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大佬清穿日常 秋冰 8631 汉字|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0章

  察觉到那边的闹腾,皇后扬声问:“黎常在,出什么事了?”

  懋嫔登时紧张起来,那是皇后宫里的庶妃,她不想闹得不愉快,可又担心那庶妃对墨雪做什么。

  离钺反手把猫放进怀里抱着,笑言:“抓到一只馋嘴的猫,往日喂过它几回,便赖上奴婢了。”

  懋嫔松了口气:“皇后娘娘恕罪,那是妾身养的傻猫,不过是被黎常在喂了几回,妾身在这坐着那没良心的都视而不见。”

  裕嫔道:“这小东西还常去我那里讨肉吃,敢情是一嘴吃三家啊?”

  “不止呢,至少吃了四家。”熹妃也是受害人之一。

  年贵妃调笑:“真是只朝三暮四的猫儿,你们得狠狠心,断它几天肉,让它晓得你们的厉害。”

  齐妃摇头:“瞧着这小东西得宠得很,几位姐妹恐怕宁愿委屈自己也舍不得委屈它。”

  离钺敲了墨雪几下,教训道:“听到没,说你呢,花心猫。”

  墨雪在她衣服上磨爪子喵喵叫,似乎在反驳她们。

  众人哄然大笑,几位宫主复又聊起了花花草草美酒美食,间或回忆下往昔,各位年轻的庶妃负责才艺展示,离钺就成了抱猫的。

  散席时,懋嫔来接自己的爱宠,见离钺的旗服被猫抓得毛毛草草彻底毁了,尴尬道:“对不住妹妹了,赶明儿给你送几匹新布,赔你衣裳。”

  “娘娘言重了……”

  离钺话没说完,绿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年贵妃体弱还带着孩子,在外边待不久,退席比较早,这是出了什么事?

  绿梅道:“九阿哥发病了。”

  离钺当即把猫塞给了懋嫔,不料猫爪还在她袖子上勾着。

  这也没时间取了,懋嫔很慌,用力拽定会伤到猫,不拽就耽误给九阿哥治病,两相对比,只能让猫吃些苦头了……思及此,她心疼得不敢睁眼看。

  离钺则扯掉一截袖子,丢下就跑。

  懋嫔心下一松,后知后觉地两腿发软,被她刮蹭到肩膀便要摔跤。

  离钺见有宫女扶,喊了一声“对不住”就跑远了。

  懋嫔略重,宫女没扶住,被带得摔作一团。

  御花园这边乱套了,翊坤宫那边也差不多。

  九阿哥呼吸困难浑身红肿,离钺再晚一会儿,他可能就要休克了。

  年贵妃几个月没见到儿子如此严重的情况,吓得六神无主。

  粗略检查了一下眼口胸肺,询问得知,回来的路上,她们摘了几朵桃花给九阿哥玩,离钺确定他这是过敏。

  扎完针又按摩穴位涂药灌药,一番折腾下来,九阿哥难受得直哭。

  他现在晓得受委屈了可以求安慰,边哭边对旁边的年贵妃伸手要抱抱,惹得年贵妃也哭惨了。

  离钺捏着他的鼻子,把最后一口药给灌进去,让开位置道:“娘娘可以把他抱起来,别猛劲掂。”

  得了批准,年贵妃连忙抱起儿子哄着。

  不一会儿,雍正也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好了吗?”

  离钺解释完,见九阿哥被他们来回抱着哄,已经睡着了,便说:“放摇篮里让他好好睡,女医来,用温灸。奴婢在这儿守着,一个时辰内不再复发,这次就没事了。”

  “都怪我,我要是不给他摘桃花,他也不会发病,都是我的错。”一不小心让儿子受了这样的罪,年贵妃很自责,眼泪都止不住。

  雍正刚想温声安慰几句,离钺不解风情地轰人:“过敏源早些发现也好,往后注意就行。那什么,要不两位去别间说话?这屋里人太多了,空气混浊,影响温灸效果。”

