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海阔天空(大结局+番外1)(1 / 1)

细作嫁到,请多关照 央央大容 8108 汉字|9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二十章 海阔天空(大结局+番外1)

“好。”柳花明扶着暗晋乘的手臂,终于合上了眼帘,转过身,“再见。”

刘道里……

水帘还在哗哗响彻,柳花明的身影已经越走越远,直到他终于听不见她的声音,心中的痛苦和难忍终于让他抬手将水帘撤去。

柳花明……柳花明……他想呼喊她的名字,想诉说自己的恳求,想告诉她他只是想留下她而已,想告诉她自己只是喜欢他而已……没关系的,就算不嫁给他,就算只是像朋友一样的生活……

他已经妥协了,他不会再强求,请不要这样冷漠,请不要转身离去。

求求你。

求求你……

脚几乎要迈开,眼泪从眼眶涌出,刘道里就这样的狠狠握住自己的衣摆,终于仰起头,不再让自己追上去。

柳花明带着暗晋乘跨过了桃花河,到来龙盘军队盘踞的军营里。此时她已经竭尽了全力,看到那些士兵追上来时,终于放下了心,一头栽倒在地上。

暗后卿立刻带着他们二人回到都城,并召见了太医为他们诊治。

春末,满园的嫩绿也逐渐染上了深色。微风吹过,树上的枝叶随风轻轻摇曳,柳花明立在树下,伸手轻抚粗大枝干,抬头看去,枝叶交错间,漏下缕缕阳光。

往事历历,却已物是人非。

暗晋乘的伤势已经渐渐康复,她也没有打算继续留在龙盘之地。过去的虞渊国被灭,新的虞渊国在刘道里的统领下生机勃勃。

虽然九昭和龙盘已经开始对虞渊警戒,但以刘道里的能力,应该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她是时候逃开这些纷争,去更辽阔的地方享受自由了。

前几日已经将离开的行程上报了暗后卿,他虽然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同意,并且批复了下来。宫里的太监就在今日送来了通关文牒,上面有暗后卿的玉玺印章,今后无论她去什么地方,都可以畅通无阻了。

人生漫漫,但最后自己真的能活的,也不过七八十岁,除去年轻时候打拼的时日,和今后过了五十六十便行不了动不走了。

那么她还可以任性妄为的日子,为了自己而活的日子便只有三十年。

她已经下了决心,要在这短暂的三十年时间里,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她一直想去看看大海,听说那是世界山最大的湖,无边无界,甚至比土地所占据的都要大都要辽阔。

她可以乘上船,听听水声,探探那大海下到底有什么。或许有一天她累了倦了,会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

“柳姑娘,您要的马和干粮已经备好。”一位宫女已经拎着一个包袱来到了她身后。

柳花明扬起一笑:“谢谢。”

她接过了包袱,跟着宫女到了皇宫门口,一匹雪白的千里马已经在那里等候,不停的踏着马蹄。

柳花明拍了拍马背,然后翻身一跃而上。

她拉着缰绳就要转身,却听见有其他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抬起头,看见暗晋乘骑着一匹黑马,已渐渐来到她身边。

“你怎么……”她一愣。

暗晋乘抽出腰间一把剑一甩,直接丢至柳花明手中:“这是昨日我在府上兵库里寻得的一把听雪剑,适合你。”

柳花明嘴角抽搐了两下:“你出来做什么,伤已经彻底好了吗?”

“区区小伤,无需天天躺着。”他握着缰绳看她一眼,“还不出发?”

“你也要去?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海阔天空之处。”

番外狞山国

如果没有来过海边,便不知道世间竟有这样碧蓝的水域,宽广汹涌。海风照面,舒爽怡人,海味入鼻,直动心灵。白浪横接天地,卷卷而来,翻腾叠起,引动人心。

偶尔有海民的孩子从身边追逐奔跑,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安静美妙。

柳花明躺了下来,贴着沙粒望着天空,手指上残留的沙子在阳光的照样下闪烁起了金子般的光芒。

合上眼帘,时空仿佛在此倒退流淌,回到了更早以前,许是十几年,或是几十年,甚至千百年前……

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宫女,随宫嬷进到了宫殿之中,居住在一间小的院落里。院落不算大,青瓦白墙,爬着一些细碎的树藤,藤下生长着不粗不细的树,并不茂盛,大约才刚移栽过来。院中种着一些花,时而可以闻到一阵清新的芬芳。

有一个身影蹲在前方的花丛间,远远看去,应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她提了精神,上前几步也一同蹲下来:“你是谁?怎么来到我的院子里?”

