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带不动的猪队友
山间处，申凯扶着寇烈的肩膀，缓步前行。
一旁的寇怀，则拿着从雪地上找到的尖锐石片，当做武器，小心又紧张的四下张望。
一行三人，借着天上模糊的月光，小心翼翼向山上走着。
“申兄，真是麻烦你了只是咱们这样，什么也不做，真的可以杀了那畜生吗？”
寇烈感激的对申凯道谢，随后又有些疑惑不解。
之前申凯分析的头头是道，结果想出来的办法，居然只是扶着他，三个人一起继续向上登山，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杀狼的对策。
“寇兄你是实在人，所以才以为我们必须要留在原地，用什么陷阱之类的，引诱雪狼上钩，但其实是你想岔了”
申凯一边扶着寇烈，一边详细的为他解释，两人相识不久，加上对方是自己这边的最强战力，所以必须要让寇烈了解全部计划。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思维盲区，你们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我们来到这雪山，唯一目的是什么？”
寇烈思索了一下，就露出明悟的神色，而寇怀还是摸不着头脑，看到寇烈似乎有些懂了，申凯继续说：
“寇兄看来想通了，咱们之所以来这鬼地方，是为了登上山顶，完成考核后拜师，而不是在这里兜圈子杀狼。”
“在不管它什么雪狼、火狼的情况下，只要登上山顶，那里就会有人接应我们，就是我们的胜利了，登山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至于杀狼，不过是中间的过程罢了，绝对不能主次颠倒。”
“不错、不错”
寇烈想着申凯的话，赞同点头，跟着又有些担忧的说：“但那畜生s十分记仇，肯定不会就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如果半路上”
“如果半路上，它敢过来截杀咱们，就是它的死期！”申凯斩钉截铁的回答。
原主的记忆，加上申凯自己了解到的资料，让他知道雪狼作为寒凛山脉一带，土生土长的野兽，无论是环境还是耐性等，优势都在它的这边。
因此，申凯心里清楚，如果他们只是傻乎乎的呆在原地，玩什么装死、陷阱之类的，能够骗到它的几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不说别的，单凭雪狼的身体构造，能够数日不食，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耐心的守在他们四周，不用多，只需要一两天左右，他们这群伤员就冻死、累死、饿死了。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守在原地不动，和把性命亲手送到对方手中，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
了解到这些后，寇烈不好意思的点头，他之前所想的，就是原地装死，引雪狼过来偷袭它。
申凯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也不戳破，继续说：“守株待兔不过是自取灭亡之举，但现在，我们一动就不同了。”
“看起来我们拖着伤痛，继续爬山十分不智，给了雪狼可乘之机，但这只是站在雪狼的角度认为的，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到达山顶，它就再没机会了。”
更何况申凯有意控制了小团队的步伐，现在虽在赶路，速度其实并不算快，越往上，风雪也越小，因此体力的消耗，也远比想象中低。
“此刻咱们三人，互为犄角，就算是有着雪地掩护，它也不可能突然出现袭杀，中间必然会有一个冲刺距离。”
扬了扬寇烈搭在自己身上的臂膀，申凯笑着说：“而有距离，则必有缓冲时间，现在是咱们三个人，只要我和你弟弟，能够拖住雪狼的行动，哪怕是将手脚送到它嘴里也无妨。”
“只要限制住行动，下一刻，寇兄你就可以鼓足真气，对着雪狼全力一击，杀了它！”
一席话说完，寇烈也觉得申凯想的条理分明，十分可行，他心中激动，握紧了拳头说：“申兄尽管放心，之前若非为了救怀弟，我也不会被那畜生暗算了一下，失去先机。”
“原本如果我不受伤，正面对敌的情况下，独自一人便可杀了它，只要你们能不让它活动，我就有把握一击毙命！”
有了寇烈肯定的答复，申凯总算放心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性很高。
