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薄荷糖
徐嘉宁醒来的时候, 浑身酸痛无力,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
昏昏沉沉往自己额头一摸,有点烫。
好像发烧了。
昨晚风雨乍起, 雨水连带着冷风顺着没关紧的窗户刮进来,徐嘉宁又被折腾得浑身是汗,冷热来回交替,一不小心就中招。
伸手拽住被子裹紧自己,她迷迷糊糊翻身, 正准备继续睡觉时, 有个扰人清梦的人把她从被窝里面挖了出来。
还是把自己弄感冒的混蛋。
嘴唇被药片碰了碰,徐嘉宁迷瞪瞪盯着始作俑者许久, 然后才慢吞吞把药吃进去。
连带着狠狠咬了口嘴边的手指。
指腹留下小小的齿痕,闻朔低笑着倒吸一口凉气, 俯身抵住徐嘉宁的额头。
温度比之前低。
把徐嘉宁露在外面的脚放进被子里,闻朔在床头放下杯温水离开。
卧室门打开,飘来香浓醇厚的味道,徐嘉宁缩着身体,鼻子下意识皱了皱。
再次醒来是中午11点, 热度基本消退,徐嘉宁披上床头的薄外套, 饿着肚子打开门。
餐桌上摆着几碟菜,热气腾腾, 看起来应该是刚做完的。她继续往厨房里面走过去, 最后闭着眼睛从后面黏黏糊糊抱住正在洗手的闻朔,然后慢悠悠摇晃。
本想着去喊人, 感觉到背后温软的身体, 闻朔转身低头吻住徐嘉宁, 冰凉的水滴站在微热的面颊上,徐嘉宁的眼睫颤了颤。
憋不过气把他推开,徐嘉宁摸着嘴唇,不太高兴嘀咕:“你.......你分手后是不是和别的人交往过?”
又是接吻又是做饭,熟练得有些过分。
闻朔愣怔了一下,蓦然笑起来,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没有。”
想到什么,他挑了挑眉,接着又语气不正经道:“就是梦里做多了,比较熟练。”
“流氓。”徐嘉宁骂他。
闻朔也不在意,骂他的人不在少数,小姑娘翻来覆去干巴巴几句根本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可爱得过分。他将徐嘉宁耳侧的碎发理到耳后,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所以我这个流氓可以转正了吗?”
徐嘉宁偏过头,低声嘟囔:“这也太容易了,没意思。”
眼睛眯起,闻朔掰着她的脸,随后唇角缓缓上扬,笑容又痞又坏:“怎么不好玩,昨晚不是玩得挺开心的?”
脸一下子通红,徐嘉宁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全当默认,闻朔指节敲了她额头一下,啧啧轻叹:“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小色/鬼?”
“不过没关系,”他撩起眼皮,笑得漫不经心,在她耳侧闷笑:“以后随便玩,玩死我都行。”
“等着你榨干老子。”
浑话一箩筐,徐嘉宁根本就说不过他,只能推开闻朔落荒而逃。
她就不应该想着自己能逗过这个流氓!
生病请假在家,吃完午饭,徐嘉宁和闻朔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拉上厚重的窗帘,屋内光线骤然变暗,闻朔半搂着徐嘉宁,手指搭在遥控器上选片子。
还是徐嘉宁喜欢的文艺片。
怀里的小姑娘屈膝抱腿看得认真,闻朔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陪她看一会后心思慢慢飘远,伸手摸上徐嘉宁的耳垂,爱不释手揉捏着。
徐嘉宁本就怕痒,这一小块软肉更是,闻朔每次碰都能看到她红透脸,格外招人。
比如现在,她就脸颊烫红,脚趾忍不住蜷缩,眼睛漫上一股湿意,勾得闻朔浑身燥热。
身体痒得酥麻战栗,她想要推开男人,却反被拉住手圈进怀里,后背抵在滚烫的胸膛上。双臂动弹不得,她嘴唇先是被碰一下,然后很快被掠夺全部呼吸,闻朔把她摁在沙发上,然后慢慢推开她的衣服。
身上传来咬痛,徐嘉宁听到男人哑着声音低笑:“真他妈软。”
耳朵红得滴出血,徐嘉宁浑身过电,酥麻难耐,她偏头不经意瞥见还在播放的影片,总有种被人注视的羞耻感。影片里的女主角正在给男主角过生日,桌子上的单层蛋糕品相精致,黑暗中蜡烛光辉柔和。
糟了,生日蛋糕!
