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雪下得格外早
十月。
福小芸从建章宫出来，抱着沉甸甸的团子，看着外面飘着的雪。
这场雪，是从今儿一早开始下的，也不大，就跟腊梅花的花瓣似的，小小的一朵，在空中飞舞着。
“外头冷，福大人这是想出去走走？”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瞧见福小芸站在廊下，又是拿披风又是拿手炉的就都一窝蜂给福小芸拿过来了。
“嗯，是想出去走走。”
福小芸颔首，看着远处宫墙北角已经在修筑的高台，忍不住就问道：“我记得，公主生辰是下月中吧？”
“不过今日看着，这高台都已经快修好了呢。不愧是宫里面的工匠，这速度就是不一般！”
“是下月中。”
桂嬷嬷颔首，道：“唉，公主现在也过得不好。这高台要是能让她开心点儿，倒是也不错。”
桂嬷嬷是看着平阳长公主长大的。
小时候的平阳长公主，也是一个软糯可爱的孩子，而现在…
桂嬷嬷也是想到了这个，才觉得伤怀。
福小芸没有接这个话茬，她觉得，怕是桂嬷嬷现在都想不到，平阳长公主心底里的心思，到底有多深了。
午后闲来无事。
福小芸抱着手炉，就往宫城北角走了过去。
临近施工的地方的时候，福小芸看见好些工匠背上吊着绳索正在搭建高台，今天在下雪，天儿冷得不行，他们也着实是辛苦了。
整个施工过程，倒是都井然有序的没有出什么差错，福小芸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也就先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
福小芸刚一转身，一个拉着砖头车的小太监刚好从另外一个方向出来。
他因为是拉着车倒退着出来的，故此并未看见行走过来的福小芸，偏巧那儿又是个死角，福小芸看不见小巷子里是不是有人。
这下子…
“唉哟——”
小太监背上撞到了人，正巧今儿下了雪地上原本就湿滑一些，他没大站稳，脚底一滑，就摔在了地上。
他偏偏手上却没放开那推车，弄得推车也往边上侧翻了，里头堆好的砖头，这下子也都掉了一地。
有几块，还直接碎了。
“。”
福小芸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稍稍快一些，提前往后一缩躲开了，也没有被砖头砸到。
“你怎么样了？”
出于好心，福小芸便往前几步，要去扶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年纪很小，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他搬这些砖头也不容易，这会儿看见砖头都散了，差点儿要哭出来。
“呜呜，都掉了，又要重新弄。待会儿去晚了，施公公又要骂奴才了！”
小太监眼眶微红，哭着被福小芸扶了起来，忽然看见福小芸身上的官服，人就愣住了！
他刚刚听见声音，还以为自己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过路的小宫女呢，可现在他大惊失色，喃喃道：“你…你…你是福大人？”
十岁出头的大官儿，整个大周朝也只有她一个了。
福小芸的名字，宫里宫外都可谓是如雷贯耳，这个小太监也不是个愣头青，宫里的事情多少知道点儿，当然一下子就将福小芸给认了出来。
“是我。”
福小芸见小太监认出了自己，并且还是一副惶恐的样子，便就柔声安慰道：“你也不用觉得怕我，其实我们年纪也差不多的，不是吗？”
小太监愣了愣，细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样的，然后摸了摸脑袋，就不好意思道：“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
“不像福大人，明明咱们都差不多大，可你都这么厉害了！”
他好羡慕呀。
福大人肯定能赚很多钱吧？家里人也一定都能够吃饱饭。
福小芸这会儿却并不知道这个小太监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笑着道：“没关系。我帮你将砖头重新捡起来吧？”
“不然的话，待会儿你回去晚了，怕是要被施公公骂了。”
“啊，对！”
经过福小芸的这么一番提醒，小太监也一下子回过神来，忙转身回去，忙不迭就要将这些掉到地上的砖头给捡起来。
福小芸则是去了一侧帮忙。
只是…
当福小芸捡起第一块砖头的时候，心里就涌起了一抹异样。
太轻了。
福小芸皱了皱眉，又再弯腰下去捡了一块，这一次入手，好像稍微沉了一点。
嗯？是她的错觉吗？
福小芸心里的异样更甚了。
她家以前是自己盖过房子的，同时福小芸做生意，平时也做一些护肤品什么的，她每一次用料都需要非常准确。
故此，两份材料之间要是存在着轻微的区别的话，她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福大人？”
这会儿，小太监看见福小芸手上拿着两块砖头正在掂量，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你没觉得，这些砖头的重量有些不一样吗？”
福小芸这话一问出来，那小太监也显得疑惑了起来，将福小芸刚刚拿过的两块砖头都给拿了过来，分别掂量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
小太监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又委屈道：“福大人，我感觉不出来是不是不一样。”
“。”
福小芸默了默，再次掂量。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这个小太监在这儿「打岔」什么的，她先前的那种感觉，好像也变得不明显了起来。
到底是不是她想多了呢？
福小芸叹了口气，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道：“我想把这两块砖带走，应该没问题吧？”
“。”
他敢说有问题吗？
小太监腹诽着，点了点头。
“多谢。”
福小芸笑眯眯地说着，一手拿着一块板砖，就这么往宫门口走去了。
这一路上，福小芸遇到了不少过路的宫人。
他们一个个的，看见福小芸这么古怪的样子，都不免侧目。
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可是大司农！
转眼，福小芸到了宫门口，还好她离宫之前让桂嬷嬷那儿帮忙命人准备了马车的，现在她不至于还要拿着砖头一路招摇过市的走回家。
一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镇国公府的后门，福小芸学了三声布谷鸟叫以后，又过了一刻钟，沈清河飞快来到了后门口。
沈清河打开门，惊喜万分，虽然在看见福小芸手上拿着砖头的时候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问道：“找我什么事？”
“看看。”
福小芸开门见山，将砖头就递给了沈清河以后，就将自己刚刚在宫里遇到的事情都说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总之，我觉得不对劲。这毕竟是筑高台这么关键的事情，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沈清河接过砖头，掂量了一下分量。
福小芸有点紧张，生怕是自己想多了。
果不其然，沈清河很快就道：“还真的好像有点不同。小芸，我得先回家将这两块砖头弄开看看！”
“嗯，你去吧。”
福小芸点点头，然后又道：“有什么进展的话记得跟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平阳长公主太反常了。”
这段时间，她太安静了。
先前，福小芸进宫探望太后和团子的时候，平阳长公主还会偶尔过来打岔什么的。
可最近，她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销声匿迹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