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埋葬这次兽潮里!
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之下,弗雷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她强压住脑中的恐惧与混乱,却感觉到身下的树摇晃得愈发厉害了。
“刺鸟,”弗雷拉听到自己说,那声音冷静得几乎不像是自己的,“我们跳。”
刺鸟大惊,下意识摇着头就想拒绝:“可是你……!”
“跳。”
刺鸟噎住。他望着弗雷拉眼睛上,那已经染上了尘埃血迹的布条,望着她几乎没有表情的脸,和微微颤着的嘴唇。
他的眉头皱紧了,目光却变得坚定:“好。”
“一会儿我数一二三,我们就跳。然后在右前方的那颗大树上汇合。”
“一,二,三,跳!”
两人分头跃下。弗雷拉抓住画面出现的短暂时间,先是跳到了一只不知名的宽背四蹄动物背上,接着两个前跃。可魔兽们是随时在移动的,弗雷拉脑中的画面一暗,她便只能依靠方才的印象和声音等判断最后一个落点,果然,右脚猛地踩空!
“弗雷拉!”刺鸟和壶豚同时惊叫着。
“呵,呵。没事。”弗雷拉心跳如擂鼓,一手被刺鸟俯下丨身抓着,另一手险险地钩挂在了树枝上。
如此一试,虽然惊险,她心里倒是比原先安定了许多。待两人都平缓了呼吸,便商量着跳去下一个目标。
在这样前所未闻的兽潮之下,无论是弗雷拉与刺鸟一方,还是士兵一方,都无暇去估计对方的生死了。弗雷拉与刺鸟只管有惊无险地一路向前。
半天过去了。
而下面恐怖的兽潮,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现在总算知道,帝国屯了三分一的兵力在边陲之地做什么了。”刺鸟蹲在粗壮的树枝上伸出头去望,微微喘着道。
弗雷拉也是心下感叹。想着要是能活着回去,老多特肯定会喜欢这么一个场面庞大而惊险的故事。
但是他们现在面临的形势很严峻——他们一直在逆向而行,慢慢地接近着浮空城;然而,愈是逆行,能够给他们驻足的大树就愈少。
也所幸这是一种渐变的过程。要是一开始便让弗雷拉挑战这样的高难度,估计她早就淹没在兽潮当中了。
“那边有一颗大的。比现在这颗还大。能挺到现在的都是壮士啊树爷爷!”刺鸟一脸爱怜地抚摸着身下的大树。
“树爷爷在哭,说让那红毛小子快把爪子拿开,它不想晚节不保啾。”壶豚扭着颈子一边舔毛一边说。
于是两人故技重施,踩在奔流的魔兽身上跳上了那颗大树——弗雷拉再次差点儿壮烈。
接着,便到了绝路。
“怎么办”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他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待在这颗树上,赌究竟是兽潮先结束,或是……他们的生命先结束。
这里距离浮空城,还非常的远啊。弗雷拉默默叹着,心中鼓噪的不知道是绝望还是不甘。
“安心啦。”刺鸟安慰道,“边陲之地再大也装不下这么多的魔兽。照它们这种玩儿命的速度,没多久兽潮就应该过去了。”
弗雷拉没有说话。
边陲之地有多大,她只在地图上看到过。换算成实际的大小,她简直就不能够想象。
若非这样,边陲之地就不会成为红方帝国与无争帝国之间的天堑,处于边陲之地中心的浮空城,也就不会那么神秘得难以抵达。
如果边陲之地的魔兽真的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全部都往这个方向奔来……那么,这棵树就算再粗壮上一倍,也绝撑不到兽潮结束的!
但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弗雷拉这么一想,便稍微轻松了起来。她努力过了,刺鸟和阿壶也努力过了。
况且——最后的命运,不到最后,又怎么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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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让兽潮变得更加令人恐惧。
无数双泛着幽光的眼睛,耸动却又看不清晰的身体,以及混杂着焦虑、残暴和死前的哀戚的兽吼。
弗雷拉之前小眠了一会儿。现在觉得精神不错,便劝刺鸟去稍微休息休息,她则全神贯注地感觉着大树的情况。
在他们没有到来之前,这颗大树便已经遭遇了无数的冲撞。但显然那时候它还是稳稳地扎根在地,并没有如同现在一般,被掀起了一小半的根须,树干无奈地倾斜着,上面有着深深的划痕和不详的血迹。
弗雷拉对着她能记得的所有神祗都祈祷了一遍。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大树歪斜,原本受撞面积应当变大,会有更多魔兽加剧地冲撞才对(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但根据她方才的统计,似乎震动的频率反而略微少了些。
或许刺鸟是对的。兽潮,很快就会过去。
又心惊胆战地过了一阵子,天边微亮。
弗雷拉心中的绝望却渐渐如黑夜般深浓。
刺鸟已经醒了。两人和壶豚一起,蹲坐在树上沉默着。
兽潮并没有要终结的意思,即便两人都觉得,魔兽的密度真的下降了。可是往前望去,仍是密密麻麻源源不断,让人从头皮开始感到不敌与恐惧。
而他们身下的大树,显然正在加快脚步走向死亡——他们二人的重量也为此添了一把上好的柴火。
弗雷拉让壶豚拿了两管隔尘药剂出来,扯出自己上衣的下摆,将衣料撕成了两个布条。她仔仔细细将药剂分别涂在了布条的一面,顿时,涂了药剂的那一面发着荧荧的蓝光,摸上去居然是滑溜溜的手感。
“一会儿,我们都把这个绑在口鼻处。”弗雷拉缓缓说,“我这儿有一颗,嗯,橙子。据那人说,能炸得相当厉害。等树倒了,我们就先跳去下面的兽背上,我立即把橙子和几个爆弹药剂同时扔出去——对,你也拿几管——我们趁着兽群慌乱的时候跳进爆炸圈,我刚才‘看’了,前方十一点钟的方向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虽然也有不少弹跳力好的魔兽能跳上去……但总归……”
“那里有石头?”刺鸟抓着树枝探出大半个身子,整棵大树因此又晃了几晃,“没有——我看不到——?”
“有。”弗雷拉集中精神,又让那画面浮现了一次,“我确定。”她现在能够“看”得到的画面,依旧是她在拥有天眼时能看到的,比寻常人要强上那么一些!而此时她却无暇顾及,只催促道:“快绑上。阿壶,你就待在我的口袋里。”
太阳已经略微浮出了地平线。
那棵大树,被一群狂奔而过的重蹄角马彻底地,掀翻!
二人先一步飞身往前跃起,各自落在相对宽背的魔兽身上,并同时朝十一点钟方向扔出了手中的爆弹。
“轰!”
弗雷拉有些庆幸她是抡圆了手臂扔出的橙子。隔得这么远,她依旧被迎面而来的气浪掀得脚下微微不稳。四周的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