  倒不是不想让他们你侬我侬,这屋里的人真的有点多。

  二十平方米的地儿,有四个侍女,三个嬷嬷,一个女医,一对父母,再加上一个她,都围着小小的摇篮站立,谁躺摇篮里都得呼吸不畅。

  把多余的人都打发出去,女医操作温灸,离钺交代张嬷嬷:

  “九阿哥体质敏感,新物件别一下子让他接触太多,发现不对立刻远离。他现在能吃米糊了,之后他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像芝麻、花生这些常见的食材,都有可能是过敏源。因此他没吃过的食物,最好也先少量尝试。”

  “嗻,奴婢都记下了。”

  “再就是药浴方子,这个疗程比之前久,耗时两个月。”现在都三月底了,本来到四月初,离钺就得过来看看需不需要调整药方,但今儿看过了,

  “药方暂时不需要调整,过两天我就不来了。期间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五月再来。”

  这事张嬷嬷不能做主:“奴婢会转告贵妃娘娘的。”

  其它的就没什么了,待够一个时辰,见九阿哥没出现不适,离钺便走了。

  回到元泰殿,吉常在急吼吼地问:“你把懋嫔娘娘推倒了?”

  “哈?”

  “他们都说你和懋嫔娘娘争猫,撕扯了几下,她摔倒,你断袖——”吉常在盯着她的断袖,目露惊愕。她以为是旁人乱说的,毕竟姐姐为人冷静,再怎么喜爱猫,也不会干出当众与猫主人争抢的事。

  “姐姐真把懋嫔推了?太冲动……算了,你快去找皇后娘娘,娘娘一向宠你,有她做调解,懋嫔就不能拿你如何了。”

  “都是谣言,瞎传的。”

  九阿哥发病,绿梅不可能当着御花园里那么多人的面大声嚷嚷,当时只有懋嫔她们几个听见了。估计是看到懋嫔摔了,不知情的人脑补了一场撕逼大戏。

  豆芽笑得打跌:“你断袖,嘎嘎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果然不直,嘎嘎嘎嘎嘎……”

  “我断袖,你鸭子,整挺好。”

  “咦惹~”

  离钺招呼吉常在坐:“没跟懋嫔起争执,摔跤是意外,袖子是我自己扯的。”

  “吓我一跳,没起争执就好。”吉常在有些憋火,“还有人说皇后娘娘不待见懋嫔,指使你跟懋嫔作对,甚至让你抱着懋嫔的猫不还;又说其他宫主不敢多言,纷纷迎合皇后排挤懋嫔。编得有鼻子有眼的,才散席一个多时辰,事情就在宫里传遍了,也不知是谁如此唯恐天下不乱。”

  离钺眉头微蹙,虽说流言传得快是正常的,但这传的过快了,是个人都能发现不对劲。

  流言中,完全把皇后和懋嫔放在对立面,是生怕她们不斗起来吗?

  把皇后描述成持强凌弱无事生非的恶妇,把懋嫔描述成受尽委屈孤立无援的小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懋嫔在摸黑皇后抬高自己。

  而且,皇后多年不组织私宴,突然组织一次,就闹出这样的乱子,是不是失职?皇上都不在她的赏花宴露面,是不是不赞同她?

  离钺脑壳疼,她是想让皇后多感受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出去换换心情,才鼓励办花宴的。

  以免激化矛盾,都特意把皇帝排除在外了,竟然还有人不愿愉快地赏花吃酒,非要暗中搞事情?

  出手的人,目标不是皇后就是懋嫔。能搞她们两个的,必然也是宫主级别。

  年贵妃、齐妃、熹妃、裕嫔,每个人都有可能。假设目标是皇后,那么懋嫔也有嫌疑。

  这种摸黑皇后抬高自己的手段的确低级,按理说不会有人用,可万一懋嫔利用反向思维,玩灯下黑呢?

