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左玉堂夫妻俩吃完饭,又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离开时,萧卿给他们装了好大一袋花生。两种味道都装上了。
左玉堂看着萧卿给他装的花生,笑得一点也不严肃,完全没有一厂之长的威严。要不是元鲁在一旁盯着,他还想约下次拜访呢。
萧卿做的饭菜,真的很不错,尤其是她弄出来的什么怪味花生更好吃。他有点期待萧卿进去药膳馆后,为药膳馆带来的变化了。
元鲁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生疼,他第一次跟党黎明感同身受。他终于明白被人抢食物的痛苦了。
等左玉堂夫妻俩走后,元鲁磨牙道:“你,不用给他装那么多的。”
“对啊,姐姐,你装太多了。”党黎明更心疼。
他现在一点也没有拿到白兔糖的开心。他觉得相对于白兔糖,还是姐姐做的花生好吃。
他扁着嘴,其他两小只也陷入深深的低迷中。萧卿看着他们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你们不用这样。等吃完了,我再给你们做。”
四人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可也只是一些而已。
萧卿摇头,“要不,我们下午做点其他的?”
“姐姐,还有什么其他的啊?”党黎明顿时抛开所有的低迷,抓着萧卿的手问。
“比如,脆黄豆,酱香黄豆什么的呀。”
四人双眼顿时宛如探照灯的盯着萧卿看,“好!”
“就做这个姐姐,我喜欢吃!”
萧卿没好气的点了点党黎明的小脑袋,她想,这个世界上,除了元鲁做的饭菜,就没有这小子不喜欢吃的。
低迷解除,萧家又恢复了吃喝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而另一边的老萧家,却跟萧卿家完全不同,他们早在好几天已经给乡下的萧安栋写信。按道理说,信应该早就到达。以萧安栋的性格,他收到父母的信,不应该不回的。
“萧安栋那个狗崽子,是不是不想教训萧卿那个贱人。妈,你再写一封下去。告诉萧安栋,要是他再不会信的话,就登报,跟他断绝关系。”萧文栋狰狞道。
他完全没考虑过,他嘴里的狗崽子是他的亲弟弟。
萧大才难得没有阻止二儿子的话,何招娣看了眼萧大才,同样狰狞道:“老娘现在就写。老娘就不相信了,这个狗崽子真的敢不要父母。要是他敢不要的话,就举报他。”
“对,举报他!”
.......
“萧大才家,又干嘛了?怎么又......连举报都出来了?”老旧的制衣厂家属楼并不怎么隔音,加上老萧家的人说话普遍大声。很多时候,要是他们不压着声音,都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尤其想这样的白天,就更加听清了。
有路过萧家门口的,问走廊上准备煮饭的邻居。
邻居撇了撇嘴,“还能干什么。你们说他们一天一天的,怎么就不想子孙后代好的呢?”
“谁说他们不想子孙后代好,他们不就为了萧文栋劳心劳肺吗?”
邻居楞了一会儿,嫌弃更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放着前途好的儿子不要,要萧文栋那个脓包。我看啊,他们迟早因为萧文栋而家都弄散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自作自受。你还没说他们又干嘛了?”
“还能干嘛,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什么工作机会,要萧卿那个小丫头帮忙做什么事。他们,又想吸萧卿那丫头的血呢。”
问话的人瞳孔紧缩,“他们,不会像那些乡下人那样,把小丫头给卖了吧?”
“不会吧?”
“谁知道呢,萧家以前还觉得有萧大才在,还能压一压那股风气。现在.....啧啧,萧大才看着老实不说话,但这一切没他默许,何招娣萧文栋会这么嚣张。”
邻居叹息,“蛇鼠一窝。好在安栋早早就离家了,不然.....”
“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萧卿那个丫头吧,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
邻居觉得是这个道理。她想了想,决定找个时间去一趟省中医。
.......
