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么……她呢?”
丽丽说:“在一楼,她哥哥的一帮哥们来找她。”
“啊?”阿龙急冲冲往下跑。
易周觉得蛮有意思就跟着他下楼。易周有点印象,刚来那天晚上,她偷听蒋越和郝清扬说话,记得郝清扬提过陈晓菲这个人。
说是她哥哥捅了人在局子里,而阿龙又跟陈晓菲有个什么……关系……
一楼迪厅五颜六色的灯光扫射在每一个人脸上,音乐轰鸣,青年男女在每一个角落随着节拍甩来甩去。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疯魔。
人太多,阿龙找了一阵才发现易周还跟着他,他拉着易周到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易周姐,你先上三楼,03间,我去找找晓菲。”
“你不去?”
阿龙攥着拳头:“我不放心她,你不知道她哥哥都交了些什么混蛋朋友。”
易周勾了勾嘴角:“不放心?”
阿龙支支吾吾:“我……有天我们一起玩……开大给了我一板迷幻片,我磕了两片就晕乎了……跟晓菲发生关系了……”
阿龙脸红了,即使在镁光灯下也看得出来:“我得对她负责。”
易周忍不住笑了笑。
开大挑小跟班,确实精明,阿龙这种实心眼的性格绝对会对他死心塌地的。
阿龙说着话突然推开了前面两个人,一把拉住了一个女孩。
“晓菲!”
那女孩被拉住的一瞬间身子颤抖了一下,转头看到拉住她的人,当场眉毛就竖起来了:“阿龙。”
陈晓菲想甩开他:“阿龙你别拽着我,我有事。”
“你那天后一直躲着我,”阿龙结结巴巴不肯放手:“我想跟你说清楚……”
易周手里的烟到头了,落了一簌烟灰,陈晓菲和阿龙还在拉扯不清,这时她手机突然响了。
陌生号码,她手指划到红色键,结果手机又一次锲而不舍地响起来,她走到走廊接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唰冲进耳膜:“易周!”
她把手机拎得远了一点,电话那头男人的吼声还是那么清晰入耳。
“你以为你电话换了,自己的东西卷走扔了跑到缅甸去就真的一切都完了吗?!”
易周能想像他现在的样子,他说话越狠面上越冷静,就像他越是撒谎眼珠越不转的伪装毛病。
“易周!”他慢慢恢复了正常语调:“你回来。”
她平静地说:“时琛,你管不了我,以前是,现在更是。”
迪厅的音乐猛得更大了,像是贝斯手猛敲错了架子鼓,一时不可名状的喧哗。
时琛的声音很闷,压着一丝火:“你那边什么声音,你又在跟谁鬼混?”
“嘘,”易周倚着墙,半闭着眼:“你听。”
舞厅断断续续传来的是一首陈淑桦唱的老歌: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时琛更觉得莫名其妙地烦躁:“易周,你胡闹够了没有……”
易周没说话,侧耳凝神听着那音乐,陈淑桦的歌声仿佛穿透了一百年虚无缥缈的光阴――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易周,”时琛咬牙切齿:“你逍遥不了,你的逍遥是疯魔,它是一种病。”
疯魔是一种病。
她啪一声把手机拽在地上。
顺着墙根慢慢蹲了下去,深呼吸,她浑身都在抖,像被扔到深不见底的冰窖,冷,冷得发麻。
她紧紧抱住双臂,紧一点,再紧一点。
“易周。”蒋越推了她一把。
易周猛抬起头,蒋越怔了一下,他骂:“在这蹲着,你是不是有病。”
“我是有病。”
刚刚蒋越在她脸上看到的满目惶恐仿佛都是错觉,她眼睛还是一惯的疏离又剔透,嘴角挂着薄凉的笑。
她说:“我是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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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雨滴滴答答下,连绵不绝的势头,老街进入雨季,雨水总是说来就来。
老甘杵坐在门口,一动不动,恍若早就坐成了一具干尸,只等着狂风来将他吹成灰。
自从他吸毒以后就很少吃东西了。
吸毒后短暂的空白期,他看什么都很模糊,一个在热燥天还裹着棉服的女人从雨幕中一步一步挪近。
“富春……”
这两个字从嘴里艰难吐出来,湮灭在风雨声里。
女人恍若未闻,恍若未见,从他身旁漠然走过。
他牙齿狠狠咬在舌头上,却并没有产生很强烈的痛觉。
毒品的后遗症。
然后他模糊的视线里又出现一个女人,很白,白得像天山的雪,她好像在对他笑,是年轻的富春。
“老甘,让个地儿。”她说。
“易周儿。”老甘语气里有惊觉和明显的失落。
易周就站着等着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缓慢地给她腾出个能坐的地方。
老甘问:“蒋小子呢?”
易周说:“我自己先回来了。”
“哦……怎么不一起……”老甘脑子转过弯,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了,清扬跟他在一块呢吧。”
“嗯。”
老甘笑:“你怕她?这俩人感情好着呢,三年我没见她们吵过一次。”
易周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老甘又笑了,但是笑起来也没精神头。
他拖着身子去屋子里头,拉开了最底层抽屉,拿出一个透明油纸塑料密封的一点白粉。
他又翻了一会,找了一根汤匙和打火机,顺手甩给易周一封拆开的中华烟。
“在这买包2号白粉贱,我二三十块钱能撑一天,”老甘用泡了热水的纸巾仔细擦汤勺,他对易周说:“掏耳勺借我。”
易周扔过去,他就点了火柴头大小的海洛因,他手有点晃,易周替他拿平了汤勺。
“你现在打喷嚏我饶不了你。”老甘絮絮叨叨的。
一大滴水浸透了那点海洛因,老甘点着打火机烧,勺子里的溶液瞬间蒸腾了,冒着水蒸气。
打火机的光灭了,四周一下子又罩进昏暗的雨幕。
老甘轻轻吹气冷却汤匙,易周拆开一盒烟,她记得老甘说这是赵富春以前买给他的。
忽然一道闪电坠落,紧接着轰隆隆的雷鸣,刹那明朗,易周看到正正是面对面的那间她以为是空着的屋子,坐着一个穿着棉衣的疯女人。
易周愣神时候,老甘已经拿出来一个小箱子,撕了一块脱脂棉浸满了那点溶液,针管插进棉花,一点点把脱脂棉饱满的血液抽食干净。
老甘说:“你今天下去赌场玩了吗?”
“嗯。”
“以前我也去玩,现在走不动了。”老甘问:“你觉得怎么样?”
“也就那么回事。”易周说。
“你没迷进去,”老甘念叨:“就好,就好。”他挤出针管里的空气,卷起裤腿,他很瘦,皮下凸起血管很明显。
“我胳膊的针眼太多怕吓着你。”老甘说着,把针头刺入大腿内侧的血管。
易周说:“针头没消毒,你不怕染病。”
“哈……能早死……就好……”他拔出针头,暗红的血在针头上滴滴啦啦,同时老甘往后一仰,摔在地上。
老甘断断续续呻吟起来,胸口一起一伏,好似要把干瘪的胸腔撑爆了一样。
已经见识过了加上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易周这次泰然地把老甘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