  皇后看着急慌慌来自陈清白的懋嫔,心中好笑。这事提早半个月发生,她对懋嫔仍有芥蒂,大概真的会把懋嫔当作挑事之人。

  懋嫔又愧疚又无奈:“都是妾身年轻时欠下的债,该还。只是连累娘娘的名声,实非本愿,妾身有罪。”

  “本宫明白,免礼,坐。”皇后也挺无奈的,澄清会伤及三阿哥,不澄清就伤己,事情有点麻烦了。

  这花宴办得,似乎有点多余。

  促成多余的离钺也来了,虽然在流言中只是个工具人,但她也是有戏份的,不来说不过去。

  “请皇后娘娘安,懋嫔娘娘安。”

  “免礼,你也坐。”

  两位娘娘没有剑拔弩张的,离钺暗忖,事情应该不是懋嫔干的。

  好半晌没人说话,她怀疑自己耽误了娘娘们会谈,举手道:“这事儿奴婢是不是没资格参与,那奴婢走?”

  “皇上驾到——”

  得,走不了了。

  “皇上吉祥。”

  雍正进门,看到这个组合有几分意外。

  “免礼,都坐。”屏退左右,他开门见山地说,“懋嫔,事情因你而起,便也由你担罢。”

  “妾身遵旨。”懋嫔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妾身这便回去处理此事。”

  离钺也想告退。

  雍正直接道:“黎氏留下。”

  离钺留了,他又不说话了,只是目光深深地睨着她,手指在桌面上慢慢敲着。

  他每敲一下,豆芽就在识海里强调一句:“他要搞你。”

  “闭上你的狗嘴。”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不会感谢你的。”豆芽偏不闭嘴,“你这人净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边嫌麻烦,一边自找麻烦,你是不是有点s属性?”

  “焯你!”好心似乎没好报,离钺也有点恼,“要不是你们摆烂,我能管事管成习惯吗?大爷的说来说去,我爱多管闲事,还不是你们造的孽?”

  豆芽叉腰:“那你管我们就好了,管别人干嘛?你要是没有s属性,今晚就出宫,让他们爱咋咋地。”

  “说了多少遍了,不能牵连黎家不能牵连黎家,闭嘴吧记性比鱼还差的狗东西。”

  “你才狗东西!你才记性比鱼差!”

  无视掉豆芽的叫嚣,离钺绷着脸站在那,垂着眼皮都盖不住眼底的火气。

  雍正挑眉:这小土匪,撺掇皇后惹出了乱子,还比朕先气?

  自打黎氏搬进永寿宫,皇后的情绪越来越好了,黎氏一直在努力逗皇后开心,他知道。他自认对黎氏够宽容的了,明知黎氏撺掇皇后做不合规矩的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们去了。

  但今天的事不一样,齐妃算计皇后和懋嫔,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还因为长皇子三阿哥,他不能惩治齐妃,也不能惩治要背黑锅的懋嫔。

  这会给一些年轻的庶妃错误的信号——勾心斗角互相算计,被允许了。

  她们会不安分,后宫会乱。

  而今前朝事多,各方势力的阴谋诡计已经够乱了,他不希望后宫也不安宁;况且,自小见证了圣祖的后妃如何尔虞我诈,他真的厌烦自己的后宫也变得乌烟瘴气。

  “黎氏……”

  “皇上,用茶。”皇后亲自给他添了茶水,“前几日进贡的雨前龙井,极香,败火。”

  被打断了讲话,雍正拧眉看向皇后。

  皇后又笑着剥了颗栗子给他:“臣妾特意让小厨房炒的,很是清甜。”

  雍正没有直接吃,而是伸手接过栗子,又端起龙井抿了一口。

  “皇后,你该训诫黎氏,让她注意分寸。”

  “皇上,黎常在无错,她只是想让臣妾开心罢了。这次是臣妾失职,没掌握好分寸,以后不会了。”

  雍正定定的看了皇后片刻,见她始终从容浅笑,心中微梗,问:“阿兰不会让朕失望的,对吗?”

