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但那神情令南灵歌觉得愈发诡异了。
“若不被鞭子抽着,你便不知道挪步么?”
风华忌仍在摆弄那个小破铜炉,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
南灵歌被仙尊骂成懒驴,却只能撇撇嘴,继续练习走路。
练了几天,她已经不需要扶着墙也不会经常摔倒,但仍觉得身子沉重无比,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千钧重物。
而且那壳子仍没有一丝要接纳她的意思。
南灵歌能感受到躯壳上残留的意念。
它看不起她这个‘凡夫俗子’,它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它是不会屈服于她的,反过来她应该臣服于它才是……
不过这壳子也真是非同凡响,她的魂魄已经不弱了,却还是被压的死死的。
要不是风华忌这几日烧去了它不少的戾气,现在的她还是连路都走不稳当。
既然风华忌一定要将她与壳子捆在一起,那她便也只能认命。
见她神情极郁,颇有生无可恋之相,风华忌便淡淡道:“你这相貌不过是暂时的,相由心生,渐渐便会长成你心下所希望的模样。”
南灵歌趁机停下脚步偷懒,摸着冷硬的脸漠然道:“仙尊觉得我会在乎这具壳子长成什么模样么?”
现在的她连自己魂魄长什么样子都控制不了。
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变成什么模样。
原本对南灵歌的相貌已经认命了,谁想风华忌又会将她变成个三不像呢。
“很多时候,人自以为清醒,实际上并不明白自己心下所想。”
风华忌一边忙着一边淡淡道:“再聪明的人,也有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时候。”
嗯?
南灵歌诧异的看着风华忌,感觉他这话意有所指,却又不像专门对她说的。
“你想不想听故事?”
风华忌的表现越来越奇怪了。
南灵歌摇头,她不想听。
“很久很久以前……”
“……”
南灵歌瞪大了眼睛,看鬼一样的看着风华忌。
他既然决定了要讲,何必要问她意见?
还很久很久以前?
风华忌并不看她,慢条斯理道:“那时天下极乱,大国有七,小国数十,战火连绵从不止歇,尸山血海随处可见……莫要偷懒!”
一声轻喝,南灵歌短暂的偷懒时光宣告结束,任命的走动起来。
“乱世出妖孽,渐渐便多出许多没有人性的暴戾之辈,杀人已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变成了乐趣,比谁的尸山更高,比谁的血海更深,比谁能将更多的人头堆起不倒……”
听到这里南灵歌不由眯起眼睛仔细去看风华忌的表情。
想从他淡淡然的表情里看出故事的真伪。
若只是故事还好,若是真实发生过那就太可怕了。
真不知风华忌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
南灵歌暗自思量了片刻,觉得真实发生过的可能性不太大。
如今天下便有四国,一直和平处之,从无战争,所以并不能说明国家多了便会战乱。
于是她便只将风华忌所说当成故事来听。
“有储君名简啻,宅心仁厚,心系苍生,不忍见天下百姓受苦……”
风华忌声音平缓,稍有些漫不经心。
他既是讲的漫不经心,南灵歌便也听的漫不经心。
不过在漫不经心之外,风华忌似乎还有些不以为然。
南灵歌察觉到了,却不愿意深究,更不会追问。
“彼时有神山逆舛,据说山中居者尽是神仙。当时的乱世已非人力可解,于是简啻便四处寻找神山,希望能求得神仙解乱世之苦。”
南灵歌对此嗤之以鼻,什么神仙,最多是修仙者吧。
在她看来,神仙才不会管人间之事,否则又怎么会有战争。
至于修仙者,向往的也不过是极乐净土,在心底早以脱离尘世,又怎会去管人间疾苦呢。
所以那什么简啻,多半是会失望的。
“当时天下太乱,神山渺无踪迹,简啻走遍天下寻找神山,其中艰险非九死一生可以形容,身边的顶级护卫死了一批又一批,所见惨相更是令其食难下咽,无法安寝。”
“他想救人,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不断发生,人杀人,人吃人……”
说到这里,风华忌手中微微停顿片刻,似乎还暗自叹息了一声。
南灵歌眼中才露出疑惑,他便又恢复成淡然模样,一边向炉内丢着东西一边道:“有数次,简啻离死亡都只有一步之遥,也差点成了他人的盘中之餐,或是……”
风华忌停顿了片刻后道:“简啻长的很好。”
南灵歌费劲的向前挪了一步,疑惑的‘唔’了一声。
不明白那什么简啻的长相与故事有什么关系。
风华忌淡淡瞟她一眼,见她一脸的茫然便也不多解释。
人性之恶,她所知的不过都是表面而已。
125 还是那个故事
“简啻历经百般艰险九死一生寻了五年终于找到了神山。”
“那时他身边的护卫已经全部死光,前前后后足有千人,整个皇宫的高手都为护他而死,他的国家因为他变得更加薄弱,他也变的像个山里的野人一样肮脏不堪,神智也几乎尽失,心底只剩下一丝执念。”
“他在神山下跪了七日,水米不沾,苦苦哀求,神山却始终寂寂无声。”
“那时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满心都是绝望,甚至已经觉得自己的魂魄脱离身体,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飘去。”
“他不畏死,但不甘心就此死去。许是他的不甘拖住了他的魂魄,让他能够多撑一日,等到了他想见之人。”
说到这里,风华忌突然不说了,目光茫然的发起怔来。
“……”
南灵歌停下脚步倚墙而立,足足等了一柱香的功夫风华忌才回过神来,淡淡瞥她一眼道:“不许偷懒。”
“唔。”
南灵歌应了一声,继续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屋子里走动,心里的惊疑愈发的浓郁了。
风华忌的表现太奇怪了。
先前他虽是在发呆,脸上的表情却是颇为生动的,有绝处逢生的狂喜,有痛失手足的哀痛,有艰险烙印出的悲苦……
她甚至还看到了他眼中泛起了水光。
在那一柱香的时间里,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故事里。
“山里走出了一个少女,叫昭瞬,将简啻的魂魄封回体内,在山下照顾了他一日,被他的诚心感动,与他一同离开了神山。”
“初时简啻对她还有些怀疑,她太年轻了,看着只有十七八岁,虽然拎着一把长剑,但是一点也不像神仙,简啻原本以为会求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她却更像个邻家少女,。”
“可她毕竟救了他的命,本事多少是有些的,简啻别无选择,便也只能信她。”
“她不太聪明,不懂兵法,不懂治国,从不给他出谋划策,就只是跟着他,保护他。”
“她很爱笑,笑起来没心没肺,看着像是完全不懂人间疾苦。”
“她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