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日后婚
下一刻，玉瓶碎裂，溅出的碎片划破我的脸颊，整个人向后飞去背子生生装在桌角上，我痛得跪在地上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混着血至脸颊不断滑落滴在白衣晕染开一朵朵妖娆的花，洛梨的歇斯底里的哭声渐渐沙哑不清，那绝望的眼神如刀般凌迟着我身体的每一寸，泪水汹涌而出，我踉跄着身体拿过桌上东西便朝他砸去，却又在下一刻再度反弹回我身上，脸上，腿上，滚烫的茶水至胸口泼下时，心跳亦在那刻，停止了。
洛梨，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他那天就不会注意到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被他侮辱，如果不是我……
意识模糊前大脑反复回放着这句话，而眼中，是如何都无法止住的泪。
“都三天了，为什么她还没醒！！！”
“哎呀，顾公子，不是她不醒而是她不愿意醒呀，老夫也没办法，所谓心病难医……”
“滚！！！”
一阵争吵声在耳边清晰想起，泪水悄然落下，藏在被中的手握紧了些，是的，我不愿醒，因为一旦醒来就会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我见过许多残忍的画面，萧府发火时阿离惨白的脸庞，胡城下爹爹忍受鞭打，可是，这些都不及她破碎绝望的脸庞，第一次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如此撕心裂肺的模样，第一次听到那么歇斯底里的哭声，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力……会武功又怎么样……紧要关头仍是保护不了自己……还有别人……感受到他在我身旁坐下，手指伸入被中握住我的，十指紧扣，尔后沉默，没有任何语言我却已泪如雨下。
“……狐狸……”
我轻声喊道，声音异常沙哑，含泪的眸亦微微睁开朝他凝望去，泪流满面，被他握住的手开始颤抖，心脏深处似嵌了一枚冰锥，好冷好痛，却无法拔出。顾青彦听到我的声音后黯淡的眼眸迅速亮起，宛若寂静深夜下一颗明珠在瞬间绽放璀璨光华，手指安慰的在我手背上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紧皱的眉舒展下，但眉心处却仍有皱痕未散，望着那苍白的脸色和眸中的血丝心中一痛，我昏睡了几天他就守了几天吧？想到这鼻头一酸，哑声道：
“……狐狸……”
“我在……”
“狐狸……我怕……怕……”
“……”
我喃喃道，泪水汹涌而出，手指更加紧握住他，顾青彦见我如此紧抿起好看的唇线，狭长凤眸黑若墨玉却在瞬间裂开数道痕迹，闪过痛楚，手指轻柔的来到我脸颊擦拭泪水，指尖带着几分颤抖，四周一片安静，空气中浮动的兰草幽香渐渐化为忧伤萦绕不散。我望着那面无表情的俊美容颜，哭出声来：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当时不离开……如果我留下来……她一定不会发生那种事……一定……”
“……”
“她哭得好伤心……可是我救不了她……我一次次往前冲却被他甩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那为我擦泪的手指突然一颤，紧接着他伸手将我紧抱在怀中，力道足以将我和他溶为一体，整个脸颊埋在我颈脖处不断摩擦，动作缓慢中透着无法言喻的忧伤，不断深呼吸着，将我的气息全数吸入肺中，然后化为一声叹息。我的心碎成千万片，盲目的望着窗外那池白莲，脑中浮现她的笑颜，那样明媚，却不知何时能够再见……思及此，泣不成声。过了好久好久他的唇带着几分颤抖贴在我耳边，低沉嘶哑的声音不断重复响起：
“还好不是你……不是你……”
心中压抑的情感因这句话骤然爆发，我伸手环着他颈脖痛哭失声，他一遍又一遍亲吻着我的泪水，动作如此轻柔，柔软的舌含着无尽怜惜舔允，呼吸那么轻，仿佛怕稍重一些就会打破这沉静的气氛，将彼此拖入深渊。两人就这么彼此抱着对方，不知哭了多久，当他抬起头时狭长眼眸像是浸了水的黑琉璃般，水雾迷蒙，苍白的唇微微颤抖，手指一遍遍轻抚我的脸颊哑声道：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狐狸……”
“明日便回家跟爹娘商量我们的亲事，刚好再过三天便是吉日……”
