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并没有过冲突与宿怨。”弗雷拉还在试图说服这个曾经给过他们公平对待的将军——虽然这份公平也是建立在许许多多桎梏的前提之上,“您并没有针对它的理由。”
“嘿,小姑娘总是容易被情感这种东西冲昏头脑。”费马尔将军夸张地咧了咧嘴,“军人只服从命令。”
“光辉十六世已经死了,王座的争夺依旧扑朔迷离。您所忠于的命令究竟是谁的呢!”弗雷拉尖锐地质问。
“不是谁的。”费马尔将军将口中的烟头呸地一声吐到了地上,用力踩灭:“老子是个军人!老子忠于的是国家!”
“……”
弗雷拉再无话可说。
这种真正具有血性的军人,才是战场上最为难缠的对象!
“所以,年轻人,不要再前进了。我只收到命令协助攻打浮空城,并不会对浮空城中的任何人进行追杀。”费马尔将军耐性相当好地又说了一遍。
“抱歉,将军。”
弗雷拉再次回绝。这么说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顿时气氛紧张起来,双方都开始全面戒备。
“……”费马尔将军揉了揉鼻头,“现在的年轻人总是……!!!”
“放下武器,士兵们。或者,放下你们将军的性命。”
“……”弗雷拉看着自费马尔将军脚下阴影中诡异钻出的人影,看着那团黑色的人影飞快地将匕首抵上了费马尔将军的喉管,看着阴影从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臂上缓缓褪下。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只觉得喉咙和眼睛都干涩得难受,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刺鸟……
原来是你么,刺鸟!
不少士兵开始犹豫着放下了武器。
费马尔将军显然被激怒了:“放!放个屁!谁敢扔下武器我就砸爆他的脑袋瓜子!军令全都不记得了么蠢货!!!”
被这么吼了一嗓子,士兵们又重新抓起了武器,只是还在犹豫地衡量着将军这边的情势。
“看什么看!”费马尔将军吼道,“给我往前冲,稳稳地拿着你们剑!大几百个人被六个人逼退,你们是想踩烂我这张脸么!”
说罢,他居然不顾抵在喉间的匕首,猛然挣了开来!
刺鸟丝毫没有手软。他反应极快地将手臂收紧,却没有很好地估算到将军狂暴之下的力气。
费马尔将军付出了重伤的代价挣脱了。他的右颈侧被狠狠地划开,鲜血喷涌而出,却似乎好运地避开了喉管。不知刺鸟在匕首上做了什么手脚,那被划开的大块皮肉如死物一般沉沉地往下翻卷着,甚至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瞬息之间,情势又偏向了军队这一方!
“看什么看,给我冲!”费马尔将军下令!
“不,不要啊将军!停手!!!快停手!!!”
众人顺着这声带着哭腔的求救声望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刺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此时,他再次出现在一名文官打扮的人的身后,他的手中依旧握着抵在那人喉间的匕首!
这就是传说中阴影位面的力量么……弗雷拉惊叹着。派派后花园
“没听见么?”刺鸟扯开嘴角,“你们的副官说停手呢。”
刺鸟讥诮地扫过不知如何是好的士兵们,望着费马尔将军挑了挑眉:“好久不见,将军大人。你真令人敬佩——但显然,你的品德没能如你所愿地照耀整个要塞。”
“放下,快!都放下武器!”那副官抖得厉害,也不顾将军望向这里的严苛眼神。弗雷拉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刺鸟在后面撑着,那人应该已经站不住了。
身为将军,费马尔可以对自己的性命做主,却不能够妄自决断皇室派遣下来的督军副官的性命!
“还不快走!”刺鸟冲弗雷拉吼道。
……刺鸟,刺鸟!
凭借他一路上让她领教的那种神乎其神的、以阴影为依托的隐藏手段,他如果只是想要逃生,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弗雷拉深深地看了刺鸟一眼,毅然转身突围!
后有追兵,而前方就是目的地。一行人被迫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精灵奥利耶尔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却主动给队友们加上了舒缓魔法来缓解肌肉的疲劳;黎米尼斯也在每个人的脚下和身周施放了风轻咒语。
这样的赶路,最吃力的就是玛丽白了。然而她却拒绝了弗雷拉提供的药剂,只是认真收了起来:“我暂时还用不上它们,我还能行。”
前进,前进!
正饱受创伤的、日思夜想的家乡就在眼前!
到了后来,众人几乎都死死盯着浮空城,全靠身体本能避开地势的凹凸与横躺的残枝,偶尔被划伤也是全然不觉。
他们已经身处最中心的战场!禁咒大魔导对战时的力量好几次都险些波及到弗雷拉一行。直到额头上被擦破的伤口中留下了干扰视线的血液,弗雷拉才不耐地抬手将它们一把擦去,脚下却丝毫不停。
“轰——!!!!”
震耳欲聋,一蓬污浊的尘土同时升起。
又一个附岛!
是长时间的奔跑和眼前的场景让弗雷拉的心脏猛然揪痛!
刀背大叔,那些连绵的山脉,碧蓝的湖水和安逸的羊群……
弗雷拉已经能够辨认出很多师长,他们有些正漂浮在浮空城周围的上空,与那些披着酒红色兜帽的、来自皇室的禁咒大魔导生死搏斗;有些则无畏地面对着要塞军犀利的先头部队,以一当十决不后退。
她看到了平时说话总是带着娇嗔尾音的芬里尔女士付出一只手臂的代价将敌人打下了地面;她看到了蛋饼楼至今不知名的卷胡子楼管满不在乎地从肩膀处拔出贯穿身体的长枪,仿佛没事一般挥舞着巨戟;她甚至看到了菲奥,他脸上满是猖狂而嗜血的神色,却在两个酒红色兜帽的夹攻之下伤痕累累!
甚至还有——
“玛尔多卡校长!”弗雷拉惊呼一声,亚力克却比她更快上一步,猛地向前蹿去几步,接住了从空中摔落下来的玛尔多卡。
“天哪,校长先生,天哪……”玛丽白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昔日里总是喜欢穿着紧身衬衣和鲜艳开襟斗篷的玛尔多卡校长,总是精神奕奕、并热爱伙同学生反抗校规和管事先生的玛尔多卡校长,如今像是一个让每个孩子都厌弃的破旧布娃娃,又脏,又支离破碎。
他的腰部几乎断了,只剩一些皮肉心惊胆战地粘连着。
他艰难地掀了掀眼皮子,红润的脸色灰败极了:“啊啊……让可爱的学生们看到这么丢脸的一幕,真不甘心。”
大量的鲜血就像不要钱的水一样,从他口中没有止境地涌出。
“校长先生!您别再说了!”玛丽白呜咽了出来。
“嫌老头子烦?呵呵,呵……”玛尔多卡校长已经开始痉挛,他的喉咙不听使唤地不断发出杂音。他抬了抬小臂,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