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别隐士受伤的时候,眉头会轻微的蹙起。
但是他依然没有亲自上场,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是他下去了,不管他有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东临的士兵,都会激起对方更大的愤怒,这样的情势,百害而无一利。
扶桑炎没料到秦夜泠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眼睛霎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难道他这次的行动真的不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他这意思是亲口承认了,他在十年前就有着谋逆之心吗?
但不管他后来再说些什么,秦夜泠都没有再回答他一句话。
因为两军对战下,他这边的情况渐渐有些不利起来。
虽然隐士们在武功山略胜一筹,又配合默契,但是东临国这边因着秦夜泠,士气前所未有的旺盛,他们因着秦夜泠的命令,手上总归留着几分情分,所以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这一战打的是身心俱惫。
很多人都是一不留神就被对方划了一刀,刺了一剑,对方更是在见自己得手之后,愈发的奋勇起来,不退反进。
渐渐地,扶桑炎也发现了这些隐士们得不对劲,这些人,分明没有使出全力!若是再这样下去,结果未必会扭转。
秦夜泠自然也预料到了,却仍旧沉默的厉害。
扶桑炎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越发的阴冷起来,也自觉的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直到一名黑影隐士在为了保护同伴的时候,一招不慎,被东临的一个士兵用箭枪从后背直直扎入心窝,就那样倒下被乱军踏成肉泥,秦夜泠隐藏在城楼砖墙下的手顿时紧握成拳。
扶桑炎有所察觉的向他看去,就见对方的眼睛浮现出一股沉怒之色,眼见就要发作。
终于忍不住要亲自动手了吗?
只是扶桑炎还没来得及兴奋,就有一股更大的动静,从不归关那边的山脉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汹涌而来。
一开始,战场上只有陈天云、魏宇等极个别武功上有所修为的人感应到了不对劲,当即缓下了手中的打斗,凝神去分辨来自山中的动静。
渐渐的,隐士们也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再主动进攻,堪堪应付起东临士兵的攻击来。
直到最后,就连东临的士兵也被他们这种异常的举动给影响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慢下了动作,到得后来,偌大的一个战场上,十几万的人马,竟是无一人再有所打斗。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凝聚在了东临不归关的方向,武功修为高者,眼中慢慢地浮现出了惊恐的情绪;武功平平者,则是满腹的不解,直到自己脚下所站的地方,开始传来细微的颤抖。
一声清脆空灵的琴音,突兀的自远处飘荡而来,轻轻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旁,仿若情人的低喃。
紧接着,在众人尚未缓过神之际,整个不归山脉上的山石树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纷纷倒塌!
而后出现的场景,让不管是东临的士兵,还是神机楼的隐士,或者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终身难忘!
只见那座被推倒的山峰上,无数双或褐黄、或深绿,或者是其他色泽的眼睛正满是残暴的盯着他们,原本树木山石所在的地方,全都被各种各样的豺狼虎豹所占据,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涌动着的皮毛,仿佛一块移动着的色彩斑斓的巨大地毯。
在当下那一刻,无论是东临还是北寒的士兵,还是上到秦夜泠下到神机楼的隐士,心中除却震撼,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然而当所有人确信这眼前的景象并非是自己幻觉的时候,众人再也顾不得这是在战场,纷纷恐惧的往后倒退,一步、两步、三步……
但是接着,东临的士兵发现了一件很可悲的事情,那就是北寒那边的人尚有路可退,但是因为这些猛兽是来自不归关的方向,所以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与这些残暴的野兽们决一死战!
本来暴涨的士气在此刻被这些猛兽突然的出现,给熄灭的干干净净,所有人的心里皆是一片灰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下了殊死一搏的决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变数又现!
随着兽群深处的一声长啸,漫山遍野的猛兽们皆是兽身一震,而后很是自觉地往旁边退了几步,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狼头、虎身,碧绿的眼珠散发出无比狂暴的气息,如一道离弦之箭一般,飞快的自兽群中穿过,迅速地来到了山脚下。
可就是这等猛兽的身上,却端坐着一个人,且还是一个看上去不染纤尘极为柔弱的女子。
那人穿着一身的白衣,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根木簪固定,在身下猛兽急速飞奔的行进下,头发早已零碎的散在肩头,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地精致起来。
她的臂弯间斜抱着一方古琴,眼神是与她身下那双睥睨不屑的狼眼截然不同的淡然,如拢烟般的扫过面前的十余万大军。
可这样的眼神,却更让众人觉得,在这个女子的面前,他们仿佛只是一只蝼蚁,根本不值一看。
黑衣隐士中有几人在看到她时,眼神却闪耀着无比喜悦的光芒,先前因为长时间打斗而产生的疲惫,也在此时一扫而空。
阁主终于回来了!
白墨冉坐在虎狼的身上,目光隔着十多万大军,找寻着昔日那些熟悉的身影。
那些人也好似有所感应般,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一个个也对她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欣喜之情。
惊风对上她的视线,立即扭头避开了,还是独此一家的别扭;绿绮则是立即红了眼,却又很快笑开了;秋霜更是不顾自己的处境,抬起手来就要对她挥手,却被身旁的林琅眼疾手快的拉了下来……
白墨冉忍俊不禁,嘴角沁出一抹笑。
真好,一切都没有变,她所在乎的人,也都还在。
而后她的视线又与蓝沁以及她的亲卫队一干人等一一交汇,却唯独没有抬起头来,去看一眼正立在城墙上,自她出现以后,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的人。
她能感受的到那道强烈的视线,心安的同时也更加的心惊。
人都说近乡情更怯,而她现在却是近人情更怯。
她悄悄地吐出一口气,极力的让自己把心思放在眼前的战场上,好让自己暂时逃离开那股让她紧绷的气息的笼罩。
其实在东临还没有将十万士兵都派出城的时候,她就已经来到了郾城,潜伏于城墙根上,正巧碰到魏宇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