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时年伸长手臂将手机递向方颂祺。
方颂祺夺过,防贼似的背过身。
不用等她轰人,蔺时年自行离开房间。
站到客厅三面通透的落地窗前俯瞰夜色,他记起两年多前,他买到方颂祺的第一晚,他就是从这个角度望向刚进门来的她。
脑中交织过几分钟前方颂祺说,“我好像看见小九了……”
小九……蔺时年闭上眼睛,方颂祺的脸和几年前所谓的小九重叠在一起,同样迷惘地注视他,问:“我是谁……”
只是当时他会细致地问她做梦的内容,分担她的恐惧。
这次……他根本没有问她的勇气。
捕捉到身后的细微动静,蔺时年转身。
是方颂祺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还给他:“沈烨有话和你说。”
马上她就回房间,打着赤脚在地毯上,轻如猫。
蔺时年待她的身影消失后,才收回视线,将听筒贴上耳廓:“我也有话和你说。”
…………
方颂祺把门落了锁才安心。
衣柜里还有她以前留在这里的衣服,她捡了套,进去浴室——不是听从蔺时年的指令,而是她确实难受。
并且,她还得在这儿将就睡一晚上。
沈烨现在跟着冯松仁在外地,明天下午才能回。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她身边。
因为她害怕又做梦,沈烨和她商量的结果是,既然被带出来了,再回公寓,折腾折腾天就亮了,他也不放心,蔺时年是个了解她病情的人,后半夜要再出事,好歹及时有人能照应。
“没你这样放宽心的男朋友,你就不怕他色急攻心把我怎样了?孤男寡女啊!我手无缚鸡之力!”方颂祺吐槽。
“他不会趁人之危。你也不会轻易叫他得逞的。”沈烨的语气虽有缓解气氛的些许揶揄,更多的是凝重。如果可以,他当然也不希望方颂祺和蔺时年单独呆在一起,但比起他个人的醋意,他更在乎方颂祺。
“等我,我尽快赶回去,然后去海城找医生。”沈烨道。
之后就让她把手机拿去给蔺时年。
方颂祺本想把蔺时年在车上强吻她的事儿告状,心思转了一圈,终作罢,但还是纠正沈烨道:“你别把他想得太正人君子了。”
097、只属于我
舒舒、服服洗完个澡出来,方颂祺发现原本锁着的门被打开,蔺时年堂而皇之坐在沙发椅里。
“谁允许你进来的?你想干什么?”方颂祺下意识拢紧衣服。
举动落入蔺时年眼中,简直可笑无比。
方颂祺这时候也记起来与他追究:“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你怎么进来我公寓的?!”
蔺时年无一作答,去衣柜取了他的换洗衣服,往浴室走。
方颂祺亘住他的去路:“你在我的公寓里动了什么手脚?!”
蔺时年也有问题询她:“你今晚怎么了?从我车上下去后,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关你屁事?”方颂祺强调,“是我先问你问题!”
“关你屁事。”蔺时年原封不动回敬,绕开她继续步子。
待他从浴室里出来,见方颂祺靠在床头原本正发呆的神情因他的动静而重新警惕起来,蔺时年皱眉:“没人要对你怎样。”
“你出去。”方颂祺要求,“有你在我恶心,睡不着。”
蔺时年置若罔闻,兀自坐进沙发椅,打开他先前带进来的笔记本电脑。
方颂祺拽起一只枕头朝他丢出去:“我让你出去!”
蔺时年挡开枕头的同时嚯地站起,眼里怒意翻滚:“再恶心你也只能忍着!要么你就别治了现在滚回公寓爱怎么做梦怎么做梦去!”
方颂祺震了震,毕竟第一次见蔺时年如此直白地光火。如果撇开他曾经在泳池里想把她溺死的话。
短暂的失神间,蔺时年已走来床边,从头顶钳住她的脑袋强行将她按躺下,语气缓和不少:“睡吧,不用担心做梦,我会看着。”
方颂祺已晃回来身,轻哂着,躲开他的手,拉紧被子侧翻身,眼不见为净。
至少安分了。蔺时年回去沙发椅。
方颂祺其实并睡不着,静下心来后的脑子里反反复复皆为此前的梦境。
或者更准确说,是通过梦境看到的,其他人格曾经的记忆。
比起画室里阴暗逼仄的空间,这次换了个新地方,她见到了小九,再结合最后被拽脚踝时她低头看到的那张也和她自己一样的脸,她基本能断定,那恐怕就是……小九当年分裂出去的另外一个人格。
也就是,三年前小九消失前,小九接受治疗尝试整合的那个人格或者其中一个人格。
小九当年究竟有几个人格……?
“既然你同意邦我在马医生那里接受治疗,为什么不能干脆直接告诉我曾经在小九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有他不愿意透露的他对不起的小九的那部分事情,也不妨碍他告诉她其他事,不是么?
冷不防听她出声,蔺时年放在键盘上的手滞住,淡淡道:“你需要自己去想起来,自己去面对,而不是靠别人给你讲,那样你只是在听故事,听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与你无关的故事。”
方颂祺无意识蜷缩起四肢,因为脑中闪过那些画。
那些明明应该是“J。F.”所做的画,却悄悄署了“SUKI”的名,而“SUKI”不是别人冒充的,就是小九分裂出来的一个次人格,那么,绘画是那个次人格的技能?“J。F.”呢?“J。F.”她怎么了?
那几幅画问世的时间,明明在“J。F.”“死”掉之前,方婕是在五年前才彻底封笔的。是她的这部分记忆也出现偏差了么……?
方颂祺抱住脑袋,遏止深入细思。
在未通过治疗真正记起来之前,她必须杜绝自己胡思乱想,否则会疯掉的……
而关于自己又做梦,她自己也挺纳闷的,以往基本皆因外因导致她自我意识薄弱,今晚她明明什么既没胃疼也没挨饿,健建康康活蹦乱跳,不是么?
难道现在真的连睡个觉都会不小心被其他人格的意识侵占……?
方颂祺觑一眼沙发椅上蔺时年的身影,手指揪紧被子。
结果后半夜她根本没怎么睡。
天一亮她就迫不及待爬起来,倒是看见蔺时年还坐在沙发椅里,只不过往后靠着沙发背,歪着脑袋睡着了。
嘁,放什么屁话说他会看着她,幸好她没有睡着。暗自冷笑着,方颂祺掀被下床。
前一秒还在睡觉的蔺时年这一秒忽然睁眼站起身,绷着一张脸直直望向方颂祺。
“你干嘛?发什么神经?”方颂祺被他吓了一大跳,于刹那间脑补无数变太杀人狂的画面。
蔺时年上下打量她两眼,偏头望向外头的天光,复看回方颂祺,浑身的紧绷感明显松弛下来,平淡无波澜地重新落座:“没事。”
方颂祺未理会他,自顾自去洗漱。
今天还得上班,她觉得状态还行,所以没有请假。
她的包有被带来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