趁机推开闻朔,徐嘉宁匆忙跑进厨房,没多久里面就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翻出面粉,比对手机上的制作步骤,她发现自己没有手边没有鸡蛋,全在外面的冰箱里面。
解开门锁,她打开一条小小的门缝,轻咳软着嗓音说:“你帮我拿几个鸡蛋,就在冰箱里面。”
“行啊,”闻朔起身,隔着门缝和她对视,慢悠悠拖着长腔:“叫声哥哥就给你拿。”
这么多年过去,他这奇怪的癖好还是没变。
僵持片刻,有求于人的徐嘉宁最终败下阵来,她迎上闻朔意兴盎然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移开视线小声喊他:
“哥哥。”
手撑在冰箱上,闻朔找出三四个鸡蛋,靠在门边递给她,徐嘉宁伸手去拿,结果轻轻取没拿起来,疑惑抬头看过去时,闻朔整个人挤进来,然后一把抱住她困在流理台前。
脖颈一阵麻痛,徐嘉宁被迫仰起头,锁骨小窝内的软肉被叼在嘴里吮吸,闻朔将鸡蛋放在桌子上,眼睛扫过一堆厨具,语气散漫:“准备做什么?”
声音抖得不像话,徐嘉宁磕磕绊绊回答:“蛋......蛋糕。”
“你快出去。”
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什么蛋糕,闻朔用牙齿磨了磨软肉,松开从背后抱住她,手掌贴住她的然后握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生日蛋糕?”
“比起吃蛋糕,我更喜欢和你一起做。”
他故意咬重了最后一个字,心思不太正经。
打鸡蛋、倒面粉、加调味品,徐嘉宁全程晕乎乎的,握器具手抖着抓不稳,倒面糊不小心洒出去臀部被人轻拍,颈部呼吸烫得吓人,耳边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
“啧,专心一点,不能浪费。”
软着腿把蛋糕坯送进烤箱,她眼泪汪汪差点哭出来,颤巍巍把奶油撞进裱花袋,厨房外传来门铃声。
如获大赦,徐嘉宁从闻朔怀里逃脱,匆忙跑到门口开门,也没看到外面究竟是谁,抬起头正要说话,看清眼前人时突然大脑空白,喉咙发不出声音。
空气变得很安静。
等待许久不见人回来,闻朔走出厨房,顺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一位中年女人的目光。
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虽然气势较为强硬,但眉眼间仍旧和徐嘉宁有几分相像。
内心有主意,闻朔收敛起周身的散漫,走上前和她礼貌打招呼,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语气尊重正经:“阿姨您好,我是闻朔。”
谭曼云没有推辞,上下打量闻朔几眼后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呆滞在原地的徐嘉宁:“我去学校找你,同事说你发烧没上班,就想着过来看看。”
“妈,我——”
徐嘉宁刚开口就被谭曼云打断,她伸手正了正女儿的衣领,将她散乱的扣子系紧,掩盖住令人脸红耳热的痕迹。
然后又重新打量起站在女儿身边的男人。
模样周正,仪表堂堂,最重要的是看向女儿的眼神很专一。
谭曼云对着闻朔点头微笑,嗓音温和:“你好,辛苦你照顾宁宁。”
早年和前夫怄气,她对徐嘉宁关注甚少,只是一味抓着她的学业不放。后来女儿被自己逼着出国求学,连续八年没多少团圆的时刻,她虽然心里想念,却也碍于脸面偶尔才会打电话过去,碰面也只说几句客套生疏的话。
女儿好不容易回国,她心里也高兴过,但是这种高兴瞬间被油然而生的愤怒所代替。
是一种因为女儿辞掉高薪工作而带来的愤怒。
而等她冷静想明白,女儿已经又被自己推远,有家不回在外面自己找房子住。
她仍旧是拉不下脸把她接回来,直到上次齐朝丢失,女儿拒绝留宿离开,她才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却已经是追悔莫及。
老实说,她对徐嘉宁身边的男人并不是很满意,其他暂且不说,还没见家长就把自己女儿拐上床,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如何能舒服。
但,在徐嘉宁生命里缺席多年,她也没什么立场说不。
况且她看得明白,两个人是真心喜欢彼此。
“我就过来给你送点东西,好好养病,”谭曼云摸了摸徐嘉宁的头发,是久违的温柔,“今晚你齐叔叔要亲自下厨做好吃的,你们有空要不然过来吃顿饭?”