听到了她的声音,那男孩微微抬了头。十三四岁的男孩微微弯起的眼眉灿烂如光,一张小巧精致的五官上是明亮的微笑,衬得他略微单薄的身子所撑起的白色衣衫都恍然失色。他没有回答,而是笑得可爱,小巧的耳朵透着阳光的温暖,有些微微泛红:“这里,我也不能来吗?”

“不是不是,因为很少会有人来这里的……所以我就问问。”她发现自己语气太重,连忙解释。

男孩从蹲着的地面站起来,认真看着她:“那我以后还可以来吗?”

“那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凌若,王权凌若。”

阳光打在两人的脸上,轻轻柔柔,十分细腻。她也扬起了一个笑脸:“我叫元月乌。”

王权是狞山国皇族的姓氏,她那时候还小,也并不懂这些东西,加上记性又差,只记得眼前这个男孩说自己叫凌若,也忘记了他的姓。

每天傍晚十分,他都会来院子里玩耍,有时候给她带一些小东西,有时候还捎一些好吃的。

一连过了数月,宫中迎来了一个大日子——后护图氏的寿辰。她这个小宫女也必须要出去帮忙啦,悬挂宫灯,张贴红纸,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张灯结彩。

听说狞山王为皇后在麟龙台设下寿宴,邀请所有皇族进宫为皇后贺寿。

她十分好奇,便偷偷溜出来想跑去麟龙台偷看,还未至麟龙台,就远远听见丝竹管乐声,漫天桃纸飞扬,亮堂的烛光近乎照透了半边天。

前方有一个身宫人小心翼翼的弯腰引着一个男孩往前走,她仔细的瞪了几眼:“凌若?”

凌若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而是跟着宫人进了麟龙台。她连忙悄悄跟上去。

麟龙台见里已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红色绒毯铺了一地,坐在那绒毯正前方的便是十分威武的狞山王,身侧那一头金饰银妆的女子,就是皇后。皇后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三十尔尔,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肤白如雪的额间点着胭脂花钿。

她趴在灌木后面看,对着那些大臣公子一个个评头论足下去:“嗯,这个好肥,好丑,衣服穿他身上真是浪费;那个怎么脸上这么多痘,是不是吃的太油腻了?哎呀,那另一个更是不堪入目,黑成这样!”

啧啧,原来皇族的人都长成这样,一点都不好看。

视线刚要收回来,忽然瞥见一缕蓝衣。咦?她奇怪了一声,因为那衣服看上去不是很新,里边是白的,下摆有点脏,看得出是洗了多次的,呈现出一种干皱的感觉。

将视线往上移,那衣服的主人似乎有点局促,双腿并得紧紧地。

再往上看一点,等等,这是……凌若?!他是朝中大臣的公子?还是皇族的人?

“真是可怜啊,这不是凌皇子吗?怎么坐在最末了。”“你不知道吧?这凌皇子是大王酒后一不小心和一个女奴睡后生下来的,不是嫡子,连庶子都算不上,本来大王还不要他呢。”“要不是皇后这些年一直没有所出,早就将他丢出去自生自灭了。”“嘘,小声点。”

几个宫女站在一旁伺候斟酒,却因寿宴还未开始偷了闲,私下嘀咕念叨。

她这才想起来,当初凌若告诉了他的全名,王权凌若,王权,在狞山国,除了皇族还有谁敢在姓氏里带个王?

宫女们停了一会儿后,又实在觉得无聊,继续嘀咕起来:“那这皇子的娘亲去哪儿了?后来有没有封个妃子什么的?”“哪有这福分封妃,你不知道,那女奴刚生下凌皇子后就死了。”“我还听说,那女奴的祭日是和皇后生辰同一天的,本来当日就要下葬,就为了不和皇后生辰相冲,硬是拖延了一天。”

“啧啧,真可怜……”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她好奇的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凌若,她的母亲是生下他后立刻去世的,也就是说今天即是皇后生辰,也是他母亲的祭日,而且……

她怔住,也同样是凌若的生辰?

所有人都给皇后送礼祝贺,却没有人记得这个小小的皇子,明明同样是今天过的生辰啊。她抿抿嘴,忽然觉得有些不服气!

