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警察来得很快。
主要是石大牛和石飞鸿来得快。
两人知道萧卿昏迷后,立马过来。萧卿前两天提供的线索已经确定，他们也在市里抓到了买烟的小贩。而且从小贩贩卖的烟草里，确实检查到了罂粟。现在他们只需要沿着这条线索往上查,很快就能把源头给端了。
萧卿作为线索提供者，石飞鸿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得知她不明不白晕倒后,立马过来。
石大牛是顺带过来的,石飞鸿怕牵扯到案件，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公安。
这下好了，元鲁到达门口，都不用去公安局了。
“你说阿卿要举报亲奶奶和奸夫杀人？”石飞鸿有点头秃。
他怎么感觉像是小姑娘生气了,然后想借着公安的手,惩罚大人一样？
“元叔，一旦报案会留底的。”石飞鸿的意思是，让萧卿不要气过头，说谎了。
元鲁却道：“阿卿不会说谎的。她说是,就一定是。”
石飞鸿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爸石大牛拉住手，“先看看阿卿怎么说。”
石飞鸿叹气,只能这样了。
公安来得很快，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刚想伸出头来看戏时，他们就到了。他们怕惹祸上身,又把伸出来的身子,缩回去。
元鲁带着公安到的时候,萧卿已经平复,萧安栋见说不服萧卿,想跟姜娅带着昏迷的何招娣去病床躺着,然后检查一下身子。
可他们才把何招娣扶起来,元鲁就带着四个人回来。元鲁没有理会他们，在路过时，视线落在姜娅身上一秒。
姜娅其实也长得像自己的妹妹，大概有四分相似。尤其是眉毛和鼻子，秀气精致，让人动容。
但除了这个，就没有多余一分再相似的了。
尤其是性格，简直就是......
元鲁有一股气堵在胸口，闷得难受。
他扫一眼，就不想再看了。怕忍不住大义灭亲。
“阿卿，人带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直接跟说。不要怕，元爷爷会一直陪着你。”
内心因为被爱着的人关爱，萧卿冰冷的心，一点一点的恢复温暖。
她重重的点头，又对着石飞鸿等人感谢。然后才道：“公安同志，因为这事涉及其他无辜者的隐私，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吗？”
萧卿没跟石飞鸿他们相认。
石飞鸿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本以为萧卿是玩闹，但现在......石飞鸿神情开始变得凝重。
“那我们回公安局？”
“我觉得找个地方就可以了，起码我把线索先给你们，免得犯人逃跑了。”萧卿指着何招娣，“我不知道她的奸夫知不知道她今天过来，不过我猜，应该是知道的。要是她的奸夫守在外面，看到你们把她带走，他可能会藏起来。”
“而她的奸夫，就是犯人。”
萧大才：“萧卿，你给我闭嘴！”
萧安栋：“阿卿，你能不能别闹了。”
姜娅：“卿卿——”
“你们能闭嘴吗？”
“我现在说的是刑事案件，你们确定要用你们所谓的家庭伦理道德观来让我闭嘴？”
石飞鸿刚才听了元鲁讲了大概的情况，抬头，让其中一个公安把人抓起来，“让他们闭嘴，再让医院腾两间空的病房来审讯记录。”
“是，局长！”
局长？
萧大才三人懵了。
这不是家庭闹剧吗，怎么就来了一个局长了？
“就用我这间吧。”萧卿道。
闻君雅：“那我带纪恒他们出去。阿卿你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萧卿笑：“谢谢闻奶奶。”
“一家人，不用客气。来，婉婉给我。”
小萧婉不舍得姐姐，但是她也没哭闹。被抱走的时候，亲了亲姐姐的脸。
萧卿回她一个安抚的贴贴，等人无关的人走了之后，房间里就剩下萧卿、石飞鸿、两名准备记录的公安同志，还有萧家人。
石飞鸿接过记录的本子，他让萧卿坐在椅子上，他来询问。
大概因为见过石飞鸿，萧卿没有太紧张。不过在回话前，她看了一样被扶到病床上，似乎真晕倒的何招娣。
她眼里划过恶意的笑，一张嘴就直达重点。
她道：“何招娣和她的奸夫老光棍，他们侵*害*女*童。”
石飞鸿书写的笔一划，直接划出一道长长的笔痕。
同一时间，躺在病床的上的何招娣动了一下。当然，在此同时少不了萧大才的怒吼。
“萧卿你这个——”
“闭嘴！”石飞鸿的脸变得异常严肃，转头对着两名公安道：“封住他的嘴，要是他再敢说话，压他回去关了。”
“是，局长。”
两名公安直接来到萧大才面前。
萧大才面对两名高大威猛的公安，立马怂了。
他现在又怂又怕，还有一种大刀抹脖子的恐惧。
他觉得，这一次老萧家真的要完了。
没了嚷嚷的吵闹声，石飞鸿严肃的盯着萧卿看。他气势严厉，充满着压力，看着萧卿：“萧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吗？”
