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启程

　　与他漆黑深沉的眸目对视上，商绾仪心尖轻颤，悟到自己好似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

　　她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欲要稍稍离他远一些，却被他牢牢攥住，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想要我做何回答？”

　　商绾仪抿抿唇，“我……”

　　“绾仪欲要把我推给其他女子吗？”他逼近她，“这两天的相处，是我哪里做得不够，让你察觉不出我对你的喜欢吗？”

　　他可以和她慢慢进展。

　　可她不能把他随手扔开。

　　她摇摇头，有些着急，“不是，阿焕公子很好，可我与公子的距离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注定是没有结局的……”

　　“为何没有？”他不把她的话听入耳里，只秉着心中对她的喜欢执意行事，“绾仪尚且连开始都不愿给我，为何现在就谈没有结局了？”

　　有始才有终。

　　她好歹愿意与他开始才行。

　　“我……”

　　“绾仪。”他打断她的话，深深的看着她，“不是随便一个女娘都可以与我和亲，我只心悦于你，和亲对象自然只能是你。”

　　他此番就是为她而来。

　　不达目的誓不收手。

　　“可我此前与阿焕公子并不相识，公子怎会心悦于我？”她觉得这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赤那驹骞也理解，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绾仪给我个可以证明的机会，可好？”

　　证明他会用心待她。

　　她不能这么一棒子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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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证明的机会不就代表着要跟他回去吉溟了吗？商绾仪又焦虑起来，她宁可不要他的证明，宁可他一点都不心悦她。

　　还想要争取最后的机会，“阿姊她……”

　　“别想了。”他黑眸渐沉，“好好睡一觉，明日起床便与我回去。”他不可能再与她错过。

　　为了让她死心，他把话说得更死，“就算你不用跟我回吉溟，你爹娘也会立马把你嫁到区家，这就甘心了？”

　　“我自认为比区又均好个千倍万倍，最起码洁身自好，从不入风流之地，嫁他那样的人，何不乖乖嫁我？”

　　有对比才有伤害。

　　他完全有信心比得过区又均。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傻傻的认清现实。

　　是啊，一开始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两道危险的道路，她不选这条，便是要选那条，再也没有其余的道路了。

　　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只要留在榗城就可以好好的等许东泽回来，无论如何，在他科举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当了别人的新妇了。

　　竟天真的以为还有改变的余地。

　　简直是蠢得可怜。

　　她抿紧唇瓣，眼眶骤然湿润起来，对比于区又均，正常人都会选择赤那驹骞，她也是，再蠢也不可能跳进去区家的坑里。

　　她这两日都哭好几次了。

　　赤那驹骞捧着她的脸轻轻摸了摸，心疼她，又心下无奈，他不愿把她惹哭的，更不愿把那样子的选择放出来逼迫她，可不这样，她又怎么会跟他回去？

　　“我不会很差劲的。”他将她搂入怀中，宽慰她，“给你我之间一些时间，我努力不让绾仪感到失望。”

　　他努力做好身为夫君的份内事。

　　他努力让她感受到他的用心，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喜欢，让她也能渐渐接受他、欢喜他。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她不去吉溟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入夜，柳影为她收拾了一些要带去吉溟的东西，几套衣服和贴身衣物，剩下的便多是她未阅完的书籍。

　　“小姐，无事的，到了吉溟还有柳影陪您，不用害怕。”尽管她自己也是一个毫无束手之力的弱女子，但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商绾仪的。

　　“嗯……”商绾仪把笛子也收入到包袱里面装起来。

　　商府本不让柳影跟去的，但赤那驹骞为她争取到了柳影的随从。

　　这倒也是别样的安慰了。如果没有柳影，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在吉溟苟且延存下去。

　　隔日清晨，她耍小脾气的特意起得比平时都要晚了一些，以此来作为自己不愿去吉溟的微小反抗。

　　但根本也没有人来喊她起来，许是他交代下去的不要打扰她。他现在有心情有耐心等她，是因为对她还算有兴趣，等到他耐心耗尽，便不会再这样由着她胡来了。

　　到头来还是自己受罪罢了。

　　知道再怎么逃避都不是一个好办法，她不再挣扎，有些落寞的撑着身子起来，麻木的由柳影服侍着洗漱完毕。

　　武骏和柳影在帮忙把她的包袱搬到了载运货物的马车上。

　　商绾仪被他牵着手与商府作告别，其实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不舍，毕竟平时的来往真的不多，尽管他们都住在商府，但西院和东院就是一个分水岭。

　　商晟他们倒是出乎意料的表现得极其亲切和依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莺莺啊，等到了吉溟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那边天气什么的都和中原不一样，要好好习惯。”胡林汝一抹一把泪的，“不要忘了爹娘，不要忘了商府，我们在家都会想你的。”

　　算是懂事以来头一次感受到来自胡林汝的关心，商绾仪愣了愣，以为是因为这次离家的距离太远了，以后见一面很难，所以连他们都觉得有些不舍。

　　“嗯！”商绾仪点点头，“娘，我也会想你们的。”

　　等到了吉溟，她自然而然的会想起榗城的点点滴滴，哪怕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是好的。

　　“好好好。”胡林汝欣慰的连连点头，本还想和赤那驹骞套个近乎，却被他眼底的暗沉吓了一跳，又生生笑了笑，“骞可汗，我家莺莺以后就劳烦您照顾了……”

　　他瞥了眼胡林汝，然后垂眸问商绾仪，“可说完了？房中还有没有未拿的东西。”

　　商绾仪摇摇头。

　　“好。”他摸摸她的发顶，“那便上马车吧，外面太冷，我们该启程了。”

　　“嗯……”她轻轻应了声，与商晟他们行了个礼算是告别，便转身让柳影扶她上了马车。

　　她坐进去，靠着窗边，微微敛开帘布，悲淡的双眸看着还没有离开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