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Master (五)
曳西疆以拇指替她抹泪, 漆黑病房里,除了各类监护仪器亮着屏,还有晶莹剔透的一双眼眸, 安静地睇他。
曳西疆的动作好轻,指腹温暖,“睇什么?”
如此专注,好似多年未见,睇不够,他只是离开十日而已。
苏蕤哑哑地开口,带着哭泣后的浓厚鼻音, “睇你是不是真的?”害怕大梦初醒, 没有曳西疆, 仍在人间炼狱, “我好怕的……”
她见到人, 再也无法坚强,恐惧后怕, 倾泻而出, 无比需要他。
一把将细妹揽入怀中,锁在胸前, 曳西疆任由她发泄委屈, 像只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幼崽,讲道理冇用, 只能整个搂住她,给她安慰。
哭声渐小,变成抽泣, 曳西疆替她拍背顺气, 摸到背心湿咗一片, 粘在身上不会舒服,他撑起半身,伸手抽湿纸巾,给她擦拭,探进病员服,从后背到腰肢,薄衫宽松衬得细妹小小一只,脆弱易折,纤细的手臂挂住曳西疆的颈项,安静地贴着,稍稍用力,他就能感受到皮肤的柔软,明明弱得几乎一捏就碎。一想到她独陷险境的画面,分分钟血液逆流,怒火中烧,若不是阿坚,大A岂会放过她。曳西疆的手上用了力,令苏蕤嘤咛,“大佬?”。一夜的克制失效,埋首亲吻苏蕤,从浅尝止渴到怒饮纵情,细妹主动迎合,头枕掉落,是相思难耐的补偿,让人魂牵梦萦,搅翻愁肠。
曳西疆逗她,“现在能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了?”
“嗯。”
终得好眠。
一觉醒来,苏蕤精神良好,阿SIR提出问询,立在病房门外等待。
肩上只有一粒星的那位好奇,“点解如此谨慎?”
警衔高阶的阿SIR讲,“能令到30楼给老大去电,你以为边个(谁)都行?”
一粒星发懵:“30楼,钟SIR!!到底是边个呀?”
高阶阿SIR笑:“曼禾的曳生,知唔知?”
曳西疆并不想让苏蕤陷入不愉快的回忆,本意过几日再谈,反倒是苏蕤积极配合,将人请进屋,曳西疆对住两位办案警官客气道:“我坐这里,会不会影响你们?”
对方睇睇宽敞的套房,讲不会影响。
许清风陪同苏蕤在病房内做笔录,回忆案情线索,客厅的曳西疆都有听见。
警方收到录音证据,还需苏蕤的亲口证词,苏蕤提出一个全新的重要线索,大A团伙不仅涉毒,还涉及买卖人口,以跨国劳务公司的名义,在东南亚非法限制人生自由,畜养人奴。
她将大A提起的国外地名,一字不差背出来,“柬埔寨北部奥多棉吉省,与泰国素林府接壤的边境村落,有据点,国内被骗去的打工人,立刻没收护照,被监管。”
细妹的沉着,让许清风刮目相看,在极端处境下,她竟然还有心思收集证据,可见心思敏锐,他表扬细妹,颇有大将风范。
曳西疆掩不住骄傲。
警方获得的线索越多,案情牵涉越广,许清风同曳西疆有了交待,初步估算,数罪并罚,够让大A坐穿牢底。
丁爽与方琪涉及的商业行贿,另案处理,对于四海建设在劳工外包中的手脚,曼禾董事局震怒,责令彭庆开展内部自查,并派出专项审计队伍入驻。
阿坚同阿屿伤势严重一点,留院观察。
入院第三日,苏蕤就催促曳西疆办理出院手续,玄少钦深知曳生近日无心他顾,自觉领命坐镇曼禾总部,主持工作,给曳生放个小长假,“我现在多善解人意。”
曳西疆替苏蕤拉开车门,等她落座,自己再坐进去,对老友道:“嗯,有进步。”
直接关上车窗,令阿昌开车。
??