“我知道。其实，我这次会昏迷是因为我被刺激到，所以恢复了以前忘记的记忆了。”萧卿决定用这个借口。这样既能解释自己昏迷的原因，也能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何招娣那些肮脏事，更不会牵连到张七关。
这是最好的办法。
“恢复记忆？”
“对了。我的脑子，以前受过重击，失去过记忆。而这部分记忆，跟何招娣搞破鞋，联同她的奸夫一起害人有关。”
“以免过错最佳的抓捕时间，我就长话短说。”
石飞鸿严肃的点头，要是萧卿说的是真的，确实应该尽快把人抓捕归案。其实在萧卿说出侵*害*女*童，石飞鸿就信了她的话。他们局里有一件一直压着没解决的案子，就跟被伤害的孩子有关。
萧卿先是把自己为什么调查何招娣做了一个简述，不过这简述却句句在戳假晕倒的何招娣的心。
萧卿说，要不是何招娣和老萧家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死她，她不会找朋友调查何招娣。因为她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所以知道何招娣有一个奸夫。萧卿一开始，只是想让何招娣和老萧家不好过而已。但随着朋友给她诉说结果，激起了她另一段被隐藏的记忆。
这里有真有假，并不会被怀疑。
而另一段被隐藏的记忆，是萧卿十二岁那一年被打伤头的那一次。萧卿利用自己那一次的受伤，制造了见证命案现场的证明。
是的，命案现在。
从‘小书本’那里得知老光棍和何招娣杀过人。准确的来说，是老光棍杀了人，何招娣做了消灭证据的帮凶。
书中是这样记载的，老光棍嫌弃何招娣年老色衰，加上没有多余的钱，就利用小孩贪吃天性，哄骗小孩回家，实行侵害。
那是老光棍第一次犯事，操作不当，把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害死了。
老光棍第一次杀人，害怕了。刚好那时何招娣找老光棍商量事情，也撞见了命案后的现场。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在一番争吵后决定把小女孩的尸体埋在了厨房的灶台下.......
随着萧卿的诉说，病房里所有人都吓得后脊背发寒。两名公安同志，更是恨不得把何招娣和她的奸夫揍一顿。
人渣！
“大概就是这些，我那时太害怕了，跑回家的时候撞到脑袋，之后就失去了那一段记忆。跟我三岁那一年，何招娣和她的奸夫密会一样，都是撞到脑袋后，醒来忘记的。”
“要是你们不相信，可以问问......这两人。”她指着萧安栋和姜娅。
连爸爸妈妈都不喊了。
萧安栋和姜娅脸上聚满迷茫，他们还没消化完萧卿说的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对他们的态度。
可石飞鸿注意到了。
虽然他不是很赞同萧卿的做法，毕竟萧卿这样做会让她以后承受很大的非议。但他不赞同，并没有阻止。
萧卿的事落在他身上，他也不一定比萧卿做得好。
石飞鸿例行公事，问：“阿卿是不是三岁和十二岁那一年，撞到了头？”
萧安栋最先回神，他废了很大力气才想起好像有这样一回事。但萧安栋没敢点头。
石飞鸿把目光落在姜娅身上。
姜娅懦弱的看了眼萧卿，又看了眼明显在装晕的何招娣，点了点头。
点头就可以了。
石飞鸿立马让一名公安回局里安排人过去搜查，只要老光棍没有把小女孩的尸骨再迁移，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证据。
等一名公安离开后，石飞鸿道：“阿卿，你先出去，我再审审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是装晕的何招娣。
萧卿点头，不过在离开前，她犹豫不决道：“石叔，你最好重点审审他们最近两年的勾当。”
“为什么？”
“因为，”萧卿眼里聚满了恨意，盯着何招娣僵硬的身子，道：“他们想对我妹妹下手。”
“你胡说，我还没——”何招娣终于忍不住反驳。
她怕再不反驳，就没机会了。
然而——
萧卿嘴角露出得逞的恶意，“你还没动手，可你想了。要不是我后来没事，又从你们手上拿回了钱，让你们不如意没时间想这些，你们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何招娣，你狠毒丧尽天良，连自己的亲孙女的都不放过，你不会有好下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萧卿转身离开，在转身的一瞬，她把萧家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帘。
跟萧大才的惊恐、害怕不同，她的父母眼里充满难以置信和担忧。他们看着萧卿，想问萧卿什么。然而萧卿走了，不想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