  只要后宫不乱,其它的可以随她开心,他只想要一个不会添乱的后宫。

  “当然不会。”皇后心平气和地说,“臣妾为您管理后院三十四年,从无差错,即便当初弘晖出事……”

  “阿兰!”那是他们夫妻不能提及的痛。

  皇后不曾停顿:“臣妾也没有让后院从臣妾这里乱起来,也依然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二十年过去,臣妾的手段,只会比当初更老练。区区十几数的年轻庶妃而已,能翻了天去么?”

  雍正被她脸上的浅笑刺到,别开脸吃掉栗子,恶狠狠地咀嚼着。

  良晌,灌了半盏茶压下火气,他改口道:“朕说过你想如何便如何,这次是朕多嘴了。往后你随自己心意来,朕决不再过问。谁敢闹,你尽管罚,不用通知朕。”

  颇有几分破罐破摔地承诺完,他借口养心殿事忙,脚步匆匆地走了。

  他一走,皇后浑身的劲就泄了,支着额头用手掌遮住了半张脸。

  离钺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没出声打扰。

  好一会儿才调节好情绪,皇后恢复了从容和蔼,关怀道:“吓到了么?别怕,皇上不会真恼了我。”

  离钺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知道你还有些难受,但我有点欢喜。许多事觉得可以做便做了,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但是被回护的时候,我很欢喜。”

  皇后因她的坦诚加深了笑意,点头道:“欢喜是应该的,能给你一分欢喜,至少不枉你送我那么些花。”

  “奴婢也希望娘娘欢喜,您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跟奴婢说,奴婢会守口如瓶的。”离钺顺手剥了颗栗子吃,讶然道,“这栗子果真比旁的都软糯香甜。”

  亲自挑选的栗子被欣赏,皇后的心情又松快了两分:“都是些陈年旧事,当年弘晖出事,懋嫔让人传弘晖是被齐妃害的……”

  那时三阿哥刚出生不久,齐妃的确最有动机,但她若真出手害弘晖,未免太蠢,所有人都能怀疑到她头上。

  这么想来,好像齐妃最不可能是凶手。

  可万一齐妃故意利用这种心理,玩灯下黑呢?

  就和这次是一样的情况。

  皇后拿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对齐妃更加怀疑,一边冷静地管理着后院,一边盯着齐妃伺机而动。

  痛失爱子的女人会有多疯狂,同样为人母的齐妃再清楚不过,那段日子过得如履薄冰惊恐万分,生怕哪天一睁眼,发现三阿哥被害了。

  白白受了几个月惊吓,齐妃对皇后心有不满,对懋嫔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这是积攒了二十年的恨,懋嫔必须背这口黑锅。

  皇后讲述得轻描淡写,离钺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夭折后,她日日面对“凶手”和“凶手”的孩子,不仅要笑脸相迎,还要维持后院秩序并暗中搜寻证据,该有多煎熬?

  此时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离钺越过茶几用力地拥抱了皇后一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皇后怔愣一瞬,哑然失笑:“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知分寸?”

  皇上觉得黎氏放肆不知分寸,她却觉得,黎常在最知分寸了。倘若她在二十岁的年纪,听说了这样的故事,一定会忍不住说些什么。

  说宋格格坏,说李格格记仇,说当年的嫡福晋傻……

  事实上如今的她,只是突然有了倾诉的欲w,且不想听对方发表任何意见。

  心照不宣的,黎常在什么都没说,让她有种莫名的心安。

  陪皇后坐了一会儿,刚退出主殿,墙头忽地蹿下两颗闪亮的小灯球。

  离钺再次揪住墨雪,诘问:“你这家伙,还真赖上我了?”

  “喵。”一双猫眼在月光下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瞅着她眨巴眨巴忽闪忽闪。

  后院,吉常在不放心,还在元泰殿等消息,看到她抱了猫回来,困惑不已:“你真把懋嫔的猫抢到手了?”

