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黏人精
从京郊高速到市区怎么也要二十多公里, 他徒步走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池鸢光想到这点就觉得胸口喘不上气。
她提着裙摆踩下台阶,刚走没几步, 忽而听见陈元在身后喊她:“鸢鸢,你爸爸要介绍叔叔伯伯给你认识,快过来。”
“......”又来啊。
池鸢实在不想去了,跟陈元讨价还价:“能不能下次?我现在有点急事。”
“这是什么场合,哪能由你说走就走。”陈元变得严肃起来,“赶紧过来。”
池鸢看一眼时间,纠结几秒, 还是提步过去, “那说好了啊, 见完这场我真要走了。”
“先进去再说。”陈元替她整理好仪表, 并不接茬。
“......”池鸢心神不宁地随陈元往里走, 到会场中央跟池弘毅汇合。
隔远看,站在一起的两个中年男人年龄相仿, 推杯换盏间状态很是熟络。
直到走得近了, 池鸢才逐渐看清站在池弘毅身边那个男人的脸,能在这见到她, 谢继成眼中同样闪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错愕。
“谢董, 这是我的女儿。”池弘毅同谢继成介绍池鸢,转而又跟她说, “这是爸爸年轻时候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叫谢伯伯。”
池鸢心里憋着堵气,暗自掐住自己的手腕, 才莞尔叫了声:“谢伯伯。”
“好...你好。”谢继成的视线很快从池鸢脸上划过, “池董的女儿果然非比寻常啊, 样貌出众不说,看起来更是乖巧懂事,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没等池弘毅接话,池鸢便开口:“谢伯伯也会说是只看起来而已,实际上怎么样得接触之后才知道,您说是吧?”
陈元:“鸢鸢,不能这么没规矩。”
“小女顽劣,平时被我娇惯坏了,谢兄别见怪。”池弘毅出言打圆场。
“无妨。”谢继成饮一口杯中酒,“贵千金性格直爽,很讨人喜欢。”
亏他说得出这话。
池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空又问:“听说谢伯伯有个儿子跟我同校,年龄好像也差不多,怎么今天没跟您一块来?”
提起谢祈,谢继成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凝滞。
池弘毅听闻倒很感兴趣:“是吗,那还真是有缘啊。”
谢继成干笑两声,接着把话题转到别处。
池鸢听两人开始讨论公事,按耐不下心头的焦急,频频垂眼去看时间,她心不在焉,以至于错过了一些前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池弘毅对她说:“...前不久你不是对拍视频这一块挺感兴趣,你谢伯伯的公司在这方面很有造诣,以后有空可以多去交流交流。”
池鸢冲对面的人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是没问题啊,只怕人家看不上我。”
谢继成闻言没做声,捏着酒杯转往别处,动作有点不太自然。
池弘毅也只是就着话题随口一说,并未真的有这个意思。
后面的时间里,又有其他人过来敬酒,池鸢懒得应酬,趁着人多浑水摸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偷偷溜走。
好不容易从会场出来,她直接去门口拦了辆车。
很快,计程车停在小区楼下,池鸢拎着裙子往前跑,全然不顾身边经过的目光。
碰巧下楼来买东西的殷宋宋撞见她,在身后喊:“鸢鸢你跑什么——”
接着是殷武吊儿郎当的声音:“鸢爷你家着火了啊...”
池鸢理都不理,海蓝色的轻纱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夜色中飘扬,像刚丢了水晶鞋,从舞会上逃脱的灰姑娘。
直到耳边的喧嚣声逐渐远离,她爬上楼,飞快冲向家对面的那扇门。
房门拉开,倾泻出屋内的一室和暖。
家里的灯开着,徐靳寒正在厨房煮面。
他听见动静走出来,在玄关见到她,短暂的惊讶过后又瞬间拧眉,拿过衣架旁的外套给她裹上,“怎么穿成这样就回来了,不冷?”
池鸢没说话,推开外套,拉过他的手把人摁在沙发上,随后捻起他的毛衣下摆。
伤口就在腰线上方,被白色的纱布裹住,因为拉扯动作,中间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她眼眶倏然红了,一滴泪砸在徐靳寒的手背上。
见状,他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握住她的手,将衣摆放下,“别看了。”
池鸢深吸口气,胡乱擦掉眼泪,准备去房间拿医药箱:“我帮你换药。”
“不急。”徐靳寒想要站起来,又被池鸢摁着坐回去,他只好抓住她的手问,“陪我坐一会,嗯?”
池鸢别过脸,飞快地抹了把脸,声音闷闷地:“我去换个衣服,穿裙子不方便。”
“换什么,现在就最好。”刚说完,男人手腕使力将人拉过来,池鸢没站稳倒下去,正好被他搂在怀中。
“你疯了?身上还有伤啊。”池鸢想去看他的伤口,被徐靳寒拦下。
他凑过来亲她的额头,哑着嗓安抚:“小伤,不碍事。”
“怎么可能是小伤!”池鸢坐在他怀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牵动他的伤,“还记不记得出发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就是这么保护自己的?”