还要去银行办理业务,谭曼云和徐嘉宁他们闲聊几句后,就起身离开,走之前还叮嘱他们说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
“人到我们就很高兴了。”她说。
大门关闭,徐嘉宁眨了眨眼睛,转身扑进闻朔的怀里,慢慢传出哽咽声。
“她好久没有摸过我的头了。”
“我以为,她不喜欢我的。”
抱住她安慰,闻朔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沉默着等待她平复心情。
“你值得所有人喜欢。”他最后认真说。
怔松片刻,徐嘉宁回抱住他,羞涩地笑:“你也是。”
“以后会有很多人喜欢你,陪在你身边。”
你也会有一个家。
看懂徐嘉宁眼底的情绪,闻朔抵住她的额头,慢慢吻了上去。
*
虽然谭曼云不让他们带礼物过去,但毕竟是初次登门拜访,闻朔还是带了礼物上门。
过来开门的是齐朝,他看见徐嘉宁先是眼睛一亮,但是对上闻朔的脸瞬间垮脸,马上就跑没了影子,气得谭曼云揪着他耳朵直念叨。
徐嘉宁陪着谭曼云说话,闻朔坐在沙发上看齐朝玩游戏,他无意扫过去,发现那款游戏正是他们公司新游戏的内测版本。
不动声色坐到齐朝身边,他手指搭在膝盖上,“好玩吗?”
刚刚结束一轮游戏,齐朝一边进行奖励结算,一边眼睛放光道:“当然,这可是辰光的新游戏!”
“辰光出品,必属精品!”
嘴角勾起笑容,闻朔手指敲了敲茶几,高深莫测道:“那给你以后优先参与内测的机会,想要吗?”
齐朝瞪大眼睛,缓缓转头,震惊看向闻朔。
公司事务繁忙,等到快开饭时,齐牧才匆匆而至。
一进门看到沙发上和徐嘉宁咬耳朵的闻朔,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同样是老板,怎么他成天累死累活,闻朔空闲到还有功夫追人?
颇为不爽,齐牧一开饭就开始给闻朔灌酒,徐嘉宁坐在闻朔旁边,害怕他们喝伤身体想要阻止,结果刚要开口就被闻朔攥住手。
明面上没说,但闻朔知道这就是见家长,他想要和人家女儿在一起,受点刁难也算不得什么。
好在齐牧算是有分寸,连灌闻朔几杯也没继续劝酒。一旁的齐正南听说闻朔也是做游戏的,饶有兴致和他聊天,看见闻朔谈吐大方连连点头。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徐嘉宁和闻朔在厨房帮着洗碗,看清理得差不多,谭曼云关掉水龙头,然后喊闻朔跟她过去。
这是要单独谈话的意思。
徐嘉宁内心担忧,找尽借口想要跟过去,谭曼云无奈笑着点她额头,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好好把碗洗干净。”
两人谈话很快,等徐嘉宁忧心忡忡整理好厨房,闻朔已经在沙发上和齐朝探讨游戏,看见徐嘉宁从厨房出来,他点了点头。
谭曼云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不过同意归同意,每次想起女儿下午那副眉眼含情的模样,谭曼云就头大心疼得不行。所以晚上安排房间时,她还是把闻朔送进了客房。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闻朔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尝过一次,根本就不可能戒掉,甚至会欲罢不能。
闻朔自诩自制力还算不错,少年时的家庭经历也让他对性/爱并不是特别热衷,甚至厌恶。但现在躺在床上,单纯想着“徐嘉宁”这个名字,就让他慢慢浑身燥热,胸腔充斥着一团火气。
那是一种他们交付彼此、属于彼此的满足所带来的。
闻朔低笑,自嘲他一触即溃的自控力,而后听到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声。
抱着一个枕头,徐嘉宁穿着睡衣,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有风穿过,吹起她浅蓝色的棉质睡裙,衬得面容干净的她恍若夜间勾人魂魄的妖精。
“我怕你不习惯,就过来了。”徐嘉宁抿紧嘴唇,穿着拖鞋的脚不自在点地,“等你睡着我再回去。”
一把将人抱起,闻朔及时捂住她脱口而出的尖叫声,给她脱掉鞋然后塞进被子里禁锢住,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许久,才缓缓舒出一口浊气,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道:
“徐嘉宁,我发现你真是不怕死。”
还挺相信他能忍着不碰她。
动弹不得,徐嘉宁乖乖任由他动作,只是轻声说:“我知道的。”
站在闻朔房间门口前,她就已经预想过会发生什么,可是怕他睡不好的忧虑还是占据上风。
望着徐嘉宁温润的眼睛,闻朔身体内的躁动逐渐平息,他上床揽住徐嘉宁,然后两个人靠在一起慢慢消磨睡前时间。
床头灯光昏黄,闻朔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徐嘉宁则靠在他身上玩游戏。虽然工作后很少玩游戏,但她最基本的游戏意识倒还保持着,很快就度过简单关卡,逐步开始进阶。
本来想着随便玩玩耗时间,徐嘉宁打关卡的速度没有很快,可谁知游戏关卡设置难度过于不合理,前一关还是帮助新手入门的简单关卡,下一关难度直接飙升,操作困难且对应的解密极其烧脑。
接连失败,徐嘉宁盯着屏幕上的“失败”字样垂头丧气,她戳了戳旁边办完事情的闻朔,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这关好难,你能不能帮帮我?”