她要为他准备一份礼物去!

只听得悉悉索索一阵,灌木从后的小女孩就已经不见了。

晚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接近尾声,座上的人已渐渐散去,王权凌若随着宫人离开了麟龙台,正准备回自己那清冷的宫殿去,突然有一只小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他:“凌哥哥!”

番外 狞山国2

王权凌若一怔,转过头看见了她。

这个像他一样住在偏远宫殿里的小宫女,此刻正扬着一个偌大的笑容,站在他面前。似乎是不想被他看见自己的窘境,他有些不自然的将泛白的衣袖往后藏了藏。

不过小宫女显然并不在意他的穿着打扮,而是转过身,要将他拉去某个地方:“凌哥哥,你跟着我来。”

引路的太监正要说话,王权凌若抬手制止了他,然后跟着小宫女一路朝着院落深处走。

天色已经暗了许久,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一直进到皇宫最幽静的地方,周围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她转过身来,将一只袋子举到他面前:“送给你的。”

王权凌若呆呆接过:“是什么?”

袋子干干瘪瘪,好像里头没什么东西。但是在夜晚,却绽放出十分美丽的亮光。心下惊奇,索性直接打开了袋子,一瞬间,无数流萤从袋子里飞了出来,密密麻麻,环绕着他的周身,一直涌向天空……

他整个人惊住,就这样呆呆立在原地,仰头看着天。那斑斓的星空几乎在这一刻都暗淡,只能看着那飞舞的星星点点,如此美丽,如此惊艳。

这么多的流萤,将整片夜空都给点亮了。

“凌哥哥,生日快乐。”

当这句带着稚嫩的音调进入他的耳畔,眼眶竟一下子湿润了起来。这么多流萤,到底花了多少时间捉啊!难怪,难怪刚才她拉着自己的时,明显感觉到好像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因为她已经把全部的力量,都花在了这流萤上。

微微拭了一下眼角,王权凌若握着袋子想将它塞进衣袖,忽然感觉到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低头去看,原本悬在眼中的泪,却在这一刻刹那坠落。

那是一朵白菊花骨,娇小瘦弱,正待绽放……

有多少人知道,今日同样是他的生辰;又有多少人知道,每年皇后摆寿宴之时便是他母妃遇难之日。那么多个岁月,每每这日,灯火阑珊,他的内心却孤独冰冷的厉害。他曾想努力忘却这哀伤的记忆,它让他如此痛苦,让他不敢面对,只想逃避……但其实,他更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来到他的身边,一起珍惜它,珍惜这份回忆,勇敢的活下去。

“阿乌。”他的声音穿过从发间传来……她抬起头,柔和的月光笼罩在王权凌若白玉般的面庞上,温润的好似烟云,伸出手,他轻轻将她揽入了怀里,“谢谢你。”

流萤依旧在周围飞舞,天空却比往常更美丽。

那一日所发生的,仿佛镜花水月,待天明天亮,一切又恢复如初。漫天飞舞的不再是流萤,而是飘落的槐花,王权凌若所穿的衣依旧泛白,而元月乌依旧是宫里的小宫女。

但又或许,与往常更不同了些。男孩的脸上有了与以往不同的笑容,每天只要空出时间,便会来到那座小破院子,与小宫女一起玩耍一起打闹。

一晃眼一年多过去,狞山王携皇后前往北带岭狩猎,像凌若这样的皇子自然没有资格跟随前去。他倒也不难过,反而觉得落得清静,兴冲冲的要跑去找元月乌玩。却不料在半路被一个容貌十分古怪的太监止住:“凌殿下,丞相大人想请您过去一趟。”

萧成?凌若微微一怔,当今朝堂势力最大之人,便是萧成。且不说他现在的职位,就说当初他辅佐狞山王登基称帝,并以文官身份率领十万大军攻破边境游牧部落;之后回京,将当时分为两派的朝堂趋势迅速收拢,全部纳为其麾下。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来找他?他虽是皇子,却在宫中毫无势力。狞山王十分专情,当初迎娶皇后入宫,便没有再纳其他嫔妃,若不是酒后失误睡了女奴,恐怕根本不会和其他女子生下孩子来。