听到开门声，坐在休息椅上的闻君雅等人连忙看过来。
元鲁和石大牛守在房间门口，病房的隔音不是很好，他们听到萧卿最后几句质问，被震惊住，还没回过神。
闻君雅抱着小萧婉过来问：“没事吧？”
萧卿摇头，接过要抱抱的妹妹，把妹妹紧紧的抱在怀里。
萧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镇定，直到活生生的妹妹抱入怀里，她不安的心，才落回原位。
萧卿抱着妹妹，看向所有关心自己的人，这里有她的弟弟纪恒、党黎明，有元鲁、石大牛、闻君雅，这些人在她前世都遗憾错过了。
这一世，她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真好。
“没事。”萧卿道，“不过里面还要再审一审。”
萧卿的话刚落，门又被打开了。萧卿连忙抱着妹妹远离。
出来的是萧安栋、姜娅两人。
萧卿警惕的模样，让身为父母的萧安栋和姜娅心痛不已。
姜娅轻轻的喊了声，“卿卿。”
她的视线又落在懵懂的萧婉身上，姜娅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小女儿了。以前瘦弱苍白的小女儿一年多不见，气色好了不少，也胖了。一看就知道，她被大女儿萧卿养得很好。
想到刚才萧卿说的话，姜娅突然想伸手抱一抱小女儿。
可却被萧卿躲开了。
“卿卿？！”
“我不想让妹妹跟老萧家的人接触。”
“我，我们没打算让她跟......”
“在你们逼迫我跟何招娣他们道歉，你们就是他们的人。对了，我成年了，以后弟弟妹妹我养，不需要你们了。希望你们能理解。”
“你想干什么？”萧安栋突然吼了一句，不过有些气虚，并不大声。
“我能干什么？”
“反正弟弟妹妹一直都是我在养，不是吗？”
妹妹出生后，这两人以努力赚钱为由将妹妹丢给萧卿养。而后收养党黎明，再在下方前收养纪恒，他们一个都没有管。或许在他们浅薄的认知里，做父母的只要给点吃的，养活就行。但在萧卿的认知里，并不是这样的。
她也是从小孩过来，她知道自己有多渴望被疼爱。还有在被欺负的时候，希望有人能抱一抱她，告诉她没事的，有他们在，她可以肆意的成长。
然而，都只是奢望而已。
萧卿不希望弟弟妹妹跟她一样在这种奢望里长大，萧卿希望他们拥有她所没有的。
“反正以前也是我养的，以后也给我养不就好了吗？”
“而我们也不会打搅你们，你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金钱去孝顺你那对父母和.......绿帽兄弟姐妹啊。”
突然，身后的门，也被打开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萧大才听到了萧卿的话。
众人：“......”
萧大才：“......”
这个贱人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带绿帽了？
“萧卿！”萧大才咬牙切齿。
萧卿：“怎样？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宣传宣传？”
萧大才青筋暴起，不过他还有事要问，不能生气。他深吸好几口气，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孩子？”
“你蠢，不代表别人蠢。你的绿帽大儿子都知道不是你亲生的，也就你脑子注满了糊浆，被何招娣骗得晕头转向才会不知道而已。”
“你，你是说——”
“对啊，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结婚宁愿去岳母那里住，也不回来？是因为他早早就知道不是你亲生的啊。他大概是心怀愧疚吧，不想像你那个废物点心绿帽二号儿子那样，啃你和你亲身儿子的骨血，还算有点良心。”
萧大才努力呼吸也不能平复真相带来的冲击。
还有，这他妈的算个屁的良心。
他，他要是有良心的话，应该去死！
萧大才满脸狰狞。
萧卿的话还没完呢，她欣赏萧大才的狰狞怒火。怒火越胜越好，最好让他们狗咬狗，自伤残杀，不要再有多余的心思去祸害其他人。
“你那个废物点心绿帽二号儿子就不一样了，跟他那个亲爹一样，又蠢又废物，不事生产，只想让人养。啧啧，也就你这个绿帽爹能受得了。挺好的，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你本来就长得丑，被何招娣这么给你一装扮，就停显眼的。”
“噗呲！”
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然后众人纷纷忍不住笑了。
萧卿的嘴真毒，说话都不带脏字的。萧大才怕什么，她就往戳，完全不让人躲。
萧大才气得眼前发黑，最后‘咚’的一声，倒地不醒。
萧卿又后退了两步，道：“我可没打他啊。”
众人：“.......”