玄少钦不满意他敷衍,“喂!一句感谢都冇?来日要还我的,曳生!!!”
曳西疆睇眼后视镜,给他发条简讯:【搵个女人先。】
————
姚远的保密工作一向挑不出错,阿昌头次见到曳生与细妹之间的亲密。
行驶过程中,端坐后排的曳生,自然地将手放到细妹腿上,与她十指交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圣乔治道刮起的风,撩乱细妹的长发,曳生亲手理顺。
两人之间,若再说是兄妹之情,实在过于牵强。
行至半山道,曳西疆牵着细妹下车,揽着她走过人行横道。
曳生睇她,是男人睇女人的眼神,阿昌唔会认错。
*
曳西疆同苏蕤在ins风超市里采购,讲晚上以佛手瓜同猪展煲汤,之后,再牵手返回崧山府21楼,曳西疆亲自煲汤,苏蕤在一旁帮手切猪展。
曳西疆将苏蕤按到椅子上坐,又把砂锅端上桌,拿起汤壳盛一碗,放到细妹面前。
苏蕤双臂抱膝稳坐,一动不动,用下巴尖点点汤碗,“烫啊。”
让他吹一吹。
曳西疆照做,握住匙羹舀一勺,轻轻吹,自己尝先,觉得温度合适,再喂给细妹,让她张嘴。
苏蕤一口饮不完,汤水撒落一半在衣衫,怪曳西疆不会照顾人。
“sorry,”曳西疆讲自己从现在开始学。
等苏蕤先食饱,就闹着要喂大佬,曳西疆皱着眉头拒绝,像什么话。
苏蕤缠住他,直接坐上大腿,“偏要喂。”
曳西疆无奈摇头,顺咗她心意,开始好好的,佛手瓜汤喂到一半,弄脏男人白衫,“喂,洗不掉的~”
曳西疆抱在腰间的手捏了几下,“你是不是故意报复?嗯?”
细妹好怕痒的,笑到岔气,“你冤枉我啊~大佬~”她坐在他腿上,又如何逃脱,到最后,笑得好累,挂在他肩膀,任由曳西疆寻到她的唇,苏蕤将舌尖递给他,食汤不如食人过瘾,丁香小舌,又嫩又香,呼吸渐重,白衫的扣子都被苏蕤蹭开几粒,她在他耳旁讲她想,曳西疆骤然喊停,让她莫动,别闹。
他的手握在苏蕤的脚踝,上面空无一物,令他惊醒细妹才经大难,“现下不合适。”
曳西疆扣好前扣,“换衫先。”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令苏蕤愤怒起身,光脚踩进盥洗间,“你不如讲你我不合适!”
怪她不够靓,令他不够想。
大力关门,内间传来冲凉声。
曳西疆也不辩解,收拾餐厨,沉默。
男女大不同,□□对男人来讲好简单,他的克制倒惹来细妹不满,误以为他不够心动,其实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有多辛苦,只有他自己明白,曳西疆都嘲笑自己,点解搞得像个纯情少年,不敢碰她,她才20岁,不了解一个成年男人的克制,有多稀罕,他怕内心的猛虎莽撞,轻易就摘下枝头蔷薇,所以上了锁。
看守她,也看守自身。
曳西疆在龙头下净手,为自己制作一杯冷萃,加多两粒冰块,靠着岛台饮,抬腕睇表,一个钟头过去,苏蕤都没有出现。
握住冷萃杯,走到盥洗间门外,没有冲水声,只闻抽泣,曳西疆一口饮完冷萃,顺手将杯子搁在边柜,然后,敲门,“suri~??”
