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接着要去哪里?”
英娥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自己的腹部,“你听过信都的渤海王吗?”
听到这个名字,阿女顿时眼前一亮,“听过,我听家里的叔伯们说起过,听说他治军严明,每每带军经过百姓的田地时都下马而行,而且也善待我们汉人,据说他麾下最英勇的将军就是出自汉人呢。”她顿了顿,神色黯然,“若是我们住在信都,也不会遭此大劫……”
英娥正要说话,忽听庙门外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马嘶鸣声,借着就听到一阵凌乱的马蹄声逐渐远去……
英娥脸色一变,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却见自己的坐骑已经挣脱绳子飞驰而去。她心里不免有些懊恼,这匹马和自己素来亲密,怎么说跑就跑了。
走近一看,地上居然还有一条被踏死的蛇。
“原来是被蛇咬了……”英娥轻轻蹙眉,可自己的盘缠也在马身上没有取下,现在的她可说是身无分文了。
而这里离信都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公子,这可怎么办?”阿女顿时急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寨,没了马难不成要靠走吗?”
英娥看着她焦急的面色,却不知为何起了顽心,“不用担心,我们就守在路边就好了,马自然就会有。”
阿女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道,“守在路边做什么?”
英娥这才慢悠悠道,“当然守在路边拦路打劫啊,待有骑马的人过来了,公子我一箭射他下来不就成了。”
阿女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在看到英娥眼中一闪而过的促狭笑意时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公子,你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英娥展颜一笑,“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幸好我们还有水和食物,索性在这里好好睡上一夜,明天再另想办法。”
她的笑容让阿女的心也安定下来,两人回了庙中,吃了些东西便歇息下来。临睡前,阿女还在庙门处做了些浅显机关,若有人进来就会发出声响。
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英娥被一阵剧烈的腹痛折磨醒来。她抬头望向庙外,天边已经呈现出淡淡瓷青色,天似乎就要亮了。再朝一旁看去,阿女似乎还在睡梦中,只是皱着眉睡得不太安宁,眼珠在眼皮下转了又转,竟是睁了开来。
她刚叫了一声公子,英娥便示意她噤声,似乎在仔细倾听着什么,美丽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有马蹄声正朝这个方向而来。”她顿了顿,“不多,应该有三匹。快到了。”
说着她将弓箭拿在了手上,冷声道,“不用怕,对付区区几人我还应付的来。”
阿女看着她的眼睛更亮了几分。
不多时,马蹄声果然在庙门前停了下来。
阿女紧张地注视着庙门,咬了咬牙道,“公子,若不是良善之辈,我们就抢了他们的好了!”
英娥虽是全心戒备着庙外的情形,一听这话也不禁笑出了声,“好,若是来者不善,本公子自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你要让谁有去无回?”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清朗的音调中隐待着一丝笑意。
英娥手中的弓箭砰然落地,她的身体仿佛被施了法术般一动也不能动,视线就像是粘在了那个正缓缓走进来的那人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眼。
那人目光温柔地着看着她,眼底的淡淡清辉,仿佛星辰穿透无垠的黑暗,将她的世界照得一片光明璀璨。
“英娥,跟我回家了。”他浅笑弯唇。
她怔怔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167 施计起兵
天蒙蒙亮时,一辆青蓬马车正朝着信都的方向疾驰而去。驾马的年轻男子面色沉静地正视着前方,时不时留意着车厢里的动静,黝黑双目中仿佛蕴含着晨曦的光辉,嘴角微带的一抹笑意如吹绿江南岸的和风,一身玄色胡服更是映得他容颜如玉绝丽无双。
马车后方,一匹枣红色骏马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离左右。
车厢里,阿女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此刻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侧睡在一旁的英娥,脑中乱作一团。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位俊秀的少年公子竟然就是高高在上的前皇后,而那位驾车的司马郎君和前皇后显然关系匪浅。虽然她还不曾定过亲,但直觉这两人就像是戏折子上所演的一对璧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英娥缓缓半睁开了眼睛,眼中还残留着迷蒙,似乎一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看起来像只懵懂的小兽,和之前恶狠狠放箭伤人时的冷酷模样判若两人。
阿女的目光不觉柔和下来,虽然这位前皇后身上也留着尔朱氏的血,可她和那些尔朱氏族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
“皇后,您要喝点水吗?那位司马郎君吩咐了奴婢一直在小暖炉上热着水。”她殷切地问道。
英娥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皇后了,你叫我女郎即可。”
“英娥,你醒了?前面不远处有个驿站,一会儿我将马车停在那里给你买些热的吃食。”司马子如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动静。
英娥应了一声,接过阿女递过的瓷盏喝了几口水便靠在了车上,脑海中又回忆起昨晚司马子如奇迹般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幕。
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放下了一切来找她,
她没有想到,他能猜到她会越过长江朝南边而去,
她没有想到,他会在半路上遇到自己的坐骑,寻迹找到自己。
她更没想到,他甚至记住了她不方便的日子,特地备好了马车和该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的面上不禁微微一热,心里却变得更加柔软。整个人就像是泡在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中,从内而外都是暖洋洋的。
不多时,马车就停了下来。很快司马子如捧着几个热腾腾的食盒上了马车,在他的示意下,阿女也是识趣,立刻拿了一个食盒就下了马车。
“英娥,好些了吗?想不到这个小小驿站居然也有牢丸卖,你快趁热吃了。我记得在信都这些日子你每次出门都得吃上不少。”他边说顺手将一个软垫放在了她的身后,让她可以坐得舒服一些。
英娥一听立刻有了食欲,牢丸的外皮由面皮和肉汁混合而成,馅则是羊肉牛肉及葱姜豆豉等调制而成,然后在竹笼中蒸熟,前段时间她一直百吃不腻。
看她一口气吃了大半,司马子如眼底的担忧之色也褪去不少,
“遵业,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我会来这里的?”她咬着丸子问道。
“你离开之后,我想你多半会先去找族人,亲眼看看那些传闻是否真实。尔朱兆那里你暂时是不会去的,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