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说的养鬼术?”本田目光转了过来,黑黝黝的瞳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锦华被这双眸子盯着,无端生了惧意,点头道:“记得。”
“你看对面的蕴着的气。”本田并不多说,指点了一番,很快,又正了脸色道:“天机不可泄露,点到为止。”
他这么一说,倒把贺榕给说笑了,贺榕义正言辞地说:“这世间所有残余,鬼也好,妖也好,都是不该存在于世的能量。”
本田听了贺榕的话,挑了挑眉,反问:“如果贺兄想用(科学)解释的话,那贺兄这一身道术又何得解释?”
硝烟无声,本田与贺榕的战争到底是打响了。
“明治维新,听说阴阳师被指为‘淫邪之教’?”贺榕一针见血,打得本田猝不及防。
本田愣了许久,他在西学冲击之下,也一直是怀疑的态度,被贺榕揭了底,心里颇为羞恼,一时找不出来措辞,将这口气憋在了心里。
“不知本田先生是何打算?”锦华见他二人冲突,便出来错开话题。
本田颔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是有打算的,但这打算却不能说出来。
见本田许久没有回话,锦华猜出了本田心里的想法,对她而言,这墓室她是必须要进的,但本田作为对贺榕的制衡,也得跟着她一起进。
游说本田,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一百零九章 回忆
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当眼皮颤巍巍睁开,蛊七爷知道,自己到底从阎王爷手里夺回了一条命。
大口大口贪婪呼吸着墓室里浑浊的空气,两只眼睛已经湿润一片。
现下情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欲要绝地反击,可谓之难。
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下,蛊七爷脆弱的不堪一击。死亡的阴影不断在他心上徘徊,他想过一走了之,但生的希望又一次次呼唤着他——他同穆少秋的帐,势必要算个清楚。
蛊七爷一直在思考,自己当年到底是如何中了圈套,过往情景跟放电影似得在他脑海中重现。
在蛊七爷看来,当年的穆少秋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穆少秋是在大烟馆。穆少秋看着像一根麻杆,面黄肌瘦的蹲在大烟馆门口,一副瘾君子的模样,他也是烟客,不过是里面舒服歇着抽的那种,穆少秋当时蹲在门口抽,他就多看了两眼,谁知道穆少秋半搭不理的看过来一眼,又继续漠然的吞云吐雾,外边儿蹲着抽大烟的也敢这么有个性,蛊七爷因为穆少秋的这一眼,印象极其深刻。
但当他第二次见到穆少秋可就不同了,穆少秋打扮得体,两只眼跟天上的大星似得,眼明精光,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瘦,但他那肌肉跟结了块一般,结实有力。
这两次碰面,他跟穆少秋还是陌生人的关系,跟穆少秋真正相识,是在一个喝花酒的夜晚。
作为一个浪子,蛊七爷那些年正儿八经的事情是一样没干,喝花酒倒是常有的事。
那天黑夜跟浓墨似得,探手不见五指,凉气儿直往人脖子里钻,蛊七爷紧了紧衣裳,抱着两臂,带着瓜皮小帽出了门,他跟花楼里的红姑娘说好了,晚上他包场子。
蛊七爷心里快活,哼着小曲走在道上,很奇怪的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街上空荡荡一片,有着说不上来的诡异,起先蛊七爷心里被见红姑娘的欢喜占满,并未察觉,但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按理说,花楼和他住的地方距离并不远,路程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但他出了门之后,就好像钻进了迷宫里,怎么都出不去。
刚开始,蛊七爷还忍不住发笑,心想着是街上黑,他不辨方向了,但继续走了一段路程,蛊七爷笑不出来了,他后背一个劲的发冷,大冷天的,头顶上的汗珠子是大滴大滴往下掉。
他遭遇到了鬼打墙,还是在家门口,你说邪门不邪门?
蛊七爷成了枪口上的雀儿——吓破胆了。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蛊七爷见过风浪,坏事也自然做过不少,但都是没闹人命的小事,起先他虽然心里怂,但仗着自己没杀过人,应该不会有冤魂寻仇,便压住了心底的骇然,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两条腿跟灌了铅水一样,越抬越重,最后彻底钉在了地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蛊七爷心里头百味杂陈,心里头直骂,自己大晚上出什么门儿啊!
这时候,穆少秋出现了。
回忆起当年的一幕,蛊七爷忍不住想骂——穆少秋,简直就是个装孙子的瘪三。
穆少秋身染风尘之色,踏着冷风而来,肃穆的样子颇似得道高人,当时的蛊七爷又怎么会多想,见有人过来,立即喊了一嗓子。
穆少秋瞧过来,想必是认出了蛊七爷,眼中消弭了冰寒,走到他近身。
蛊七爷冷得发抖,心里又害怕,见穆少秋过来,一个哆嗦,跟八爪鱼一样黏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蛊七爷带着穆少秋去花楼快活了一晚。
自那晚后,两人日渐亲密,蛊七爷把穆少秋看成是命里的贵人,借钱借粮不说,将密不外传的蛊也透露给了穆少秋。
穆少秋对蛊的兴趣越来越大,蛊七爷那时候对蛊厌恶的要命,心想着穆少秋这么喜欢蛊,也就渐渐地对蛊上了心。
蛊七爷在族里,使蛊没本事,又是个败家子,自是不讨人喜欢。但从他与穆少秋混在一起后,使蛊的手段一日比一日高明,渐渐在族里也小有名气了,这对于蛊七爷而言是人生中前所未有的第一体验,他将这些变化全部归结到了穆少秋头上,他坚信自己遇到了命里的福星,贵人。
往事不堪回首,心思百转,蛊七爷掐断了回忆,幽幽长叹了一口气,穆少秋利用他,他还傻乎乎的当这个懵大头,他现在想明白了,真是恨不得将那黑心肝的扒皮剔骨,油炸水煮扔虫堆里。
只是,穆少秋为何偏偏当时选中了他呢?他在族里没有一点存在感,对蛊的了解也是少之甚少。
蛊七爷心里尚存着疑,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想明白,呼出腔子里的一口气,蹭着地面,靠住了背后的棺材,仰脸松弛筋骨。
蛇人和穆少秋都不在了,尽管如此,蛊七爷不敢轻举妄动,穆少秋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他那一手控蛊的手段全是跟穆少秋学的,穆擅长直抓弱点,一击致命,而他不过学得五分真传。
墓室里充斥着令人恐惧的死寂,空气里尸臭的味道越发浓郁,坐了一阵儿,蛊七爷觉得胸口发闷,一时喘不上气,他决定扶着棺木撑起身子。
他刚扒上棺木,吵杂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