你刚才的攻击，比打更恐怖。
萧安栋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这么的能说会道气死人。
萧安栋也不想留在这里丢脸了，背着晕倒的爹，先找张病床躺一下吧。
走廊上很快就恢复表面的安静，闻君雅又抱了抱萧卿，安抚道：“别气。要是你真的不想见他们，不让他们调回来就是了。”
闻君雅搞怪的对着萧卿眨了眨眼。
萧卿也跟着眨了眨眼。
啊，这，不好吧。
萧卿虽然不想让那对父母养弟弟妹妹，怕他们把不好的习惯传递给弟弟妹妹，但还真的没想过让他们永远待在异乡。
纪恒过来碰了碰萧卿的手，道：“我跟着你。”
“我也跟姐姐和大哥。”党黎明也说到。
小萧婉紧紧的抱着姐姐，“婉婉要姐姐。”
萧卿笑了，“好，都跟着姐姐。”
“那......我也跟着？”元鲁突然插话道。
其他人：“......”
石大牛虽然知道元鲁在烘托气氛，但——
“你要点脸吗？你这么大个人了，好意思让阿卿照顾你？”
元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得意上了。他道：“为什么不能？现在都是阿卿在照顾我啊。阿卿你放心，元爷爷以后的工资补贴都给你。”
听到有工资补贴，有些不乐意的纪恒和党黎明立马拉着元鲁到一旁商量分配。
萧卿：“.......”
倒也不用这么积极，能问一问她先么？
萧卿无奈，但眉宇间的轻松，是前所未有的。
躲在角落看到这一幕的萧安栋和姜娅，百感交集。
难道，他们真是错了吗？
.......
另一边，接到有命案的越城区公安立马展开行动。
他们兵分两路，一个队伍去抓捕老光棍，一个队伍则去老光棍的老破小家里搜索证据。
相对于抓捕，搜索的证据展开得更快。大概是因为时隔多年，老光棍以为没人会再会调查了，所以他并没有在意灶台下的尸体。公安撞开门后，都不用怎么挖，尸骨就露出来了。
当年的老光棍和何招娣藏得并不怎么深，加上多年来搬动磨损让泥土松弛。公安同志都挖不到一米，就看到了小孩的尸骨。
跟萧卿讲的一样，是一具五岁小孩的骸骨。
“人渣！”
一个公安怒吼道。
“赶紧通知另一队，别让人给跑了。再找人去通知局长，医院的人可以带回去了。”
“是。”
“我现在就去。”
过来找证据的公安来了七八个，老光棍住的这个地方也是老区，在制衣厂后面的康兰路。这一带的房子都很破了，但住的人不少。
看到老光棍家里来了这么多公安，有好事的人问：“不会是老光棍又犯事了吧？”
这个又字，引起公安的注意，带队的队长立马让人对附近的人展开调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直接把老光棍老底都给掀了。原来，他不止何招娣这么一个老相好，更不止何招娣给他生的几个儿女，就目前已知的孩子已经有十二个......
......
萧卿看着何招娣被押走，才动身离开省中医。
弟弟妹妹已经被闻君雅带回去了，元鲁和石大牛打算跟着一起去公安局看看。中医院门口除了看戏的，就只有萧卿和她父母三人。
看戏的人大概听到了什么风声，等何招娣和萧大才被带走后，都对着萧卿指指点点。
萧安栋的脸色很不好，他见萧卿毫不在意的离开，跟上去，控制不住脾气的吼她，“这就是你想要的？举报亲......举报自己的亲人，最后被人指指点点，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难道就憋着？像你一样，当缩头乌龟？”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好父亲，你说的举报，涉及到国家法律，涉及到别人的生命。难懂你还想包庇犯人不成？”
萧安栋：“......”
靠，他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