疑惑虽疑惑,他还是跟随太监前去。

萧成虽年过五十,看上去却十分年轻,如三十五左右,一头乌发,双手负在身后,修长挺立。两旁的槐花开的茂盛,王权凌若远远看见他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孩子对一个大人的畏惧。

“凌殿下来了吗?”萧成转过了身,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半蹲下来,与他平视,“殿下,臣今日见你,是有一事想与你说。”

他懵懵懂懂,看了一眼身边已退下去的太监,并不明白萧成要做什么。

往前走了几步,萧成见他不敢再上前,态度更是温和,站起身走了过来,牵住他的手,带他去了槐花下的一张石桌前。桌上摆着一些糕点,精致可口,都是平日里他吃不到的。

“凌殿下,皇上在北带岭狩猎一事,你是知道的,对吧?”他推了一叠糕点到他面前,轻声道。

凌若点了点头。

萧成声音微微低沉了下来:“那你知不知道,皇上已经回不来了。”

哐当,手中的糕点一落,砸在了瓷盘上。凌若一下子抬起头,并不明白丞相说的是什么。

萧成不急不躁,似是在称述一件已无法制止的事情:“皇上前往北带岭已多日,本应在这几天回来,却毫无消息。刚才老臣派了下属前去询问,得知皇上竟被狄族之人捉拿。”

狄族是北带岭边界外的游牧民,他们兵力孱弱基本没有什么威胁力,所以狞山国的皇族经常回在北带岭打猎,也不惧怕这些游牧民。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居然会捉拿父皇?!王权凌若有些紧张,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

倒是萧成看上去分外平静:“殿下也不必担心,臣已调动宫中侍卫军前去营救,只是守在边疆的军队若要调动过来须得半月时日,暂时只能以一万人马前去。”

微微停顿了片刻,他仰头看向天空:“老臣会竭尽全力营救皇上,但凌殿下也要做好准备。”

他一愣,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没反应过来。

“皇上现在只有您一子,此次他被挟持又是凶多吉少。”萧成看似温柔的眼睛闪过一丝暗光,“凌殿下,倘若皇上回不了,您便是今后的狞山王。”

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萧成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深究当时萧成身为一国丞相为什么胆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直到数个月后前往北带岭营救的侍卫队回来,带来消息说狞山王与皇后已被狄族人杀害,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孤独,其实只是刚刚开始。

萧成的速度很快,狞山王驾崩的消息一出,他便立刻提出皇子继承王位一事。他还懵懵懂懂,就已经在百官的注视上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王座。

之后便是百官叩拜,每一个人对着他的称呼从以前的殿下改为了大王,身上泛白的衣服全部被丢弃,换上了绣着莽龙的龙袍。

因为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基本上做决定的都交给了萧成,他在百官的拥簇下册封萧成为辅政大臣,一切事务都先通过他决定后,自己再盖玉玺。

这样的日子枯燥而乏味,凌若觉得还不如回到以前的时光,至少不必呆坐在坚硬的龙椅上听那些大臣的争锋相对,他想到了元月乌,也不知道这几天她过的好不好……

对了,他已是帝君!可以把她调到自己身边来!

想到这里,他第一次觉得其实坐上这个王座也是很不错的。

当天下午,朝会结束之后他就召见了宫中的管事太监,命令他把远在偏院的小宫女元月乌调到自己当奉茶宫女。

元月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小心翼翼跟着前来的宫女走。

跨进帝君的书殿,她跪在地上叩拜,也没不敢抬头,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阿乌!”头立刻抬了起来,竟然是……

“凌哥哥!”

“嗯,是我!”他十分高兴再次见到她,仿佛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从椅上下来,他吩咐其他宫女都去外面候着,不用在殿里伺候,自己则走到元月乌面前将她拉了起来:“走,我带你去看漂亮的东西!”

以前不能去的宫殿,以前没有的漂亮衣服,以前看不见的珍宝玩意儿,凌若都带她一一去看,一一把玩。他想与她分享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把这些东西都让她看个够,玩个够:“阿乌,以后你想玩什么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送来给你!因为凌哥哥已经是大王了!”

“大王就是想要什么,都可以有的吗?”元月乌塞了满嘴的好吃的,瞪大眼睛看向他。

凌若见她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立刻笑了:“当然是了!全天下都是我的,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拿来送给你。”

这句话说的十分孩子气,原本没有什么含义,却被外面的宫人听见了。

这些伺候凌若的人全是萧成派来的探子!当他们如实将这话汇报上去之后,那原本就充满野心的萧成立刻蹙了眉头:才刚扶上位就如此口出狂言,若再给些时日,岂不是先王一样难控制?