药膳馆在三号开业,将对外开设一个中医医疗区,这个消息很快就在越城区传开。尤其是最近频繁来往省中医的病人家属,他们这两天看病,还被医生告知了要是想尝试中医治疗,可以去药膳馆看看。
如此大费周章,显然是为了药膳馆做铺垫的。
可有人怀疑:“药膳馆看病,行不行的?”
“不知道,不过听医生说,坐诊药膳馆的是一个从首都过来的老医生。听说以前还打过仗,救过很多军人同志的。”
“真的?”
“医生是这么说。”
“那要不去看看?”
“我打算明天去。”
“那我也一起,而且我听说药膳馆因为用的是中药材,费用相对便宜一些。”
“那真的是太好了,为咱们老百姓着想啊。”
这一带是靠近垃圾场附近的庆民街,住在这里的虽然都是老本地人了。但经济并不怎么好,能住在这里,都是祖宗留下的房子。这一带的人都不怎么富裕,听到看病能便宜,都想过去药膳馆看看。
就这样,药膳馆的名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打开了。
董务实听着周围邻居都在谈论药膳馆,他想了想,决定再去一躺钱勇军家。
钱勇军这个无赖,吃了他这么多药,还没能给他确定工作。要是这一次他不不能给他一份工作,他就玉石俱焚。看谁玩得过谁。
‘咚咚咚——’
“谁啊?”
没有回答,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隐隐往暴躁发展。
钱老太准备开门的手一顿,压下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扒拉着脸看门。但看到是董务实时,她下意识的要把门关上。
董务实连忙用脚挡住,“怎么,不想认账了?”
“谁,谁说不想认账。你过来干什么?”钱老太道。
董务实冷笑:“我过来干什么,你们钱家不是最清楚的吗?吃了我这么多药,现在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今天是最后一次通知,要是还不能给我确定工作的话,老子从今天开始断了你们的药。”
董务实一脚揣在厚实的木门上,木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你们,就等着疼死吧。”
钱老太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反呛回去时又听到董务实最后的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往全身走。冻得她浑身哆嗦。
“谁来了?”
董务实抬头往里看,看到钱勇军终于出来了,笑容的冷意更胜,“终于肯出来了?”
钱勇军不喜欢董务实对他说话的态度,不过还是忍了下来。他在里面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清楚知道家里的药没了。要是董务实再不给药他的话,他的头又恢复以前那样。
得过人间极乐的人,是不会想回到人间地狱的。
“进来说。”钱勇军皱眉道:“去拿点水果出来招待一下董家小子。”
董务实并没有把这种小恩小惠放在眼里,不过却吃得理所应当。当钱老太把水果拿出来后,他首先把最大最红的苹果拿在手里,一口咬着吃。
“你——”钱老太瞪着董务实。
“行了,”钱勇军让钱老太回房,“你先回房,我有事跟董家小子说。”
钱老太不甘心,她刚才不过是装装样子拿出家里招待客人的苹果而已。平时来家里做客的人几乎都不会吃她家的东西,谁知道......
钱老太越想越气,钱勇军又在催促,临走时,她自己气呼呼的拿走了两个苹果。
董务实不管她,反正他有吃,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可以了。
等钱老太走后,董务实两三下把苹果解决,道:“我的工作落实了没有。我想你刚才也听到我说的话了,要是今天不给我一个工作,老子就跟你拜拜。”
钱勇军:“工作的事已经有着落,不过需要.......”
“老子不想等了。”董务实狠狠的将苹果核仍在钱勇军的面前,“等等等,你他妈都让老子等了多久了?我告诉你,今天是最后一次,老子又不是只有你能帮老子找到工作。要是今天你不能给老子一份工作。药,你永远别想拿到。”
“对了,我应该没有跟你说过吧。我给你的药,一旦吃了,对你的脑子——”他点了点脑袋,嘴角勾起,像极了以前的汉奸,“就会形成依赖性。要是药停了,疼痛会加倍。我想,你应该知道加倍的痛苦吧。”
“哦不,你不知道。那你就想想,在你以前的痛苦之上,加二。”董务实贱兮兮的伸出两根手指。
钱勇军呆若木鸡,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吃个药,不认账会有这么恐怖的后果。他原本的头痛就已经要了他的老命了,要是还加倍......
