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的眼帘上,与脏污和血渍黏糊在了一起。
弗雷拉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伸出手来,将那些暗淡无光的发丝一点儿一点儿地拢好,托起那颗了无生气的头颅,帮导师重新挽了一个又紧又整齐的发髻。
丁奇夫妇在后头看着这一切,心中禁不住悲凉和愤怒,却又不知该如何上前劝慰。丁奇夫人小声地叹了口气,在丁奇先生的后腰拧了一大把,正打算上前去,却又猛然转头,眼神犀利地刺向圆厅右前方的拱门处!
“弗雷拉!”
电光火石之间,攻防来回时击打碰撞的爆响与元素掀起的气浪同时充斥了这个过于死寂的圆厅。丁奇先生轻蔑地冷哼了一声,身形一隐一现之间已经变幻到了石阶之下,相当轻松地擒住了那名入侵者。
“你还好么弗雷拉?”丁奇夫人担忧地望着弗雷拉渗出血迹的前臂。
方才,这姑娘的第一下动作,便是挡在了导师的遗体之前,无论章法,死死地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攻击。
“我不要紧。”弗雷拉不在意地挥挥手,潦草地往伤口上撒了一些乳白色的止血药粉,直直看向那名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入侵者。
……异人。扫过那人在指关节、肘关节和肩关节等地方奇异突出的尖锐骨刺,和一双如同异人团的勋章一般、透着疯狂的眼睛时,弗雷拉的眼神又暗了一层。
眼中的光点毫不吝啬地亮起,弗雷拉的灵魂力汹涌而出,一抬眼便不容拒绝地撕下了对方的一片灵魂!
凄厉不似人声的嘶嚎一下接一下地响起!弗雷拉丝毫不为所动,又揉碎了一片灵魂的边角。
“你,来我们的城池,做什么?”弗雷拉轻声开口问。
那声音几乎完全湮灭在了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中,可神奇的是,在弗雷拉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名异人竟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也只是一瞬。他在仔细将弗雷拉大量了一番之后,突然又疯狂地大叫起来:“啊啊啊——杀了你,弗雷拉,天眼——杀掉,杀掉,杀了你!!!”
“杀掉我?”弗雷拉的语气和缓得像是在与好友交谈。
“杀,杀!杀掉!割下她的头颅,去换取大祭司的赐福!”
弗雷拉的脊背绷了绷:“是林波儿——你们的大祭司,让你们来的?”
“大祭司——”那人脸上露出了些许神经质的向往表情,“赐福,赐福!只要杀掉天眼弗雷拉——”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
“杀掉,对,杀了你——!”
这样循环几次之后,弗雷拉停止了发问,冷冷地看向眼前病态扭曲的存在——她的“同类”。
片刻之后,就着丁奇先生擒住那人的姿势,弗雷拉将匕首用力地插入了那人的心脏。
沉默中,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她敬爱的导师。
“我们……走。”
弗雷拉的原意是想要在潘多拉学院内找几位夜巡人,先将那个她再也不想步入第二次的血色大厅清理一番。可一路向外走去,原本潘多拉学院内分布挺密集的夜巡人都不见了踪影,他们甚至在某些角落发现了几具明显是被异人杀害的夜巡人尸体。
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看不如——”丁奇先生的话说到一半,便又极快地掠出了原地。待他回来时,手上正抓着一个不怎么反抗的家伙,后面还跟着一只咔哒咔哒叫着的陆行鸟。
“……金币?”弗雷拉眼尖地认了出来。
“丁奇先生。弗雷拉。”那人打了个招呼,又好奇地瞟了丁奇夫人一眼,“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弗雷拉朝他谨慎地点了点头,丁奇夫妇却是都没有回应。丁奇先生依旧制着那人的要害,并不见放松。
那人几下便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掏出自己的晶卡,自觉递上:“潘多拉学院候补驯兽员,阿侬。”
作为晶卡的制作人,丁奇先生认真地打量了那晶卡一番,确认了上面的灵魂印记,才道了一声歉,将阿侬放开。
金币见状,也咔哒咔哒地翘着尾巴跑了过来,用脑袋蹭了蹭弗雷拉。
“我是来森林那儿调动驯养魔兽的。”阿侬主动解释道,“水神殿发动大规模进攻了,浮空城全面应战,城主他们现在都在前线。”
作者有话要说:
……(金坷垃盔甲逃
☆、Part.32<第一次正式交锋>
Part.32
从阿侬相当有条理的叙述之中,弗雷拉与丁奇夫妇清晰地明了了浮空城外围的吃紧现状。在屯兵数月之后,水神殿的第一波大规模进攻,就是仿佛倾尽全力一般地来势汹汹。
“这第一仗,打得跟最后一仗似的。”阿侬这么说。
难怪异人团能够在无声无息地解决掉近十名夜巡人之后,顺利地潜入潘多拉学院暗杀自己。弗雷拉想。现下,一定所有的浮空城精兵都集中到了最靠近峡谷入口的、也是防御设施建设得最为完备的生产岛上。
孤注一掷,无论是攻是防,都是相当危险的。虽说目前为止,处于后方的教学岛应该算是安全的——那些将外海污染得一塌糊涂的怪物们依旧不具备同时在海中和陆上生活的能力。它们只能蹲在海水里看着,对完全漂浮在海上的教学岛毫无办法,
——但指不准哪天,它们就啵啾一下进化了呢?
弗雷拉皱了眉。突如其来的大军压阵,和悄无声息的刺杀……
她当机立断地敲通了与壶豚的联系:“你在哪儿?”
“和陆行鸟们在一块儿,啾。在后方传递消息呢。菲奥大恶棍带我来的。”壶豚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你呢亲爱的,啾,你还好么,丁奇夫人怎么样了啾?”
“我很好,丁奇夫人也很好。”弗雷拉问,“玛丽白他们呢?”
“他们都到前边去了啾。”壶豚说,“你要过去么啾,一起去啾?”
“不。”弗雷拉坚定地拒绝了,“听菲奥的安排,好好待在后方。”
壶豚的存在,若是运用得好,会是一个扭转战局决定生死的奇招。但壶豚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战斗力,前线,对她的契约伙伴而言,太过危险了。
从父亲屈身跪在渥丹大公爵的管家面前开始,到门西勒的牺牲,到刺鸟的牺牲,到玛尔多卡校长的牺牲,为保护她,为保护浮空城而消逝的那些英魂一个个在她脑中浮现。
最后,是角婆婆那双来不及合上的,灰扑扑的眼睛。
她那连道别的言语都来不及说出口的,敬爱的导师。
至于角婆婆是否预先洞察到了这场刺杀,为何会成为替罪羔羊,她用了什么方法将异人们阻隔住,她是怎样战斗,怎样与敌人同归于尽,又是如何使得其中一人得以逃脱的,这将会是永远的谜题。
弗雷拉突然明白了生命的莫测与无常。
她觉得自己的神经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