“你走啊~我不想睇见你……”
细妹哭得好伤心。
细妹常年独居,没有锁门的习惯,他知道。
讲声他进来了,曳西疆直接拧动门把,入内见到苏蕤伏在浴缸边落泪,眼眶红红。
她往泡泡里藏了藏,曳西疆坐在浴缸边缘,拿过浴球,替她擦手臂,才将手臂捞出手面,苏蕤就喊:“不要看!!”
曳西疆将藏身泡泡的苏蕤,一把拽起来,才睇清楚她皮肤上四处绯红,早已被自己用力擦伤。
“放手!放开我!别碰我!”
苏蕤大力推他,曳西疆未料到细妹气到命令他别碰她,反手将苏蕤按在怀中,“点解弄伤自己?别像个细路仔闹脾气,OK?”
“我嫌脏啊~”
苏蕤突然情绪崩溃,令曳西疆措手不及,她声泪俱下,“大A要用强,我不从,他就掐我,手伸进……他碰到我啊!我踢他,他抓住我的腿就………银链不见了……”
苏蕤在曳西疆怀中歇斯底里,她讲全身上下都是指纹,太脏!所以她不断地洗,哪怕掉一层皮,可是她依然记得那天的触摸,在夜晚清晰无比,怎么办,好恶心。
句句话,似冰锥,戳中自己,也伤得曳生血流不止。
够了。
曳西疆抽出浴巾,将苏蕤包裹,抱出浴缸,回到卧室,替她擦头擦身,取来晶莹露,一处一处涂抹在绯红的皮肤,大手握住小巧的脚踝,吻落下,细密成链,他送给她不可取下的心链,以吻痕。
苏蕤捂住眼睛,泣不成声。
……
穿越埃及,亚述,巴比伦的文物,阿尔忒弥斯圆柱后,立着宙斯与欧律诺默的女儿,作为美的化身,在时空里留痕。
来自公元2世纪的爱琴海工匠,熟悉每一道曲线,平坦的腹部,微翘的臀,一寸寸雕刻,全心全意打磨,一生的高光,命定的杰作,曳西疆的指温,覆盖每一寸,以星火燎原之势,燃尽苏蕤,好烫,不知是心还是眼前人,苏蕤讲害怕,为什么要怕呢?曳西疆压住苏蕤的手,命她叫他的名,今夜不可推却,不容妥协。
暗夜起了火,席卷一双人。
烈焰焚烧,唯有工匠和他的女神,他将他的名,刻在她的身,战火无法损毁,暴君不可掠夺,唯有神祇震怒,埃特纳火山喷发,天降流火,才能将其掩埋在时间的浪底,千万年,永生共存。
怒焰与巨滔相击,攻陷壁垒,势不可挡,昏天灭地,神女亦不再高冷,慢一些,缓一些,远古的低吟,源自本能,赛菲索斯河畔的歌谣,只吟唱给心爱的人。
岩浆溅落海面,漫天星辰陨落。
粉红薄皮下压着青色的血丝,比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的美惠三女神,更诱人,曳西疆凝视苏蕤动情的脸,犹若幻梦,今夜神迹降临。
他得到他的女神,以爱,以灵魂。
————
两日后,曳东屿知道大佬忙,自行在霍华德医院办理出院手续,回一趟崧山府取物,上到38层,开锁入门,一片漆黑。
“大佬?”
静无人声。
他换鞋进到曳西疆房间,直接推门,空无一人,他又去到卧房盥洗间,毛巾干燥成方块,近两日哪里住过人。
呵呵,缠到大佬屋都不落,不亏是苏蕤。
曳东屿坐在曳西疆的床尾拍了拍,掏出手机编辑简讯:【大佬是唔是好劲?】
对方没搭理,曳东屿研究出问话秘诀,【嫂子?】
【乖】
苏蕤边刷牙,边睇向使用剃须刀的男人,曳西疆从镜子里笑她,“刷牙都不专心,小心蛀牙啊,大小姐。”
“你来检查啊~”
将电动牙刷暂停,苏蕤垫脚去吻他,满嘴牙膏沫。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曳生的梦吗?