“那、那如果雪狼，还有别的办法呢”寇怀突然出声，虽然也觉得申凯说的有道理，但他总是没有自信。
见一旁怯弱的寇怀还是不懂，申凯叹了口气，最后对他解释一次。
“唉，寇小弟，不会出意外的，只要咱们一动的情况下，主动权就不在雪狼这一方了。”
“对于雪狼来说，无非只有两个选择”申凯伸出两根手指。
“一是在不知道有人接应咱们的情况下，它还傻傻跟踪，等咱们到达山顶后，自然会有人，料理后面的它，这是最轻松的一种情况。”
听到第一种情况，寇怀露出高兴的神色，显然很希望第一种情况成真，不过跟着又听申凯说到第二种情况。
“二就稍微糟糕一点，它在由山间到山顶的这一段路程中，就等不及袭击我们。”
“但如果是这种情况，就和我刚才分析的一样，也是它出先手，而咱们是后手了，对于活着登顶，就是胜利的咱们来说，后手的优势比先手更大。”
“因此，咱们不用做任何改变，只需要一直保持均速赶路，不过多消耗体力就行。”
“我们一动，那畜生就只能被动，跟着我们的选择走，但无论它选择哪一条，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没有任何的优势了。”
寇怀不在多说，只是心中祈祷第一种情况出现，为了保存体力，申凯也不再开口。
三人按照计划，一路走走停停，不快不慢的朝着山顶处赶去。
又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山顶似乎依稀可见了，淡淡的云雾环绕下，若隐若现。
看到目标在望，三人都不禁有些振奋。
就在这个时候，寇烈的耳朵微微一动，神色严肃了起来。
“申兄，来了！”寇烈小声对申凯说着。
在没有风雪扰乱感知的情况下，寇烈凭借着二阶文道的修为，感应比申凯和寇怀都更强，提前发现了雪狼的踪迹。
“恩，寇怀，一会跟着我的反应，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记住，千万不要慌、不要乱！”
申凯一脸凝重的盯着寇怀，他心中其实最不放心的就是寇怀，对方一路上的表现太柔弱，但现在箭在弦上，自己也只能希望他不要掉链子了。
“好、好的，申大哥你放心吧，我、我不怕”寇怀全身颤抖的回答。
交代清楚后，三人再次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前进，只是脚步，稍稍放缓。
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就在三人稍微放松警惕，以为能一直能走下去，到达山顶的时候，一道雪白的身影突兀出现，快速朝着三人杀来。
银白色的皮毛，和雪地仿佛融为一体，没有任何叫声，只是一双绿色的眼睛，里面满是杀意，看着背部伤口，正是之前被寇烈击退的那头雪狼。
眨眼间，雪狼冲到三人身侧，随后蹬腿，一个加速，向着寇烈扑过去。
“畜生，以为我会怕你吗，接我的潮汐真气！”
寇烈被申凯搀扶着，全身真气运转，灌注在肉掌上，对着冲过来的雪狼，就是一掌打出，这一招他没有保留，真气尽出，如潮汐般层层叠加，誓要把雪狼一击毙命。
面对寇烈出招，雪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突然减速，侧身躲开寇烈一掌后，就是一个转向，反向朝着寇怀扑去，寇烈行动不便，全靠申凯搀扶，不能灵活变招下，他的全力一击打空了。
“不要过来！哥、哥，救命啊，申大哥救命啊！”
“寇怀，别慌，按我之前说的，拖住它就行。别忘了你有修为，用你的石刃，对着它嘴巴的方向，你别闭上眼睛啊！”
看着雪狼扑过来，寇怀吓的哭喊起来，完全不理申凯的指挥，手中的石刃乱挥，被雪狼一爪抓中胳膊，受伤后连滚带爬的后退求救。
“畜生！住手啊！！！”寇烈见这情况，双眼通红，激动异常的嘶吼。
“寇兄冷静，这是陷阱，这家伙的真正目标是你，千万别一个人冲啊！”
眼见弟弟就要葬身狼口，寇怀暴躁的大吼，不管不顾的推开申凯，独自捂住腹部伤口，强忍疼痛，一瘸一拐的朝雪狼冲过去，全然不理后面申凯的喊叫。
和申凯所想一样，下一刻还缓步，走向寇怀的雪狼，见寇烈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来，眼中闪过残忍和狡诈。
它立马回身，再次仗着灵活性，躲过寇烈一招，快速绕到他后面，对着他的双脚，就是一阵撕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寇烈惨嚎起来，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摔下去，倒下的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对着雪狼的头部，一掌命中，将它打飞数米远，然后疼晕了过去。