  “用不着抢,它自己跟来的。”离钺把猫递过去,“你抱吧。”

  “它让吗?”吉常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猫竟没有挣扎,耸鼻嗅嗅就随她了,“哇,小花好乖。”

  离钺提醒道:“它有个正经名字,取自泼墨盖雪,墨雪。”

  “就要叫小花,好听又好记。”吉常在撸着猫笑眯了眼,“它真的好乖好软好惹人爱啊。”

  “你别用香,它就不跑了。懋嫔和她的侍女都不用香,这猫不习惯香料的气味。”

  “你从来不用熏香,小花一开始也不搭理你,这要怎么解释?”

  离钺推测:“每次都是你先喂,你张牙舞爪把它逗得应激了,它便把我也归为危险生物了。”

  吉常在似懂非懂,低声问:“它主子的事,解决了吗?”

  “明天就出结果了,等吧。”离钺挥挥手,“猫你抱走看着办,我不跟它睡。”

  翌日,流言的内容变了。

  许多宫人都在说:“一切都是懋嫔的计谋,她故意摸黑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懋嫔去请安,因态度不好被皇后留下训斥了几句,她怀恨在心了。”

  “对对对,就十五那天,她眼睛红红地从永寿宫出来,就是那天被训斥了。”

  “真的吗?懋嫔这么恶毒吗?”

  “啊……就……”先前言之凿凿的宫人支支吾吾的,“我也是听说,那不然除了懋嫔,还有谁会做这种事?皇后娘娘哪可能持强凌弱无事生非?”

  “咦~保不准呢,有人是面如菩萨心若蛇蝎。”

  拥戴皇后的宫人不满了:“皇后娘娘为人慈和,何时苛责过谁了?你竟敢如此编排皇后娘娘?”

  另一方宫人反驳道:“懋嫔娘娘对猫猫都那么慈爱,也不可能是恶毒的人,你还编排懋嫔娘娘了呢!”

  两方人都做了编排主子的事,谁都不比谁强,谁都不会去告状,吵吵了几句不欢而散。

  纵观下来,帮皇后说话的宫人多些,懋嫔那边人少些,吵来吵去也没吵个水落石出,两位娘娘都折损了一些名声。

  至于离钺,都热衷于两位娘娘的瓜呢,谁会在乎工具人?

  而后几位大佬的操作,彻底让吃瓜群众迷糊了。

  听说懋嫔给皇后娘娘送了几匹布料赔罪,皇后娘娘怒气未消,直接把布赏给了黎常在。

  然后皇上分别口头夸奖了皇后和懋嫔,称她们宽容大度。

  接着皇上和年贵妃一起赏了黎常在,因其医治九阿哥有功,升贵人。

  所以,黎贵人或成最大赢家?

  “太好了姐姐!”吉常在欢呼雀跃,比她自己升位分还激动,“姐姐能升回贵人,实在是太好了!”

  “这些赏赐我用不完,你有看上的就拿。”离钺本来想让皇帝给吉常在解除禁足的,皇帝没同意,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吉常在看了一圈,选了两条绢丝手帕:“我要这个,等我回去在上面绣了花样,我们一人一条。姐姐想要什么花样?”

  离钺画了个近似板斧的形状,在上面添了个圆圈,道:“就这个花样,黑白两色即可。”

  “斧头?”吉常在不懂她的审美。

  “过来让春桃给你量个尺寸,咱们做件同料不同款的衣裳,回头一起穿着出门。”

  “好呀好呀。”吉常在也不提醒说自己出不了门,笑嘻嘻地应了。

  墨雪终究是只渣猫,那天来永寿宫认了认门,它骗吃骗喝的地方又多了一处。坏处是它不长情,吃完肉就走,好处是能陪吉常在打发一些时间。

  现在正是褪毛的季节,吉常在每每抱着墨雪坐在太阳底下梳毛,舒服得它直打呼噜,肚皮都露出来了。

  墨雪早就不稀罕离钺了,因为离钺嫌它掉毛,不爱抱它;豆芽撸猫只顾自己快乐,没吉常在梳毛舒服。

  最近皇后不那么膈应吉常在了,闲来无事,离钺就会喊上所有人,一起去主殿找皇后玩。

  弹琴跳舞吟诗作对,皇后自然不会做才艺表演,但她看得多懂得多,能指导她们。再加上她态度随和,离钺与她玩笑随意,其他人也就没那么拘束了。

  这天回到后院,顾常在小声说:“方才弹错了几个音,给我吓坏了,幸好娘娘没生气。”

  离钺戏谑:“娘娘又不凶,你为什么怕她?胆子小的哟。”

  “娘娘的确不凶,还脾气很好的样子,但就是……让人不敢犯错。”顾常在撞了撞英答应的肩,“对吧?”