钱勇军不敢想象,他不顾落地的苹果核反弹上来的苹果碎弹到自己的脸上,他颤抖问:“你,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我提醒你,你就不会吃了吗?”董务实觉得钱勇军在说什么笑话般,“你当时疼得要死要活,你确定你在知道副作用,你会不吃?”
不会。
钱勇军又愣住了,满是皱纹的脸,气得颤抖,“你,到底想要什么?”
董务实厌恶了钱勇军到现在还想打游击战,他呸了声,“工作,老子再说一遍,老子要一份正式工作。”
“你给不给,不给老子就走了。”
“等等!”
董务实站起的身子,又坐下,“赶紧的。”
“你,想要什么的工作?”
“正式工。”顿了顿,董务实想到了刚才听到的药膳馆。这个药膳馆应该不错,等他有机会问问梦里的神仙,要是神仙说这个工作没前途,那他就再让钱勇军换。
反正钱勇军有弱点在他手里。再说了,等下一年恢复高考,他就能成为状元。现在提前让钱勇军这个老东西投资他,是他福气。普通人想要,都没有机会呢。
董务实理所当然,道:“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给我什么正式工的话,那我就要药膳馆的正式工吧。你是制药厂的人,你儿子也是制药厂的领导。一份药膳馆的工作,你应该不会拿不到吧。”
“拿不到也没关系,反正老子不稀罕了。”董务实又站起身来,这一次他直接想往外走。
钱勇军连忙拉住他,“我给!”
“你等着,你明天晚上过来,我给你一份药膳馆的正式工。”
“记住你说的话。要是没有,别想再拿到药。”董务实嚣张的哼了声,走了。
钱老太在里面听了整个过程,等董务实走后,气得脸都扭曲,道:“老头,你怎么......”
“闭嘴,还不赶紧打电话让建中回来!”钱老太吓得手里的苹果都落在了地上。
钱老太不敢反呛钱勇军,只能吧所有的怒火怨恨都压在董务实身上。她在心里诅咒董务实。
可董务实一点也不怕,他甚至在当晚做梦,梦见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神仙’......
........
三号,药膳馆正式开业这一天,萧卿和元鲁都起得特别的早。
两家现在除了住,吃喝都在一起。今天元鲁没让萧卿煮早餐,而是一大早从外面买回来了粥,肉包子,作为药膳馆开张的庆祝。
三小只今天大概也知道姐姐和元爷爷要去上班,起得也特别早。他们一起吃完早餐后,萧卿就让他们把门锁好,不要外出,等他们中午回来吃饭。要是他们中午回不来,就让纪恒生火,自己煮饭。
萧卿在前段时间以防自己中午在急诊太忙,赶不回来做饭。她已经教会了纪恒煮饭,怎么蒸菜。一锅熟,也方便他们中午吃饱肚子。
跟家里三小只告别,萧卿和元鲁便走去药膳馆。
这是第一次跟元鲁一起上班,有些新奇。这一种感觉不同于父母,萧卿以前也有过跟父母一起上下班的经历。但她的父亲老实沉默,即使平时在家里,也不会跟她怎么说话。他就好像一座沉默的山,顶着他们家的这一片天,就足够了。
而她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平时除了工作,回到家就是照顾一家大小。尤其是照顾父亲,温柔细腻到某些时候萧卿甚至感觉在伺候一个‘神’。当然,这种感觉并不常有。但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有时候萧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沟通。
她的母亲总会教导她忍耐,就像面对她的爷爷奶奶,其他叔伯姑姑一样,明明是她们不对。可在他们发生碰撞时,她的母亲总让她忍。
前世,她虽然感觉哪里不对,但还是听从了。所以她一辈子都被压在泥泞里,出不来了。
这一辈子......
