开前,按住了电话,“等我回来,不要乱跑,你跑不了。”
说完,吻了吻她的唇,“乖。”
董瓷没有闪躲,只是在他走出卧室后,起身叫了空乘来,这次进来的空乘不再是那个华人。
董瓷早有预料,她很平常地问:“飞机快要起飞了吧?”
“是的,还有十五分钟。”
“机上有点心或零食吗,坚果也挺好,我想吃些坚果。”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私人飞机上的空乘服务周到,食品也丰富,她很快准备了几只小盘子,有水果有点心有坚果。
空乘捧着托盘往卧室走去时,却被电话讲到一半的裴赐臻叫住了,“等等,你拿的是什么?”
空乘停下了脚步,将董瓷的话复述了一遍,“……何小姐可能有点饿了。”
“没有花生吧?”
“没有的。”
裴赐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了裴老先生的连声责问,只得捏了捏眉心作答。
另一边,空乘将小点心送进了卧室。
几分钟后,卧室里传来了餐盘落地的哗啦啦响声……
裴赐臻转过身,空乘也反应过来,连忙进去看情况,才进去她就冲了出来,赶紧联系呼救。
“怎么回事?”
“何小姐她好像过敏……”
“你说什么,不是说没花生吗!”
裴赐臻脸色一变,直接挂了电话,大步冲进了卧室。
董瓷花生过敏,他一早就知道,所以每次点餐时都十分小心。虽然不知道她过敏程度高不高,但是他咨询过相关医生,花生过敏轻者咳嗽哮喘,严重的会窒息、休克,甚至致死……
当裴赐臻踏进卧室时,眼前的一幕更是印证了医生的说法,董瓷整个人从床上栽倒在地,她满脸通红,嘴唇发肿,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
裴赐臻的心揪成一团,急忙抱住了她的肩,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脸,试图缓解她的不适,“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医生,医生在哪!”
他高喊了几声后,袖子却被董瓷抓住了,她喘息艰难地说:“医院……我要……去医院……”
裴赐臻已经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在痉挛,甚至眼皮都开始翻飞,顿时被笼罩在了巨大的恐惧之中。他完全不敢设想,如果发展了过敏反应最严重的后果。
这种恐惧胜过了一切,裴赐臻几乎毫不犹豫地将董瓷抱了起来,几个空乘也紧张地迎了过来。
“安排车,我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可是飞机马上就要……”
“停飞。”
裴赐臻脚步飞快,可是他说完这两个字后,手机却再一次响起,他看也没看,直接关了机。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董瓷的安危。
*
一切如董瓷所想,她在飞机起飞的前五分钟,回到了地面。
虽然人在医院,手背上打着吊瓶,但是这种状况比在天上强了太多,至少她还在巴里洛切。
这家医院就在机场附近,只要能赶到机场,拿了那里寄存的行李和证件,董瓷依然能逃走。
她的情形并不严重,这是理所当然的,并不妨碍她假装昏迷,就像她之前假装花生过敏一样。
董瓷此时最庆幸的莫过于自己在演技上的天分。
不仅让她在生活中游刃有余,更让她在最危急的时刻,能够金蝉脱壳。
裴赐臻对此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医生说“并无大碍”的欣喜中,从步伐到声音都轻松起来。
“行程延后三天,我陪她留院观察。”
“可是裴董的意思,这里不宜久留,您藏身的地方可能曝光……”
“没有可是。”
裴赐臻打断了秘书的话,径直走回了病房,他刚放轻了脚步,然而一打开门,却发现床空了。
只有一个护工在整理病房。
裴赐臻眯起眼,“病人哪儿去了?”
“好像护士带出去散步了……”
“怎么刚醒就去散步?”
裴赐臻皱起眉,带着助理保镖一同去医院的花园里找人。私立的小医院不大,花园也不大,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人。不过没看到董瓷,只看到负责董瓷的那个护士,“病人呢?”
“病人去卫生间了。”
“她还打着吊瓶,你怎么没陪她进去?”
护士解释:“病人说不用,可能觉得不方便。”
裴赐臻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看着卫生间的方向,距离花园还有一段距离,“她进去多久了?”
“十多分钟了。”
“请进去找找。”
私立医院的服务总是很到位,护士点点头,“好的,那我过去看看。”
裴赐臻也跟了过去,护士有些诧异,当她进去卫生间找人的时候,就更诧异了,病人不见了。
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吊瓶架,输液管和针头就这样丢在地上。
护士吃惊地捂住了嘴。
裴赐臻得知董瓷不见了的时候,竟然没觉得意外,这个女人,总有本事骗得他团团转。
可是她逃不掉。
裴赐臻从不怀疑这点,他吩咐李凯文带人去追,“她的证件还在飞机上,她肯定要回去拿。如果不拿,她身上什么也没有,跑不了多远。”
裴赐臻的语气笃定,比起董瓷躺在病床上,发现她还能兔子似的跑路,心里反而更安心。
至少证明过敏反应不严重。
哪怕是不是真的过敏,尚且有待证实。
裴赐臻淡定地等着李凯文等人将他的女孩带回来。
他甚至订了一家两人常去的餐厅,想好了第三次将董瓷抓回来后,该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和对白。他猜,董瓷一定会又气又恼,嘲讽人时那刻薄又性感的红唇,直让人想生生咬下来。
可是这一次,裴赐臻在餐厅等到打烊,都没能等到董瓷被抓回来,也没有等到她气恼的嘲讽。
裴赐臻让人在巴里罗切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那个女人。
董瓷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从他眼前消失了。
真正消失,彻底消失。
*
董瓷回国的半年后,终于在电影《巫山》中杀青。
导演和合作的前辈对她一片赞誉,觉得她从阿根廷回来后,在演绎这个角色时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有韵味,身上有技法,心中有内容,十分打动人。
只有董瓷知道,重要的不是阿根廷,而是在阿根廷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故事。
她无法忘记。
董瓷甚至有种再去找他的冲动,哪怕知道他肯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掐死她,她也想念。
就像她也曾想掐死对方一样。
只是这个念头,最终还是打消了。
某天在魏叔的办公室,董瓷无意中看到了一则财经新闻,屏幕里闪过那个熟悉的男人,冷峻的面庞,疏离的气质,总是众星拱月,秘书保镖环绕于身。
她问:“这是谁?”
魏晋安看了一眼,“裴经世的孙子,他们家那场旷世争产案你不知道吗?姜还是老的辣,想分裴老先生的权哪儿那么容易,你看,他这个孙子才是属意的继承人……”
此时,新闻的旁白已经说到裴氏继承人在美国总部任职。
董瓷神色如常地“哦”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画面中的“裴赐臻”三个字上,完全陌生的名字。
原来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夺妻[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