  英答应点了点头:“娘娘太完美了,在她面前犯一点小小的错,都会有罪不可赦的感觉,就……很难说清楚。”

  “娘娘哪有你们说得那样完美?”吉常在看出来了,姐姐想让她们和皇后融洽些,边捻身上的猫毛边说,“娘娘上次不还因为一些小矛盾,当众给懋嫔难堪么?”

  “啊?那不是懋嫔故意抹黑的吗?”

  吉常在勾了勾手指让她们凑近些:“懋嫔有错,皇后娘娘也不无辜,要不然那么多人议论,娘娘怎么一句解释都没有?事实,默认了呗。”

  她们都是自己表露了意思,才被分到永寿宫来的,心底对皇后是有敬仰之情的。

  此刻听到吉常在如此猜度皇后,英答应不乐意了:“那皇后娘娘也是先被惹恼了,才不是那些人说的无事生非!”

  “我也没说无事生非啊。”吉常在耸肩。

  离钺心有灵犀地补充说明:“吉常在的意思是说,娘娘脾气好,不是没脾气,更不是难以捉摸。娘娘发怒会表现出来的,不会前一瞬跟你们温声细语,后一瞬就打你们板子赐你们毒酒,所以你们敬重娘娘就够了,不用把她想象成严苛之人。”

  严苛?

  顾常在和英答应恍然,为何她们潜意识中,会觉得娘娘严苛?

  大概是因为,娘娘从不出错。

  仔细想想,娘娘从来也没要求过旁人不出差错。就像今日听到弹错的琴音,娘娘不仅没不满,还耐心地教如何顺利地弹奏那个复杂的指法。

  也就是说,娘娘果然有涵养又才华横溢,还很有长者的宽容,不过偶尔也会发发脾气罢。

  那次花宴闹事,说了要懋嫔背黑锅,但皇后也没能躲过脏水。皇上亲口布置的任务,懋嫔肯定不敢阳奉阴违攀扯皇后。

  离钺一想就知道了,是皇后认为当年的事她也有错,这次的报复她也该承担一些,因此自污以平齐妃的怨恨。

  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完美光环被打碎,皇后就变得不那么让人不敢亲近、压力山大了,顾常在她们面对她也更自在了。

  知道皇后喜欢花,她们学着离钺,出门回来总会带一两枝花草,整得主殿的花瓶差点不够用。

  皇后拿着新得的白牡丹,和平嬷嬷抱怨:“这几个小丫头净学些有的没的,再放任她们,御花园都要没花了。”

  平嬷嬷望着主子脸上遮掩不住的欢欣,笑道:“那正好合了黎贵人的心意。她不是总想说服您多出去赏花么?您现在不出门,也能把御花园的花赏遍了。”

  “嬷嬷跟着黎贵人学坏了,竟也打趣我。”皇后眼角笑纹浅浅,修剪了花枝,替换掉梳妆台上花瓶中即将凋谢的玫瑰,可惜道,

  “御花园的花匠管事来了好几回了,说旁的宫的庶妃有样学样,都去御花园菜花,毁坏了好些花枝,得约束约束她们了。”

  顾、英倒是听话,皇后说过她们就不再折花了,离钺就很叛逆。

  女人很少有讨厌花的,收花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皇后待在永寿宫没什么娱乐,收花的乐趣还要被旁人破坏?

