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薄晚西风伤流潦(1 / 1)

心动过速 鶴望兰/bkpp原地结婚 2048 汉字|12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3章 薄晚西风伤流潦

  阮雪榆第一次发现安德烈这么高。

  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感。

  夜晚像深海那般沉默,阮雪榆说:“我珍惜我们的友情,但是拒绝暧昧不清的关系,因为对你对我都是一种恶性消耗。而且我并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保护,你如果决定要做一个等待者,将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阮雪榆真是经验堆积出来的滴水不漏,他将对方可能说的话全部堵死了。

  安德烈特别受挫地坐了回去,拿大大的风衣遮在脸上:“阮为什么喜欢Bradelet?”

  时钧随便改了Bradley几个字母,就当成了自己的英文名,其实字典有没有这个名字都存疑。

  阮雪榆没回答,离开了这到处充满回忆之声和赤色蔷薇花的木屋。

  刚坐回车里,他就接到了自己美国助手Lex的电话。

  Lex的声音非常惊喜:“博士!冷泉实验室筛到了一个非常有希望的新分子!”

  阮雪榆习惯了失败,平静地问他各种参数,重复比对:“9kd,大小适合…His-tag纯化简单…亲和力怎么样?条带发给我。”

  信息越来越多,阮雪榆的眼底逐渐燃起明亮的光火。

  “靶点特异性评级A level,修复神经元基因拷贝数千万数量级…临床影像学资料发给我。”

  阮雪榆键盘敲得越来越快,说到后面简直开始赞叹了:“非常漂亮!非常适合添加到AZX33081的第9个穿膜结构域上。”

  Lex非常惊讶:“博士?YTI99234是完全崭新的分子,和上一代AZX33081有什么关系?”

  阮雪榆在触屏上把信号通路放得极大,用手写笔拉取视野展示给Lex看:“我一直想设计一个神经细胞免疫疗法。AZX33081特异性差,细胞毒性大,YTI99234就是他天造地设的伴侣分子,新分子可以两臂同时拉取靶细胞。劳伦斯博士开价多少?”

  Lex第一次看阮雪榆这么果断的肯定态度,他反而有些犹豫了,说出来的那个天文数字巨大地可怕。

  “博士?”Lex有些紧张。

  阮雪榆“嗯”了一声,继续欣赏YTI99234,一边说:“没有问题。我会一周之内向她的账户汇款。”

  Lex更为难了:“可是劳伦斯博士说…这次还有别人竞买YTI99234,因为似乎说是在肿瘤领域YTI99234表现也很优异,所以12小时之内她就要得到订金。”

  但阮雪榆处变不惊地说:“Cut掉其他的所有项目和人员,把所有Funding留给YTI99234,还差多少?”

  Lex吓死了:停掉其他所有研究?

  阮雪榆不止在一个疾病领域处于天花板的水准,而TBEX是最没前景的项目,这一点无人质疑。

  Lex弄不明白他老板怎么想的。

  阮雪榆看着Lex发来的那串数字,依然是国内很少人能企及的现金储备数量。

  他正好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就给阮微拨了回去。

  “小榆,平安夜怎么不回家吃饭?”没嘟几声,阮微就接了,第一句就问这个。

  “哥。”阮雪榆一边说,一边给劳伦斯博士写邮件。

  “哎。”阮微松松地笑着答了一声,“哥哥在啊,小榆吃饭没?”

  “你有钱?借我。”阮雪榆整理着邮件措辞,很随意又很直接地和阮微说。

  这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

  阮微瞳孔巨震了一下,但他很快因为阮雪榆这种前所未有的依赖行为非常愉悦,说:“你在家?床上枕头底下是不是有卡,密码你生日好像,我不记得了,好久之前塞的了。”

  阮雪榆估计了一下,说:“应该不够。我需要大概First-in-Class项目一期临床里程碑付款的金额。”

  “你是要投资?哪家license?提案?发给我,明天开个董事会讨论一下。”阮微稍稍扬了一下眉毛。

  阮雪榆简略地说了一下诉求,最后总结:“明天中午前就要。”

  阮微即使知道阮雪榆稀烂的投资眼光,也还是说:“行。你回家我们仔细商量一下,如果不经过董事会,哥可以自己给你,也不是很多,我的弟弟怎么还能为钱担心?你吃饭了吗?”

  然后他随口问了一句:“治什么病的,小榆。”

  “TBEX.”

  几个音节立刻掀起狂澜大波,阮微的汹涌怒气顺着信号传了过来:“什么?你还在研究这个鬼东西?”

  “在的。”阮雪榆说。

  “不行!小榆,这个太危险了,你立刻放弃掉!我给你钱了,你是不是还要去一趟边境送掉半条命?什么擒拿格斗狙击枪都学会了,我看你不要当科学家了,当雇佣兵都比研究这个鬼病安全!你哪怕治感冒,哥都给你投,就这个不行,小榆,你为了它太疯狂了!”

  阮微是个幸运的健康人,而且他全然不知TBEX的家族病史。

  与阮雪榆环绕在父母膝下不一样,阮微从小在美国中部长大。抚养他的是外祖父,那是一个精神和身体同样强健、笑容和身家一样富有的老头。

  阮微的坐骑是外祖父红红粗粗的脖子,出门就是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大片玉米地,这养成了他非常开阔的性格。

  对只有几面之缘的父母的惨死,阮微其实只有追思,并无多么深刻的悲痛。

  但是他能体会到阮雪榆的悲哀,而且冥冥之中,他总感觉是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代替他承受了一切不幸,所以阮微并不介意阮雪榆永远生活在温室中,甚至希望他尽可能过得童话一点,算是一种小小弥补。

  “小榆…哥不是拦着你追求科学,这个世界上没有攻克的疾病那么多,你干什么一条死胡同走到底呢?而且爸爸曾经就是这个病的专家,他研究一辈子出什么结果了吗?你在哪呢?我去接你回家。”

  阮微软和地说:“哥不该凶你,哥哥错了,别生气好么?但是你自己想一想,换位思考一下,你老是为这个病死来死去的,哥只有你这一个弟弟,能不担心吗?”

  阮雪榆明白得很:若是给阮微知道自己的病情,时钧十分钟就会得到消息。

  所以他选择挂电话,一边另图他法,一边开车下山。

  大雪天气狂风袭来,好几次,阮雪榆都感觉车子有了横向偏移。

  有人打电话进来,激动地微微颤抖说:“先生,您确定以这个价格?”

  “确定。尽快成交。”

  对方很有兴趣,阮雪榆挂上蓝牙耳机,打算停车讨论。

  但当他踩下刹车踏板时,速度表盘没有丝毫改变。

  刹车失灵了!

  阮雪榆一惊,但他很快恢复镇定。

  他马上打了双闪,松开油门,切断能量动力。

  他越一级减档,双手紧握转向盘,极力控制车辆保持直线行驶。然后缓缓地拉手刹,分几次松紧、拉开、松紧、拉开。

  但他明明已经足够谨慎了,钢丝绳却忽然崩断!

  前轮胎波浪变形,“崩”得一声彻底爆裂,车子已经完全失控,开始转向漂移了。

  前面就是悬崖,森列的尖石露着白牙。

  下一秒,他就要坠入深渊。

  就在间不容发的那一瞬间,阮雪榆撞开车门,跳了出去。

  阮雪榆的五脏来回震荡、挤压,血液流进了森林和山脊,融化在星夜和蓝空。

  西风吮干了云朵,狄俄涅之泪像一块深蓝色的火球,亮过一切星星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