萧卿有些恍神。而这时,元鲁的声音传来。
元鲁的声音不像他的父亲老实沉默得有些古板,也不像她的母亲虽然温柔,但刻板教条很多。元鲁的声音很浑厚,听在耳朵里,会让萧卿觉得踏实。
“阿卿,以后我们上下班大概都会一起。你也不用紧张,就当我是你家中普通的长辈,或者老师也行。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或者生活上的疑惑,都可以来找我的。”
元鲁察觉到萧卿的异样,以为她不习惯跟自己一起上班。
其实跟萧卿接触多,元鲁就发现,萧卿对待不熟悉的人会下意识的产生抗拒。即使萧卿一直在尝试消除这种抗拒,但元鲁还是发现了。
元鲁不希望萧卿把自己当外人,所以他在尽量的消减萧卿对他的不习惯。
萧卿恍然清醒,转头看向元鲁。
洗干净脸的元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蓄起胡子。他现在满脸胡茬子,并不怎么能看清他的微表情,但他双眼真诚,是真的像一个真心为自己的血亲一样,为她好的。
元鲁并没有掩饰自己想对她好的举动。萧卿冰冷的心脏,划过一道暖流。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更不知道怎么感谢元鲁对她和弟弟妹妹的好。她突然有些害羞,她压着满腔的感动,嗯了声。
嗯完后,又怕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理所当然了。又道急忙道:“我,我不是。我是说,我一直都把您当成我最尊敬的长辈。”
萧卿想起前世今生在垃圾场的日子,虽然很多时候她不愿回想,也不愿深想。但她知道自己能在垃圾场完好无缺的走出来,有元鲁的关照在里面。就更别说党黎明和纪恒为了赌一口气,很多时候不吃她留给他们的饭菜,去元鲁那里以所谓的劳动力换吃的了。
这个年代,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换到吃的。要是能的话,也不至于饿死这么多人。
萧卿不说,并不代表自己不知道,不去感恩。所以每次元鲁在家吃饭,她都会拿出家里最好的出来,即使没有她也会买。即便因为这样,导致她后面的日子要吃水煮白菜。
“我知道,我很高兴阿卿能把我当自己人。”
“那既然是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以后上下班,要是不累的话,我就考你知识点。”
“啊?”萧卿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知识点?”
元鲁咳了声,“当然是之前我给你书的知识点啊。”
萧卿:“.......”
就,让她全部感动都冷却了......
.......
萧卿和元鲁六点四十五到达药膳馆,药膳馆的上班时间是七点半。他们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要早。
看到蹲在药膳馆门口的鱼代荷,萧卿和元鲁对视了眼,萧卿喊道:“鱼同志,你怎么这么早啊?”
鱼代荷以为自己能最早跟领导打招呼,留下好影响。谁知道——
鱼代荷的视线在萧卿和元鲁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萧卿身上,道:“我想着上班第一天可能有其他事情要忙,所以来早了。”
“原来是这样,鱼同志真的很敬业爱岗。”
要是这一句话是元鲁这个直属领导对她说的话,鱼代荷会很高兴。但这话出自萧卿,鱼代荷越听,越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压不下。
她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元鲁道:“元馆长,我是鱼代荷,这次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到药膳馆。以后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请您指出,我会努力改正了。”
元鲁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并没有对待萧家几个那样温和。但也只是板着脸而已,他道:“都是为党和人民,好好干。”
说完,元鲁先去开门。元鲁开的是医疗区的门,另外一边的药膳区域没有开。不过两个区域之间的墙开了一道门,鱼代荷进去,往隔壁看了一眼。另一边乌漆嘛黑的,鱼代荷问:“元馆长,药膳区不开吗?”
元鲁:“暂时不开,等招了服务员后,通知下来后再开。”
“那——”
“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跟着我学习中医,要是有什么不懂,随时来问我。”
鱼代荷双眼发亮,她没想到她原本以为的跳板,竟然还有这种惊喜。鱼代荷直接挡在了萧卿的面前,激动道:“元馆长您放心,我会好好跟着您学习的。”
元鲁看了鱼代荷一眼,嗯了声。
他们刚要收拾,被转到药膳馆当元鲁住手的左明伟也到了。
人齐了,药膳馆正式开业。
......