  她不允许。

  清晨的露珠才被高升的太阳晒干,露珠润洗过的花瓣在阳光下愈发娇艳欲滴,或清幽或馥郁的香气,或素净或艳丽的颜色,或含苞或盛放的姿态,锦簇的花团,就很适合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

  离钺毫不犹豫地剪了一枝放入花篮。

  “好哇,偷花贼,可让我逮着了!”一个指使侍女收集了花露正要走的庶妃,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御花园的花不许私自采摘了,黎贵人你还敢摘,看我不去皇上那里告你一状。”

  离钺将剪刀交给灵巧拿着,直起腰抬了抬下颌:“你是谁?”

  “我是景仁宫的伊常在,怎么了?”伊常在也抬下颌,可惜身高不够没能完成用鼻孔看人的壮举,“黎贵人甭以为将作案工具交给奴才就能甩掉罪责,我亲眼看到花是你剪下的,休想抵赖。”

  “请安。”离钺这回打算仗势欺人。

  “啊?”伊常在呆住。

  “贵人。”离钺指指自己,又指指她,“常在。规矩呢?”

  伊常在梗着脖子犟了一会儿,被身后的侍女催促几次,憋屈地蹲膝道:“请黎贵人安。”

  “嗯。”离钺继续挑花。

  没被准许起身,伊常在气红了脸。

  管事太监很快便过来了,赔笑道:“请黎贵人安,贵人恕罪,皇后娘娘口谕,御花园的花不能私自采摘了。”

  伊常在顿时来劲了,起身叫嚣道:“黎贵人抗旨不尊,管事公公还不快将她押去永寿宫问罪?这次皇后娘娘若不治你的罪,那我们大家都要来采花。”

  “黎贵人,您看?”管事太监对这位能上树的御花园常客,是有些了解的,不敢随便出手制止她。

  离钺问伊常在:“你也要来采花?你凭什么来?你们都有谁?一起站出来。”

  “你都能采,我凭什么不能采?”

  “对!”真有看热闹的站出来了,“既然我们都不能,凭什么你是例外?”

  离钺语气倨傲:“我是给皇后娘娘采花的,你们是奉哪位娘娘的命来采花的?”

  伊常在语塞,她们是自主来采花想讨好娘娘的,自然不敢像她一般,光明正大地打着娘娘的旗号行事。

  “那……那皇后娘娘明明下旨不许私自采摘,却派你来采,忒没道理。”

  离钺嗤笑:“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想要哪朵花便要哪朵花,对此皇上都不说什么,岂容旁人置喙?还是说,皇后娘娘如何你们便也想如何,欲与娘娘做比较?”

  伊常在当即朝永寿宫的方向行礼:“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敢。”

  “都起开吧,甭耽误我给皇后娘娘选花。”

  解决了爱跟风的挑事精,离钺大摇大摆地走了。

  回到永寿宫,亲手把花交给皇后,她道:“这后宫是皇上的也是您的,您自己花园里的花,折几枝装饰居室怎么了?”

  习惯了以身作则,居然也监守自盗了一回,皇后哭笑不得:“你哦,满口歪理。听多了,我都快把你的歪理当真了。”

  “奴婢讲的本来就是至理名言。”离钺支着下颌看她修剪花枝,“皇上都说了要您随自己心情做事,您就别对自己那般高要求了,与顾常在她们载歌载舞谈天说地,被她们轮番送花,不开心吗?这后宫乱了吗?”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皇后无奈摇头,后宫的确还没乱,但确实有人不安分了。聪明的还在观望,憨傻的已开始试探,就比如那些跟风采花的,还有那位胆大包天的高答应。

  在宫里乱跑,想偶遇皇上倒还没什么,前几日有个侍了寝的常答应,竟被同住的高答应灌了避子汤。若不是另一个庶妃想借此得皇上青眼,举报了此事,高答应就逍遥法外了。

  “不能太过放肆,我若不以身作则,管理嫔妃如何让她们信服?”

  “皇后娘娘欸~”离钺夸张地唤了一声,“只要皇上不拆您的台,您就算指鹿为马,其他人也必须信服。”

  皇后蹙眉:“你这意思是要我做个狐假虎威的皇后?”