说完,徐靳寒轻轻“嘶”了声,眉头微拧。
她心一紧,将那些埋怨瞬间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我弄痛你了?”
池鸢要从他腿上下来,却被男人重新捞回去,牢牢禁锢在怀里,“没有,骗你的。”
“徐靳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她瞪起眼凶他。
徐靳寒勾起唇角,“不跟你说笑,是真的不疼了,别担心。”
听到他这样安慰自己,池鸢的鼻子又有点发酸,她轻轻伸手回抱住他,“对不起,刚刚不该那么凶你...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如果事发当时有那么一点点偏差,你会不会——”
“不会。”他打断道,“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能做到。”
池鸢狠狠点头,胳膊稍稍收紧些,过了会想起件事,又说:“那你以后也别这么傻了,生日可以再过,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走回来。”
徐靳寒蹙了下眉,“小于跟你说的?”
池鸢吸吸鼻子,“嗯...”
“傻瓜。”他有些无奈,眉眼染上点滴悦色,“我不是全程走回来,只是走过堵车的那段路,然后在京霖高速的休息站搭了趟顺风车。”
“......”池鸢抬起头,人还是懵的,“那小于他...”
“他当时堵在路上,估计以为要回京,我就只能走回来吧。”他垂眼看她,柔声道,“再说你男人又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会被这点事难倒?”
那倒也是。
池鸢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现在才意识到那话多少有点离谱。
一个月多月未见,真相挑明后,两人都格外珍惜此刻的时光。
四下静谧,唯有彼此贴合的热度在空气中缓慢升温。
就这么坐了一会,徐靳寒忽而低下头来亲她。
那吻清浅缠绵引人迷醉,池鸢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脖颈,思绪被情愫牵引,直到男人的呼吸变得粗重,她才强忍着不耐退离几分:“...要不,我还是先给你换药吧。”
“不用。”徐靳寒再度俯身,低音在她耳侧含混着,“你就是药。”
池鸢忍不住瑟缩,推他,“...可是你身上有伤。”
“没事,注意下就好了。”他偏头撕咬她的唇瓣,“认真点。”
那之后,池鸢耳边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光影迷乱时,海蓝色的裙摆堆叠在一处,震颤着、起伏着,像拍打上岸的浪花,在广袤的深海之中沉浮。
次日醒来,池鸢才发现手机上有几条未接电话和短信。
她连忙给陈元发了条信息过去,说昨晚在徐司媛那住,今天下午就回去。
池鸢环顾四周,房间各处都已经被整理好,完全看不出昨夜凌乱的痕迹,唯有那件搭在椅背处的蓝色纱裙,胸前的缎面上依稀能见到些微褶皱。
她猛然回想起昨夜的某些片段,身体的感受再次变得清晰。
片刻后,池鸢红着脸摇头,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趿上拖鞋下床。
徐靳寒在厨房备好了早餐,池鸢没急着吃,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他去换药。
当初学护理的时候,她想是以备不时之需,谁知现在竟然把学到知识全用上了,想到这点,池鸢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
“好了。”过半晌,她仔细地在纱布边缘贴上最后一条绷带,“去吃饭吧。”
池鸢弓着身子整理用过的镊子剪子之类,窗外薄薄的日光扫进来,穿透白色的棉质T恤,将她身材的线条勾勒完全。
徐靳寒伸手揽过她,视线意味不明地从她胸前扫过,“里面什么都没穿?”
“......”池鸢怕弄到伤口,轻轻推他,“没带。”
昨天因为要穿礼服,她只贴了两个胸垫,早上嫌麻烦就没用。
“那以后拿两套放在这里。”徐靳寒垂眸扫过她颈间的红痕,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池鸢没好气地瞪他,“放着干嘛,更方便让你撕吗?”
她想起上回周末的那次就生气,接连撕坏了她两套喜欢的内衣,哪还有其他的可以放。
徐靳寒勾唇,显然已经想起了这事,气息埋进她肩窝里,音色沉沉带着点笑意:“那下午去买几套,赔给你。”
池鸢偏头看他,“你说的啊,可别反悔。”
徐靳寒:“好。”
池鸢嘴角上扬,心情也变得愉悦,由他抱了一会,两人才起身去吃饭。
吃完饭收拾好,池鸢又觉得困了,准备回床上补个觉,等她睡着之后徐靳寒才出门。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她沉沉地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池鸢以为是徐靳寒,迷迷糊糊地下床往玄关走。
门打开,外面拎着菜盒的陈元和她嘴边的哈欠一样,在对视的片刻间同时凝滞住了。
同样停在台阶上的,还有买完内衣回来的徐靳寒。
觑着陈元瞬间沉下来的脸色,池鸢下意识地伸手往胸前一挡,“这...我要是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您信吗?”
作者有话说:
陈元:我信你个鬼。
感谢你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