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每封邮件皆石沉大海,他猜得到,她是点也不点直接清空处理了。今次呢?她这个时候恰好在查收邮箱吗?之所以“已读”,是她真的看了他的这封邮件,还是……她将全部邮件标记已读而已?若为前者,她此刻作何感受?她明白他在为何事道歉么?
沈烨闭上眼,思绪仍旧被不久之前冯孝刚的几句话填充。
什么话?
冯孝刚说,他曾经让杏夏到冯晚意面前作证,证明方颂祺在“风情”卖过,证明方颂祺和蔺时年早就认识甚至私下有关系。
他还说冯晚意见了杏夏后并不相信杏夏的话,不过心疼他当时不仅人身自由受到限制经济来源还被冯松仁切断,所以背着冯松仁给过他一笔钱,他正愁没办法雇佣别人来对付方颂祺,那笔钱恰恰救了他的急。
可真的只是巧合吗?她真的没有相信杏夏吗?
他没忘记,方颂祺和蔺时年在海城同时被绑架,彼时绑匪的目的更像是试图求证两人的关系。偏偏冯孝刚告知的是冯晚意,是冯晚意,不是冯松仁啊……
沈烨再度为自己加深了对冯晚意的怀疑而感到羞愧。而何止只是加深?基本确认就是冯晚意了吧?他彼时便料到冯孝刚多半遭人利用,可他一直认定是冯松仁。
他想停止自己对冯晚意的揣测,可他一边羞愧自己不信任自己的母亲,一边已经对方颂祺发出了那封道歉邮件。他从未如此矛盾过……
晃回神来时,他发现自己离开了房间,站在冯晚意的卧室门口。
门半敞着,但她人并不在。
沈烨无意识地往里走,站定在壁柜前。
他的房间放满相机镜头,而冯晚意的房间则许多与他有关的东西。
比如他的一些获奖证书和奖杯。他不喜欢在自己屋里摆放这些,过于招摇和高调,原本放在专门的收纳箱里,冯晚意说她的房间缺少摆件,遂从中挑了些。她喜欢,他也就随她的意,何况就算他拒绝,她背着他拿出来,他同样阻止不了。
还有他与她的合影。和经常因公在外的沈骏不同,她没有缺席过他的任何一次人生中的重要转折。
她的手机留在床头,此时发出细微的动静。
沈烨所站的角度,恰好不用再走近也能看见亮起的屏幕,而他也恰恰条件反射地应声望过去。
他怔了一下,挪不开眼。
门外的过道也在这时传来一阵脚步。
沈烨僵直着身体扭头。
冯晚意没看到他在这里,身影掠过了房门口。
他大概猜到她是去找他。
好似哪里泄了冷风进来,他心底感觉有点凉,重新看回她的手机,屏幕的光已灭。
他没继续逗留,走出去,拐向自己的卧室。
冯晚意正在轻叩他的房门,因为迟迟无人回应,她准备自行开门进门。
“妈……”沈烨出声唤。
冯晚意应声转身,眉间的褶皱松开:“去哪里了?”
“阳台。”不知出于哪种心理,沈烨的嘴快过脑子的深思熟虑,刹那间撒了谎。
“我以为今晚的核桃露要自己喝掉。”话落,冯晚意目光逡巡着他的脸,蹙眉:“你的面色怎么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吗?”
“是么?”沈烨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脸,笑,“我自己看不到。不过我没有不舒、服。应该只是风吹的。”
边说着,他端起碗:“每天被妈这样悉心照料,我如果还出状况,那也太弱了。”
冯晚意跟着笑,照旧看着他喝完。
伸手去将碗接回来时,她状似顺带问起:“看今天餐桌上的气氛,你怎么还和外公僵着?小方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弟弟现在在季家生活,也不用你再Cao心。快跟外公低个头,你往后不要再提小方,我们家也能彻底安宁。”
沈烨的一只手背于身后,轻轻颤抖,问:“真的过去了吗?”
冯晚意表情微变:“小烨,你不是告诉妈妈你不会再纠结小方?难道你最近和董小姐的走动是在糊弄我?”
“妈,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沈烨重新问,“我是说,只要我不纠结,大家的心里也一定都会过去是么?”
“当然。”冯晚意笑笑,“除了你最近几天又惹恼外公,你舅舅和舅妈不都没再指责你的不是?”
“那妈你呢?”沈烨凝注她的眼眸。头一回,他强烈感觉自己看不进她的心里。
冯晚意似乎非常费解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小方没出意外,我现在大概已经在邦你们办订婚宴。当时不是你自己说,想尽快和小方结婚?”
沈烨没说话。
“小烨,关键在你自己,不在我们。人要往前看,你现在和董小姐,不是相处得不错?”谈起他的新对象,冯晚意面容间尽是满意之色,“董小姐的妈妈跟我聊过,说董小姐对你的印象很不错。”
话题就这么被她拐跑,沈烨不方便、也无心再强行拐回去,简单地谈两句董小姐,便催她去休息。
他也回屋,关上门,低垂眼站定久久,心中的摇摆不定暂时有了个倾斜。
那么,他发给方颂祺的那句“对不起”,更加应该了。
思及此,他不禁自嘲,前两天他才在冯晚意面前义正言辞即便是亲近的人做错了事情也不能宽容,这么快,他就打自己的脸了。
只是,戚人语那边,他该如何答复,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
又是无梦的一、夜。
方颂祺心烦气躁。
以前不喜欢发梦,怕在梦境中丢失掉自己;如今巴不得快点发梦,最好一次就能让她在梦中和其他三个人格碰面,照马医生的指示和他们开会,然后万事大吉,结果他们好似故意躲着她,她一次梦也没再发,顶多就是眼前突然晃过一两个她死掉的画面。
草……
不过也好,马医生的叮嘱是为防止她在此期间自行发梦,既然她不发梦,就等着去马医生那里催眠,有马医生从旁看着她,她能更定心去和另外三个人格打商量。
下楼吃饭时,方颂祺问蔺时年和马医生具体约了什么时候再过去。
“现在是改为两个星期去一次。”
“因为他要多抽出时间陪马太太?”
“你还记得马太太怀孕?”
方颂祺翻白眼:“我只是去趟非洲渡劫,又不是失忆。”
她还记得最早沈烨告诉过她,马医生已经把工作重心转到研究项目上去,心理咨询室的病人没再有新的,她是最后一个。
默默在心里算日子,心里有了数,她踏实不少。
蔺时年突然告知一件事:“有人在接触钱师傅的家人,听那意思,好像是希望他们代钱师傅去向警方认罪。”
“什么?认什么罪?”方颂祺一脸懵。
“不好猜吗?”蔺时年瞳仁微缩,“承认是钱师傅把许敬的信息泄露出去给伤患家属。”
“马勒戈壁!有完没完了?!”方颂祺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