  “有什么关系呢?”离钺不以为意,端正严明固然好,但对皇后最不好;狐假虎威固然坏,但对皇后最不坏。“您就算狐假虎威,也顶多是散漫两分,又不会借这份虎威谋害谁,何必苛责自己?”

  “不可,不可。”皇后实在不是那样的性格,只道,“采花这事便罢了,你切莫再先斩后奏,否则,我要生你的气了。”

  “好吧。”离钺道歉,“是奴婢错了,不该擅自打着您的旗号行事,奴婢知错。”

  她是想让皇后知道,许多事都有另外的处理方法,可先斩后奏终归是不好的。

  “不许再犯。”

  “决不再犯。”

  “好姑娘。”皇后展颜。

  “咳!”雍正清清嗓子,进了门。

  “皇上吉祥。”

  离钺对他偷听的行为很鄙视,紧接着就是一句:“奴婢告退。”

  她走后,皇后嗔了雍正一眼:“自己的地盘儿,皇上整什么偷听做派?怎的,还不信臣妾能管好后宫?”

  “朕当然信任你的能力。”雍正笑着给她倒茶,“不过你耳根子软,不会严厉待人。朕有点担心你被黎氏的花言巧语蒙骗,做出意愿之外的决定。”

  于是听了会墙角,好在皇后还是能掌控黎氏的。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臣妾。”

  “好好好,朕的错,阿兰用茶。”雍正告饶,忧心忡忡地转移了话题。

  “春季将过,天气和暖,十三弟却愈加瘦弱。也不知腿疾到底如何了,问他他只道没甚大碍,不影响做事。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制定不出更好的医治方案,废物!”

  关于怡亲王的腿疾,十几年了,皇后也晓得难治,只能开导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十三弟心里有底,想必确实没大碍。皇上实在心痛的话,不如再下旨广寻名医。民间能人异士大都避世而居,或许错过了前几次的告示,这次,兴许就寻到能治好十三弟的民间医者了。”

  见他沉思,皇后继续道:“好事多磨,总不能轻言放弃的嘛,多发几次告示也应该的。”

  雍正突发奇想:“黎夫人也在民间医者之列。”

  “在是在……”皇后犹疑,“黎夫人擅小方脉(儿科),十三弟是疮肿,合适吗?”

  “说不定。”雍正沉吟,黎夫人尤擅小方脉,并非只能医少儿。在兰水县二十年,她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医术十三科,她是都会一些的。

  十三的腿疾是要紧事,雍正立马派人去黎府问了。

  隔日,十三到黎府就医。

  黎夫人直言:“王爷这病耽搁太多年了,民妇没有把握,万望恕罪。”

  十三习惯了这种说辞,倒也没失望:“夫人切勿言罪,本王慢慢调养便是,有劳夫人了。”

  王守贵奉命陪护,也奉命问了一句:“令嫒会有把握吗?”

  “她……”黎夫人犹豫,后妃与外男最好是不要扯上关系,哪怕这人是怡亲王,哪怕万岁爷会在一旁看着。可是闺女现在的性子,她不确定能不能替闺女回绝此事。

  “我没见过小女动用医术,委实不算了解,大人还是问她本人吧。”

  王守贵颔首:“奴才知道了。”

  十三不晓得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又白跑了一趟。

  王守贵回宫回禀,雍正抽空便来元泰殿问了。

  离钺建议:“截肢吧。”

  “什么意思?”

  “截断的截,肢体的肢。”

  “混账!”雍正黑脸,“望闻问切一样未做,就胆敢提议截肢?”

  “问了呀。”离钺振振有词,“您自己说的,怡亲王患这病十几年了,那他绝对不只十岁,十岁以上,建议截肢。”

  雍正把桌子拍得哐哐响:“胡说八道!从未听说过十岁以上就得截肢的!”

  “奴婢的医术就这样。七岁以下,绝大多数病都能治;七到十岁,半数能治;十岁以上,哪有病切哪。”

  豆芽笑喷:“你多少包装美化一下啊,这发言也太蒙古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