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是或许——有一天您将会为您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因为您亲手放弃了一份绝世伟业的参与权……那么,祝您安康。”德里亚阴滑地说完这些话,面向着众人缓缓倒退了一段距离,似乎最后往林波儿这边瞧了一眼,便带着大部分怪物们离开了。
浮空城这一方却不能追击。舒腊尔亲王还态度不明地杵在那儿呢,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浮空城的防护圈并不太近,再往前贸然追击,搞不好就是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弗雷拉尽量催促着思维快速转动着,却依然觉得脑力不够用。看来,德里亚与林波儿不和已久?那现在的水神殿中又是怎样的势力格局?舒腊尔亲王撕毁与水神殿的盟约,其中有何缘由,是真是假?舒腊尔亲王可信么?浮空城是否能够增加一个盟友?
还有,舒腊尔亲王,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正当弗雷拉胡思乱想一锅粥的时候,舒腊尔家一行正以一种礼貌的慢速朝浮空城一行漂浮而来。
林波儿不知为何还是不愿走。她的眼角甚至已经沾上了几分水汽。
弗雷拉大感惊讶。林波儿从小小的时候起,就总是一副遗世独立的骄傲小模样儿,她可从来没见林波儿朝谁这么低声下气过了。然舒腊尔家却是硬气得狠,从一开始,就没对林波儿这幅人见人爱的可怜模样做出过除了无视之外的反应。
双方的距离渐渐拉近。现在,弗雷拉已经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跨坐在双翼蝠龙脊背上的,舒腊尔亲王的模样。
这位亲王大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好几的模样,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银白色微卷发,被剪得很短,前方的刘海只是稍稍盖过发际线。长期的岛屿生活显然让他有充分的时间接触阳光,他的皮肤因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与他淡色的头发相衬,倒是让他偏书卷气的长相多了一份刚性。
舒腊尔亲王的确一脸疲惫的样子,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他有些不耐地比了个手势示意林波儿安静下来,接着,透过缀着简单银链的单片镜仔细地打量着弗雷拉。
很快,对着弗雷拉充满警惕和戒备、甚至微微挑衅的眼神,舒腊尔亲王似乎忍俊不禁一般扯开了嘴角。
……至少这个笑容看起来没有任何恶意。
“弗雷拉。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舒腊尔亲王开口道。
弗雷拉眯了眯眼。她仔细地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义务回答一个由陌生人提出的、如此琐碎的问题,于是她开口问了自己想问的:“我的父亲,老多特,他在哪儿?”
收到这么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话,舒腊尔亲王却也没有生气。他倒是很务实地回答了弗雷拉的这个问题:“大约在一个月之前,我与老多特才真正联系上。他现在很好,或许你很快就能够见到他——你一定不知道,外面的大传送阵失灵了一半,我们不停不歇地赶了整整半月的路才到达这里。老多特同我们一起上路的,如果顺利的话,他们现在快要抵达风暴城了。”
这个舒腊尔亲王,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和气些。
“现在,弗雷拉,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件事儿。”舒腊尔亲王以中指关节扣了扣膝盖,又摩挲了一会儿他大拇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抬头望着弗雷拉认真道:“老多特说,他曾经给你雕刻过一只木头鸽子,在你离开渥丹公爵的领地时,他确信你将那木头鸽子带走了。”
弗雷拉眼神一凛。
是的,老多特有一手挺有意思的雕工。他年纪一把,走路起来颤颤巍巍,力气却一直挺大。从小时候起,他就成天喜欢雕一些可爱的小动物给自家或邻里的孩子,但大多只是随手的作品,向弗雷拉那只木头鸽子一样、被打了光上了涂料的,别家孩子都没有,他们家的五个小家伙也只一人一个。
她还记得,门西勒的是一只正色脸的小毛狼,林波儿的是一只优雅的彩衣雀,薇莎米亚的是一只大尾巴松鼠,丁克的是一只双颊圆润的獾,自己的,则是一只眼睛圆溜溜肚子肥鼓鼓的小鸽子。
是的,弗雷拉一直留着这个木头鸽子。哪怕是在她刚刚走出雷霆山脉,包裹空间极度紧张的那会儿。
“如果你还留着它——”舒腊尔亲王没有将话说完,但他的神色已经很明显地表达了他的意图。
弗雷拉将那木头鸽子从空间中掏了出来。刚拿到手上,她的脸色就是一变。
她已经很久没有把玩它了。这小玩意儿于她而言从来就更像个小摆件而非玩具,后来,更是完全变成了一种寄托与象征。后来,老多特下落不明,虽说他给薇莎米亚寄去的信件表明了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没能去搜寻父亲的下落这件事,却一直让弗雷拉感到有些自愧。睹物难免思人,弗雷拉存着“没脸见父亲”的心思,自然也就更不会去翻动这个木头鸽子了。
如今,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大炼金师的弗雷拉,自然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这个木头鸽子的不对劲儿!
它里面藏了东西。
“老多特说,他花了半个金币,还卖了一张老脸,拜托他的某个至交好友用一种诡异的方法把东西塞进了木头鸽子的肚子里,很抱歉,弗雷拉,你必须得破开它。”
“——老多特说他保证会给你再刻一个。有一点儿不一样都可以无条件返工。”看到弗雷拉的表情,舒腊尔亲王急忙又补上了一句。
“……”好的,她记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弗雷拉先是在不同地方叩击了那木头鸽子几下,接着拿出了一把曲线很漂亮的金属薄刀,和切瓜似的轻而易举地切开了那只鸽子的脊背。
三下两下,弗雷拉取出了被老多特藏匿在木头鸽子里头的小玩意儿。
那东西只露出一个角,弗雷拉就已经认出它是什么了。
舒腊尔家的族徽。斜置的双手巨剑和一圈冬青枝的纹样。
……不过,还当真不知道多特老爹的所谓“至交”是通过什么邪门儿的方法把族徽毫无缝隙地嵌入木头鸽子里头的,就像是原本便生长在那里一样密和。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原来那个老家伙把它藏在了这里!”
弗雷拉闻声望去,看见林波儿一脸扭曲的表情。她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弗雷拉手上的族徽,美丽的脸显得有些恐怖:“难怪,难怪,难怪我怎么翻都找不到……”
林波儿抬头,恶狠狠地盯向弗雷拉,尖声指责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