省中医站。
早晨七点半左右,省中医站引来了一批看诊的病人。这些病人的病因大多都是最近流感所引起的,这个病反反复复,他们这段时间跑省中医,已经跑了很多遍了。
下车后他们按照以往一样想过马路,然后去省中医挂号。但今天有那么一小批人,他们不仅没有过马路,还直接往前走,来到了一处挂着药膳馆的牌子面前。
有人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问:“现在看病都转到对面了吗?”
“没有,那些人应该是去看中医了。”
“省中医里面不是有中医吗?”
“那些中医不纯吧,现在看病大多都开西药。听说药膳馆的医生是从首都请过来的,主打中医调理。价格便宜又实惠,他们应该是想试试。”
“这么好?”有人停下了脚步,问:“效果怎么样?”
“今天才第一天开,谁知道呢。你要是想去看,可以去看看,反正价格也不贵。”那人心动了。原本他就是流感引起的感冒,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身体变虚了。所以吃了一个多星期的西药后,感冒不仅没好,反而手脚变得无力。
心动的人大概四十多岁,地道的粤省人,以前西药没推广前,小的时候看病都是吃中药的。中药的药效虽然没有西药猛,但它内外兼顾能从根本出发调理身体。要是这个医生真的有本事......
男人越想越心动,最后还是没忍住转去了药膳馆。
他才到达药膳馆,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了。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伙子在帮忙招呼人等候,整一个医疗室一间打通,在看病那里隔了一个白色的屏风,算分里外两间。
看病处背后还有一面很大很高的墙,墙上镶着一面存放药材的柜子墙,男人看到有一个护士已经在翻找药材了。
男人忍不住好奇的往里看,看病处的桌子前做了一个满脸胡茬,头发灰白的医生。医生旁边小心翼翼的站了一个护士,护士的旁边有一个在看病的病人。病人脸色虽呈现病态的苍白,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但似乎听了医生的话后,她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
男人来得晚,并不知道病人已经看完了,只是还是不放心,又坐下询问了两句。他的药单已经在萧卿手里,萧卿已经开始帮忙捡药了。
“医生,真的太感谢了。要是我的病好了,我给你送锦旗。”里面的老太太是流感的第一批病人,反反复复的看了很久都没好。
她身体差,吃多了西药也不行。原本来药膳馆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换个医生换个药方试试而已。没想到这个医生说得头头是道,让她原本担忧的心,放了一大半。
元鲁:“为人民服务。同志,还请你到一旁等候,等护士把你的中药捡出来,你就可以拿走了。”
老太太:“好好好,麻烦您了。”
老太太看完,男人忍不住过来小声问:“这位同志,里边的医生怎么样?”
老太太一看就知道男人想问什么,她笑道:“有功底。”
中医讲求的是传承和功底,功底这很难说,这都是从千锤百炼出来的。但被说有功底的,大多都是有真本事的。
男人双眼一亮,想咳嗽的喉咙突然被什么顺了一下,不咳了。
男人连忙排队。
早上看病的人并不算很多,很多人虽然被省中医那边的医生引流过来,但大多都抱着看戏的心态不敢尝试。所以药膳馆这边的诊室今天上午只接受了十二个病人,看完元鲁便让左明伟把门关了。
午饭是左明伟从中医院食堂打来的,现在药膳馆的厨房还没开,他们需要从省中医食堂打饭。好在省中医和制药厂有合作关系,两者之间相辅相成,所以去打饭并不影响。
吃饭的时候,元鲁让每个人总结一下上午看病出现的问题。
鱼代荷懵圈了一下,觉得手里的肉菜都不香了。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膳馆竟然这么多事。
鱼代荷努力的回想刚才工作出现的问题,可她一直跟着元鲁身边学习,他连元鲁的手法和知识都没学会,根本没时间看其他的。
鱼代荷不敢说话,她假装很饿,在吃饭。
萧卿和左明伟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左明伟害羞的笑了一下,道:“萧同志,你想先还是后?”