被他打飞的雪狼，颤颤巍巍的挣扎了两下，缓缓站起，虽然口吐血沫，但明显没有受到致命伤。
至此，队伍中的最强战斗力，寇烈受伤昏死，所幸昏死前一掌，击中雪狼，只是不知道伤势如何，至少雪狼的状态看起来大不如前了。
而另一个文道一阶的弟弟，寇怀正捂着肩膀上的抓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整个过程，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两分钟，原本的三个人，一躺、一跪，就只有申凯一个站着了。
“唉，猪队友啊”
看着眼前的情况，申凯孤零零的站着，有些悲哀和绝望。
十七章 战狼
雪山万米高空处，申凯三人发生的一切，都被上空的陈长水和申叔两人，看在眼里。
见到寇家兄弟倒地，只有申凯独自一个人面对雪狼，申叔有些焦急起来，似乎有意营救。
“稍安勿躁。”
旁边传来陈长水清冷的声音，止住了申叔的想法。
“先生认为，我家少爷能够一个人，杀掉这头雪狼吗？”申叔沉声问。
“能与不能，在他不在我”陈长水并没有明确回答，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越是生死关头，才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本质和决断”
“就如这寇家两兄弟，寇怀软弱，暂且不提，单说这寇烈，虽然天赋不好不坏，初入二阶，性格方面与他弟弟相比，也算得上坚强。”
说到这里，陈长水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显然对寇烈的表现有些遗憾。
“然而他对于战斗方面的经验和灵性全无，两次因为担心弟弟，而方寸大乱，被一头畜生玩弄于股掌。”
“要知道，战斗之中最忌分心，也不想想，如果自己死了，难道他弟弟，就能面对雪狼独活？”
“战斗经验方面，还可以后天培养，但是性格和灵性，却是大半天生的，很难改变”
申叔点点头，凭借文道二阶，哪怕只是初入二阶的修为，居然被一只雪狼玩弄成这样，这寇烈刚毅有余，心性决断不足，确实让人失望。
陈长水同样冷冷的，对寇家两兄弟说出评语，随后看向正和雪狼对峙的申凯。
“同样的考验，现在要落到这小子身上了”
“能毫无修为的情况下，闯过山腰风雪，申小子毅力可嘉，刚才的分析和想法，也算出色，但现实教会了他一个残酷的教训。”
指了指一旁的寇家兄弟，陈长水说着：“打铁还需自身硬，有时候，任凭你聪明绝顶、智计百出，但是遇到这种不听指挥，不按常理的队友时，怎么办呢？”
“当种种意外发生，打破了自己的原定计划时，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意外这种东西，永远是紧紧的，拽在老天爷手里，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道出了多少智者谋士的心酸”
蹲下身子，陈长水似乎在看一出精心准备的戏曲。
“此时的申小子，无非两条路，一是毫无修为、身心疲惫的情况下，与那雪狼殊死一搏，结果凶多吉少。”
“二是毫不犹豫，抛下寇家兄弟逃跑，毕竟两次伤这雪狼的，是他寇烈，况且寇家兄弟的血肉，已经足够雪狼一段时间的储粮，这畜生，是有些可能不理他的”
“此刻距离山顶，实际上已经不算远，倘若全力奔跑，大约半个小时，就能达到。”
“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考验人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正适合用在此时，安慰自己啊，哈哈哈。”
陈长水笑起来，笑声没有传远，只限于他和申叔两人的范围。
“那么你是希望，你家少爷生死一搏呢，还是自我安慰，做个逃兵？”
面对陈成水似笑非笑的打趣，申叔沉默不语。
“哼，不肯说是吗”陈长水见申叔不理自己，也不在意。
两人心中清楚，无论如何，决断就在此刻了，就算是他们也很好奇，申凯下一刻会怎么选择。
“你所选择的这条路，尽头是什么，胜利？死亡？逃走？就让本座来好好看看吧”
陈长水目不转睛，盯着下方的申凯，喃喃自语。
下方雪山中，申凯正如陈长水所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原本不说完美无缺，至少也是没有大差错的计划，到此刻，算是彻底失败。
他连两个人堵住狼口，限制雪狼行动，最后以伤换命的情况，都预料到了，也提前与两兄弟交代过。
万万没想到的是，寇怀居然会脓包至此，连反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直接整个人跪了。