对上她恳求的目光,闻朔挑眉接过手机,适应游戏节奏后很快通关。发现看他玩游戏比自己有趣,徐嘉宁索性直接把手机交给他,自己趴在他肩头认真看。
闻朔过关速度很快,大概又闯七八关后,他也卡在一个地方死活过不去,徐嘉宁眼睛盯着屏幕有些累,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冲澡。
浴室传来哗啦水声,闻朔拧眉盯着游戏许久,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给程越发消息。
他记得程越最近好像也在玩这个游戏。
闻朔:树叶是不是只有生命?
“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现好几次,正当闻朔不耐烦时,程越连续发来四条消息。
程越:???
程越:树叶还有连接它的树枝,而树枝还有连接它的树干。
程越:树干的根在地底下两室一厅。
程越:只是你不知道。
闻朔:?
闻朔:我说通关道具,你不是最近在玩这个游戏?【链接】
程越:你他妈吓死我了。
程越:我还以为你在思索生命的意义,然后下一步就要遁入空门。
闻朔哼笑,手指在屏幕上点击,语气有些欠揍。
闻朔:老子有老婆,谁想不开遁入空门。
闻朔:哦,对了,这关是给我老婆过的。
没再理会另一边发疯的程越,闻朔扔掉手机,静下心仔细继续研究,徐嘉宁出来时正好顺利通关。瞥见她眼底的倦意,闻朔把手机递给她,打算也洗漱完睡觉。
总不能让她陪着自己干熬。
记着自己要回房,徐嘉宁强撑着精神刷手机,差点闭上眼睛时手机响起提示音。
点开看是Q/Q,显示的好友叫沈婷,是她教学考核那节课后加的学生。
女生活泼开朗,只是面对暗恋的人心思敏感,难免自卑。徐嘉宁对她好感颇深,想着即便不能帮助她暗恋成真,也可以排解她的负面情绪,就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有什么问题也会及时回答。
因为经历过,所以不忍心。
盯着沈婷发过来的消息,徐嘉宁认真回应着。
......
等闻朔擦着头发出来时,徐嘉宁已经别扭躺在床上睡着了,手机撇在一边无人问津,屏幕仍旧亮着。
嘴上说着要陪他,睡觉倒是比谁都快。
不由失笑,闻朔关掉手机放在兜里,双臂穿过徐嘉宁的脖子和腿弯,慢慢把人抱起来,然后抬步往她房间走过去。
已经是十一点半,周围黑暗沉寂,他稳稳抱住徐嘉宁,突然生出想要这么抱着她走完一辈子的冲动。
推开门把徐嘉宁放在床上,闻朔打开小夜灯,给她盖好被子后,又亲了亲她的嘴唇,最后关灯起身离开。
就在踏出房门的瞬间,一道响亮的提示音响起,连带着刺眼的光芒。
——是徐嘉宁的手机。
伸手拿起她的手机,他垂眸给手机静音,没将音量降到最低,屏幕又再次亮起。
盯着自动弹出的对话消息,他眉头狠狠一皱,眸色变得愈发深沉。
沈婷:老师呜呜,heart shaker这个备注好有感觉啊!!!
沈婷:如果我是你的暗恋对象,我真的会哭死的。
怕徐嘉宁半夜起来口渴,闻朔在她床头放了杯水。
关闭手机放回原位,他烦躁着举起杯子喝水。
水又酸又苦,酸得他舌头发疼。
作者有话说:
又是自己吃自己醋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