番外 狞山国3

凌若更多的时候,就是与元月乌一同玩耍。他并不喜欢朝堂之事,所以也从来不插手,就像一个摆设一样坐着,听他们讨论,等萧成做总结之后,来一句“就如萧卿家所言”算是完事儿。

但有一次,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是朝上在讨论潘野灾民的事情,潘野发生了十分严重的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农民又饿又穷,开始大面积向都城方向靠近。朝廷赈灾过一次,但粮食并不够用。偏偏之前狞山国发生了先皇被绑架的事情,丞相萧成已经集结了兵力,打算讨伐狄族人。

开战,毕竟要军粮,军粮所需的数目不少,朝上便因是否以军粮为先,还是以赈灾粮为先起了争执。

“狄族狂妄猖獗,狞山蒙受次辱,岂能善罢甘休!”大多朝臣站在萧成这边,赞成开战,“大王,您的父皇可是被狄族所杀,此仇不报,难平狞山国之怒啊!”

“灾民危在旦夕,倘若置之不理,必引民不聊生,大王才刚登基就引民众积怨,这万万不可!应当开仓放粮,赈灾为上!”还有一部分朝臣,却持不同意见。

萧成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把问题抛给凌若,因为他知道凌若十分依仗他,自然会以他的看法为准。却不料这一次凌若沉思良久,竟然开口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父王若在天上知晓我令狞山国的子民挨饿,会伤心的,不如将粮食分发给灾民,等旱灾过去,再出兵攻打狄族也不迟。”

他这话一出,萧成的脸色立刻黑了一半,但他一直以来表现出一副尽忠尽守的模样,也不好当堂发作,只能暂时顺从凌若的话。

下朝后,萧成单独找凌若谈了一次,本想让他回心转意,却不料凌若十分坚定,不更改自己的看法。

看着他逐渐离去的背影,萧成终于忍不住握紧了拳:“本想多留几年,看样子是没什么好忍耐的了。”

赈灾粮事件过去之后,萧成突然以大王已可以独立承担朝中之事为由,不再对其他事情做决定,甚至还提出辞官返乡。

这让凌若一头雾水,萧成虽然已有五十,但看上去却十分年轻,怎么就突然要辞官了?

还不止如此,起先是所有朝臣都下跪求凌若请丞相不要离去,但萧成仿佛主意以决,毅然决然辞官回府。

在这之后的数天时间里,朝中一片混乱。一些大臣禀报上来决议的事情始终拿捏不下来,有大臣反复提到丞相萧成,摆明了觉得凌若少不更事,拿不定主意。

半个月不到,皇朝已是乱成一片,凌若在朝臣的怂恿下前去萧府请萧成重新辅佐。但萧成一直避而不见。

元狞三年七月七日夜,丞相萧成的部将王敬率军进宫逼迫帝君凌若颁布诏书将帝位禅让。凌若这才知道原来这才是萧成一直来的目的!

当日无论他同意不同意,都必须写下诏书,不写便是死!

为了做最后的挣扎,他以禅位后准许他带着贴身宫女元月乌一同离开皇城去封地生活为条件,终于同意颁布禅让诏书。

却不料在当诏书颁布后的当天夜晚,萧成不守承诺派遣大量侍卫前来暗杀他。

当天,整个丹阳宫都烟火四起,那些原本用来保护他的侍卫全部倒戈相向!他拉着元月乌四处躲藏逃跑,却始终无法逃脱……

剑刃冰冷,穿过胸膛的刹那他甚至不觉得疼痛,只是拼了命的伸出手,想要拉住被侍卫按在地上的元月乌。她的黑发在地面盘结,与雨水化为一体。他想去看看她是否还活着,是否还有气,看看地面是否有血,看看那些人是否伤害了她……

但是他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的伸出手,视野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漆黑。阿乌,阿乌……张开嘴,他想用力呼唤,可是却发不出一句话,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样死掉,他要去保护她,去守护她!

求求你,无论是谁,求求你给他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至少给予他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啊!

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带动着他,带着他从那死去的躯壳里脱离出来,一直飞到了半空。

雨依然坠落,却轻而易举的穿过他的发,落在了地面上。低下头,他看见自己双脚已经凌空,半透明着,泛着淡淡的光芒。

这是……灵魂吗?