看起来靠谱的寇烈，居然是个死弟控，这么明显的圈套下，居然还去钻，最后被一只畜生给骗了。
至此，整个战局彻底血崩，和他最开始的计划，越走越远。
“唉，也怪我，和寇家两兄弟相识的时间太短，没有彻底摸清他们的秉性，识人不明啊！”
“以后进行思考的时候，一定要把人心和性格，这些玩意，都计算在内”
“如果，我还有以后的话”
申凯一边思考，一边目光紧紧盯住雪狼，不敢有丝毫移开，陈长水所说的两种情况，他没有听到，但此时此刻也早已想到了。
嘴角扯出一丝艰难的笑意，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无数念头升起。
“难怪前世有个说法，下愚者行、上智者明，唯中慧者惑。”
“是逃？是战？还真是艰难的选择啊”
申凯想着，面对眼前的情况，如果是胆小之人，或许会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换做王宏呢，恩，那憨子，肯定不会扔下寇家兄弟不管，做个逃兵，而是选择殊死一搏吧。
“王宏啊”
想着正在山下，等待自己消息的兄弟，申凯摸了摸胸口的烟火棒，心中终于做出决定。
宁愿让王宏上山，给自己收尸，也不做那胆怯懦夫！
这时，一边的雪狼似乎不准备再等了，它微微跨前两步，发出恶狠狠的低吼，不断的威胁申凯。
一步、两步、三步
两者的距离，在不断接近，相距快十步的时候，申凯做出了反应。
他夸张的叹息一声，随后弓着身子，微微后退。
一人一狼，两者一退一进，都是缓慢的步伐。
连续三次之后，申凯面露恐惧，似乎再也无法承受压力，居然直接转身，做出逃跑的样子。
看到申凯这样，雪狼的眼中，露出了满意而又残忍的笑意，凶光一闪，不再慢步，而是直接快速，朝着准备逃跑的申凯后背，扑了上去。
在它看不到的角度，申凯听到飞扑的声响，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紧跟着，早就准备好，他用尽平生最快速度转身，看着飞扑的雪狼，提起早就捏紧的拳头，笔直对准狼口处打去。
“所以说，畜生就是畜生。就算有些智慧，却依然摆脱不了自己的兽性！”
“如果是纯粹的野兽，一开始就正面进攻，用尽全力和我厮杀了，如果是人的话，也会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会有所防备”
“但恰恰是这种，有那么一丁点智慧的野兽，既不想放过多余的猎物，又不敢冒一丁点险。”
“它一开始不使用速度优势，而是对我恐吓，就是考虑到自己状态不佳，希望我胆气一泄后，从背后袭杀我，这样它就能不费力气杀我，可这也正是我的机会。”
申凯脑海中，这些念头一瞬间闪过
就像他算计的那样，雪狼看到他逃跑，直接放弃了自己的体力和速度优势，居然简简单单的，沿一条直线扑了过来，毫不设防下，狼嘴大开。
“就是现在，攻敌不备！你最强的狼牙狼嘴，也是靠近你咽喉，最脆弱的地方！”
申凯整条右手，胳膊顺着雪狼张开的大嘴，猛地刺入咽喉，手中还紧紧拽着，刚才从怀中偷偷取出的烟火棒。
另一只手在外面，撑住自己身体，同时死死卡着狼头，以免被雪狼挣脱。
顿时，雪狼露出痛苦狰狞的表情，它的喉咙被申凯手臂卡住，想吐又吐不出来，奋力的挣扎起来。
一人一狼在雪地中打滚，数不清的雪花和血花，飞溅四射。
片刻后，雪雾散尽，显现出两者的样子，只见申凯的右手，深深插入雪狼的咽喉中，似乎还想不断往里面深入。
手臂激烈晃动，将手中的烟火棒不断旋转、搅动，利用烟火棒两头的尖锐处，划伤洞穿了雪狼的咽喉气管。
而另一只手，用处吃奶的力气，加上身体重量，死死压住雪狼，不让它挣脱逃跑。
雪狼瞪大眼睛，满是血丝，用尽全部的气力挣扎，狼嘴不断下压，想要将申凯插进入的胳膊咬断吐出来，爪子在他的身上疯狂挥舞，带起大片大片的血肉。
“呃啊，不行，这畜生力气，始终比我大，再一会，我就压不住它了。”
申凯知道，一旦雪狼挣脱，自己必死无疑，想到这里，他决定疯狂一搏。
“畜生，看看我们谁先死吧！！！”
申凯的眼球满是血丝，原本俊美的面容，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起来。
他低头张嘴，用尽全力，咬向雪狼脖子处，疯狂撕咬起来。
“嗷呜呜哇哦！！！”
咽喉和脖子，内外的疼痛，换来雪狼更加用力激烈的反击，抓痕和力气不断加大，可无论怎么反击，申凯都没有放手。
在距离山顶，不到半个小时的地方，一人一狼，做着最原始的生死搏斗。
双方都想要活，只能拼命去杀死对方，因为两者都知道，谁先死，另一个就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