此话犹如一道霹雳劈向我脑中，只是一刹，那些痛苦忧伤愧疚难过的纷乱情绪全部散尽，甚至连喜悦没有，徒剩枉然。他说商量我们的亲事，他是在说我？臭狐狸居然要和我成亲？！我后知后觉的望着他，满是不可置信，果然，顾青彦见我丝毫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后轻蹩眉心，细长眼眸不悦的眯起，眸色依旧温柔，像哄小孩一样轻抚着我后背，小舌含着诱惑在我脸颊轻舔了下，热气喷洒，一阵颤栗感迅速袭开，在我耳边蛊惑道：
“三日后你便是我的娘子，以后我一定好好疼你……”
“可是……”
“就这样定了，你好好休息。”
他霸道的打断我的话，白皙俊美的脸庞有丝阴沉之色，凤眸幽深，红唇轻抿，怎么看都不像是说出那句“好好疼你”话的人，我一时气恼，这算是什么？要成亲也不问我同不同意就自己做主！正在此时他一把掀开锦被身上顿时起了凉意，我惊羞发现自己竟是赤身裸体，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他看到后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却又瞬间敛去，手指沾上药膏便朝我胸口处被烫伤的地方擦去，我立刻羞红着脸紧捂住嘴小声道：
“我……我自己来……”
“你身上要有那处是我没见过的？快松开，在不上药就会留疤……”
顾青彦见我如此轻挑俊眉道，精致如琉璃般的眼眸闪过一丝戏谑之意，说完便伸手直接将我手指硬掰开，然后涂药，那凉滑的触感激起阵阵酥麻之意，不时触到胸部，他却是一幅面无表情的模样，未见脸红或是表露异样情绪！心里一时气结，难道每个男人见到赤身裸体的女人都如他般有定力？！想到这脸色惨白下，洛梨绝望的脸庞浮现眼前，我颤声道：
“洛梨呢？你救了我，那……她呢？”
“我在意的只有你，其它人和我无关。”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对她好只是希望她能帮你将我带出流云阁躲过黑衣男子！可正是因此她才被黑衣人看上！才会发生这种事！你不但不救他还说出这样话！你让我太心寒了！！！”
听了他的话我一时怒气攻心吼出声道，顾青彦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唇角紧抿起，狭长凤眸深邃如墨蓝夜空，不见丝毫情绪，手指顿了下又继续为我伤口上药，气氛一时冷下，我忍住泪水望着他紧绷的俊颜，这就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臭狐狸吗？！他怎么会如此冷血！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尽管很难得的从他口中听到“在意我”这三个字！可是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就这么过了一会儿见他仍未做出任何解释，一气之下将他手中玉瓶朝远处狠砸去，碎了一地，大声质问道：
“顾青彦！！！我最后问你一次！洛梨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
“如果她再出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成亲？！哼，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冷血的人！！！”
我想我或许是真的气糊涂了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那沉静若天山雪莲般清雅的面容瞬间苍白下，细长眼眸如若幽潭，忽明忽暗，胸口剧烈起伏着，紧抿的唇泛着妖异的红色，似要滴出血般。心咯噔一声裂开无数细缝，我惶然朝他望去混身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恐惧的泪水涌上眼眶，他那样骄傲的人肯松口说娶我已是难得，可我竟如此出口伤人！想道歉，唇却因过于颤抖而无法发出声音，顾青彦面无表情的为我将锦被重新盖上然后转身离去，英挺的蓝色身影在门口投射而入的阳光照耀下如此清瘦修长，门关上前传来一句：
“明日启程，你好好呆在房中，哪都别去。”
如此淡漠的语气，撑在床边的身体陡然滑躺下，失声痛哭，我对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他却不生气……洛梨……看来，他果真没有管她……手指狠狠掐入掌心，顾青彦！是我从未了解过你，还是你变了，怎么会如此冷血……
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