“我先吧,要是我漏了什么没说,还请左同志帮忙补上。”
“好说,好说。”
萧卿在今天接到第一个病人后,就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人手不够,或者说分配不完善。
他们现有四人,元鲁身为馆长现在负责看病。左明伟负责招待和处理他们一下注意不到的琐碎,萧卿负责捡药,鱼代荷因为她说药材识别不完善,想跟在元鲁身边学习,顺便帮忙引导病人拿药。
咋一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闭环形成了。但在第一个病人拿药时,萧卿发现,没人收钱。
钱谁收,谁管?
还有,毕竟他们药膳馆以后要做药膳的,虽然现在借着元鲁的本事打开名气,但该推广的时候就应该全力推广。所以今早元鲁说,拿药时尽量的根据病人的病情,提点客人做一下能调养身体的药膳,让他们配合着吃。
但萧卿只要在第一个病人拿药时提醒过,后面的因为药方太多,萧卿根本顾忌不上。
萧卿提出的两点都是关键点,收钱和药膳的推广。但却都没有做好。
元鲁沉思了一下,问左明伟,“你呢?”
左明伟被放到元鲁身边,当然有左家的道理。左明伟思索片刻,道:“我的想法跟萧卿同志一样,不过除了萧卿同志提的这两点,我觉得还有一些需要完善的。”
“第一,空间不够。今早来到的病人不多,暂时还能应付。但我看今天看病的病人对馆长的能力很认可,那以后肯定会来更多的病人。以后这些病人如何处理?”
“第二,是顺着萧卿同志关于捡药的方面讲的,还是人手问题。要是病人多了,萧卿同志一人肯定不能及时把药捡出来,那要是这样的话,病人都堵在这里的,后面看病的人怎么办?”
“第三......”说到这一点,左明伟有些犹豫,“第三点,我们会不会本末倒置了?”
“哦,如何说?”元鲁快速的把饭菜吃饭,看着左明伟道。
左明伟这个问题,似乎引起了元鲁的兴趣。
左明伟其实有点悚元鲁的。他第一次见元鲁是在自己家爷爷病重的时候,那时谁都说爷爷没救了,是元鲁突然出现救了爷爷。所以,左明伟与其说是过来药膳馆工作,还不如说是来照顾元鲁的。
左明伟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道:“我们门口还挂着药膳馆三个大字,可我们都开业的,为什么要主打中医看病?不是,不是应该主打药膳调养吗?”
元鲁笑了,“这个问题,你回去问问你父亲。”
“啊?”关他老爸什么事?
元鲁没有解释,毕竟药膳馆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狗屁中医治疗区的。不过是后来流感横行,一直没有得到好的解决办法。左明伟的老爹左玉泉就找来,毕竟以前元鲁有过相关的治疗经验。
但元鲁并不想接,他目前还不能太过于露脸。再说了,药膳馆还要他管理呢。可左玉泉真不亏是左震那老狐狸的儿子,算计了他。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本末倒置,在药膳馆里开了医疗区。
这个不属于医院管理的医疗区,当时可让左玉泉吃了不少苦呢。
不过,这没必要跟左明伟这小子说。
“啊什么啊,想知道回去问他。他一定很乐意跟你说的。”元鲁冷哼了声道,“至于你说的,还有阿卿说的几点,很快就能解决。”
左明伟:“什么时候?”
“招到人的时候,还有,流感过去的时候。”
“你们也就这段时间忙了,等我研究出来流感的药方,这个医疗区到时就不会这么开了。”
“啊,那怎么开?”
“还能怎么开,当然是药膳馆为主,这个医疗区为辅,相辅相成啊。”元鲁皱眉道:“到时这个地方可能只开半天,视情况而定。”
说到最后,元鲁又开始厌烦了。要不是左明伟的父亲左玉泉,他也不会两头转。而且他现在这样店铺不像店铺,中医馆不像中医馆的经营方式,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元鲁越想,眉宇间的烦恼越胜,有那么一瞬间元鲁后悔当初找左家帮忙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事,还不如他直接中医院呢。
“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休息一下,中午还有得忙。对了阿卿,你下午带鱼同志熟悉一下药材。还有鱼代荷同志,你下午负责收钱。”
鱼代荷:“......”