垂下首,他要去触碰地面上的元月乌,却看见有一道东西从她身体里消散,地面像是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下方是不断坍塌的烈焰。元月乌那道出来的光辉就这么进入了缺口里,然后一下子合拢,再也无法看见。

他就这样一直停留在这片土地上空,等待了一年,两年,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三百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着沧海桑田,看着土地被吞噬淹没,又重新长出草叶。

他等待着她重新回来,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

终于有一天,地面微微松动,有一个小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束蒲公英。小人的手一松,蒲公英便飞入了天空,一直飘荡起来。

他急急忙忙挣脱开这块土地想要跟上那飞舞的蒲公英,却发现因为自己的执念,脚上被拷了一条无形的铁链拴于地面中。

这条铁链又粗又壮,怎么了无法摆脱。

他不停的敲打和拉扯,一直过去了十年之后,才终于解脱了这条铁链。他拼命的跃上天空,走遍每一片土地,寻遍每一个山庄,都是为了找到她!

阿乌!阿乌,你在哪里?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就在他即将要绝望之时,终于在虞渊国的都城看见了她。

那个时候她穿的一身破破烂烂,已经流落成了一个乞儿。他化作一个老妇人身份,买了包子给她吃,看着她一脸警惕又因为饿得不行夺过包子拼命啃的模样,就觉得十分可爱。

后来他附身虞渊皇城的宫娘将她领进了宫,为她洗澡更衣,又给她安排了许多好吃的食物。只是好景不长,他因之前摆脱了铁链,断了自己灵气的摄入,原本就半透明的身体更是浅淡了一些。

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他寻找到了一个仙人留下来的灵潭,命名秋水潭,在里面坐化修炼。过了半年不到,他突然察觉到她出事了,连忙赶回虞渊城,却发现她已经被安排成了细作,送到了龙盘。

追至龙盘后,发现她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已变得生机勃勃,而且十分可爱狡诈。便宽心了一些,心安理得的回秋水潭继续修行。

一直到巩固了体内流失的灵力后,他幻化成了人形,重新前往龙盘之地,因没有通关文牒,他利用了一名在途中遭遇匪徒而丧命的俊朗男子,进入了龙盘都城。

并轻易以这个身份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暗府。

——我是今天来府上应征家奴的。本来前四关都已经过了,怎料遇到管家的一个外甥女,那人看我不顺眼,就让管家把我赶了出来。

——哪位管家?

——我不知道管家叫什么,不过管家的外甥女好像叫玉儿,她来暗府说是要给他表哥做丫鬟,语气特别暧昧,可能两人有一腿。对了,她表哥是府上的侍卫,叫堂廷!

——咳咳。姑娘,我就是堂廷。

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乌黑的长发,皎洁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格外漂亮。他想起来,自己与她死时都仍年幼,他甚至从未见过她如今长大的模样。

他想好好守护她,好好宠她,可这个崭新的人,却与阿乌不一样。她聪明狡猾,机灵复杂,她闯了一次又一次祸,遇了一个又一个麻烦,他替她解决一个,又来一个,解决一个,还来一个。

更令他惊奇的是,暗府的主人暗晋乘,竟然拥有他体内的另一半灵魂。原来当日自己从身体中离去,只被脱离了一半的魂魄,剩余的魂魄随着轮回,重新转世成了暗晋乘。

每次留在暗府,他总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再吸引,吸引两个半的灵魂能合二为一。

但他知道,魂魄一旦合起,他这个在外游荡的魂魄必定会被暗晋乘的躯体吞没,以至于忘记了元月乌。

他不想忘记,不希望忘记!

所以他坚持着,坚决着,以现在这半个身份保护她。

但是,到最后,甚至还是没有办法再以单薄的力量守护她了,纵然修炼成人形,却依然不敌另一个从秋水潭中得到仙人秘法之人。看见她跪坐在地上哭泣,他的整颗心都要碎了。

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面孔……不哭,阿乌。不哭,凌哥哥会治好他的……

合上眼帘,他最终放弃了自己脑海关于阿乌,关于自己的前世今生,选择将灵魂附入暗晋乘体内。

没关系的,至少,他的另一半灵魂,仍在守护着她。

不是吗?阿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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