她死死的咬了咬下唇,她没想到她的学习机会这么的短。但她不敢说元鲁的安排不对,她只是莫名的对萧卿生起了怨恨。
要不是她多管闲事,提一些有的没的,她就不会没了这么好的机会了。元鲁一看就是个中医老手,要是自己能急需跟着他学习,自己一定能比任何都好。
可是,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鱼代荷恨得又咬了下嘴唇,低头轻声道:“好。”
说着她又猛地抬头,对准萧卿,“那我下午,就麻烦萧同志了。”
萧卿感觉到恶意,深深的看了眼鱼代荷。她道:“客气了,都是为人民服务。”
鱼代荷:“......”
狗屁个为人民服务。
.......
下午,药膳馆开门,人数一下子翻了两倍。
好在做了调整,有了鱼代荷帮忙收钱,萧卿的工作减轻,只是在后面的药方增多时,萧卿又忙着工作,忘记教鱼代荷分辨药材了。
鱼代荷其实也没心思学这些,萧卿教的时候,她也没用心去记。但一旦萧卿没时间教了,她又忍不住的想,萧卿是不是怕自己出风头,压住她晋升,所以才不教自己的。
等到快闭馆时,鱼代荷终于忍不住趁着元鲁和左明伟不在,拉着萧卿问。
“萧同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萧卿满脸问号,她今天一直在捡药材,当然也顺便利用金手指学习药材的药性。一整天都在过度用脑中。她根本不知道鱼代荷在说些什么。
“我,没有啊。”
“没有?那你为什么后面没有教我辨识药材了。你是不是怕我知道得越多,抢了你的位置,所以你才不听元馆长的话?”
“萧同志,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鱼代荷痛心疾首道:“但你即使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人都有私心,但我希望你能为大局着想,为我们药膳馆着想。只要我们整体的能力提升上去,药膳馆才能更好,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一点。”
萧卿:“......”
她突然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鱼代荷。
萧卿的眼睛极亮,又清澈见底,好像湖面一样能照出人最真实的脸面。
鱼代荷莫名有些悚这样的萧卿,好像自己的心思,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般。
但又怎么可能呢。她以前就用这个方法击退了无数敌人,不然以她的本事,是不可能在白城区的中医院分院混下去的。
鱼代荷努力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她自以为无人可知的蠢心思落在萧卿眼里,显得那么的可笑。
萧卿以前就经历过这样的贬低拉踩,然后又把自己拉起来的语言攻击。说起来,还是穿书女配钱珍珠给自己上的一课。一开始自己甚至还感激她,可次数多了,慢慢萧卿就发现,他们这种语言攻击就像钓鱼一样,会让人万劫不复。
萧卿眼里的温度被寒冰取代,甚至以她为中心散发出看不见的冷气。
鱼代荷突然觉得室内温度低了好几度,只是她见萧卿不回答,又忍住没走。她尴尬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错了。”
“什么?”
“我说,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不是没教,而是你太蠢了,我教不会。一个苏叶和黄芪你都不认识,我讲了一遍又一遍。你就像一个不开窍的傻子一样,连恍然大悟的表情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教?”
“萧卿,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萧卿突然凑近,懒得跟这种人耍花枪。
萧卿的动作很猛,更突然。她带着一身的寒气宛如利剑刺向鱼代荷。鱼代荷从来没遇见过像萧卿这样的人,她吓得连连倒退。
但两人就在角落里,鱼代荷还能退到哪里去。
她嘭的一声,撞到了墙上。鱼代荷痛得脸都扭曲了。可萧卿还不放过她,萧卿冷声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你以前用语言打压的弱者。人有小心思并不可怕,但要是你想借此来算计别人,拉高自己的存在就显得你无知又恶心了。”
“难道你以为,其他人都想你这么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